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匹妇-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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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卿!”沈弄璋大叫一声。
好在那侍卫身手了得,早已退了一步,董心卿胸前衣衫虽然浸出血迹,但只是轻微的皮肉之伤。
穆砺璁所说“卖国求荣”,董心卿如何不知他的盘算!
沈弄璋重情重义,本就不肯带她刺杀穆砺璁,只是她一味强求不肯离开,沈弄璋才不得已在穆阳县城带着她,现在自己俨然成为了穆砺璁威胁沈弄璋的棋子,只要自己活着,沈弄璋便身不由己,很可能冤死的穆阳百姓还会被冠上叛国的罪名!
没有了结自己,没有解除沈弄璋的掣肘,董心卿气得红了双眼。竟然一拧身,不管不顾地向着穆砺璁冲了过去。
脚下镣铐锒铛作响,旁边的侍卫手疾眼快地抽出佩刀,砍向董心卿。
沈弄璋立时起身,整个人朝着那举刀的侍卫便扑了过去。
穆砺璁见状脚下一动,右手一伸托住董心卿的右肩就地一转,化解她冲撞之势,同时将她推到自己身后,劈手夺过侍卫的佩刀,再一伸左手,一掌拍在沈弄璋右肩,将她击退,又将佩刀扔还给侍卫,喝声:“退下!”
侍卫接下佩刀,见他安然无恙,立即领命退下。
彼时沈弄璋和董心卿已经饿了两日,加之半个多月的疲劳,无法抵抗穆砺璁的力量,已经摔倒在地。
穆砺璁一手一个,扯着她们的衣襟将她们从地上拉起,怒道:“一死百了,哪有那么便宜!”
董心卿看也不看他,只是一味朝着沈弄璋发出“呜呜”地声音,眼神坚决,不断地暗示沈弄璋不要在意她的生死,不要答应穆砺璁任何无耻的要求。
沈弄璋却哪里能狠得下心来无视她的性命,只是紧抿着嘴唇不说话。
穆砺璁见董心卿柔柔弱弱,没想到她这样无视生死一闹,倒是差点成全了她们的求死之志,倒也暗自收敛了气势。对着心腹侍卫一使眼色,下令:“拉下去!”
侍卫立即将董心卿拖走,只留下地面上一行鲜艳的血滴!
穆砺璁看着到此时仍旧不肯有半分示弱、一直对他怒目相向的沈弄璋,阴恻恻地说道:“活人与死人孰轻孰重,你即是贱民,心中自然有秤。十日后在州牧府公审你的罪过,千万不要说错话!”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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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一场荒唐
八月二十八傍晚,穆国北疆下了一场大雪,地面积雪已盈半尺。
沈弄璋穿着单薄的夏衣,被两个差役押解着,到了邶县官驿落脚。再走十天,他们便会到达目的地——穆国北疆关隘——北固关。
早在五月二十六,沈弄璋因刺杀州牧曹享、刺伤太子穆砺璁,出卖穆国情报给聿国,导致聿国进攻宏穆关,在盛州州府被宣判,籍没并发配北疆做营妓。
穆阳县城县令沈冠古欲带领全县叛国,投靠聿国,因此造反,虽然所有人已经被剿灭,但逃亡的女子等仍被通缉。
董心卿没有出现在堂审中,却一直被穆砺璁的侍卫押着站在后堂。沈弄璋担心她的安危,独自承受了所有苦果,被迫画押认罪。
宣判后,这两个情同姐妹的姑娘便没有再见一面,沈弄璋当日便被两个差役押解离开,无论怎样询问董心卿如何,差役总是不答,竟是再也不知董心卿的命运。
艰苦行进的三个月,两个差役总想对沈弄璋毛手毛脚,若不是她趁着小解的机会偷偷准备了一根磨得尖利的木匕首,时刻防备着那两人的举动,怕是无法安然无恙地到达这里。
然而,每日白日赶路,晚上不能合眼,所有的精力都用来防范那两个差役,令她没有多余的体力和精力逃跑。勉强逃了两次,却很快便被追上,因为体力消耗巨大,差一点被那两个差役侮辱,因此,沈弄璋暂时打消了逃走的念头。
但现在,还有十天便会被送入北固关的军营,沈弄璋知道等待她的命运是什么,她只剩最后十天来自救!
