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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言]妖孽横行-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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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洛河热情道:“你师父教过你什么,我也能教你的。”
林微微侧目看他,有些好笑,“不要。”苏洛河连肖沉水都不知道是谁,跟着他混顶多只能混个妖孽跟班之一的名声,她觉得还是看遍二十六幅画作,替老娘完成心愿比较重要。
毕竟,她也没想在江湖上混得多么风生水起。
要是真风声水起闻名遐迩了,她还真会有些害怕。不是怕树敌太多,也不是怕功夫太次拖累苏洛河,林微微是怕老爹一路寻着这名气过来将她逮了回去。
林微微拒绝得干脆,苏洛河满腔好意顿时无处发泄,哼了一声,鼓着腮帮子抓了把鹅卵石,开始瞄河里人家放出去的祈愿船,一砸一个准。
数次后,苏洛河被河面上那么多承载着明亮火光的祈愿船闪花了眼,一不留神,将林微微刚放出没多远的第八只祈愿船砸翻了。
“苏老大……”林微微努力憋住一肚子的不开心,没有往下说。
毕竟,买船的钱是苏洛河出的,自己也被他罩了一两次,明面上也不好真跟他翻脸,显得自己多么无情无义。
苏洛河倒是挺明白的。
砸翻了林微微的船,他二话不说,将自己手里头那串递了过来说:“赔偿你。”
林微微没接,问:“你不许愿?”
苏洛河翻了她一眼,“我从来心想事成,不用许愿。”
“……”
林微微很想知道,苏洛河从小到大的日子究竟过得有多好,受了哪些文化熏陶长大,以致于如今不仅有了强大的是非观念、行为准则,更有了无可匹敌的人生优越感。
对比自己,林微微不禁郁郁。
撞了脑袋后,师父一直都不清醒,整日里多了很多话要跟林微微闲聊。其中聊得最多的便是她为什么要以无价的“烟笼寒水”相赠那时尚算陌生人的自己,以及她为什么提出要跟着自己看遍二十六幅肖沉水的画。
林微微一向不擅长撒谎,最初推诿几句打算蒙混过关,毕竟涉及自己经年的心事,她从未与人说过。如今师父他老人家不大清醒,说了更是尴尬,林微微也就更不大愿意讲出来。
后来师父问得多了,问得烦了,一日蜷在篝火旁,林微微也就侃侃说出口来。
说出来,林微微原也没想过师父会说什么安慰自己的话。那时候他都已经不清醒了一个多月,林微微觉得,自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师父他老人家能听懂听明白都不错了。
哪知道师父叹了口气,揉揉她的头发道:“如今男子谁不是三妻四妾的,你母亲都已经过身了,娶几房姨太太也是正常不过的啊!”
林微微怅然。
这话,她听过很多版本。刘管家说过,老爹身边的侍从张良说过,三姨娘也说过。
可她不想听。
她那么清楚地记得小时候,父亲一手抱着自己,一手拉着母亲,走在宅子里的荷塘小道上,说些与子偕老的诗句。母亲盈盈带笑,在八月璀璨的阳光里,笑容明媚灿烂。
那画面如此清晰地刻在林微微的记忆里,几乎每一夜都会出现。
三姨娘说,微微你为什么那么固执。你母亲都已经过身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你爹不可以找别的人陪伴身边?
或许,是觉得母亲被背叛了吧。林微微说。
即使已经死去,即使已经不能再相伴于父亲身边,林微微说,她依然固执地认为,老爹的心里应该也只可以有母亲一个人。
所以,他不应该有五个姨娘。
所以,他的床榻旁不应该有别人。
那个时候,三姨娘笑了笑,说:“微微会和我多说几句,大约是因为我长得最像你母亲吧。”
林微微沉默,拿了块桌上的茶果啃起来。
三姨娘说:“我从没见过夫人的样子,只是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望着我的眼神那么震惊,随后满目眼泪的转身跑开,我就想,大约我长得最像夫人。”
林微微依然沉默,眼角略略有些沁湿。
三姨娘叹了一口气,抬手,用绢帕擦擦林微微嘴角边的茶果残渣,“我知道,我想微微你也知道,即使老爷再娶五六个姨太太,也不会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取代夫人的位置。”
想起这些,林微微忍不住眼角又有些湿了。
不大清醒的师父将林微微拥入怀中,轻轻抚着她的脑袋说:“有时候一个人那么寂寞,你怎么能让你爹永远守着和你娘的回忆过一辈子呢?”
