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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辱忧欢-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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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事豫则立,不豫则废,苏兄还是好好思量思量再做决定也不迟。”
其实顾卫卿更想骂苏朗:“你能不能不这么任性?从前跟着蔡老大,那是没办法的事,就为了一口活命的饭,做什么作奸犯科的事,不说情有可原吧,起码可以理解,可现在好不容易从蔡老大那里脱身了,有走正途的机会,为什么就不选呢?”
但到底不是什么至亲兄弟,她对他始终存着利用的心思,他坚持要走,顾卫卿也无可奈何。
不是有句话: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随他去呗。
他一心求死,大不了她替他收尸。
苏朗的一腔雄心壮志,都在顾卫卿的三言两语间如同被针扎破的气球,噗一声泄了气。打从顾卫卿一走,他便摔了药碗。
喝什么药?还不如死了呢。
顾卫卿走得坚决,压根没有劝的意思,待他就像待个不懂事的孩子。横竖命是救过来了,他不喝药也死不了,顶多是痊愈的慢些。
苏朗越发恼恨自己没用。
可他也明白,出人头地,那容易呢?顾卫卿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他想往高了爬,总得有通天之径吧?否则就是苍蝇乱撞,毫无头绪,也徒劳无功。
秦月含着泪收拾药碗,在榻边使劲苦劝:“哥哥心里苦,我都明白,可自己的身子是最要紧的,没了身子,还能谈什么别的?老话说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哥哥便是想离开这里,也得把伤治好了再说。”
苏朗看着秦月那关切又哀婉的眼神,心里也是一阵抽痛。秦月和他最相配,都是在底层打滚的人,一辈子都沾着污泥,也一辈子都出不了什么头。如果他不生妄心,按部就班的和秦月结为夫妻,然后由着顾卫卿给他找个活计,他的人生也就没什么大的意外了。
也没什么不好。
可……自从有了那一夜,他的心便仿佛被谁打开了一道新世界的大门,看过了更恢宏、壮阔、瑰丽的景色,秦月便像百年不变的一潭死水,再也激不起他一点儿兴致。
苏朗难得的酸了一把: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他无视秦月的苦心,摆摆手道:“道理我都知道,你不必劝了。”
秦月咬着唇,十分不甘愿,那漾着眼泪的小眼神能把苏朗融化掉。
他看见这样的秦月,就仿佛看见了自己,他对秦月尚有怜惜,可更多的是被纠缠的不耐,那么同理,他在顾卫卿跟前是不是也就这么个形象?
她是不是也相当嫌恶自己?
苏朗悚然而惊。
他叫秦月坐下,问她:“你,恨不恨我?”
秦月摇头:“不恨。”
苏朗这会儿十分歉疚,他嗫喏着道:“当初是我要娶你,可最后又说不娶,你恨我也是应该的。”
秦月含泪道:“奴婢真的不恨,奴婢知道公子是要成大事的人,奴婢不配。”
苏朗无语:“……”
秦月可怜,但谁又能说,这种可怜导致的不怨不恨也是生活智慧呢?好比自己,明明知道不堪与顾卫卿匹配,却仍心怀不甘,又无能和她比肩,竟比秦月还要可恨。甚至到现在,他连个拒婚的理由都没给秦月。
苏朗长叹一声。
索性倒回到榻上,兜头盖住脑袋,连呼吸都摒住了。
秦月对他始终没死心,苏朗明白,可他实在不能再把秦月牵扯进来。她现在难受,也只难受一时,早晚会把自己忘掉。可要跟他牵扯上,怕是一辈子都不得安生。
就让她平平安安的过吧。
苏朗的伤到底一点儿一点儿好起来。他并没有赌气离开,他一直在想,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办。顾卫卿对他一如从前,顾府里也没有登高踩低的奴才,他在顾府的日子依然舒服自在。
这让他疑惑不解。
他现在强烈怀疑顾卫卿与他结交的初衷是什么。
按说他俩并没什么交情,何以她待自己这么好?是不是有什么目的?好像这么想不对,毕竟自己身上,没什么值得别人谋求的东西。
可她又为什么要毁了自己和秦月的亲事?就因为自己动了私心,就因为秦月背叛了她?可就为这,她拿她自己来报仇,也太不值当了吧?