冬日日短,入夜无事,与其空耗灯油炭火,不若早早休息,因此吃了晚饭,便都开始休息。
火塘已经熄灭,屋内还算暖和,虽然已经极度疲劳,沈弄璋却仍旧不敢入睡。
不久,院中突然有人马和车声,随即便听到有人在吩咐仆役:“马要好好喂,再安排两个相邻的房间。”
仆役小心地回答:“傍晚刚来一个女犯,也是要送北固关的,两位看看能不能关一起,看着方便,四位大人也能好好休息暖和一番。这雪一停,后半夜更冷呢。”
很快,后来的两个差役便与先来的两个见了面,都是从盛州过来的,都没经历过这样寒冷的雪天,自然好说话。商量着两个犯人就关在中间房间,他们四人仍是两两一间,各居左右。
片刻,沈弄璋听到有人打开她房门的大锁,掀起了棉帘,冷风嗖地钻进来,紧跟着稀里哗啦一阵镣铐锁链声响,一个人被推了进来,踉跄着摔倒在地。
听那人发出的闷哼声,是个女子。
沈弄璋立即坐起身来,动动右手衣袖,将藏在其中的木匕首滑到掌心处。
只听那倒在地上的女子说道:“这么冷的天,好歹给生个火,如果我冻死了,你们怎么向北固关的守将交代。听说穆砺琛性子古怪,若押送到他军营中的犯人路上有了闪失不能交接,押解的差役就没活路了。”
“晚上生火睡觉,人会中毒而死,不能生火。”仆役马上阻止道。
“谁说的,不过为了省几个炭钱便编出这等瞎话来。”女子嗤笑着问向仆役,“你见过晚上生火睡觉被毒死的人?”
仆役脸色微变,不等说话,女子随即鄙夷地说道:“只要放桶水在房间里,就不会被毒死,你们不知道么?”
几个男人在外面面面相觑,谁也没有说话。
北疆寒冷,本是最为消耗木炭。
但平常人家都怕睡熟了会被炭火气毒死,所以入睡后便压灭火塘,只靠火炕的余温取暖。那仆役所说不差。
邶县的官驿甚少有官员往来入住,每年分配的木炭不多。这些在官驿之中的杂役各个人精,早在入秋就开始每日里偷偷存着炭火,以备冬日取暖之需,确是不能为外人道之事。
这女子一开口就说“省炭火钱”,在仆役听来,和“昧下”炭火无甚区别,生怕她再说出什么不妥的秘密来,哪里还敢多话,只当自己真不知道,低头讪笑。
“惫懒的贱奴,赶紧给我们备炭火!”四个差役几乎异口同声地责骂道,“冻伤了我们,看看你们长官会不会扒了你的皮!”
仆役垂着头受着骂,暗里眼珠叽里咕噜乱转,表面却是没奈何,只得去取了炭,又取了两桶水,送到四个差役的房间。
后来的两个差役尚未吃饭,仆役准备了饭菜,又被呵斥要多多上酒,直到伺候周到了,才退出后院。
似乎是怨怪那后来的女犯多嘴,仆役竟是没有给她准备饭食。
那女犯倒也没有要饭食,只是对着左右两间屋子喊道:“不给饭没关系,给壶酒暖暖身吧。这天寒地冻的天气,没有酒不驱寒。”
后来的两个差役在东侧房间怒吼道:“闭嘴!走了这一个多月,还当自己是关中小姐呢。惹恼了爷爷,让你皮肉受苦!”
女子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正要起身,听到身旁有脚步声,立时低声喝道:“别过来!”
