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匹妇-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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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有道心算极快,摇头道:“七千斤,剩余三十钱一斤。”
沈弄璋故意显得醉眼朦胧,擎起酒爵,豪爽道:“好!依齐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嗯,详细的商业剧情、讨价还价之类的大概就这么多了。
明天有人会出现~~
第73章 追兵(上)
由于交易继续,翰章商队在齐县多逗留了两天,五月二十,沈弄璋带着商队又回到了穆国西境之外的荒原上。
遍地黄白野花与悠悠碧草,在微风吹拂之下如水浪般一层一层不间断地涌动,美得让人心旷神怡。
然而,原本预定中午交接货物,但齐有道与商队却迟迟没有出现。
杨行对于箭镞之事,仍是心中有刺,怀疑沈弄璋上了齐有道的当,一直催促沈弄璋快些离开,不再交易,但沈弄璋却坚持等待。
虽然商队一半人都是宏穆关的,但另一半却是荼芺人。沈弄璋与傅柔关系密切,此次交易又是为荼芺部积累铜料,杨行知道自己若硬来,荼芺人绝不会袖手旁观。
方是时曾嘱咐过他,要他务必收敛性情,听沈弄璋的吩咐行事,即便他心中有千百个不愿意,还是只能不停在原地踱步转圈,等着不知何时会出现的齐有道的商队,或者齐有道的埋伏。
傍晚,另一支商队浩浩荡荡地出现在沈弄璋的视线之内。快到近前时,幡旗上的字已清晰可辨——兴继。
所有宏穆关士兵都显而易见地松了一口气。
兴继商队当家人郭兴继与沈弄璋见面后,不停道歉说路上马车出了些问题,延宕了时间。
由于时间已晚,双方没有太多的客套,称量好各自的货物,便立即卸货的卸货,装货的装货。就这样,完成交易也已经到了子夜。
兴继商队没有马上返程,而是就地下帐,休息一晚,第二日再返回穆国。
杨行不愿见到这些倒卖军用兵器的蠹虫,强忍着怒气与沈弄璋要求,马上启程。
沈弄璋这一次竟然没有反对,与兴继商队礼貌辞行后,车队向南缓缓行去。
第二日中午艳阳高照,一夜没有休息的翰章商队路过一片树林,杨行见大家赶路疲劳,不顾沈弄璋的“不要停下”的嘱咐,让大家进入树林歇息一个时辰。
众人刚迷迷糊糊半睡半醒,放哨的士兵便赶来提醒,有马队向他们疾驰而来,听声音,有五十人。
杨行一激灵,却马上镇定下来。命令众人卸下八架马车,将马单独拴在树上,随即便和众人再次坐在树林中纳凉休息,一副不紧不慢的轻松模样。
五十骑风驰电掣,几乎转瞬即到,已能看到他们人人背着弓箭,挎着腰刀,来势汹汹。
杨行等人均是行伍之人,从对方的兵器和气势上便能分辨得出,对方也是同类。
待马队为首那人接近树林,杨行倏地便睁大了眼睛,手也立即按到了腰间的刀柄上。
他在树荫下看得清楚,来人是穆国太子,穆砺璁!
九年前,杨行还是宏穆关一个普通兵卒时,穆砺璁曾经到过宏穆关劳军。那时候,他曾挤在人群中,看到了穆砺璁的真容。
彼时的穆砺璁还赞扬过傅治将军戍边有功,是穆国的英雄,更称赞宏穆关将士均是穆国好儿郎,听得众人热血沸腾。然而只过了两年,穆唯朴便对宏穆关视而不见,最后更自断臂膀杀害了傅治将军。
比起九年前他稚嫩又踌躇满志的热情飞扬模样,现在的穆砺璁不仅阴沉,更有些戾气,给人极强的压迫感。
他怎么会来这里,而且,看起来像是专门追踪翰章商队而来!
