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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言]妖孽横行-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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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早没了梁锋的踪迹,只好捶手作罢。
梁府的客房大约是分了男女两处,虽靠得近,但却是两处小院。四人中只有林微微一个姑娘,于是那引路的仆从让林微微在苏洛河他们住的院门口等了等,过不多久,安排妥当了那三个大老爷们后,便带着林微微走去她的那处院落。
苏洛河回头看了看被引走的林微微,再看了眼燃着一豆灯火早已被收拾得细致妥帖的房间。他抬脚踏入门内,却似又想起什么,抽回那脚侧头仰望头顶那一勾弯月。
皎皎弯月悬在半空中,忽而明朗,忽而被愁云氤氲掩盖。
似是夜头正早。
苏洛河眉头轻轻一扬,伸手将房门拉上,转身大步出了院子。
还精神着呢,为什么要睡那么早?
林微微谢过那领路的仆从,走入房内合上门,倒头在了床榻上。
这夜里起了冷风,却并不寒凉,只吹得人神志清朗。林微微本是一头栽倒在软乎乎的枕头里,被那从窗口探入的冷风吹了阵子,睡意却越发散了,于是翻了个身,仰卧在床上,正好透过那窗看见这院里正中的大榕树。
这榕树参天高大,似是长了好些年的模样,从枝桠中蔓蔓垂下许多的气根,在这暗夜里显得鬼魅阴森。林微微缓缓坐了起来,朝那榕树又看了几眼,拉开门走了出去。
她站在那悬垂着无数气根的大榕树下,抬起头,透过这葱葱郁郁的枝叶,弯月清明的皎洁暗光浅浅散了下来,碎在那层层叠叠的叶片交集中,迷了林微微的眼。
左侧的肩膀被人重重一拍,林微微还未来得及回头,便听见苏洛河张狂跋扈的声音道:“傻呆呆的愣在这里干什么呢?”
苏洛河说着,手上用力,边将林微微掰过来,边还探头来看。
他只觉得林微微呆呆站在这里甚是好笑,却不知道她定定站着半晌不动是何原因,于是愈加好奇无比。林微微扭过头去不让他看,眨眨眼,方才那星点花花的迷光便退了。
虽然那迷光褪得飞快,苏洛河却恰恰看到了一些。正想问些什么,却见林微微再转头过来时,已是一派清澈纯粹的眼神,外加几分无奈道:“老大,你怎么还不睡呢。”
苏洛河茫然了一下,想着方才大约是看错了吧,于是不再想林微微的古怪表情,转而抬眉轻扬道:“你不也还没睡嘛。”
林微微没想到自己被苏洛河反将一军,愣了愣,半天回了一个字,“哦。”
苏洛河对她的反应甚为不满。
两人无话,夜色正浓,院落幽静。初春的夜里,偶尔有些虫鸣响起一声两声,却听得不甚清晰。
苏洛河挠腮,一时间找不到什么话题,也找不出这当下林微微有什么好调侃的地方,两相对视之下颇有些尴尬,于是左看右看发觉无处可看后,灵光一闪,学着林微微方才的模样,呆站在那处,抬起头望向着大榕树的顶端。
“林微微。”苏洛河唤她道。声音轻轻浅浅,往日里那横行无忌的语气淡了几分。
“嗯。”林微微看着他的侧脸应了一声。皎月朦光洒下,他那脸庞似白玉一般闪着隐隐的浮光,明澈的眸子怔怔注视着被重重枝蔓遮蔽的天空,眉头微微蹙起,那定然专注的模样,与白日里时常咬牙切齿怒气冲冲易暴易怒的苏洛河完全两个人。
林微微看得有些发愣,却不想这个时候苏洛河问了一句实在太杀气氛的话:“你瞎了吗?”
“啊?”林微微的嘴角抽了抽。
苏洛河继续道:“这么看能看到什么啊?”
从他嘴巴里说出来的话,依然那么不惹人喜欢,依然很不讨喜。只是大约受了寂静夜色的影响,声音放低了些,也没了那种不怀好意的调笑语气。
虽然说的东西依旧不好听,但怎么觉得有着一些些温柔,一些些柔软?