沈弄璋听话地停下脚步,却也悄声说道:“傅姑娘,是我,沈弄璋。”
地上坐着的正是傅柔,闻言抬头,诧异道:“是你?你还活着?”
四、五月经历人生骤变,又经过这三个月苦行,沈弄璋更显沉敛。对于傅柔的惊讶,稍一思忖,心头便是一沉。
实则自己还得感谢她,如果没有她特意送的战马,自己连父亲的最后一面都看不到——虽然当时父亲并没有看到自己。
只轻轻地“嗯”了一声,沈弄璋扶着傅柔双肩,听到几不可闻的一声忍痛的闷哼,猜到她有伤在身,立即改为蹲身扶着她的腰,将她带到尚有余温的火炕上。
沈弄璋视傅柔为救命恩人,加之她是武将之女,虽然此时落难,却仍对她十分尊敬。给傅柔盖好了被子,自己却缩着身子坐在炕梢,不再言语。
傅柔还记得沈弄璋在宏穆关的表现,对她的机警很是欣赏,掀开被子,缓缓说道:“是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进来,一起暖和,我与你说。”
沈弄璋谦让,却架不住傅柔的强势,最终,两人盖着棉被并肩躺在火炕上。
“宏穆关没了。”傅柔沉沉地叹了一声,声音里有委屈,有怨恨,有不甘。
沈弄璋没有说话,静静地等着傅柔说下去。
房间里一时没了动静,只剩两个姑娘略有些虚弱的呼吸声,还有隔壁四个差役喝酒谈笑的声音。
沉默半晌,傅柔才缓缓开口道:“宏穆关守将,我的父亲傅治,已经被穆砺璁奉国君诏命斩首——”
沈弄璋一怔,敏感地察觉到贴着自己胳膊的傅柔的右臂一绷——她在用力握拳。
傅柔深吸一口气,压下泛起的酸楚和愤怒,继续道:“现在他的头颅,已经送到了聿国国君的玉案之上。”
聿国在天霭山内偷偷藏兵,并在四月十九偷袭宏穆关,却遭到宏穆关守将傅治的顽强抵抗。直到五月二十二,聿国勇胜将军葛不休仍无法突破傅治的防御,只能在天霭山西山脚下扎营,无法多进入穆国一寸土地。
葛不休不甘心到嘴的肉块吃不到嘴里,要求聿国国君派军支援。偏偏这时,穆国派出的议和使臣李铿到了聿国都城怡城,并得到了国君郑奇声的召见。
郑奇声答应穆国的求和,并提出了撤兵的条件——傅治的项上人头。
李铿不敢做主,只得回穆国请穆唯朴定夺。
穆唯朴征询丞相石弥生意见,决定——给!
做这个决定,穆唯朴自有自己的道理。
为了发奋图强,穆唯朴这几年一直鼓励农耕,甚至将那些活跃在穆国和聿国之间的小买卖人打成贱籍,逼迫他们去开荒种地。
傅治作为宏穆关守将,作战悍猛,有勇有谋,很难对付,但这是依存于他平日里对将士的不辍训练。
要不停地训练,就无法自给自足,而挨着宏穆关的邛州面积不大,更是“穷”州,州里的粮食只供应他傅治一关将士已难以为继,就需要国库不停地调拨粮食军帑。
对穆唯朴来说,养着傅治,犹如养着一条横卧在穆国边界的巨大米虫。为了一场大战而消耗十年八年的粮食养着他,实在是不划算。
既然聿国只要傅治的脑袋,暂时不再打宏穆关的主意,这对穆唯朴来说,实在是最好不过的结果,他自然舍得。
于是李铿于六月十二再到怡城,与郑奇声签订了停战盟书,之后便等穆国将傅治的人头送来,也在等葛不休撤兵的消息。
很快,穆唯朴给还停留在盛州的穆砺璁发去诏令,要他带盛州守军去宏穆关,以傅治纵容手下将士抢掠百姓粮物,引起民愤为由,将傅治押回州府受审。
宏穆关将士强征附近百姓粮物,确有其事。
因葛不休偷袭宏穆关后,傅治曾上书军情,并请运送粮草辎重以抗敌,然而,穆唯朴却只给了一句话:秋粮未收,国库空虚,已着石相筹措。
一句废话正验证了傅治当初对傅柔的分析,穆唯朴不想打仗开支,却苦了他们守着边关的将士。
如今,辎重不到,问罪的诏令却先来了。
傅治不能抗命,只得跟着穆砺璁离去。却不料,穆砺璁在盛州府将他治罪,直指他以激起百姓的愤慨,甚至有某县百姓已经不堪他的抢掠剥削,想要起义造反。为平民愤,判傅治斩立决。