不论什么原由,眼前都是个机会。
二十一人对五十人,杨行咬着牙,想着拼一把。若是能在此将穆砺璁杀掉,对于震慑穆国那些昏庸贪婪的官员和麻木碌碌的百姓,一定大有益处。
正想着,穆砺璁已经骑马冲到了众人眼前。
森冷的目光扫过靠在树干上休息的人们的同时已数了人数,目光再向前,见马车已卸,车板上除了帐篷等别无他物,内心还是有了一点诧异——人数不对,车数不对,车上的东西不对,追错人了么?
思及此,穆砺璁冷冷开口问道:“商队?”
杨行看着穆砺璁带来的五十人呈楔子一般插进树林中,若是自己动手,后面的人便马上会分裂成左右队形上前包抄他们,好厉害的防御阵式!
失策了。
过于托大,没料到对手会这样谨慎!
暂时收起纷乱的思绪,杨行忍着气,点头答道:“嗯,日头太烈,进来纳凉。”
“哪个商队?从哪里来?”穆砺璁追问。
杨行心头一跳,想到沈弄璋的嘱咐,答道:“南镝,在启河南面的深山之中。”
“没有货物?”
“跟卖家约好了,所有货物作为抵押,我们赶回去再运更多的货物过来交易。”杨行小心地重复沈弄璋教给他的话。
“从哪里过来?”
“烁河滩。春市已经结束,我们正好可以赶九月的继续交易。”
穆砺璁紧绷着面皮,不置可否,又问道:“可见有一队商队从这里经过?”
杨行心头又是一震,却扬起手臂指了指东南方,淡定自若地回答:“往这里走的没有,不过早上遇到了一队商队,匆匆忙忙地拐向穆国那面。”
穆砺璁皱眉,顺着杨行的手臂向东南方眺望。眼前都是树林,自然什么都看不到。
片刻,穆砺璁微微兜转马头,对身后的人温声说道:“应该就是那个商队,追过去看看。”
继而又转回头,对杨行微微颔首,眼中甚至流露出一点温和的笑意,说道:“多谢。”
说罢便调转马头。
当穆砺璁的马头彻底背向杨行之时,看着甩来甩去的马尾,杨行眼中杀机陡起。
握着刀柄的手已然用力,正要动,穆砺璁突然转过身,问道:“贵姓?”
仓促之间,杨行一怔,脱口而出:“杨……”
话一出口才反应过来,沈弄璋曾嘱咐他,若有人追上来打听一切,都不要实话实说,因此忽然停下。
“哦,杨兄弟,家住何处?”穆砺璁似乎没有察觉到他刹那间的异状,又问道。
刚被穆砺璁惊出一身冷汗的杨行没有反应过来这个问题他刚刚回答过,顺口答道:“启部。”
“哦,启部。”穆砺璁恍然大悟一般慢慢重复了一遍,倏地冷下脸来,喝道:“杀了马,留下三两个便足够了!”
话音一落,穆砺璁身后的人马便如杨行所想,乍然分作两队突出左右,手上已经张弓搭箭,霎时箭落如雨!
杨行身体反应极快,没有后退没有躲藏,拔刀扑向穆砺琛的同时大吼一声:“穆砺璁,受死!”
听到他叫破穆砺璁的身份,急于躲避箭雨的宏穆关士兵也都热血沸腾起来,也跟着冲向穆砺璁。
箭雨并没有落到他们身上,而是不远处他们拴着的马匹身上。顿时,中箭的马嘶鸣起来,转眼功夫,便被全部射杀!
彼时杨行已经与穆砺璁交换过一招。
他虽然勇猛,又趁着穆砺璁整个身体背对他,只有上身扭过来与他对话的机会突袭,却不料穆砺璁骑在马上,也已经闻声拔出腰刀——
杨行故意从他左侧冲上,便是吃准了他无法在瞬间用兵器格挡自己,然而穆砺璁却用左手拔出了腰刀,一刀挡住他的进攻!
没有第二次机会!
迎面两支箭矢疾飞而至,直奔杨行胸膛和面门!