苏朗早出晚归,漫无目的闲逛,希望能找到一出通天大路。
偶尔能在街上看见顾卫卿,她与人谈生意时还是那样挥洒自如,即使出入烟花之地,也不见她有什么尴尬、难堪之处。
苏朗怔怔的看着她的笑颜、身影,再也没有了当初对她的戏弄之心。
他问自己,他能做什么?不,是他能为顾卫卿做什么?
苏朗豁然开朗。
第76章 心生绮望
苏朗想明白了,便去寻顾卫卿。
偏偏顾卫卿去了王府,不在。
苏朗问小厮:“公子去王府做什么?”
小厮年纪不大,却被顾尚管得十分机灵,摇头道:“主子的事,小的不清楚,您有事要不去找顾尚?”
苏朗不甘心的问:“最近公子常去王府吗?”
“也不算常去,不过五六天才去一回。”
顾卫卿把她自己送上门是做什么,苏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心里跟猫挠的似的,火辣辣的疼,却不自禁的想要再虐上一虐,问小厮:“一般都几天回来?”
小厮想了想,道:“也就是当天去,第二天便回来了。”
苏朗惨淡的笑了笑,握紧拳头,什么话都没说转身离开。他早知道,贺琮救自己不会白救,可在他养伤期间,原来真的有什么事,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二天他特意一大早就去门外等顾卫卿。
直到日上三竿,她才姗姗来迟。苏朗站在门边,暗自打量。她如今倒是矫饰得不那么明显了,脸上再无蜜色遮掩,越发显得唇红齿白,眉目如画。即使身着男装,也能勾动人的心肠,想见她衣裳下的风姿。
尤其苏朗又是见识过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此时的顾卫卿眉眼都是亮色,仿佛蕴含了无尽的春意。
顾卫卿见到苏朗,倒是面色一喜:“苏兄痊愈了?这是,要出去?”
苏朗退后一步道:“不是,我找你有事商量。”
离得近了,苏朗能瞧见顾卫卿眉眼间的慵懒倦意,但她却仍然道:“去我书房吧,那里清净。”她比不得贺琮天然带有贵气,可她身上自有寻常男子都少有的儒雅、精明、坚决。
她坦然,苏朗便也只能坦然,他总不能承认他连个女子都不如吧?
进了书房,苏朗道明来意道:“我伤势已经无碍。”
迎着他咄咄逼人的眼神,顾卫卿眉目清明,转瞬眸子里便闪过一抹笑纹:“恭喜恭喜。”她笑容真诚,让人挑不出瑕疵,却也得不到多余的温暖。
苏朗开门见山的道:“我从蔡老大那里已经脱离出来,想寻个正经营生。”
“嗯,挺好。”顾卫卿表示赞同:“不知苏兄想做点儿什么?”她心甚慰,这才是正理。
苏朗脸上现过犹豫之色,却也只是一闪,忽的大大方方的朝着顾卫卿开口道:“我没读过书,也不会算帐,顶多有一把子蛮力气,想跟你,讨碗饭吃,如何?”
“呃……”他是膘上自己了么?顾卫卿没有一点儿犹豫的道:“成啊。”
苏朗知道她的顾忌,意有所指的道:“你放心,我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嘴紧得很,你的一切,我能不看就不看,绝对不会往外说一个字。”
顾卫卿眼睛一眯,露出一个纯真的笑颜,仿佛压根听不懂他的言外之意,对于她是贺琮的男宠也不觉得羞耻,只呵呵笑道:“我自是相信苏兄的。”
心里却把苏朗骂了个半死:你特么的会不会说人话?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就算是表忠心,能不能不拣人家的短处说?这不是当着和尚骂贼秃吗?
他还真是没说错,浑身上下就没点儿优点。
嘴紧管个屁用,他不说别人就不会胡言乱语、扭曲事实、信口雌黄了?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外头世人的破嘴她都不在乎,还在乎多一个苏朗的破嘴?