林微微没有回应,但眼泪止不住的啪嗒啪嗒落下来。
她一直不愿意承认,他的父亲是一个这么自私的人。
她宁愿一遍一遍的让自己相信父亲是因为忘记自己的母亲,而娶了五房的姨太太。
看着那么多眉目和自己母亲相似的女人行走在林家大宅里,却各有各自不同的脾气,林微微简直无法忍受。
她想,这或许就是她和父亲彼此渐渐心照不宣的不再沟通的原因吧。
所以,林微微这么多年来,一直宁愿相信老爹变心,也不愿意相信她大约明白了的这个事实。
她的父亲,那么自私,自私到为了那无法白头偕老的爱恋,为了那铭记于心无法抹去的思念,牺牲了这么多个女子的幸福。
林微微不会承认的。
她宁愿相信,她的父亲真的爱过那五房姨太太,即使只有一秒钟,也不失亵渎父亲在她脑海里仅剩的最后一点美好。
13苏妖孽
鉴于苏洛河对自己人生的充分自信,外加不浪费那用十文银子买来的祈愿船,林微微把它们放了出去。
苏洛河很有兴致,又问了回林微微许的愿望。
然后林微微告诉他,因为刚刚被砸翻了船,或许会导致方才许的愿望不灵,因此重新许的还是同一个——希望能与师父尽快碰面。
苏洛河满肚子的不开心,枕着手臂躺下来看星空,看着看着便睡着了。
林微微放完祈愿船回头一看,苏洛河沉沉睡着,略略有些鼾声传来。
昨夜到现在,苏洛河一直都没有好好睡过觉。林微微记得夜里起身的时候,苏洛河还蹲点在她的房门外对着埋伏在附近的官兵叫嚣。
后来自己睡着了,他又精神奕奕地翻窗进房,催促自己逮着这么个好时候快些和他离开冉城。
路途中,与苏洛河同乘一匹马的自己睡得翻天覆地,苏洛河一路上大约是全神贯注地望着道路的前方驱马而行。
林微微抱着双膝,侧头看着熟睡的苏洛河发呆。
夜深渐深,对面河岸旁放祈愿船的人越来越少,河面便也从漂浮着无数灯火的热闹画面,转而逐渐清淡下来。
一盏盏载着星点灯火的纸船飘远开去,逐渐消失在愈加浓烈的黑夜之中。
初春的夜里头有些冷,微凉的风吹得林微微不由打了个寒颤。
她却依然静静抱着双膝坐在苏洛河身旁,不去叫醒他,只一昧瑟缩着,看天看河,看对岸零零落落逐渐散去的行人。
这一天折腾得,苏洛河显然疲惫不堪,林微微不好意思搅扰他的好梦,听他呼声渐浓,浅浅笑了起来。
江湖中传闻的苏洛河,有着无风都能掀出三尺浪头的本事,带着两只跟班,所到之处无不鸡飞蛋打,鬼哭神嚎。
除了他和他的跟班本身武功过硬之外,他身家背景里浓重刻着的“无月庄”三个字,也成为了他肆意横行的最大根源。
作为无月庄庄主苏涟膝下唯一一个宝贝儿子,据说从小便得到非同寻常的疼爱。谁也不想跟有天下第一庄的“无月庄”有什么过节,于是便能忍则忍,不能忍也要忍。
何况,虽然苏洛河肆意横行,但出手还尚算是有些分寸,往往只是将人打个皮开肉绽,休养个一年半载才会好的伤势,并不会夺人性命。所以真还没出过什么通天的大事情。
