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匹妇-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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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大当家这么开不得玩笑?还是只在我面前耍小脾气?”穆砺琛歪了歪头,调侃道。
沈弄璋没有接话,只是狠狠地瞪他。
这种情况下她没有穆砺琛脸皮厚,说不过他。
“身份是你应得的,如果我是施辰……”穆砺琛声音突然顿住一下,续道:“我也这么做。”
然而心里想的却是:还好我不是施辰。
沈弄璋仍旧没搭理他。她突然发觉一旦与他说话,便克制不住自己想要与他说更多话,这不是好事。好不容易心里渐渐淡忘了他,不能让自己再陷进去。
“陷进去”?沈弄璋忽然身上一热,吓了自己一跳,醉意也醒了一半。
不敢再细想,沈弄璋匆匆走到竹梯边,漠视旁边的穆砺琛,踏了上去。
鼻端飘过穆砺琛身上浓浓的酒香,还带着甜甜的味道。
身后有低低的轻笑声,沈弄璋没有回头,脚步却停了。
“别踢我,这个时候、这种地方打架,声音很大的。”穆砺琛做出一副防御的姿势,顽皮地小声提醒,像是喝醉了。
他的声音仿佛有魔力,沈弄璋当真凝神细听,生怕有人发觉她和穆砺琛在这里说话。转念又反应过来,自己这竹楼在最偏的西北角,即便一脚把穆砺琛踹下去,也不会有人听到的。
但是,自己干嘛要在意他说的话!
沈弄璋有些生气自己被穆砺琛牵着鼻子走,闷声说道:“穆先生,大晚上的还不睡觉,你不累吗?”
“见着故人,精神头正好。”穆砺琛厚脸皮答道。
“但我想休息。”沈弄璋忍气吞声地气鼓鼓说道。
“沈当家,对着故人还说违心的话,太虚伪了。你看,我都直接了当说:一年没见,我很想你。”
最后四个字,特别温柔。
沈弄璋浑身一僵,赌气似地反驳一句:“我不想你!”
引来穆砺琛低低地取笑声。
“无赖!”
虽然觉得自己回答得没错,偏偏却又被穆砺琛的笑声激得红了脸,沈弄璋撇下一句,三步并作两步跨上竹梯,躲进竹楼。
轻轻的脚步声仍旧跟在身后,穆砺琛靠在竹楼门框上,很规矩地没有进去,隔着竹帘,低低地倾诉道:“本以为不见了就不想了,见了也当做平常人,但是过了这小半天,还是忍不住想见你……”
沈弄璋就在门旁站着,与穆砺琛近得只隔了一道竹墙。低着头,没有说话。
她已经二十岁,经历多了自然不再懵懂。夜里无眠的时候就会反复回想自己与穆砺琛所经历的一切,早在去年的宏穆关那一夜,她便知道了自己的心意,也知道了穆砺琛的心意。
穆砺琛也是个心思重的人,那一晚,必然也看出了自己的心思。
以为自己狠心离开,联系上傅柔,心中抱着仇恨,期待荼芺部成功,就能彻底忘记这份感情,然而,今天的自己何尝不像穆砺琛所说的一样——越想装作不在意,心里越在意……
心里还在纠结着,耳边又听到穆砺琛的低沉嗓音:“我们今天不吵架,也不要你死我活,就安安静静地呆一晚上,好不好?”
第78章 果子有核(上)
脑海里一直有一个声音提醒自己:不要回应!不要回应!
但鬼使神差一般,沈弄璋鼻子里轻轻发出一个音:“嗯。”
被自己的反应吓了一跳,沈弄璋立即屏住呼吸,咬住嘴唇,希望穆砺琛没有听到那一声细微的声响。
然而,穆砺琛显然听到了。沈弄璋已经听到了他的轻笑声,随即又听到他直接坐下的窸窣声响。
后悔似地咬了咬嘴唇,沈弄璋五官纠结着皱到了一起。
虽然寨子在山脚下,有微微山风,竹楼也清凉,但沈弄璋还是觉得有些闷热。
“啪”的轻轻一声,是穆砺琛在拍蚊子。
烦躁的沈弄璋幸灾乐祸般抿着嘴悄悄一笑,没有说话。
“你的商队还继续做么?”穆砺琛一边呼扇着飞来飞去的蚊子,一边轻声问道。
果然没有提令两人不愉快的事,沈弄璋缓缓地出声答道:“嗯,会一直做下去。”
随即又仔细思考着措辞说道:“这回回来就是问问大哥缺什么,看看能不能一起换回来。”
“要去哪里交易?”