穆砺璁左手一动,刀尖挑飞了射向他面门的那支箭,漠然道:“留活口。”
“留”字刚出口,杨行胸口已然中箭,却硬生生打桩站稳,挨下这一箭,手上的刀已经向着穆砺璁的坐骑后腿砍了过去。
穆砺璁仿佛料到他的意图,已经打马向前,这饱含杨行愤怒的一刀重重地落空。
已经有两个宏穆关的士兵担心着大叫“什长”冲到他面前,但迎上的却是穆砺璁身旁的侍卫。
五十个侍卫,骑着膘肥体壮的战马,即便是在树林中穿梭,依旧灵敏。且居高临下的冲击之势着实令人难以抵挡,不消片刻,杨行等二十一个宏穆关士兵便只剩下五人还能勉强反击。
五十匹马将剩余的宏穆关士兵尽皆踏死,最后在杨行五人自戕之前将他们活捉!
“沈弄璋去哪里了?你们换的箭镞可是被她带走了?”穆砺璁仍旧端坐在马上,高傲地挺着脊背,垂着眼眸蔑视着一身伤痕的杨行,冷冷地问道。
“呵,沈弄璋是谁?没听说过。”杨行萎靡地坐在地上,背后靠着他的兄弟,艰难地说道。
虽然不知道如何暴露了行藏,但杨行佩服沈弄璋的敏锐感觉。
昨夜见到兴继商队来交换后,杨行对齐有道的怀疑便减轻了不少,然而沈弄璋反倒觉得交易时间推后有古怪。
连夜赶路,直到看不到兴继商队之后,沈弄璋便要改道,返回去荼芺部。
但杨行认为只送两千斤铜料,无需这么多人跟着再继续折腾几个月,干脆分作两队,由沈弄璋和荼芺人带着换来的箭镞等赶回荼芺部,而杨行等人则空车快速向南,回宏穆关。
沈弄璋不想多与杨行的意见相悖,便同意了他的提议。更是嘱咐杨行,路上不要停下,到了可以进入穆国的路口,一定要拐进穆国内,之后在穆国境内处理掉马车,骑马回邛州。
但杨行过于托大,认为即便齐有道和郑九洲打算翻脸劫杀他们,宏穆关的士兵面对齐县那些贪婪鼠辈,也必然可以以一当百。给他如此自信的,正是去年年尾他们劫杀穆国商队,抢夺马群的利落干脆!
然而,令他完全想不到的是,穆砺璁竟出现在这里!
“不说?!”穆砺璁挑眉,声音很阴冷。
“不认识,怎么说?”杨行喘息着,不屑地反问。
穆砺璁给身旁一个侍卫递了一个颜色,那侍卫立即打马上前,伸出弓来,用弓弦套住一个宏穆关士兵的脖子,将他硬扯过来,一刀便刺到他肚子上。
“他一时半会儿不会死,你们谁能说出沈弄璋的下落,我就会马上医治他的伤势。”穆砺璁说道,语气中毫无感情。
剩下四人都是背靠背支撑彼此,完全看不到其他人的表情,却都拼命扭着脖子去关心正在受折磨的兄弟,胸口又气又痛,无法说话。
“我不是说了,有个商队朝穆国去了!”杨行脸上颈上青筋暴起,显然正努力压抑着怒气。
插在同伴肚子上的刀被拔/出来,使得咬紧牙关不肯屈服的同伴轻轻发出一声闷哼。
然而,刀尖仍抵在那个同伴的左肩窝。
穆砺璁冷漠地瞥了一眼,挑着声音问道:“真的?”
杨行满脸汗水,一是因身体受伤,二是紧张。紧抿着嘴唇,杨行低下头,说道:“真的!”
又一声闷哼,伴着刀尖刺进身体的声音。
“什长……什么都……不用说……咱们兄弟……这……条命……早就……豁出去了……”
一直被穆砺璁当做胁迫杨行工具的宏穆关士兵强忍着疼痛,断断续续地说完,猛地一咬自己的舌根,就此给自己一个痛快。
其他几人虽然有因角度问题看不到同伴做了什么,但听声音却也猜出了大概,在穆砺璁疾声命令“卸了他们的下颌骨”中,四人全部咬舌自尽!