林微微慌忙捏捏耳垂。大约这几天被苏洛河坏言坏语笑话惯了,竟然横生出了如此不对劲的感觉。
那边的苏洛河却似是在等着她的回答,依然不依不饶的问着:“你刚刚看的是什么啊?”虽然不甚明白,但他依然坚持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像是怕漏掉了不曾察觉的好景色。
林微微仰头,吐了口气,不甘心的承认道:“确实什么也看不到。”
苏洛河奇怪着收回视线望向去,却见她失了神一般,顿了顿又说道:“站在这棵树下,原本也是没有什么好景色看的。要看这天地,当然是要站在空旷的地方,却为何要站在这里呢?”
这问题,似是在问苏洛河,又似不是。
苏洛河一脸的不明所以。明明是他来问她在做什么,现在她却将一切推得干干净净,问他为何要站这里?
“喂,喂,喂,”苏洛河汹汹道,“我在问你呢,你怎么又问回我了。”
林微微吐吐舌头,笑得狡黠,却又别有一种纯真烂漫的感觉。
苏洛河心头猛地一颤。
抬起手,扯了扯那榕树悬垂下的气根,林微微茫茫然说道:“我家的大院里,也有这么一颗高高大大,垂着许多气根的老榕树。”
相识这么些天,林微微与苏洛河相谈甚多,却每每在说到自己,尤其是她家住何处,家中尚有何人时,常常心慌意乱的用极其蹩脚的方式,急急忙忙的转移了话题。
苏洛河猜测,她大约父母双亡,且有着血海深仇在身,不然怎么解释她如此不愿意提及自家情况。
可是,不像啊。
笑容灿烂,偶尔还会装乖扮傻的林微微,怎么看也不似江湖中那些满身肩负着艰辛困苦之人啊!
他虽然满腹疑惑,却因知道林微微避忌他询问这些,于是自后不再多问。
如今这夜,林微微却毫无预兆的自己提了起来,苏洛河顿时凝神静气竖起耳朵听着,决心创造良好的气氛,将林微微的这点子秘辛打捞干净。
静谧的夜里,微凉的风,林微微晃了神,加之苏洛河努力稀释自己的存在感,一时间气氛大好,林微微忍不住继续道:“那颗老榕树自打我记事起就种在院子里,炎夏的时候,老娘总是爱带我坐在下边的石凳上,跟我讲许多拉拉杂杂的事情。……”
“……她总爱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我说,我便总是很无聊地抬着头,望着那老榕树的顶端发呆。……”
炎炎的夏日,那绚丽刺目的阳光被层叠的枝叶覆盖,白胖的林微微抬着头,百无聊赖地望着那端,长叹着这憋闷的夏季什么时候是个头。
那碎碎的阳光落在她的脸颊上,却没了灼人的热气,仿佛夏日里所有的温度都已被那老榕树吞噬了一般。
那个夏虫极力嘶鸣的午后,她晃荡着短短的小粗腿,时光缓缓的流过,如今只记得那些日子温暖浅淡,只记得大榕树透来的星点碎光,却忘了对面剥着核桃,对她讲着“三字经”的母亲是什么个模样,也忘了中途加入,将自己抱起轻放在腿上的父亲是个什么模样。
她记得他们是笑着的,笑容温暖和煦,但这记忆里的一切,却似乎被那可以吸附所有温暖的大榕树降解了全部的温度。
林微微说得失了神,苏洛河等了半天,却听她话锋猛地一转,道:“老大,我讲个鬼故事给你听吧。”
“啊?”苏洛河惊诧万分,下巴险些掉下来。
这话题转得实在是……
林微微不等他同意,便开说了:“老大,你知不知道大热天的站到大榕树下,却仍能感到十分阴凉是为何吗?”