“还没确定,先看大哥缺什么再决定。”
“我知道施辰缺什么,不过不知道你的商队能不能去换?”穆砺琛背倚着竹墙,微微抬头看着湛蓝夜空上不停闪烁的星光,半眯着眼睛问道。
“缺什么,说来听听。”
穆砺琛声音低沉,语调又轻缓,一反他之前的轻佻,在这寂静的夜里听起来竟有些稳重,给人安全感,沈弄璋渐渐地也放松下来,柔声说道。
“啪”的又一声,穆砺琛小声嘀咕:“喝我的血不怕醉死你们。”
沈弄璋看了看手中的艾草,熟练地将它们编成了两个草环,从竹帘中递出去,说道:“给你,艾蒿。”
这艾蒿是刚才她与肖长山散步聊天时采的,本来准备挂在屋里驱蚊。
穆砺琛在外面折腾了一阵,小声埋怨着:“你什么手艺,戴头顶太小,戴手腕太大。”
“怎么可能?”沈弄璋纳闷。
“你自己看!”穆砺琛气鼓鼓地小声说道。
沈弄璋没有起身,直接掀开竹帘,一转身便将身子探出去。
穆砺琛背对着她,似乎在自己鼓捣那个草环,原本高大的身形缩在一起,看上去竟然小小的。
“我看看。”沈弄璋蹲身挪到穆砺琛面前,小声说道。
穆砺琛忽然一转身,屁股一挪,从她身旁挤过去堵在门口,笑嘻嘻地说道:“既然说好不吵架,干嘛要一个屋里一个屋外。外面这么凉快,坐外面。”
说罢,轻轻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示意沈弄璋坐过去。
“无聊!你是小孩子吗?”沈弄璋又被他耍了一通,心里有气,不自禁地便反问了一句。
“给你!”
穆砺琛不以为忤,将怀里的小酒壶递到了沈弄璋面前。手腕上,正戴着她给他编的草环。
“晚上看你挺喜欢喝的,别喝太多,果酒也会醉的。”穆砺琛温柔地补充道。
原本一肚子气,却被他这么一会儿顽劣一会儿细心的举止弄得哭笑不得。
沈弄璋垂眼看着小酒壶,闻着扑进鼻端的艾草香味,忽然释怀了——
他敢对自己表达自己的心意,更是表明公私分开,自己不过比他个子矮些,体重轻些,都是人,为什么不敢表达自己的感情!
感情是没有对错的,即便这个时机不对,但至少自己敢于面对,今后怎样都是以后的事,眼下谁也不要辜负了这份心意便好了!
一时间眼前突然豁然开朗。
沈弄璋爽快地接过酒壶,原地而坐,与穆砺琛隔着半臂的距离,拔了壶盖,对着壶嘴就灌了一大口酒。
“我们酿酒不容易,你节省一些。”穆砺琛瞥一眼神情仿佛豁出去一般的沈弄璋,故意挤兑她。
“我来一次也不容易,你想请我喝也要看我给不给机会。”一旦放开了,沈弄璋自然不再拘谨,人也变得犀利起来。
穆砺琛微微一笑,又从腰间扯下一个鼓溜溜的小布袋,说道:“把手伸过来。”
沈弄璋伸出右手,在他身前摊开手掌。
穆砺琛将布袋里的东西倒到她手掌上,笑道:“就着酒吃,免得醉了。”
凭手感便能知道,手心里的是几个小小的野果子。
“你来早了,就这么几颗半生不熟的,下次晚一些……咳……过几天就熟了。”穆砺琛撇过脸,害羞似地摸了摸鼻尖。
若下次等到果子熟了再来,要一年多;等几天,岂不是能多聚聚。
沈弄璋抿着嘴唇低头看着小酒壶和小果子,脸一红——这是他今晚晚归的原因吧。
为了掩饰彼此的羞涩,沈弄璋转而搜肠刮肚地想着圆场的话题,忽然想到刚才中断的问题,连忙重新问道:“你刚才说,大哥缺什么?”