穆砺璁冷冷地瞥着歪倒在地上,因血水呛入喉咙而呼吸困难的五个人,眼神里有一抹暴戾的凶光乍起乍灭,忽而说道:“向北追。”
杨行痛苦纠结的脸上,双眼突然动了一下。
穆砺璁抓到了这一闪而逝的变化,转过头再也不看地上的五人,目光向北,再一次命令道:“检查车辙,向北追!”
第74章 追兵(下)
穆砺璁之所以追踪沈弄璋,乃是源于年初有人向他身边的侍卫投了一封密信,揭发西朔州牧郑多损公肥私,倒卖军械。沿着线索一路查探,查到了齐县。
偏巧,齐县县城的军械库在他赶去之前三日夜里竟然起火。灭火之后,县令郑九洲才发现原本存放在军械库里两千斤铜箭镞不翼而飞。
库房管事等一干相关人员被郑九洲下狱问罪,得知他们为一己私利,看到箭镞在仓库内久放无用,早几年前便将箭镞倒卖个干净,直到起火,这事才败露。
郑九洲大发雷霆,一怒之下将这一干十几人全部判了斩立决,更写了请罪书上奏王廷请罪。
所以,穆砺璁到了齐县之后,得知这么大的事情却是从暴露出来到处理,一天就完结了,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而且,时间太巧!
郑多是郑九洲的亲叔叔,穆砺璁虽然采取密查,没有惊扰到郑多,但从齐县军械库失火来推断,显然郑多已然知道穆砺璁暗查军械之事,所以才提前报信给郑九洲。
郑九洲已经卖掉了箭镞,眼见无法遮瞒,干脆便贼喊捉贼,一把火将事态提前揭露出来,再推出来几个替死鬼,杀了了事。
明知这是郑九洲的诡计,但穆砺璁却只能暂时吃这个哑巴亏。
就在这时,他派出去的心腹探听到,前些日子齐县来了一个叫做翰章的商队,这个商队离开后,另一个叫兴继的商队便也离开了县城,听说是去参加朔北的草市。
箭镞还没有交易!
穆砺璁立即有了新的判断。
从商队行进速度上来计算,兴继商队还没有出穆国境内。
因此他立即派出心腹快马去齐县西境的关卡拦人,希望可以将兴继商队拦住。
然而,一路上并没有发现商队的行迹,在哨卡等了三天,也没有等到任何商队的影子。
穆砺璁还不知道,那个时候兴继商队已经接到了郑九洲的秘密通知。郭兴继知道,这箭镞必须要送出去,否则一旦被穆砺璁查到,就是罪证,不仅郑九洲有危险,自己这一家子乃至整个商队,也难逃一条死路!
所以他马上改变路线,绕路向西,从荒草甸中硬是蹚出一条路来,紧赶慢赶,才迟到了半天,与沈弄璋完成交换,甩掉了这个烫手山芋。
穆砺璁在关卡处没有等到人,却等到了一个令他震惊的消息——翰章商队虽然是来自南方启部的商队,但商队的当家人却是个女子,名叫沈弄璋。
沈弄璋,无法忘记的一个名字!
不仅这个名字记忆深刻,这个名字之后还连着另一个名字——穆砺琛!
去年年初石浩从北固关传回消息,穆砺琛带人去朔北草市换盐,遇到蛮人伏击偷袭,连穆砺琛、方烈、傅柔、沈弄璋在内的十八人,全部遇难。
当时石浩收到启部族人的报信,立即派人快速取回食盐。在被伏击的地方,北固关士兵发现了零零碎碎被狼群咬碎的尸体碎片,早已分不清谁是谁,又有多少人,所以有了此结论。
就在所有人都认定穆砺琛等十八人早已经死在朔北荒原后,时隔一年半,又听到一个叫沈弄璋的名字,且从目前的情况判断,翰章商队与兴继商队应该是有了交易,穆砺璁哪里还坐得住,亲自带人继续追踪。
出了关卡,很快,遇到了好整以暇休息的兴继商队。
郭兴继老老实实地接受了穆砺璁的盘查,毫无慌乱之色。对于车上大量的食盐,他只说是与蛮族交换所得,此地正是交接之地。
穆砺璁没有为难他。
东西既然不在他车上,现在与他们撕破脸,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只有找到箭镞,才能与他们对质。而且,他也很想知道穆砺琛和傅柔藏到了哪里,在做什么?