说起皮开肉绽,林微微不由地记起了一个事情,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刚从林家大宅出来的时候,林微微对外边的事情很是新奇。加上女子都有八卦的天性,看见有人扎堆谈论着某些事情的时候,林微微总会饶有兴趣地拽着师父的长袖,装做若无其事的从旁边走过一遍又一遍。
干了几次这类事情,不大愿意配合的师父被林微微蛮力扯坏了好几只袖口,最终无奈妥协后告诉林微微,他颜子轩武功是很不错的,即便站在三十丈之外,依然能够清晰听到别人在谈论什么。
林微微有些讶异。
好功夫原来还有这么个用法。是以好功夫的神仙都可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道理,原来就在于此。
于是,师父心为了节省不断修补采买衣服的钱,心不甘情不愿的做起了八卦消息的传声筒。
江湖八卦里,谈得最多的便是无月庄的混小子苏洛河又惹出了多大的是非。
这一次,越城的七品芝麻官江悍成了故事中凄惨无比的主角。
话说,一日苏洛河途径越城,不知因为什么事情突地十分不爽,于是扛了大刀便直冲越城官府而去,抓了江悍便甩了大刀,拿了衙门的杖棍一顿狠打,直打得那江悍屁股开花才罢手。
当然,这个令林微微印象深刻的传闻强大之处并不止这么些。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前奏。
顶着开花的屁股,七品小官不敢得罪无月庄,于是没有将自己的伤势上报朝廷。朝廷命官被一介贫民殴打,算是犯了刑律,拣着最轻的来判,苏洛河都应该被杖三十的。
没有上报伤势的江悍很悲催,依然日日辛劳处理着越城内各种事务,据说那养伤的半年期间,连上堂审案都是被人抬上来的,惊堂木敲得可谓有气无力。
半年过去了,好不容易把开花的屁股养好了,江悍十分欣喜地下了床来,还没走出几步,便又看见了苏妖孽。
苏妖孽似乎是算好了日子,估摸他伤好得七七八八了,便空降越城,又是一顿杖棍暴打,江悍那可怜的才好全了的屁股再次开花了。
就这样打了又好,好了又打,苏妖孽足足折磨了江悍两三年,耐性、记忆力可谓惊人。
认识苏洛河的时间不过两天,林微微想,她所认识的苏洛河大约真能做出此等事情来。只是传闻中,苏洛河是扛着把大刀的,这与事实有些出入。
扛大刀的明明是肥头大耳的朱八刀,苏洛河明明背着把细细长长,却出鞘后厉光直闪的长剑,不知是不是传闻传多了几个人,便被人传得变了味道。
林微微一声笑在静谧地夜里来得突然,苏洛河迅速睁开眼睛,正对上林微微笑成弯弯月牙的眼睛。
苏洛河睡得太久,头有些晕忽忽的,起身讪讪道:“我竟然睡着了。”说完,转头看林微微面上笑容尤盛,于是问:“你笑那么开心干什么?我睡觉的样子很好笑?”
林微微摇摇头,忍不住心中疑惑,于是问道:“越城的江悍是不是你给打的屁股啊?”
没来由的突然被问了这么一个问题,苏洛河没有心理准备,愣了愣,边拍着头上挂着的碎草枝边答:“是啊。”
林微微说:“我听说那时候你扛着大刀杀过去的,你以前用的是大刀?对了,听说你找他麻烦足足找了两三年,他什么地方得罪你了啊?”