“哦。”穆砺琛片刻才反应过来,应了一声,“现在造船,铸兵器,都需要桐油养护,所以启部现在缺桐油。之前给贤门城送黄纸的时候,让耿介帮忙买了一些,但是不够。”
沈弄璋眼角一跳——她果然猜对了!
早在盛州时,她便知道桐油有防腐防锈的作用,想着启部要大量制造兵器和船只,可能会用得到,只是不知道启部自己是否产桐油,所以才过来问一问,被她来对了。
“你知道桐油吧,穆国桐州就因盛产桐油而得名。”穆砺琛装作闲谈似的提了一句。
沈弄璋为此而来,当然知道。而且她听得出来,穆砺琛也是想推荐桐州的桐油,毕竟启部与穆国做交易,两下都不吃亏,还能帮助穆国,他在担心自己不愿意让穆国得了这么大的生意。
“听是听说过,没具体了解过。”沈弄璋佯作敷衍,随口说道,“在聿国是怎么卖的?”
“这个我没问,你见到施辰自己问吧。”穆砺琛确实有心思让沈弄璋去买桐州的桐油,又担心说多了引起沈弄璋的疑心,便适可而止。
沈弄璋抿了一口果酒掩饰笑意,点点头接受穆砺琛的提议,转而问道:“听常平说,你要弄个船队?”
“你也看了半天,总该看出门道了。”穆砺琛嫌弃她明知故问。
“打算什么时候开张?”
“预计到了冬天人手齐备,水战配合也熟练,就开张。”
“去年在启河里与启河帮发生冲突,就是为了这个吧?”
“嗯。”
“这些人都是普通百姓,没有你那么厉害,你确定他们能跟启河帮那些亡命徒相抗衡吗?”
这句话不只是询问,更有些套话的意味。穆砺琛是穆国王子,是令懋合部忌惮的强大对手,他训练这些百姓,真的只为跑船这么简单?若是被他训出一支强悍的队伍来,会不会对宏穆关造成威胁?
“人为了生活,为了更好的生活,能做很多看起来做不到的事。”穆砺琛挥着手,驱赶着蚊子,目光看着两只手腕上的草环,看得入神。
“他们视你为领袖、亲人,希望你是为了他们的生计着想。”悠悠地,沈弄璋竟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在你眼里,我是不是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都写着‘阴谋’两个字,随时随地都会坑害别人。”穆砺琛有些不悦,但语气还控制得住,也是幽幽地问。
沈弄璋语塞,她内心确有这些想法,但却不认为穆砺琛有这些想法是错的。
只是转念一想,穆砺琛说过今晚不吵架,当然就是指不能提有关他们现在分站两个阵营的敏感话题,自己一时忘形,先破坏了规矩,也怪不得他说话阴阳怪气。
因为理亏,沈弄璋不敢再说话。
穆砺琛看她拿起酒壶又要猛灌,连忙将酒壶抢了过来,自己闷头喝了一口。
他知道沈弄璋不是寻常女子,自己稍微做一些模棱两可的事情,都可能会被她怀疑。
然而,命中注定就遇上这样的人,又莫名其妙对这样的人动了心,冷静了一年多也没有冷静出结果,反倒每相遇一次,便深陷一次……
他认了!
阵营不同没关系!
沈弄璋不会亲自上阵去拼命,不过就是担任个供应“粮草”的军需官职罢了。他穆砺琛又不是个稻草人,他自然会用他自己的办法去解决穆国现在的处境。只要他们两人不会正面相遇、互相作对就当是生活的情趣罢了。
他从小就在惊涛骇浪里翻滚,身边的兄弟和父亲都不喜欢自己,不是照样甩不开血缘关系,他习惯了!