不由分说,便斩了傅治的头颅,快马送去聿国怡城。
听到傅治受戮的消息,郑奇声也即刻召回葛不休,命他退兵。
葛不休不解,十分不情愿,郑奇声这才说出他的打算。
郑奇声十分了解穆唯朴在意和顾忌的东西,因此才要了傅治的脑袋。表面上看,聿国失去了占领宏穆关的良机,实则聿国只不过是省了一笔大战的开销而已。
穆国百姓被打成贱民者不在少数,民怨已生。如今穆唯朴毫不犹豫地将守关有功的傅治处死,更会寒了穆国武将的心。一旦君臣离心,民怨沸腾,不用出兵,穆国也会自己乱起来。
与其这个时候派大军与穆国军队血战,不如等穆国内乱,坐收渔翁之利。
以郑奇声的预测来看,短则三年长则五年,穆国必乱。
葛不休只是武将,没有这些长远的治国眼光,但他觉得郑奇声说得有道理,在佩服郑奇声的同时,自然也就心甘情愿地撤了兵。
一场战争,就以这样的荒唐方式,结束了。
得知傅治被穆砺璁斩杀,傅柔即刻赶往盛州州府,要与穆砺璁理论。
所谓斩草除根,穆砺璁怎会留下她这个隐患,正准备捉拿她,她却送上门去!
当即将傅柔擒获,籍没充营妓,押上囚车,当天便发配北疆!
得知宏穆关发生的一切,沈弄璋心中唏嘘不已。
傅柔的父亲,她的父亲,没人有错,却偏偏都丧生在穆砺璁手下。父亲竟然还托董庸之劝自己不要报仇,穆唯朴如此昏庸无道,穆砺璁如此残忍卑鄙,为何要奉他们为主,委屈自己,甚至因此赔上性命!
他们不配!
不知该如何安慰傅柔,沈弄璋动了动手臂,找到傅柔的手背拍了拍,表达自己感同身受的心意。
她双手锁有手镣,微微一动,锁链便发出轻微的声响。傅柔翻手按住她的锁链,悄声说道:“别出声,听听隔壁是否还有动静。”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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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出逃
沈弄璋与傅柔说了许久的话,以至于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侧耳倾听,左右隔壁两个房间,都已没了声音。但他们即便睡着,也会留着一人值夜听着这房间的声响,沈弄璋虽然认为傅柔也想逃走,却实在想不出她要如何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悄然离开。
“我脚上有脚镣,不方便,你去窗前看一下,月亮在什么位置?”傅柔手指碰了碰沈弄璋。
沈弄璋心领神会,双手将手镣收起,置于胸前,避免发出声响,蹑手蹑脚地下了火炕,到窗边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揭开粘在窗框上的兽皮一角,向上方靛蓝的苍穹看去。
满天繁星闪烁,一牙小月仿佛挂在东墙树枝之上。
虽然月光不强烈,但地面到底有积雪反光,还能看清一些事物的模糊轮廓。
沈弄璋转眼瞥了瞥左右方向,因为有兽皮掩窗、草帘挡门,任何光亮皆看不到。再次侧耳细听,仍旧听不到任何声响,甚至连鼾声也没有听到。
心下有些犯疑,返回到傅柔身边,说道:“这屋门向南,此时能看到月亮居东,怕是快到四更天了。”
傅柔对着隔壁努努嘴,小声问道:“那几个差役是不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房间里漆黑一片,沈弄璋根本看不到傅柔的表情,却从她略显亢奋的声音中听出些异样来,于是点头答道:“对,连平时的鼾声都听不到。”
傅柔掀开被子起身,故意没有掩饰手脚镣的声音,到了门前,以比平常略小一些的声音发声道:“有人醒着么?我想喝水。”