两日相处,林微微觉得苏洛河的本性其实不错,就是性格里有些倒刺横生,处事也比较随心所欲,顺着毛摸下来不难相处,别人没犯他什么事情,他这样的脾气应该也不会主动肆意去找谁的麻烦。
林微微想,苏洛河算是一个挺仗义的人,从他三番四次的帮了自己,最终挺身而出护送自己到戚林城里来就可以看出他的仗义。
越城县令江悍,大约是动土动到了苏妖孽的头上,也或者是做了什么不堪的事情被苏妖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便被惦记上了。
苏洛河拍拍头上的草枝,手摸了摸,似乎还有几根没有拍掉,迅速开始不耐烦起来,抓了抓把头发给抓乱了些。
林微微见他为这么点小事火气腾腾往头顶直窜,便好心凑了个脑袋过去,轻轻将那几根缠进头发里的草枝拔了出来。
苏洛河脸上有些红,但好在夜色朦胧月光被浓云遮了大半,他脸近在咫尺的林微微的脸色都看不真切,想来林微微也不大看得出他瞬间的害臊。
清清嗓子,苏洛河起身伸了个懒腰道:“越城那龟儿子江悍啊,本来是朱八刀要去砍他几刀的,我给拦下了。砍他几刀多没劲啊,不就破几个口子流流血吗?他拳脚功夫不错,十天半个月便能好起来。而且就这么砍几刀,伤得不明显不难看,我寻思着最难看的便是屁股开花站不起来,天天被人抬进抬出的,这贻笑大方的事情大约能传得很远,所以就扒了他的裤子,打了他的板子。”
噗。
林微微看着苏洛河一脸正义状,没忍得住,爆笑开来。
苏洛河以为她听得开心,便更是侃侃而谈了,“我跟你说,那龟孙子占着是越城县令,占□子财产的事情没少做过一桩。那时候我们从越城路过,他手下的人正领着他的命令,清缴了越城内一户才刚死了的江姓商人的财产。”
林微微一手撑着腮帮子静静听他讲,苏洛河回头时一看林微微听得认真,不由更受鼓舞,声色并茂起来。
“那个江悍恬不知耻,说人家姓江,他也姓江,其实他江悍是那江姓商人的私生子,死前曾经留了口信,说要把全部家产都留给他江悍。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林微微奇怪,“万一人家真是那江姓商人的私生子呢?”
苏洛河眉眼一横,“那不可能。谁能在自己三岁的时候整个私生子出来?”
“啊?”林微微大惑不解。
苏洛河道:“那江姓商人只比江悍大三岁!你说这江悍是不是恬不知耻?!”
“……”
确实有够无耻的。
所以,朱八刀看着江姓商人那一屋妻房姨娘外加一双孩童被赶出门来,哭得凄凄惨惨,不由肝火大动,抄起九环大刀冲进衙门就要砍人。
林微微看着苏洛河神采飞扬地讲述着,嘴角上扬,笑得灿烂。
传闻中,无事也能掀起三尺浪头,平白无故也要搅乱一方静湖的苏妖孽,或许只是江湖人士道听途说添油加醋的一场误会吧。
14晚安
苏洛河眉飞色舞的讲完,一回头见林微微依然保持着傻愣愣的笑容望着自己,自豪感油然而生。
不过,江悍那事情能说的差不多都说完了,苏洛河见再扒拉不出几句话,于是转了话头道:“诶?对面人都走得七七八八了,我们回客栈吧。”
林微微点点头,表示同意。
站起来的时候刚好吹来一阵凉风,林微微不自觉抖了一下。
苏洛河看在眼里,眉头皱了皱。“你很冷啊?”
林微微点点头,想了想,又摇摇头。“风一吹来就有点,也不大冷。”林微微这么说着,苏洛河听在耳朵里觉得她的鼻音似乎重了些。
抓抓后脑勺,苏洛河问:“你方才就这么一直哆嗦地等我醒来?怎么不叫醒我呢?”
林微微笑道:“看你睡得香,不好意思叫。一路上我睡得那么死,你也没休息过不是。”
苏洛河呆了呆,不知说什么好。怔愣片刻,便伸了个爪子很粗鲁地揉了揉林微微的头发,“我不睡觉都可以撑三天三夜,哪像你们女孩子这么娇贵。看你抖成什么样。”
林微微不满抗议,“我就在你面前抖了那么一下而已,什么叫抖成什么样?”