顾卫卿上下打量着苏朗,微微蹙了蹙眉。留不留他呢?留,贺琮容忍的底线在哪?不留?有点儿不甘心啊。
贺琮是个奸似鬼的,精得没边没沿,她委身于他倒也不觉得有多难堪,横竖她也没指望着这辈子还能嫁人,跟了贺琮也不算亏。
那可是堂堂皇子、王爷,这样的小倌,放眼京城能挑出一个来不?可他现在是她的了。
贺琮的手段不错,除了头一回他入错了旱路,让她痛不欲生外,接下来回回都能让她神魂颠倒。
顾卫卿是个实利主义者,她既能捞到好处,自己还能享受这鱼水之欢,实在是两相便宜的事。
她倒想借贺琮的种,可他回回折腾完,毫不避讳的弄了个燕喜嬷嬷,务必当着他的面把什么龙精弄出来不可。
从他身上打不着主意,说不得还得自己想办法。
苏朗对她的心思,她一望即知,这男人虽然从前有点不羁,可这回饱受打击,怕是一时难以恢复。
再说有他对她的那点儿痴情在,起码还算忠实、可靠。如果她再加把劲,彻底把他收服在手心里,那么留着这么个男人在身边,到底行事方便。
那就……留?
顾卫卿抚着下巴,一瞬间有一种她也有当了回王爷的感觉,俯视众生,问:留,不留?
呸吧。王爷有什么好的,她还不稀罕当呢。
顾卫卿决定把苏朗留了下来,她是说得十二万分的诚恳真挚:“顾家情况你也早有耳闻,我父亲去的早,叔伯辈的并不擅制茶之道,且后辈中只我一个可堪重任,所以整个家业都担在我的肩上。我现在急需个可靠的人帮我,外人我不信任,家里人又都是姊妹,你若真有此意,那我就把茶园的事交给你。你先试着做做看,若有兴趣,我将来把制茶这一块也都教给你。”
苏朗原本只是想在顾卫卿身边留下来打打杂,还怕顾卫卿会嫌弃他百无一用,万没想到她对自己竟寄予厚望,不仅把茶园交给自己打理,竟然还想把顾家家传的制茶手艺都教给自己。
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
苏朗不由得心生绮望:听她这话里的意思,竟有那么点儿像招赘的意思。如果,如果真的,她想招他为婿,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贺琮那儿不是长久之计,依着顾卫卿这样通透、明达的性子,图谋一条后路不是不可能,至于她选择了自己,那自是因为那一夜,两人有过肌肤之亲。
只怕现在把茶园交给自己打理,也有试探、考量自己的意思。
那还有什么推辞的?
苏朗当下就毫不犹豫的应承下来:“你放心,我一定不让你失望。”
第77章 受人鼓惑
迎着苏朗那如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顾卫卿颇为莫名其妙:不就是打理个茶园么,他怎么比拣了金元宝和娶了媳妇都高兴?多日不见笑模样的俊脸,此刻乐得像个小傻子,贱兮兮的。
建宁府不大,苏朗从黑道堂主摇身一变为正经的茶农,没两天所有人就都知道了。
顾卫卿既想用他,就没打算亏待他,从头到脚都替他装扮一新,比从前借住在顾家更多了几分体面。她给苏朗拨了一个小厮,叫顾能,年纪也就十二、三岁,却是个极为伶俐的,递个话,跑个腿,实是方便。
顾卫卿带苏朗出入茶园,叫他和茶园里的老师傅虚心学习。
苏朗也揣着一股不服输的劲,他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不分昼夜都泡在茶园里,好早早出师,能替顾卫卿独当一面。
偶尔顾卫卿也带他出外应酬,遇到相熟的人便介绍一句:“这是苏朗,我的结义兄长,如今帮我打理茶园,以后还请大家多关照。”
顾卫卿在建宁府大小也算个名人,在茶界又有一席之地,说话还是有几分力度的,众人虽不齿她不顾祖宗颜面,腆颜做了王爷的男宠,可到底是和王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谁也不敢惹她。