“这果子酸酸甜甜的,挺好吃。”
穆砺琛正在安慰自己,就听到沈弄璋在旁边尴尬地化解尴尬。
然后,一只手缓缓伸了过来,紧跟着蚊呐般讨好的声音也飘了过来:“你今晚已经喝了不少,吃颗果子解解酒吧。”
这算是“奉果请罪”么?
穆砺琛心中的郁结因为沈弄璋小心翼翼的举动又慢慢散开——她总是有这个本事,把他心底那大片湖水搅个乱七八糟,然后再随便抚一抚,就转为风平浪静了。
忽然低下头,就着沈弄璋的手,将小果子一口吞进嘴里,惊得沈弄璋小声叫道:“有核……”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穆砺琛突然放下酒壶,一扭身到了她面前,双臂抵在她脑袋两侧的竹墙上,甜甜的酒气冲进鼻子里,温热的嘴唇也贴上了她的!
沈弄璋如遭雷殛一样僵在那里,耳朵“嗡”地一声,只感觉周遭的蛙鸣声忽然慢了下来,还不停带着回音。
因为话没有说完,唇形还保持着“核”字的形状半开着,蓦地舌尖上一甜,半颗果子被穆砺琛顶进了口中,还带着果酒的甜香味道。
温软的唇舌在她嘴唇上不舍似地轻轻点了点,便快速退开半尺距离,定定地看着沈弄璋的脸。
黑夜里,穆砺琛的眼眸黑不见底,却带着最沉重的情感。
沈弄璋整个脑袋仿佛灌满了炽热的铜汁,就快要淌出来似的。
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舌头,双手抵在穆砺琛胸膛上,一边用力推他,一边开口要叱责。
然而刚一开口,穆砺琛的左手便盖住了她的嘴唇,用自己强大的力量抗衡着她的抗拒,固执地将她圈在自己与竹墙之间,低头抵住沈弄璋的额头,慢慢嚼着自己嘴里的半颗果子。
直到最后全部咽进肚子里,才温声说道:“这果子是我今晚上山采的,不许吐。核没有毒,只是苦了些,带了些籽罢了。”
虽然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占了便宜,但沈弄璋倒也不是排斥,只是觉得自己没有受到尊重,所以觉得有些委屈。她个性好强,因为这样的事,还不至于撒泼打滚。想要推开穆砺琛,不过是本能的自保反应。
听了穆砺琛的话,虽然还是心中有气,但已慢慢冷静下来,无非气不过他力气太大,自己根本挣扎不开,她不喜欢这种压迫感,仿佛自己被强迫一般。
“吃了它,全部吃掉。”穆砺琛仍旧以额头抵着沈弄璋的额头,轻声地、带着一点蛊惑似地缓缓说道。
“你看,我们之间是不是很像这个果子,看外表是饱满圆润的一体,然而心里,却有那么一个根本无法摆脱的苦涩的核。但是——核也是这个果子的一部分,我认了,你认不认?”