苏洛河捏捏她的胳膊,冰凉的触觉立即刺进了他的指尖。苏洛河低头看了看林微微那握成拳头的双手,想来应该也是冰冷的,便不知为什么想去探探那温度。
可是手指有些发麻,苏洛河定了定,最终还是没有探手下去,推推林微微说:“我们赶紧回客栈吧,冷成这样。”
一宿二两银子的“落雁归根”确实算是这戚林城里不错的客栈,一路走来,林微微左看看右看看,还是觉得“落叶归根”最是富丽堂皇。
进了客栈的时候,掌柜的正在打瞌睡。苏洛河玩闹心起,抬手想要重重叩一叩柜台,吓唬吓唬那睡得鼻涕泡都出来的掌柜,却被林微微挡开了。
做了个嘘的姿势,林微微拉着苏洛河蹑手蹑脚地朝楼梯口走去。
苏洛河抿抿嘴,瞧了瞧林微微那只紧紧扯着自己袖角的手,也不知什么原因就觉得心头一热,眉眼浅扬,笑了开来。
到了房中,林微微道了声晚安,便去了里间关了房门。
苏洛河方才在河边睡了一下,加上心中各种情绪搅扰,正在兴奋的当口上,本想跟林微微再闲扯一些,提些过往的辉煌史出来和林微微炫耀炫耀,再享受享受她似是崇拜的欢喜目光,却不想林微微连个机会也没给他留,匆匆就去睡了。
里间的灯烛被吹灭的时候,苏洛河心里头有些空荡荡的。
难得轻手轻脚的他,踮着脚跑到八仙桌上将烛火吹熄了,又等得眼睛适应了黑暗的环境,看清楚一路桌椅的摆放,踮着脚跑回床上,免得踢了东西吵到屋里那人的安眠。
苏洛河抱手看着天花板发愣,精神奕奕的,不知过了多久,里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苏洛河的心脏突然扑通扑通跳动得厉害,小时候在曦宜城弦和庄里看过的那些个□裸的画册突然跃出脑海,在眼前一幕幕回闪,臊得苏洛河脸烫得厉害。
从里间出来那人脚步轻轻的,像猫一般。若是苏洛河没有学过功夫,大约听不见这么轻微的声响。苏洛河口干舌燥得厉害,心也提到了嗓子眼里。
他想,林微微那丫头没这么大胆吧,他一个男人还没做什么呢,这丫头不会是想趁着夜色正浓跟他发生点什么吧。
苏洛河这么想着,全身都热了起来。心里头嘀咕着大事不好,却还是干干躺在床上,死死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
然后,小时候陈景跃邪气乎乎笑着塞给他的话本们,在眼前更清晰了。
该死的!
苏洛河心里骂着陈景跃的时候,听到了那窸窣翻开桌上茶杯的声音,接着便又听见茶壶被小心提起,轻轻倒下一杯水的声音。
#¥%……
苏洛河又在心里头骂了陈景跃一千遍。
该死的家伙,害他变得那么邪恶。
他认识林微微虽然只有两天,但也知道这是个傻乎乎的丫头,大约善良,心计不多,陈腐不深,算是一纯良的姑娘家。
该死的!刚刚那满脑袋想着的究竟是什么?!!