将耳朵贴在草帘上半天,也没有听到左右房间有人出来。
傅柔又重复了一句,再耐心等待片刻,仍没有人出来,外面死一般沉寂,却又处处透着凛冽的生气。
“成了。”傅柔语带兴奋,伸手去扯粘在窗框上的兽皮。
嘶嘶啦啦的声响听得沈弄璋的心一阵紧似一阵,生怕这刺耳的声音将左右房间的人惊醒。但又奇异地相信傅柔的举动,认定她必然有十足的把握确定那四个差役已经睡死过去。
很快,涌进房间里的凉气越来越多,方形的兽皮只剩下上边还粘在上窗框上。
傅柔忍着伤痛,双手一撑窗台,人便翻出了窗外,一翻身落了地,十分轻盈,镣铐只发出极其轻微的声响。那锁链毕竟还有些活动的长度,完全不影响她此时的动作。
沈弄璋也跟着利落地翻窗出去,便看到傅柔已经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左侧房间门口,伸手去拉门。
再发声阻止她已然来不及,沈弄璋只好将木匕首抽出,提心吊胆地跟在傅柔身后,时刻准备屋内有人冲出她便将其一招制服。
但房门打开并没有惊动房间里的人,反倒是一股极度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令沈弄璋不自在地皱起了鼻子。
傅柔如鬼魅一般迅速窜进房间里,借着门口投进的微微光亮看清火炕上合衣躺着的两人,立时扑过去,抽出他们的佩刀,手起刀落,将他们的头颅砍下。
又从他们身上摸出镣铐的钥匙,为自己的手脚卸了镣铐,转身便走。
沈弄璋只杀过一人,便是曹享。当时她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用刀斩杀了曹享,此后每一天,曹享脖颈中喷出鲜血的样子都在她眼前挥之不去,十分恐惧。
也正因如此,之后她才选择下毒之法去对付穆砺璁。但穆砺璁会返回穆阳县城,却在她预料之外,所以剧毒的夹竹桃汁都喂了他的马,手边能用的毒/药只剩下平时防身的断肠草,这才让穆砺璁捡了一条命。
现在看到傅柔杀人连眼都不眨,沈弄璋只觉得后背发凉,轻轻打了一个寒颤,不知道是夜里太冷,还是过于震惊。
忍着五脏六腑的颤抖,沈弄璋跟着傅柔直奔右侧的房间,那里住着押送她的差役。
房门一开,刺鼻的气味再次冲了出来,同时,门槛上突然伸出一只手。
饶是沈弄璋连续两夜收敛县城百姓的尸身没有惧怕过,此时也被这只手吓了一跳。
好在她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发出声音,所以即便再震惊,也将声音都咽在肚子里,只是后背起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耳边传来微弱的呼救声:“救……”
后面的字无法说出,那人的头颅已随着傅柔手起刀落而滚到一旁。
“别跟着我,快去搜他们身上的钥匙,还有财物和包袱,拣轻便的包两个,我们一路要用。”傅柔发觉沈弄璋一直跟着她,小声提醒道。
沈弄璋如梦初醒,壮着胆子从死者身上找到钥匙为自己解了锁,便去翻找那两人的包袱,掂了掂重量,直接背在肩上。一转身看到两把佩刀都放在木桌上,也随手取了,返回去再去搜左侧房间的包袱,一并都背在身上。
再回身看到木桌上还放着馍馍和肉食酒壶,伸手扯了窗户上的兽皮,将吃食裹起,抱在怀里退出房间。
出了房间,又返回另外两间,将窗上的兽皮尽皆扯了下来收进包袱之中。
此时傅柔已经将最后一个昏迷不醒的差役也杀掉,带着一身血腥气伫立在清冷的寒夜之中。
沈弄璋看着她高挑瘦削的背影,一时只觉得她周遭杀气弥漫,衬得身影极其孤傲阴鸷,凛然不可侵犯。
傅柔转头寻找沈弄璋,见她背着四个包袱,挎着两把佩刀,怀里还抱着一包不知何物,忍不住小声嗔道:“撑不死你个小买卖人,这么贪,不怕跑不快!”