第79章 果子有核(下)
穆砺琛的声音低低缓缓,如微风拂面,又如湖面粼粼微波轻轻荡漾,入耳后令人身心愉悦。
沈弄璋没有想到穆砺琛会将他们之间的关系比喻成一整个果子,但听他解释,却又的确如此。而且,他直接表明了心迹,将这份他们始终不愿正视的感情摊了开来,让她震惊得一时呆坐无言。
看不到穆砺琛的表情,眼前模模糊糊地只能看到穆砺琛缓缓翕合的嘴唇,每说一个字,混着酒香果香的温热气息便轻柔地撞到自己的鼻尖,钻进鼻子里,不仅痒,似乎酒气越来越浓,自己头晕得厉害,又要醉了。
“我生在王家是不能选择的——啧!这话有点矫情。”
没有得到沈弄璋的回应,穆砺琛又悠悠说道:“我二哥的母亲为了让二哥当太子,下毒要害我大哥,我大哥因此借刀杀人,想除掉我,结果却是二哥的母亲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食恶果。我无意王位,但想自保,所以过了几年荒唐日子。”
似是担心沈弄璋误会,穆砺琛又连忙解释:“不是真的荒唐度日,只是表面荒唐而已。到了北固关,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可以安心在北固关生活,但大哥仍不容我,派石浩来排挤我,夺我兵权……所以,你明白我为什么要离开北固关,又为什么不再回穆国,而在这里安身了吧。”
察觉到沈弄璋双手的力道已经撤了,穆砺琛心中略有欣慰,继续说道:“没有认识你之前,我对女子有偏见。她们阴毒、善妒,为自保会不择手段,或者有像我母亲一般善良的,也是软弱无能,任人欺凌。偏偏你不一样,拼命自保,却也保护他人,有善念,又没有妇人之仁……”
“你改变了我对女子的印象,我认!在胡杨林草市,你没有丢下我和大烈,那个时候……啧,那个时候我就被你折服……”
穆砺琛不停地自嘲,又敢于认栽,这份坦荡的心胸让沈弄璋几乎忘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心底竟然认同起他的言行来。
而且,她才知道穆砺琛原来在穆氏王族里竟然是这样的境遇,怪不得当初离开胡杨林草市,他会同意直接去启部。
他身为将军擅离北固关——施辰的人为他隐瞒,通知石浩时只说他遇袭重伤,所以北固关并不知道这是他的脱身计划——身为王子又不容于太子穆砺璁眼里,与无家可归何异。
正分心想着,耳边又听穆砺琛在说:“……你恩怨分明,我穆砺琛也不是是非不分的浑人!你有仇,你尽管去报,我不拦你。如果你伤害了百姓,我看不过,我想阻拦,也请你不要拦我。只要我们没有在战场上成为对手,就这样求同存异,互相包容走下去,好不好?”
深夜寂静,穆砺琛卸下一切伪装吐露心声,若说不被感动,不心动,那必然是违心之言!
酒意恰在此时涌了上来,脸上的热度蒸腾着酒意,如被酒气包围一般。
一时间脑子里一片混乱,沈弄璋没法回答,穆砺琛又不再说话,突然就静了下来。
“咔嚓”,果子在嘴里被嚼碎的声音听起来震耳欲聋。
沈弄璋可以发誓,她不是故意嚼碎的。只是含在口中太长时间,想动一动舌头,醉意上涌,口舌牙齿都有些不听使唤,本能地就把它嚼了。
吃了这果子代表什么,虽然有醉意,但沈弄璋十分清楚。
被自己吓了一跳的同时,感觉穆砺琛的额头轻轻动了动,听他略微紊乱的呼吸,想来很是紧张自己接下来的举动。
那一瞬间,沈弄璋心中大为触动!
穆砺琛那么骄傲的人物,在她面前却如此坦诚又小心翼翼,他已经把界限分得那么清,自己还在这矫情什么。早在刚才应了他聊天的请求时,不是就已经打定主意正视自己的内心了么。
看着近在咫尺以至于完全模糊的脸,沈弄璋闭上了眼睛,再一次用力咬碎了果子。
与其两个人遮遮掩掩仍旧不能相忘,便试一试这样相处,也许,当真能走出一条路来呢。
今晚是真的醉了。不仅醉了,还疯了!