忍不住,苏洛河又骂了陈景跃一万遍。
那喝完茶水的人也在此时蹑手蹑脚的走入里间,关好了房门。
苏洛河翻身起来,探了个脑袋看了看里间的那扇房门,说不清自己心里那一点不寻常究竟是什么,只是觉得,这二两银子花得好像值得。
即使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也很值得。
他不介意林微微的师父明天不会出现,如此这般在戚林城再耽搁几日。
苏洛河的人生字典里,似乎从来没有耽搁这种事情出现。他一向风风火火来,风风火火去。他想,如果此刻孟柯在旁边,一定会说了:能让你耽搁的人,很不简单。
想着很不简单的林微微,苏洛河忍不住说了句:“丑八怪。”
春夜漫漫,苏洛河怅然。第一次失眠,好长的夜晚。
第二日,窗外鸟语花香,日头正好。
林微微站在窗前看向客栈内院,几株桃树正了时节,开得十分灿烂。
昨夜睡得香,林微微一大早便醒来了。精神奕奕地收拾好自己踏出里间,却听见外头苏洛河鼾声正浓。
想着他昨日对自己的各种照顾,除了在河岸边眯了眯眼,实在也没睡多少时间,林微微便轻手轻脚翻了苏洛河的干粮袋子,慢慢吃些东西当做早餐饱饱肚子,等着苏洛河自然醒来。
结果,苏洛河越睡越香,时不时还蹦跶出一句听不太清楚的梦话,即使听得不甚清晰,林微微依然能辨得出苏洛河似是咬牙切齿的语气,大约是在梦里头骂谁。
本想今日起个大早,早早去那城郊破庙中等着和师父汇合,没想到将近日上三竿之时,睡得死沉的苏洛河依然没有醒来的意思。
林微微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要是甩下呼呼大睡着的苏洛河一走了之,林微微可以想见苏洛河醒来后的震惊,以及忍不住将自己剥皮拆骨的气愤。而且,连个招呼都不打的一走了之,也实在是愧对了这两日来苏妖孽对自己的各种照顾。
林微微不是白眼狼,做不出这样的事情,吃了用了穿了,待到要分别的时候连个招呼也不打一个,任是这个世界上再好脾气的人都会心生愤懑,更何况是火爆脾气一点就着的苏洛河。
只是,看着这三竿日头,林微微急得很。如果师父当初和她约定日子算上了出逃的那天,那今日师父大约是在破庙里等着自己的。
在房间里面转了好几圈,林微微的脚步声大了许多,不过还是没有闹醒苏洛河。
毫无办法的林微微只好吵他好梦了。
站在苏洛河的床边,林微微心理建设了好半天,腹稿打了好几回,外加脑补了几种苏洛河被人吵了好梦后各种爆炸碎裂的应对策略后,鼓足勇气戳了戳苏洛河的肩。
等待苏洛河的起床气发作,林微微正色了好久,却看见苏洛河翻了个身,沉沉又睡了下去。
想了想,林微微决定出手重一些。
她牙一咬,两手将苏洛河扳正过来,大声道:“老大,太阳晒屁股啦!”
苏洛河失眠一晚,待到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才睡着,总共也没睡够两个时辰,被人闹醒正想发脾气,却见林微微很机灵地掏了块他昨天打包带在路上吃的干粮之一——被他咬了几口却没有吃完的牛肉干,道:“老大,睡了这么久是不是饿了?我听你肚子叫唤,想你大约饿了,所以叫你起来吃早餐。”
苏洛河的起床气没来由的就消了。
摸摸并未感觉到饿的肚子,苏洛河疑惑道:“它叫了?”
林微微真诚道:“恩。”
“那便起来吃点东西吧!”
苏洛河风卷残云吃完了许多东西,想来昨夜翻来覆去的在床坑上迟迟睡不着,实在是花了太多的气力,所以这胃口变得特别好。
林微微呆呆看着苏洛河迅速搞定袋子里的干粮,心想自己还好起来得比较早,早些吃了点东西垫肚子,不然只怕是没什么好东西留给她了。
胡思乱想中,苏洛河豪迈抬袖,胡乱擦擦嘴角问:“中午想吃什么?”
“……”林微微想,苏洛河是猪吧,才醒来,才吃了不早不中的一顿,就念念想着中午吃什么了。
苏洛河见她闷闷的,爪子痒痒,很不老实的伸出去捏了捏林微微的脸蛋,“问你中午想吃什么,你怎么是这副无语模样?”