沿着车辙继续追,虽然确实看到了两队车辙走向不同,但穆砺璁认定翰章商队必然会快速向南赶路,所以忽略了另外一条线路,直奔南方来追。
然而,这一条是杨行的空车队。
原本穆砺璁只是怀疑杨行等人的身份,倒没有完全认定他们是沈弄璋的同伙儿,直到后来杨行在回答同一个问题时出现纰漏,而身上的杀气又掩饰不住,穆砺璁才确定他们与沈弄璋是一伙儿。
而且,杨行在最后叫出了自己的身份,显然,他们不是什么启部族人,而是方是时的叛军!
沈弄璋这名字也不是重名,就是穆阳县的那个沈弄璋!
沈弄璋没有死,那么,穆砺琛呢?傅柔呢?他们是死是活,如今又在哪里?
内心一片混乱,穆砺璁沿着车辙反向去追,停在两队车辙分开的那一点上,再次向西南方追去。这一队,应该就是沈弄璋亲自带的一队。
然而,跟着车辙继续去追,那车辙竟然在二十里地左右的一条岔路上,又向西拐去。
穆砺璁方才已经被杨行迷惑过,想起来沈弄璋性格谨慎且狡猾,这种故布疑阵的手法,沈弄璋在盛州杜县时便用过。
当时沈弄璋故意误导他身边的侍卫,认为她已经逃去了西面方向,并伺机再暗杀他,使得众人全部留在原地严阵以待。结果沈弄璋早已返回了穆阳县城,而且已经将那些造反之人的尸身收起并处理。
正因此,穆砺璁没有继续沿着车辙去追,而是仔细寻找一路上的痕迹,希望能发现她逃离的真正方向。
沈弄璋身边还有二十人,若是每人负重一百多斤而行,虽然辛苦,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只要她和那个杨行约好碰面地点,汇合后便不用再辛苦,还能甩开自己的追踪。
他现在要做的是寻找到负重而行的脚印,确认自己的猜测没错。
然而,直到天色如墨染一般,再也看不清痕迹,穆砺璁才不得不停下追踪的步伐,寻找露宿之处。
稍作休息之后,天刚蒙蒙亮,思考了一夜的穆砺璁放弃了原本的想法,打算仍旧去追车辙。
这车辙不论是沈弄璋分出来的第二个诱饵,还是就是商队本身,只要追到,逼问过后总会有线索。
但是,就因他耽误了一天半时间,等他再沿着车辙去找的时候,发现这队车辙已然混入了其他车辙之中。
由于穆国商队常年出入穆国与朔北草市,荒原上早已出现了车辙反复经过而碾压出来的小路。沈弄璋商队的车辙痕迹就消失在这条路上,难辨是向南、向北、还是向东向西。
关于郑多与郑九洲的贪腐之事,穆砺璁已经追踪了近一个月,就这样让他放弃,实在意难平。谨慎思考之下,穆砺璁将人分作两队,他带队向南,另一队向西,东面和北面放弃。
又追两天,向南的穆砺璁完全没有线索,果断向西。就这样一直追到蛮族的地盘上,才发现线索彻底断了。
进入眼帘的全部都是说着蛮族话的蛮人,看到他们只骑马没有马车,已然露出敌视的目光。
到了这里,穆砺璁不敢托大,只得无奈地放弃了追踪,悻悻返回穆国。
最后他得出结论,沈弄璋一定是用最笨最苦的法子——每人背着上百斤箭镞,分散离开。只有这样,才不会留下痕迹。
沈弄璋呢?