苏洛河眼里闪过一丝不怀好意的光,想了想,摇头道:“不知道。”
林微微歪嘴咧了咧,坏笑着压低声音窃窃道:“因为呀,这榕树最阴森了,专门吸人幽魂,所以即便是大热天站在下边依然能令人觉得透心的寒凉。……你看看,这些气根是专门把那些个幽魂给定住的,让这些个幽魂死死吊在这榕树上。”
苏洛河圆鼓着双眼,似是被惊到了一般,伸出一只指头,指住林微微的身后,语气骇然道:“你看你后面!”
林微微方才就察觉出了他眼中那抹不怀好意的光亮,瞥了他一眼并不搭理,想来他是想要吓自己。以己之心度人,她生搬硬套过来的这个用于岔开话题的鬼故事,原本也是想要来吓唬吓唬苏洛河的。
林微微并不相信苏洛河那幅生硬慌张语气而装饰出来的大惊小怪,却见苏洛河又说:“那吊在上面一身白衣,双目狰狞,舌头吐了半尺长的,是,是你说的幽魂?”末了,苏洛河急急加吼上一句,“赶紧过来!他要伸手抓你了!”
却在这时,凉风又起,正从林微微身后袭来,吹起几缕气根挂住了林微微的发丝。饶是林微微心里有数,知道苏洛河存心想要吓唬他,却没想到身后真的有股力道似是要抓住自己,再加之那冷风从颈后直灌进衣内,吹散了身上的温暖,林微微汗毛直竖,“呀”地一声惨叫,朝苏洛河飞扑过去,闪身躲到他身后。
苏洛河得意洋洋,装模作样地伸长胳膊掰着手指头咔咔作响,叫嚣道:“妖魔鬼怪速速退散,我的人你们也赶抓?休怪我不客气!”转头,他不屑道:“好了,那些个幽魂,都被我吓跑了。”
“……”林微微汗颜。
这么幼稚的哄骗。
“喂,你不是真的被吓到了吧。”苏洛河侧目,略有些紧张。
林微微眉头皱了皱,咬着嘴巴不说话。
“不是吧。”苏洛河挠挠头,“这也能吓着?”
既然方才那个鬼故事没有吓着他,还反倒被他吓了回来,林微微觉得很没面子,于是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计就计吓回去吧。
仗着苏洛河现在这副心怀愧疚的模样,林微微计上心头,嘤嘤佯哭着装作拭泪,把个胳膊横在眼睛前。
苏洛河越下大力气掰,她的哭声越带劲。
终于,苏洛河无法了,很没面子的低声下气的认错道:“好了,别哭了,我给道个歉。”
林微微继续呜呜大哭。
苏洛河极其无奈道:“我给你陪个不是拉。我哪知道你们姑娘家的这么不经吓,别哭了啊,我这么多年还没跟人道过歉呢。”
惶惶不安说着,抬起头,却正对上得意巧笑的一张小脸。林微微笑容灿烂,好不容易赢回一场,登时有种嚣张昂扬的气焰。
“难得苏老大给人道个歉,我便勉为其难的接受了吧。”林微微盈盈笑道。
那边院中,因这两人间的胡闹,打乱了些许夜晚的幽静。细碎的吵闹声隐隐传到了这边院子里。
朱八刀在柔软的大床上翻了个身,睡梦中哼哼歪歪道:“这人是谁,吵得如此厉害,且看我家少爷,哎哟,少爷你不要一上来就下杀招啊,人命关天……”
隔壁房中,门吱呀一声开了。
月白长衫风雅翩翩的颀长身影走出房门,轻盈一跃翻上房顶,循着记忆中的路线,避过宅中巡逻过往的几人,摸到了香房处,侧身闪入房中。
孟柯立在那幅蓬莱仙境的水彩画下,借着朦胧不清的月光看了看,抬起一指划过那副画后,低头闻了闻指尖的气味。
“原来在这里啊。”孟柯敛神道。
25臭丫头
一大清早,晨曦初露之时,匆匆赶路的四人谢过梁锋的招待便翻身上马,踏上了去曦宜城的路。
昨夜睡得有些晚,今日又起了个大早,林微微不甚清醒。先前翻马而上的时候,从背上滑下几次才最终攀了上去。
马蹄声声,苏洛河想起几日前陪同林微微去戚林城的时候,林微微曾在马上合了眼睛酣然沉睡着跑错了道,最后还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她追回来。
方才见她翻马时,一副迷迷糊糊的模样,多半是没有睡足,怕会在这一路的颠颠簸簸间又睡下去。
苏洛河不大放心的回了个头,见林微微被落在了队伍的最后边,一双眼睛欲阖未阖,果然是一副将要睡着的模样。
再看她前边的孟柯和朱八刀,精神抖擞的,全然不担心也不查看后面的林微微是否还紧紧跟着,又是否昏昏欲睡的松了缰绳,更是否因为这浓浓的困倦而沉沉睡下脱了队伍。
苏洛河的眉头不禁一蹙,不待多说什么,勒马旋身,从队伍的前头调转到后与林微微并了肩。
朱八刀很是讶异。
要知道他家少爷做为三人之中的头脑人物存在,一直都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如今怎么突地折了个头,闷声不吭的跑到自己屁股后面去了。
想当年初初跟着苏洛河的时候,朱八刀不明所以的几个大步迈出,刚一走到前头便被苏洛河狠狠地在屁股上踹上一脚,语气凶狠道:“胖子,回来,忒不懂规矩,往后站!”