林微微一巴掌拍开苏洛河不安分的爪子,揉揉那被他捏得不轻的脸颊肉,边道:“我要去城郊那破庙等我师父。”
“吃完再去,反正不急。”苏洛河准备拍板定案。
哪知林微微却说:“你当然不急,我急。”
苏洛河方才捏了林微微脸颊正在得意点着桌面的几根指头突地停住了动作,他定定神,歪头翻了盏桌上匍放的茶杯,倒了被水灌了几口,边对林微微点点头。
要是城郊压根就没有什么破庙就好玩了。
苏洛河想,这样就不会见到林微微那个讨厌师父了。
15破庙
苏洛河期待着,找不到城郊那处破庙的林微微表情会有多失望。
毕竟,所谓城郊破庙是个多么宽泛的地址,找不到也实在正常不过。
所以,当他们踏入城郊荒野,没走出多远便看到一间破败荒芜的庙宇时,可想而知带着满腹看笑话心情的苏洛河究竟有多内伤。
内伤得五脏郁结,苏洛河紧紧拳头想,若是看见庙里面真有什么人等着林微微,他要撒个气打上他一顿才是。
一来发泄发泄心中不快,二来也是为了替被师父甩了好几日的林微微出口恶气。
说不定看见自己生生将那念念在心头的师父打趴在地上,林微微就会登时对自己刮目相看,敬仰之情滔滔不绝,然后屁颠屁颠的做了自己的小跟班。
这么想着,苏洛河第一次显露出急于寻找到林微微师父的神色。
只不过这步好棋也没法下,因为破庙里空空的,除了刚刚走进来的苏洛河和林微微,并没有别人。
“诶?没人?”苏洛河老大不高兴,足足晃荡了三四圈,最终确认了每个旮旯角里确确实实没有躲人,才很愤愤不平的站回林微微身边。
林微微安安静静地靠着一根有些朽烂的顶梁柱坐下,房梁上立即传来了吱吱呀呀的颤动声。林微微咂舌,抬头望了望,赶紧挪屁股移开些,免得用力一靠,把这顶梁柱给靠塌了。
苏洛河顺着林微微的目光往上瞅了瞅,也没太在意,蹲身在林微微跟前道:“都没人,你在这打着坐算是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当然是等我师父啊。”林微微补充道,“还有,我只是坐下,没有打坐。”打坐容易腿脚发麻,坐下可不会。
苏洛河挥挥手,挡去空气中的浮尘,满不在乎道:“谁管你怎么坐着。我就想问你要在这里坐多久。”
林微微侧头看了看破庙外,视线从那倒了大半的寺墙残垣处掠过,可看见从戚林城延伸过来的那条道路。
“等到他来吧。”林微微声音小而低沉,在这安静的破庙里却异常清晰。
苏洛河觉得有些扎耳朵,勾着手指往耳朵里胡乱搅了搅,过了好半天才问:“哦,你不饿?”
林微微真的有那么一点饿,听着苏洛河的问题,便不由自主的垂手摸了摸肚皮。
苏洛河似乎非常满意林微微如此举动,抬抬眉眼,抚手决定道:“走,吃午饭去。”
刚一起身,却又瞥见林微微仍是抱膝坐在原地。
苏洛河挑眉问:“不走?”
林微微看他,眨巴眨巴她水盈盈的大眼睛说:“老大,你还是自己去吧。”她怕自己一走开,便与颜子轩错过了。
苏洛河的嘴角抽了抽,道:“我是不会给你带吃的来的。”
林微微抿抿嘴,垂头嗯了一声。
长袖一甩,苏洛河哼了声便大步不停地走了。
破落的寺庙里,便只剩了林微微一个人。
寂寥的时间,过得尤其漫长。林微微巴巴望着戚林城的来路,看着苏洛河的身影遥遥远去,想着他不知所为为何事平白里又生了那么大的气,胡思乱想中眼皮逐渐沉重,然后,林微微睡着了。
梦里头,她闻到了烤鸭腿的味道,浓郁的烧鸭香味四溢,林微微吞吞口水,看了看在前方出现的足有一人高的大鸭腿,舔舔嘴巴,一把抱住张嘴便啃了下去。
“嘶!”
突然听到一个倒抽冷气的声音,好像,是个少年倒抽冷气的声音。
林微微想着是不是有人要跟她抢东西吃了,心里着急得厉害,赶紧又咬了那大鸭腿一口。
其实林微微本身并不怎么贪吃,只是这一整年都没吃上几顿好东西,即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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