“习惯了,不沉。”沈弄璋也小声笑着答道。
“走!”傅柔一声令下,向着早已打量好的东西侧院墙走去。
“那里不行!”沈弄璋出声提醒,“翻出去仍是个院落,可能是官驿的仓库。从东墙翻,翻出去便是一条巷道。”
她到官驿时天尚未黑透,为了逃走,她早已留心观察了四周的布局,所以清楚。
傅柔没有多说话,但心中对她却是多了一分欣赏。
爽快地采纳了沈弄璋的意见,傅柔快速跑动后,一步便窜上了一丈高的院墙,伸手接过沈弄璋的四个包袱和佩刀,正要再接她怀里的包裹,却见她已经将兽皮包裹挎在右肩后侧,也几步疾跑、轻松地爬上了院墙。
二人下了院墙找了僻静处换上差役随身带着的厚衣,吃了酒肉馍馍裹腹,这才重新包裹好两个包袱,将其余的衣物埋入雪中,向城门赶去。
在城门开启后,利用差役的腰牌和文牒,二人轻松出了城门。
终于,获得了暂时的自由!
面对眼前陌生的一片白茫茫世界,沈弄璋一时没了方向,脱口问道:“去哪儿?”
“等官驿的仆役醒了,发现那四个死人,很快就会有人来追捕我们,先向西,离开穆国境内确保安全。”傅柔答道。
她很想立即便赶回宏穆关,父亲出事,她又被穆砺璁即刻发配,在宏穆关的母亲不知要心焦成何样。但此时走回头路必然被追上,只得先绕路。
虽然沈弄的在心中有自己的目的地,但目前傅柔所说才是保命的办法,于是干脆果断地向西而去。
途中沈弄璋问出了存在心中的疑惑,“那四个差役为什么会晕倒?”
“并不是晕倒,而是中了炭火之毒,已然接近死亡。”傅柔答道。
见沈弄璋露出不解的神情,傅柔解释道:“炭火是个好东西,但正如官驿的仆役所说,炭火会使人毙命——在封闭的室内使用炭火取暖,一段时辰后,炭火熄灭但余气未散,人便会死亡。所谓摆一桶水,只是有人以讹传讹,实则根本没用。”
说到此处,傅柔笑道:“要想不被炭火毒死,只能让房间通气。但你看到了,这里严寒,窗户和门都被堵得死死的,以利于保暖。那四个差役都是盛州出身,不知道炭火的厉害,自然便着了道。”
听起来像是生活的差异导致死亡,但沈弄璋却知道,他们之所以能上当,皆是傅柔有意引导。
回想那仆役当时的言辞,沈弄璋皱眉,心中暗忖:那仆役是本地人,自然知道怎样才能避免被炭火毒杀,他为何不说。
转念想到那四个短命催的看不上仆役的奴隶身份,一直对他呼喝指使,更是越矩讨要酒喝。仆役身份下等,不能拒绝他们的要求,只得忍气吞声受他们使唤,心中存着怨气,自然便不肯告诉他们这要命的事情。
傅柔显然是早就看出仆役对那四人的不满,又故意以木炭使用量之事挑拨他们,这才顺利让那四人陷入死地。
这个姑娘的年纪看起来与自己相仿,心思却缜密到这个程度,杀人更是不眨眼,实在是个狠角色。
她们有共同的仇人,若是能与她结交,父亲的仇,穆阳县城所有百姓的冤屈,应该都能报仇雪恨。
正想着,前面的傅柔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看来时路,又抬头看了看月亮,呼出一口带着白雾的热气,指着前方朦胧中看似平坦的道路,说道:“正前方这条路是百姓经常走动的路,只要脚程快,三四天便可以跑出穆国地界,但容易被追兵追上,无处可逃。”
随即又指向右侧的一条小路,说道:“这条路通向远处那座白头山,进了山,追兵就很难追到。这个时节大雪还没有封山,尚有一些猎户进出白头山。但是翻山过去要很长时间,遇到下雪,可能半个月一个月都翻不过,又或者掉进积雪覆盖的深沟或者猎户的陷阱之中,死在那里。”
最后看向沈弄璋,问道:“两条路各有利弊,你选哪条?”