沈弄璋早在与杨行分开的第二天,便与荼芺部族人分开,单独骑马向北绕了一大圈,又返回了穆国齐县。
商人向来重诺,兴继商队的迟到让她始终耿耿于怀,军械之事可大可小,她怀疑齐有道出卖他们,郑九洲想要黑吃黑。
这件事如果不彻底弄明白,她担心今后这条商路会有危险。
六月初二,沈弄璋扮成男装重新回到齐县,落脚在瀚云商驿。
此时的瀚云商驿另有两队商队投宿,正在饭堂吃饭,沈弄璋低头进了饭堂,找个西北的偏僻角落坐下。
不消片刻,齐亭已经端着托盘过来,给她送来一碗米粥,两个菜团,还有一盘小菜,低声说道:“这是韩先生送的,沈当家不要说话。”
显然,韩子宁知道翰章商队离开这些天,城里发生了什么。
沈弄璋轻轻点头,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听其他人闲聊。
“王兄,桐油的生意彻底不做了?”东首一桌有人出声问道。
沈弄璋悄悄抬眼打量,发问之人年纪三十出头,身材偏瘦,在烁河滩草市上见过他,乃是安州麻衣商队的当家人麻万缕。
虽然姓麻,商队又叫麻衣,但货物早已不是几百年前的麻衣,迎合朔北蛮人的需求,麻衣商队带去朔北草市的布料几乎都是粗布料,加少量的织锦。
另一个姓王的青年约莫二十六七岁,倒是仪表堂堂,只是从未见过。
“哎,今年二月底太子璁到桐河西岸的军营,杀了一个副将、二十个百夫长、一百个什长伍长立威,现在没人敢偷偷放船去聿国了。”王姓青年叹了一口气,说道。
桐河是启河的分支,东北至西南的流向,也是穆国与聿国北面国土的界河。
大商贾中流传一句话——“穆国有二同,聿北有粮乡”——桐河西岸的桐州便是其中“一同”,是桐油的重要产地。桐州大商贾靠着桐油与聿国交换粮食,使得桐州成为穆国最富庶的州。
桐河北岸驻扎着穆国最凶悍的军队——铁甲军!
铁甲军所佩戴的铁甲产自另一“同”——铜州,穆国的金属矿藏有一半在这个州,铜铁锡都是大矿。
虽然穆国以前必须同聿国交换桐油和粮食,但却严格控制,绝不让金料流入聿国一分一毫。为了守住矿藏,桐河西岸的铁甲军便是重要的军事力量。
沈弄璋以前只是跑小买卖,而且盛州又远离桐州,完全不了解那边的情况。也是在聿国偶尔听一些消息,才知道这些。这人既然姓王,很可能是桐州油王王岳鹤王家的什么人。
麻万缕闻言十分惊讶,问道:“怎么回事?不会这么绝吧?不让桐油过河,怎么换粮食?”
沈弄璋则更加紧张,聿国刚偷袭宏穆关不过两年,难道又有什么风吹草动被穆砺璁察觉,所以桐河也戒严了?
如果是傅柔带着荼芺部帮助方是时攻打穆国,沈弄璋完全可以接受,但她差点死在天霭山聿国士兵的手上,而傅治更因聿国而死,因此她并不想让穆国输给聿国。
心情十分矛盾!
第75章 新局势
“哎呀,说起来我们都是被牵连的。”王姓青年一脸苦涩地叙述起来。
“铁甲军里有人暗自跟聿国的商贾勾搭,竟然偷偷用铁器交换粮食、香料,不知怎么就被太子璁知道了,所以今年去铁甲军营一顿杀鸡儆猴!”