沈弄璋想着,边吃着半颗果子,竟放松了肩膀,打算让自己彻底疯下去。
核和几粒果实确实苦涩,很苦,苦得眼泪不知何时流了一脸。
沈弄璋忽然慢慢地咀嚼起来,似乎要将这所有的苦涩都仔仔细细地品尝,仿佛这样,便可以让自己多背负一些苦涩,让穆砺琛少背负一些。
从头到尾,他都是无辜的,却在她的仇恨里辗转漂流,努力适应一切。
直到感觉到沈弄璋彻底将果子吃进了肚子里,穆砺琛才扯开嘴角,无声地笑了笑,在沈弄璋鼻尖上轻轻吻了吻,又将她双眼眼角的热泪一并吻去,再用手指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才不舍地挪开自己的脑袋。
“虽然你不说话,但这是默认了。”穆砺琛自以为是地说道。
沈弄璋垂着眼眸,避开穆砺琛热切的、探究的视线,半晌,才讷讷地说道:“但是,我没想要和你一起走下去,我们也不能一起走……唔……”
穆砺琛的唇突然又覆了上来!很烫,像是惩罚一般,狠狠厮磨着沈弄璋的唇舌。
沈弄璋的头被穆砺琛双手捧着,完全不能动,也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反抗,只能任他的唇舌为所欲为,慌乱、窒息、迟钝地被迫回应。
手掌贴着穆砺琛的胸膛,隔着一层单衣,她竟然还能分出心思去感觉他心脏的清晰跳动。
怦怦的,很快,很有力量的脉动,从自己的掌心,似乎又传回到自己的身体,连带着自己的心跳也要与他趋于一致了。
忘了要推开他!
穆砺琛很生气,吃了他的果子,竟然还能说出那么无情的话来,当自己是傻子么!
然而,沈弄璋又没有抗拒他的亲吻——虽然也没有主动回应。
要什么回应,他自己也是凭着一腔气愤就吻了上去,目的只是看她会不会因为讨厌自己而推开自己。
她始终没有反抗一下,穆砺琛缓缓放开了她,觉得自己嘴唇也有点涨涨的麻木!
“你没推开我,口是心非!”虽然只是片刻,却仿佛找到了确凿的证据似的,穆砺琛义正辞严地责怪沈弄璋。
沈弄璋咽了咽口水,本能地舔了舔有些木然的嘴唇,头晕目眩之中,不解地问道:“什么?”
“沈弄璋,还想装傻?我刚才说的话,你没听见?”穆砺琛双手轻轻晃着沈弄璋的脑袋,怒道。
有些生气,有些心痛,自己活活剜出一颗心来奉到沈弄璋面前,却被沈弄璋踏在脚下!
本就头晕,被穆砺琛一晃,更是晕眩。
察觉到穆砺琛的怒气,但沈弄璋还没有弄清他生气的原因。
寻找支撑似地抓紧了穆砺琛的衣襟,沈弄璋一边让自己冷静下来,一边略有些委屈地说道:“我听到了,果子不是吃了吗。”
“然后呢?你不会说你喝醉了不记得说了什么吧?沈弄璋,别拿商人的狡猾嘴脸来应付我!”
“啪”的一声,脑袋无法动弹的沈弄璋用力捶了穆砺琛胸口一下,轻斥道:“我什么时候拿狡猾的嘴脸应付过你!难道我去朔北草市、去穆国做生意,也要带着你?”
穆砺琛一怔,转而重新回忆一下沈弄璋方才的说辞。
啊!原来不能“一起走下去”是这个意思!
自己竟然误会了!
“放手!”沈弄璋用力扭着穆砺琛的手腕。
见穆砺琛像根木桩子一样不动,慢慢冷静下来的沈弄璋料想他是误会了。但他竟然说自己用“狡猾”的嘴脸应付他,完全无视自己豁出去的决心,突然觉得自己今晚当真是醉了,才会对他说的一切都动了心。
穆砺琛这回反应很快,忽然耍赖道:“不放!放了你肯定不承认之前说了什么!你今晚早就打定主意灌我喝酒,等我喝醉,骗我把心掏给你,放了你个奸商,我这辈子就完了!你得赔我!”
“你胡说八道什么?酒明明是你拿的,你自己喝的!”沈弄璋双手分别扭着穆砺琛的手腕,对方却纹丝不动。
成功倒打一耙,转移沈弄璋对“狡猾奸商嘴脸”的注意力,穆砺琛心里窃笑,继续胡闹道:“如果不是你喜欢喝,我怎么会拿?罪魁祸首就是你!”