惹她就是惹王爷,贺琮残暴噬血,众人谁没听说过?除非是忒活得不耐烦了才敢去招惹他。
三不五时顾卫卿就要出入王府一回,回回都有侍卫骑着高头大马,持刀拿剑,威风凛凛的护送,那架势,就是建宁知府的排场都远远不及。
背后人们将顾卫卿贬得一文不值,恨不得提到她都觉得有辱斯文,可当面遇见,还是毕恭毕敬,百般讨好、逢迎。
也不是没变化,顾卫卿再出门,大姑娘、小媳妇是不再掷果盈车了,看仍然照看,却都是聚在一起指指点点、叽叽喳喳,偶尔有零星语句落到顾卫卿耳朵里,是千篇一律的诋毁和诬蔑。
这些她都可以不在乎,可流言最终传进了顾大太太耳里,这天顾卫卿又去了王府,一夜未归,顾大太太气得脸色铁青,在自己的院子里等到了二更,确定顾卫卿不会回来了,这才转身进了佛堂。
她跪了一夜,念了一夜的经,哭得眼睛肿的眯成了一条缝,不断的在菩萨像前喃喃自语,天蒙蒙亮时才挣扎着起身。她身子本就单薄,这一夜便旧病复发。
她却不肯请郎中,连着顾卫卿都不许告诉,只说:“若是不听我吩咐,尽皆打死。”
顾大太太不欲见人,世事却不能尽如她意,颜素气冲冲登门求见。
勉强梳妆,顾大太太涂了厚厚一层脂粉,才算把苍白的脸色遮住,才出门,就见颜素背着手在厅里来来回回的走动。
她上前道:“哥哥几时来的?倒是有些日子没来了。”
颜素见她,便怒从心起,指着她道:“我哪还有脸出门。”
顾大太太脸色一僵,这么多年,兄长还是头一次如此疾言厉色,只胆怯的问:“这又是为何?”
颜素见她怔然不语,知她做贼心虚,又气又怒,用手点着她道:“你还要问我?难不成玉卿在外头做了什么事,你这当娘的一无所知?”
顾大太太陪笑道:“我确实不知,哥哥不妨慢慢说,好歹她是你外甥,还要劳你教导。”说到最后已经带了恳求。
颜素气呼呼的坐了,道:“你呀你,叫我说你什么好?都说慈母多败儿,这话一点儿不假,我看都是你纵的,你瞧瞧现在玉卿成什么模样了?他在外头做生意如何,就不说了,可怎么就和贺王爷搅和到了一起。”越想越怒,道:“你不知道外头人是怎么说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什么男宠,什么……唉,我都没脸学。”
顾大太太用帕子拭着眼角,道:“风言风语,哪里可信……”
“信不信,我自己知道,你把玉卿叫过来,我亲自问他。”
顾大太太有些慌张的道:“这,这可不凑巧,玉卿不在家。”
颜素举起茶碗摔个粉碎,恨声道:“无知妇人,无知妇人,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护着他,他是不是又去王爷府上了?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落泪,你是非要他败坏门庭、丧耻辱德,你才肯往心里去呀。”
顾大太太吓得一闭眼,勿自替顾卫卿辩解:“她也有苦衷。”
“行了,什么苦衷。”颜素愤然道:“先前你说要让他和若儿结亲,我就不愿意,如今细想竟是对的,也幸亏两家亲事没做成,否则我颜家都跟着丢人现眼。你不拘管着你自己的儿子,我管不着,只是以后颜、顾两家的情份就此作罢,我颜家虽不算诗书世家,可也是要脸的,你顾家不嫌丢脸,只别牵扯到我。”
说罢气冲冲往外就走。
顾大太太紧走几步,道:“大哥,你且等玉卿回来,听听她怎么说。”
颜素哼道:“有人亲眼见了他在王府出入,时常过夜,究竟做了什么糟污事,天知地知,你我心知,还有什么可说的?”
颜素出门,愤愤前行,拐脚到了酒馆,不禁提步进去,小二陪着笑脸上前,叫了一声“颜老爷”,问:“您要点儿什么?”