多年来的习惯与血的教训,使得朱八刀很是惶恐苏洛河的这番调转马头。
他扭着肥肉鼓鼓的大胖脖子,回过头来甚为不安的问:“少爷,你怎么跑后头去了?”
苏洛河哼了一声,鼻孔出气道:“后面的风景格外好,我来看看。”
朱八刀挠挠头:“这前头的风景走着走着不就变成了后头的风景了?有区别吗?”
苏洛河歪了歪嘴,不愿意承认是因为有些不放心摇摇欲坠昏昏欲睡的林微微,因此不愿再多说什么,侧头往一旁,佯装一副认真看风景的模样。
朱八刀得了个没趣,只好转回头来。
孟柯冷眼冷眉,毫无预兆地唤了句:“林微微!”
懵懂着将要昏睡过去的林微微突然听见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叫自己名字,大惊之下全身一个激灵,重心即刻不稳,险些从马背上摔下来。幸好一旁的苏洛河反应迅速,抬手握住她的手臂,一稳一抬,重又将她扶正到马上。
这边林微微刚坐稳,那边苏洛河便嚷嚷起来:“孟柯,你叫人不要那么突然!”
孟柯一副无辜模样回头,“少爷,那你告诉我,我叫林微微要怎么叫才不够突然?”
苏洛河即刻便哑了,鼓鼓眼,哼了一声,歪头看林微微揉揉眼打起精神,于是不再多说什么。
林微微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谢过搭手扶了自己一把的苏老大,便啪啪啪毫不怜惜地拍了自己数个巴掌。
那声音清脆大声得令朱八刀震惊不已的侧目回头,见林微微果然是在给自己呼巴掌,大惊之下脱口道:“微微姑娘,你这是为何要打自己?”
“这样才好精神点啊。”林微微摸了摸脸颊道。
苏洛河看她腮边红红的,显然是那几巴掌下手不轻,心里头也不知道为什么有种愤懑的味道,说不太清楚是因为亲眼看见别人自残身体而略不舒服,还是因为见到她白皙如脂玉的脸上平添了这般颜色而觉得实在难看得扎眼,当下便嘟嘟喃喃地说了句:“要精神点,也非得要自己伤了自己。”
林微微的瞌睡虫都散光了,这会儿正精神着,听苏洛河说话忙认真严肃答道:“我没伤着自己呀。”不就呼几个巴掌嘛,自己呼自己,虽然下手稍重了些,但怎么也是盘算过力道的。
苏洛河闷闷哼了声,看了看林微微脸上那淡去的红色,转头望向前路。
林微微摸摸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浏海,抬头问孟柯:“孟柯,你刚刚叫我?有事吗?”
孟柯回头看看她,说:“我没事,我家少爷有事。”
“我?!!”苏洛河惊讶。
孟柯不去看那突然被点了名一脸震惊的苏洛河,只对林微微道:“我家少爷大约忘了,他有礼物送你呢。”说完,便一刻不等的转回头去。
朱八刀嗷了一声,道:“少爷从未送过礼物给我们呢!”