忽然松开沈弄璋的脑袋,穆砺琛整个人扑上去将沈弄璋抱住,一个重心不稳,两人双双侧躺下去。
担心竹面硌着沈弄璋,穆砺琛使巧力让沈弄璋半趴在自己身上。竹面有些微微的凉意,怀里的身体却温软丰盈,穆砺琛心满意足,却依旧无赖地小声嚷嚷:“你个奸商,骗我的心,以物易物,还我一个!”
见穆砺琛这么撒泼,沈弄璋是彻底清醒了。
“我既然是奸商,你还妄想什么?”佯作生气,沈弄璋扭了扭被穆砺琛抱紧的身体,冷冷地说道。
但又怕穆砺琛继续误会,继而勉为其难地说道:“你这颗心别人也不稀罕,我先收着,等碰到方先生,问他要不要,不要的话,我就当亏本,砸手里了吧。”
说着如此暧昧肉麻的话,沈弄璋只觉整张脸烧了起来,将脸埋在穆砺琛怀里,不敢露出来。
呵呵呵呵呵呵……
穆砺琛笑得满足又得意。
环在自己身上的手臂的力道又大了一些,而且,身体能清晰地感觉到穆砺琛低低的笑声而引起的胸腔震动。
“放开我。”沈弄璋轻轻一动,羞赧道。
“不放!”穆砺琛看着天上无数乱眨眼睛、偷看他们的星星,炫耀般抱着沈弄璋,不肯松手。
说也奇怪,就这样趴在穆砺琛怀里,沈弄璋的羞涩竟渐渐褪去,反而也很想伸出手臂去回抱他,只是手臂被穆砺琛抱住,抽不出来。
“守夜的人一会儿交班,会听到声音的。”沈弄璋挑挑眉说道。
果然,穆砺琛的手臂松了松,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布置了守夜人?”
“不布置的话,你也枉作蛮人惧怕的北固关守将了。”沈弄璋答道。
“嗯,确实!”穆砺琛得意的应了一声。
然而,手臂一紧,左手再次用力抱住沈弄璋,用右手撑起二人,重新将沈弄璋扶靠在竹墙上,脉脉地看着沈弄璋的双眼,温柔地说道:“刚才误会你说的话,对不起。”
沈弄璋微微一笑,没说话。
下一瞬,滚热的唇便又贴了上来。
即便两人再没有经验,但刚才已经或轻或重,或浅或深地吻了两次,这第三次总归是熟悉了。
沈弄璋从不是扭捏之人,穆砺琛这一吻温柔如水,她当然也努力温柔地回应他的心意。
直到两人差点窒息,才红着脸分开,相互抵着额头傻笑。
穆砺琛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一旦确认两情相悦,身体里那股冲动便剧烈地涌了上来。
虽然渴望,却还保持着理智。
坐直身体,然后稍离沈弄璋身体远一些,躺了下去。
竹面的清凉逐渐冷却了心里的欲念,穆砺琛终于轻轻呼出一口气,伸手拉住沈弄璋的手,轻声说道:“明天留下一天好不好?”
“你不训练你的水卒了?”沈弄璋从穆砺琛的举动中猜到了他对自己的尊重,心里很甜,脑子却还清醒,问道。
“你可以看我训练。”
沈弄璋微微一笑,也躺了下去,与穆砺琛并肩:“不如你亲自送我去启部,还有好多天可以……”
“好主意!果然是商队当家人,最懂如何安排时间。”穆砺琛立即附和道。
“我说笑的。”
“我认真的。”
第80章 坦坦君子
沈弄璋一句戏言,却被穆砺琛认真对待。
第二日,穆砺琛在寨子里部署了一番,果然打发商小泉回了启河,他划着竹排送沈弄璋去启部——美其名曰去与施辰商量要事。
水路并没有全部通畅,一天之后,两人要弃掉竹排,沿着水源边的小路继续走两天,才能再继续走水路。
两人刻意避开宏穆关、荼芺部等事,保持着这份默契,又敞开了心扉对待彼此,路上只讨论启部风光和风土人情,相处十分融洽。
第六日一早,二人到了启部舒春城。
然而,施辰并不在舒春城。得知施长耕正在计划彻底解决启部南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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