颜素要了一壶竹叶青,一盘酱牛肉,一碟五香花生米,自己闷头喝酒,旁边有同样喝酒的闲汉便指着他窃窃私语,话里话外都说他是玉公子的舅舅。
颜素听了个满耳,只觉满心屈辱,啪一拍桌子道:“他是顾家的不孝子孙,和我颜家有何关系?我颜素清清白白出身,堂堂正正做人,不屑与此等竖子为伍,自今日起,我已与顾家断绝关系,更与顾玉卿断绝了甥舅之情……”
众人轰然叫好,有那不嫌乱的便道:“娘亲舅大,玉公子又没个亲爹,只你这一个亲舅舅,打断骨头连着筋,你说得好听,这亲戚情份是说断就能断的?”
还有人道:“断的好,顾家丢人现眼,全无廉耻,不能牵连了颜老爹,不如你当众与那顾家小儿撕罗开,我等也好与你做证,免得将来连累你。”
更有人道:“断是断,可那顾家小儿这几年若不是颜老爹照拂,哪得今日荣光,他虽靠曲身谄媚攀得荣华,却不能不饮水思源,颜老爹总得讨些补偿才是。”
被众人拱得心火十足,颜老爹拍着胸脯道:“列位父老瞧好吧,我定然当众和他恩断义绝。”
第78章 当街受辱
顾卫卿被贺琮折腾了大半夜,好容易眯瞪一会儿,天已经大亮,她又该回去了。
顾尚在府门口接着她,顾卫卿问了几句,听说家里无事,这才放心,她懒得骑马,方源替她备了车,她便理了理衣襟——莫名其妙的感觉到有点儿冷。
每回来一趟王府,她就如同被剥了回皮似的,浑身上下,从内而外,没一处不透着疲惫。趁着回府还有段时间,她索性躺下略事休息。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睡着了没有,听着马儿一声长嘶,接着便是顾尚焦急的声音:“舅老爷?您怎么在这儿?”
顾卫卿一下子就醒了。
车帘挑开,颜素站在车门口,他身后还围着一群看热闹的百姓。见她一露头,百姓们便交头接耳的议论着:“还真是玉公子。”
“可不是,我亲眼瞧见好几次了,喏,看,这分明就是王府的马车,连这车夫也是王府里的,我上回瞧见王爷出行,就是他赶的车。”
“果然传言不是空穴来风,竟是真的。”
“可惜了玉公子了……”
“呸吧,顾家就是个制茶叶的,往前数三代,老子比他家强多了,他也配称一声公子?不过是有几个臭钱,没处显摆了,倒传出这么个诨名。”
“那也得有人叫啊,你倒想称公子。”
“公子有什么好的?听说那等歌馆楚地,男的一律以公子称之,这不就入了王爷的眼,成了名副其实的公子了?丢人呢,那顾大老爷要是知道了,不知道是不是要气得从地底下跳出来了。”
“这世道,什么年头都是笑贫不笑娼,一个愿卖,一个愿买,旁人能怎么着?你要嫉妒,你也把自己洗巴洗巴干净了送到王爷跟前啊?只可惜你肥头大耳,面目黎黑的,王爷瞧不中。”
听着这些人不干不净的议论,颜素的脸色越发难看,他黑沉着一张脸望着顾卫卿道:“没有廉耻的下作东西,你给我下车。”
顾卫卿听着是他,本来是陪出一张温和笑脸的,听他开口便出恶语,那笑当即就凝住了:“舅舅?”
说实话,平时颜素在顾卫卿跟前只能摆摆长辈的款儿,真论起来,他是要什么没什么,就是日常用度也是仰仗顾卫卿过活呢,是以他很少这般出言不逊。
当然他这人生性要面子,偶尔在顾卫卿跟前板着个脸教训几句,也不出框外,顾卫卿乐得表演舅慈甥孝,但这会儿这话也太难听了点儿。
颜素没有接收到顾卫卿的不悦,只一把拽着车框,低吼道:“见着长辈,礼都不行,车都不下,你爹娘就是这么教导你的?下车,我有话问你。”
街上的人来来往往,见专属于王府的马车停在路中间,都探头探脑的往这边看,待见到车上的人是逍遥王的男宠顾卫卿和这位男宠的舅舅颜素,众人便知有热闹看了,呼啦一下将马车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颜素这人虽有点儿自私自利,但品性也不算多坏,可这时候开口就问候顾卫卿的爹娘,饶是他是自己的亲舅舅,顾卫卿就是一皱眉。
若是平时,她下车也就下了,可这会儿一则身上力气不济,二则看热闹的人太多,万一挤踏间伤了自己,可就不妙了。
再则,颜素能够不惜撕破脸也要公然和自己大吵大闹,除了她是贺琮男宠之事暴露之外,不会再有他解。
那她就更不能下去了,白给他骂啊?