孟柯沉头看他:“你生辰时不是送过么?”
朱八刀瞠目:“猪肘子也算是礼物?”
孟柯瞥了他一眼:“对你,就自然是了。”
朱八刀转缰小心靠过来,嗓门依旧很大,却做了个怯头怯脑的模样问孟柯:“那你生辰时收的那块烧饼也算?”
孟柯面无表情,深深看了朱八刀一眼。朱八刀没来由的感觉到背脊一片冰凉,赶紧缩了脖子,却听孟柯缓缓说道:“自然也是。”
被孟柯一提醒,苏洛河便想了起来。他笑嘻嘻的,不知从马鞍哪处扯了个东西出来仍给林微微。
林微微松了缰绳,两手慌忙去接。突然一个颠簸,林微微惊呼一声,眼看着自己从马上飞开,将要重重摔在地上,大约是要摔个鼻青脸肿了。双手抱着那似是卷轴的东西,指尖触到轻薄温润的纸张,慌忙间林微微顾不得许多,只将那卷轴紧紧抱在怀中,也不旋个姿势轻盈些下地,林微微只怕自己摔得不大惨烈,却害得苏洛河这礼物被摔破摔烂去,又惹得他没来由的不开心。
自以为下一秒即将鼻青脸肿,却被一个力道紧紧抓住后领提了过来,按到马上。
林微微方才坐的那匹见背上无人一身轻,撒蹄子狂奔向前,争了个第一名后,无比傲慢地朝身后几匹瞟了一眼,高昂着脖子得意保持在最前面,却又似顾忌着并不跑远。
朱八刀咂咂嘴,道:“孟老弟,那马的眼神怎么那么像,那么像……”终究说不出口。
孟柯毫不顾忌道:“你是想说像少爷?”
朱八刀缩缩脖子,瞅了瞅将林微微揽在怀中努力维持一脸云淡风轻表情的苏洛河道:“不敢,不敢。”怕挨揍。
孟柯嗤笑一声,道:“还看,中午一定没肉吃。”
朱八刀抓抓头发回过头来,“不看,不看。”
后头,林微微被苏洛河揽在怀中,顿时松了口气。
苏洛河冷言冷语嘲讽道:“即使是没有睡着,也那么不省心。”
“这不是为了接住你的礼物嘛。”林微微晃晃手中安然无恙的卷轴。
苏洛河的眉眼温柔了几分,语气也随之柔和了许多,“没接到就没接到,要是摔死了谁负责?”
林微微笑眯眯的解开绑住画轴的细带,想着反正没有摔死,连摔伤也未有,于是调侃道:“要是摔死了自然是你负责了,还能有谁呢?”
苏洛河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一路颠簸加剧的原因,他觉得怀里的人不甚稳当,于是将打横揽住她的那只手也紧了紧。
林微微被他那手勒着了脖子,呼吸不畅立即抗议道:“老大!我要被勒死了!”
苏洛河手上松了松,嘴上却依旧不饶人道:“那就赶紧死去吧。”
林微微瘪瘪嘴,想着大人不计小人过,苏洛河那臭脾气可恶,实在也懒得同他计较了,于是点点头,道:“好啊好啊,我赶紧死了去阎王爷那告你一状,做鬼了也不放过你,看你还这样咒我。”
苏洛河暗暗笑了笑,不再说话。
林微微咦了一声,将那画轴小心展开去,“这个,这个……老大,你偷东西!”
第二十一幅肖沉水之作——月满乌山。
苏洛河,我等四人在梁锋家白吃白住了一晚上,临走了你竟然还偷人家东西?难道你没见到昨天人家多紧张这副画,一听你和孟柯说要买就飞也似的奔走了么?!
听到林微微的惊呼,苏洛河咬牙道:“你管我是偷是抢,反正这是送给你的礼物,你得来的清清白白就是了!”
什,什么逻辑?
林微微震惊不已,“苏洛河,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得来的不清不白,送了我,我怎么可能算是清清白白得来?”