沈弄璋毫不犹豫地说道:“你选哪条我选哪条。”
傅柔似乎知道她的答案,微微一笑,说道:“既如此,便和我走一走山路吧。”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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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祸不单行(上)
天色越来越亮,沈弄璋跟着傅柔的脚步,越加快速地向着白头山赶去。
越接近白头山,野兽的嚎叫声越是清晰。
并且,清晰的不止是野兽的叫声,还有身后隐隐的马蹄声。
两人原本想将押送傅柔囚车的马匹带出来,然而担心马匹发出声音,惊醒官驿的仆役,所以才选择了步行出城,没想到追兵这么快便追了上来!
在箭雨落到身后之时,两人终于进入了树林中。
半尺高的积雪,坏处是奔跑困难,且无法掩藏踪迹,但好处是遮掩不住山石和地形,不用担心陷入巨大的雪窝之中。
来不及感叹北疆积雪山林的模样,两人互相搀扶着继续向西面密集的树林中跑去。骑兵的声音就在身后,危机逼近。
很快,一条陡峭的山沟横在眼前,落差有十几丈高,自东向西的蜿蜒走向,一眼看不到边界,仿佛将山体分成了南北两块。
沈弄璋带着的兽皮这时有了用武之地,两人一人裹了一块,护住身体和头脸,毫不犹豫地滚下去,暂时甩开了追兵。
但听到山沟上面士兵试图找路下来的声音,两人哪敢耽搁,继续忍着伤痛赶路。
走着走着便发现山沟向北那侧的坡度正变得越来越缓,已听不到追兵的声音,想来那道山沟难住了他们。
小半个时辰后,傅柔找到一处北面坡度更缓的所在,二人互相搀扶着爬上去,重新站到山地上。
傅柔显然有在北方山地生活的经验,沈弄璋见她前后左右打量,很快便将她带到了一条有着明显脚印的狭窄山路上。
这是猎户留下的小路,再向前走,又出现了许多动物野兽的足迹。
沈弄璋曾在雨天看过老虎留在泥泞山地上的爪印,现在,就在眼前的雪地上,她又看到了相同模样的爪印——这里显然是老虎经常出没的地带。
傅柔捡了两根两指粗的树枝,去掉小枝杈,递给沈弄璋一根,缓了一口气,说道:“我们要再冒些险,彻底甩开追兵。”
“好,你说如何做。”沈弄璋忍着眩晕,接过树枝痛快地附和。
傅柔一边小声解说,一边身体力行带头踩进了老虎的脚印之中,每一步都很是小心。先是用树枝轻轻试探即将落脚的位置是否有陷阱,确认安全后才会踩上去。
如此又走了小半个时辰,两人已经发现了两个巨大的陷坑。但她们没有破坏掉陷坑,反而配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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