顾卫卿不会争这种敢,只轻轻抚额,温声道:“既是舅舅有话要同卫卿说,不如上车,回府咱们爷俩细细的谈?”
颜素呸一声道:“我跟你有什么可谈的?就你做的那些肮脏事,如今全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满城的百姓都知道你靠着卖屁股给王爷赚得了荣华富贵,你还自欺欺人的以为关了自家大门,家丑便没人知晓了?你这时候知道要脸了,早干什么去了?”
顾卫卿眸光转暗,却只呵笑了两声,轻轻抚了抚下巴,声音不悦的道:“既如此,那玉卿也没什么可跟舅舅谈的了,舅舅若无事,请让开路吧。”
顾卫卿能忍,顾尚却听不得,不由分说上前来推颜素:“舅老爷这是打哪儿听来的污秽话?您是长辈,我家公子和太太一向对您恭谨有加,处处尊敬,您不说回护我家公子,怎么倒往自家人头上泼脏水?我家公子不舒服,舅老爷若有事只管回府说道,若是没事,恕我家公子暂不奉陪。”
颜素被推得一个踉跄,退出两步远,指着车里的顾卫卿骂道:“先我还当是谁嫉妒你放出来的谗言,可看你这做贼心虚的模样,竟然是真的。我真是瞎了眼,怎么就把妹妹嫁到你们顾家去了?顾家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下作玩意儿,不说读书人的气节了,你竟是连男人的骨气都没有……也幸亏你爹死得早,不然早晚被你气死,你这有娘生没爹教的玩意儿,我颜家和你誓不两立,从今后你是你,我是我,你别辱没了我们颜家……”
顾卫卿早就唰一下放了车帘,将这些言语都挡在车外。
顾尚一边催促车夫快走,一边撵着周围看热闹的人,道:“让开,让开,我家公子要回去了,各位没事别堵在大街上。”
人群中有人起哄道:“玉公子为什么不吱个声儿啊?这事到底是真是假,也好给大家一个交待。”
顾尚气得脸红脖子粗:犯得着给他们一个交待吗?
有人起头,质问声便此起彼伏,纷纷嚷着:“就是,顾家小儿,平素总摆着一副冷若冰霜、等闲勿近的面孔,却原来扒了衣裳底下这么龌龊,不只是顾家的耻辱,分明是我建宁府的耻辱。让他滚出建宁府去。”
“对,滚出去,滚出去,建宁府不要这等没脸没皮的奸商。”
“要想证明清白也可以,现下就把裤子扒了,让我等验看一下,你是不是真的没被人草弄过……”
众人哈哈大笑,彼此附和,言辞间越发不堪。
第79章 前狼后虎
顾尚都快气疯了,只觉得这些人嘴实在是欠,命车夫扬鞭一顿乱抽。真要纯然无辜,也不会在这挤挤挨挨的凑热闹了。
挨着鞭子的百姓一痛大骂,倒也激起一二分血性,索性联手拦住车驾,竟誓要把顾卫卿从车里拽出来。
越闹越不可收拾。
外头乱哄哄的,顾卫卿端坐不动,听着顾尚声音里就带了几分慌乱:“公子,咱们的车马走不动,怎么办?”
顾卫卿当然能听见车外的动静,那些讥嘲、辱骂、讽刺、侮辱,仿佛就在耳边,他却只眼眸漆黑,神色深沉,并无多少难堪和慌乱。
听见顾尚问,只轻启樱唇,道:“你怕什么?顶破天不是还有逍遥王吗?”