“算的。”孟柯淡淡道。
朱八刀慌忙附和,“算的,算的。”
两人忙替苏洛河打气争面子,却都没有回头,气氛诡异无比。
林微微冷汗,对这三人的价值观表示严重的怀疑。
苏洛河一手扯过卷轴,迅速将那轴绑好挂在林微微身上。
林微微努嘴,执拗地不愿意收,两手齐动,要将那轴取下来。一来二去,苏洛河心烦不已,也顾不得其他,钳住林微微的双手,咬牙切齿道:“我苏洛河难得送点东西出去,你不要吵吵闹闹。”
“这不清不白的,我才不要。”林微微倔道。
苏洛河气极,将下颔靠在林微微肩头,恨恨凑在林微微耳边。明明是一副极为暧昧的动作,却因为两个人均是怒气冲冲,而并未觉察。
“臭丫头,”苏洛河叫嚣道,“我不清不白,也比你那师父好得多!我是拿了这画,但我留了银子给他,还给了他不少!孟柯说这画值多少钱,我虽然觉得这副烂纸实在太贵,但我还是给了!给得只多不少!!我问你,你说我得的不清不白,你那师父又好我多少?”
他凑得极近,似是怕这咬牙切齿的声音被呼呼风声吹散,令林微微听得不甚清晰,又似是担忧这透露了一丝心迹的言语被前头那两个人听见。
林微微从未这么近的听见苏洛河说话。他因怒极而字字铿锵有力,那句“你那师父又好我多少?”,直问得林微微哑口无言。
是啊。
师父又能好他多少?
这一年来,辗转洛国,偷了十几幅画,却从未留下一文半两。
林微微从认识他的第一天起,便知他是盗贼,因此觉得他的行为自然无比。
而为何同样的事情换到苏洛河身上,她却口口生生的指责他得的不清不白?
更何况,苏洛河还说,他留给梁锋的银钱比这画的价值,只多不少。
林微微怅然。是了,是她的世界观出了问题。从第一眼看见苏洛河的时候,她便没有好好摆正看苏洛河的眼光,即使因为这几日的相处,觉得那江湖传闻中跋扈无理的苏妖孽不尽真实,却也没有用端直的态度看过苏洛河。
林微微怔怔看着那紧紧钳住自己的手,苏洛河的指间,或许是因为常年练习武功有了些薄薄的茧,掌心温暖,如他厚实暖和的怀抱一般。
“我错了。”林微微说。
苏洛河“啊?”了一声,显然是对她陡转的态度惊讶不已。
林微微认真道:“对不起。”
说完,转过头来,却猛地发现苏洛河的红唇近在咫尺,惶然一惊,忙仰头躲开。
四目相对,苏洛河黑亮的眸子烁烁看她,沉吟半响,无奈轻叹了口气道:“没办法,那么老实的道歉了,我就只好接受了罢。”
唇角带笑,松了钳她的手,轻扶她的肩膀时苏洛河缓缓道:“还忘了跟我说句话呢。”
“什么?”
“说谢谢。”
“谢谢。”
“陈恳点。”
“谢谢老大!”
“臭丫头。”好像是在骂她,又好像是在埋怨她。只是这声音太轻太沉,令得语气全无,仿佛唤出这三个字,只是因为没来由的想要叫她一声。
林微微忍了忍,心念念道:臭老大。
26张良
两人在马上颠了段时间,林微微咳了咳,问:“老大,你觉不觉得很挤啊?”
苏洛河哼了一声。
林微微大声道:“八刀兄,你把我那马抓过来呀,老大觉得很挤!”
朱八刀闻声忙要催马往前,却被孟柯淡淡瞥了一眼。这一眼包含着无尽的意思,包括你敢吗?老大都没发话!中午没有肉吃哦!……等等。
朱八刀被吓了一跳,赶紧拉住马缰保持匀速道:“微微姑娘,你那马跑得太快了。”
“快吗?”林微微疑惑。朱八刀分明没有追啊!