“而且,原本聿国就偷袭过宏穆关,结果引得宏穆关又造反,太子璁必然看聿国不顺眼。因此连带水运彻底禁了,连桐油也不让运过去了。”
沈弄璋微微松了一口气,大惊小怪,原来并没有要开战。
“那么桐州的粮食要怎么办?据我所知,桐州耕地不多,大多人都是种茶的。”麻万缕疑惑道。
“这不是强迫退茶还耕么。除了桐树不动,茶树都拔了重新耕种粮食,只剩下一些山地茶。怕是到了明年,这山地也要被征去种粮了。茶农叫苦连天,然而没有抚恤和补助,茶园说毁就毁了。”王姓青年答道。
“彼此彼此,我们的桑林也被强征回去种粮,以后布料也要少了。”麻万缕也跟着一叹,转而又问道:“王兄这一次去朔北草市是要换什么?”
“太子璁禁了桐河水运,桐州没有往年的大量粮食进项,今年自然也就无法缴纳大量粮税,于是让州牧以骏马抵税,我们王家当然是头一份,爷爷就让我来朔北了。”王姓青年说道。
王岳鹤应该有六十多岁,所以此人该是他的孙儿辈,堂堂油王之家无法继续与聿国的桐油交易,却要从穆国的最东面跋涉到最西面,再出境去朔北草市换马,确实辛苦。
“麻兄,不是一坪夸海口,在桐州我王家名声在外,宵小不敢怎样。然而到了这边才知道,朔北盗匪横行,去年年底一个马商商队便被匪人劫杀,全员遇难。这种地方,真的不愿来。”王姓青年自提姓名,微微牢骚。
“我也是自那马商队伍出事后才听说这里开了个商驿,所以邀王兄一起过来。”麻万缕道。
沈弄璋听着他们的对话,已知那马商队伍正是杨行与铁贲劫杀的那一队,默默低头咬着菜团,有些食不知味。
穆砺琛在北固关时,蛮族不敢靠近穆国边境,如今他离开,似乎无人可以保护西朔州的安危。等到荼芺部再与蛮族开战,只怕零散的蛮族就会更加频繁的骚扰穆国。
这不仅是边境百姓的苦恼,也是来往商旅的灾难。
另外,穆砺璁为了粮食,已然不顾其他,看来方是时起义,对穆国着实是个巨大的打击。
那么这两年与义军的沉默对峙,实则也是穆国国帑军帑捉襟见肘所致。
照这样分析,穆国其他州县的粮食仍旧短缺,邛州一时半刻似乎还是安全的。
粮食、耕地、茶园、桑田……
沈弄璋反复琢磨着,只觉得心里想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却又仿佛隔着浓雾似的,暂时还看不清楚。
直到那边两个商队已经吃饱喝足,转回自己的后院,继续纳凉聊天,她才从齐亭口中得知那个叫王一坪的青年是悦和商队当家人王岳鹤的长孙。
瀚云商驿虽然客人不多,但只要上门的莫不是各地的大行商,各种消息极多。这些遍布商驿内的小仆各个机灵,那些消息自然也就都飘进了他们的耳中。
沈弄璋前些天离开商驿结账时,多给了一百钱,做慰劳小仆之小礼,所以商驿之人都很喜欢她和翰章商队。毫不意外地,沈弄璋从齐亭处得知了齐县发生的一切。
知晓原委,沈弄璋有些吃惊:竟然有人能逼得郑九洲出此下策避祸,也即是说,那人连郑多也不放在眼里,或者根本不惧怕。
这样的人物来头应该不小,至少权力不小。但那人没有露面,便是商驿之人,也没有过多的消息。
齐亭私下猜测是太子穆砺璁,但沈弄璋认为不是。
方才王一坪已经说过,穆砺璁到铁甲军营,直截了当地处死一干将领,手段强横无匹。若是他到了齐县,何至于隐藏身份,让郑九洲用这样低劣的手法耍一遭。
回忆自己与穆砺璁的两次相见,那人阴狠、歹毒、行事干脆,绝不会留着郑九洲这样的蠹虫继续在任上蛀食。
那么,还会有谁?
穆国竟然还有正直反贪的官员存在?
沈弄璋纳闷,这位官员是如何活到现在还没有被穆唯朴害死?
另外,如果这个官员敢于与贪腐官员作对,且又没有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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