“快的。”耳边苏洛河的声音道。
“屁呀,都没有追。”林微微愤懑。
苏洛河眯眯眼,道:“谁说的,我追过。”暗指上次去戚林城的路上,弃马去追林微微颇费了不少气力。
林微微扬眉,“老大,你比较厉害,你徒步都可以追上诶。”
苏洛河眉头一皱,轻声道:“昨夜跟你闹腾太晚没睡好,先睡上一觉再追吧。”说着,不容推辞地将马缰交到林微微手中。
犹豫片刻,林微微接了过来。苏洛河柔柔道:“借趴一下。”不待她答应,便沉颔靠在她肩上睡起来。
这个姿势……好不舒服啊。
林微微咬唇,不好回头,抗议无效只能硬着头皮抖擞精神驾马了。
朱八刀偷偷用眼角扫了身后几眼,待到看清楚时,不由地大张着嘴。
孟柯抬手,一指定在唇间,示意朱八刀不要发出声响。
朱八刀憨憨点头,嘿嘿笑了起来。
缓缓上坡路,林荫道上撒下星点阳光。今日日头大好,道路两旁绿荫葱葱,各色缤纷的花朵零星点缀在其中,煞是好看。
不知何时,突地转成了下坡路,林微微一时□,座下马儿陡然踩入一个大坑中,又纵身跃了出来,一颠一跃中,背后那只是安静靠着自己的人突然失了靠在肩头的重量。
林微微心里头大呼不好,赶忙抓住他的手,却发现自己的身子也要被抛飞出去了。
突然,那被拉住的手反转一握,另一只慌忙扯住马缰,兜住同他一同抛出的林微微,沉身跌回马背之上。
苏洛河睡眼惺忪,嗓音沙哑道:“臭丫头,好好驾马!令我睡得都不舒坦。”
要舒坦找间客栈好好睡去啊。在这马上能怎么舒坦了?
林微微敢怒不敢言,只嗯了一声,抓牢马缰。
身后那人似是睡得迷迷糊糊,将两手轻轻环抱住林微微的腰间,“丫头,要是不好好驾马又飞出去了,我定拉你一起做垫背。”
暧昧姿态又一次愣生生变成了可恨地动作。
林微微咬咬牙道:“我会努力保住自己小命的。”
靠在她肩头的苏洛河嘴角浅浅笑起来,张开眼,看着她的侧脸,闻着她身上浅浅的少女香气,不知为何喉头有些紧,干渴的厉害,却又不愿意撤了这姿势去拿水喝上两口,只是静静地,静静地看了片刻后,复又闭上眼睛。
过了许久,苏洛河突然低声说了句:“林微微,说说你家那棵大榕树吧。”
声音近在咫尺,不大不小,柔柔入耳,一改苏洛河惯常说话的跋扈风格,林微微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微微转头,看见靠在自己肩头的苏洛河依然是闭着眼睛的,怀疑他在说梦话,于是转过头去,并不回答。
苏洛河却又说道:“说说话,我被那一颠弄得睡意全无了。”
你妹的,睡意全无了还趴着?!睡意全无了,你那双手还环在腰间想要拉人做垫背干什么?!!
林微微肚子里的牢骚还没发完,耳边那声响突然叫嚣道:“说话呀!!!”震耳欲聋。
“……”好大的脾气。
林微微只好向恶势力低头了,“哦,那棵榕树啊。”
“嗯。”苏洛河的声音又低下去,柔软了许多。
“那棵老榕树,我可好久没见到它了。”林微微的声音在风声鼓鼓中显得清淡了许多。
苏洛河张开眼看看她的侧脸,“好久不见了,可大约还是记得的吧。”
“嗯。”眼神迷蒙,仿佛回到了很久之前的记忆中,林微微点点头道,“还是记得的。”
这么近的距离,明明林微微的唇角上留有零星的笑意,可苏洛河却觉得有些戚戚然然的意味。他不自觉环紧交抱在她腰间的双手,林微微以为他只是怕在意识朦胧不清时掉下去,所以才环得更紧了些。
林微微想了想,说:“打从记事起,我家的院子里就有这么一棵老榕树,长得十分磅礴恢弘,……”
苏洛河笑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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