顾尚一怔,随即也领悟了她的意思,却试图劝道:“可咱们寡不敌众,万一吃了亏可就不好了。要不咱们弃了马车,小的带公子冲出去。”
顾卫卿懒洋洋的坐着,道:“你真以为你能带我出去?”
顾尚:“……”就算是不能吧,公子您也别说得这么直白,这不是白白折杀小的对您的一份忠心么?
顾尚还要再劝,只听顾卫卿清清冷冷的道:“有那等力气,不如多打杀几个人,今儿在这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别叫他们跑了。”
“……”顾尚心道:公子是不是气疯了啊?就凭他一个人,哦,再加上一个车夫,他们两个能把这一群闹事的人……别说打杀了,就是人家跑了,四散而逃,他们两个充其量也只能捉两个回来。
顾尚心里腹诽,嘴里也只能应“是”,他也知道,这么多人推推搡搡,他一个人无论如何也护不住公子。
发狂的百姓破坏力十分巨大,他们一边是瞧不上顾卫卿主仆狗仗人势、嚣张无忌的态度,一边是好奇心和恶做剧心大起,竟当真想把顾卫卿从车上拽下来,扯了他的衣裳,好好看看他有什么本事能做王爷的男宠。
顾尚双拳难敌四手,只能紧守着马车门,做一夫当关状。
那车夫却早就闷头跑了,把个顾尚气得鼻子都歪了。这车是王爷的车,车夫也是王府的车夫,却这般没出息,还没怎么出手呢,他先做了缩头乌龟。
顾卫卿却道:“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但也别急着下定论,也许他是去求援了呢?”
顾尚:“……希望吧。只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马车被人推得东倒西歪,那匹马也早脱了辔头,跑得不知踪影,顾尚见不是事儿,忙大喊道:“公子,你别管我,快跑吧。”
顾卫卿道:“我本来就没想管你。”
顾尚:公子你瞎说什么大实话?这时候还有心情和小的斗嘴?
可顾卫卿始终岿然不动,她看得分明,这时候压根就跑不了。刚才说将这里所有人都“打杀”的话是说给王府车夫听的,可那车夫不仗义,不仅不援手,而且先脚底抹油溜了,顾卫卿就知道这是贺琮给她的苦头。既然不能指望旁人,说不得只好指望自己。
眼见得聚众闹事的百姓越聚越多,顾卫卿一翘唇角,将车帘掀起来,朝着车外道:“非年非节,大家倒是热情,既如此,顾某也不好辜负大家的一番盛情,那便见者有份吧。”他一扬手,就是一大荷包铜钱飞了出去。
铜钱砸在人身上,百姓们还当是暗器,此起彼伏俱是尖叫,直喊:“杀人啦,杀人啦——”
待抓在手里,才发现是钱,这一发现可了不得,其中有人哄一声:“快别挤啦,有铜钱啊,谁抢着这钱就是谁的。别挤,这是我的。”
听说是铜钱,哗啦一声,众人便停止了对顾卫卿的攻击,纷纷弯腰去拾地上的铜钱,你挤我,我挨你,又踩踏了他,乱哄哄闹成一团。
顾尚见人群退开一大半,这才松了口气,可看一小部分人竟然连钱都不要,还往上冲,不禁脑门冲血:“公子,咱们快跑吧。”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顾卫卿这才下了马车,看了一眼这些人,嘴角一抽,道:“不急。”
她哪儿跑得动啊。
顾尚断后,顾卫卿这才挤出人群。可两人没走出多远,又被人坠上了——她扔出的铜钱有限,拣完了不免想要更多。
两人一边往前走,一边往后撒钱,后头的人追追停停,把个顾卫卿气得脑仁疼,她恼怒的道:“这些人怎么还没完没了了。”说罢又是一扬手,这回是几锭碎银,筹码比刚才还多。
所有人都似蚊虫见着了血腥,蜂涌而上。倒不是为钱,能够一睹玉公子的冰肌玉骨,那也是让人想想就热血沸腾的事。
顾尚一边骂,一边催着顾卫卿快跑。
顾卫卿自嘲的道:“想我活了十七、八岁,还从没这么狼狈过。”
顾尚忙里抽闲的道:“公子真会说笑,人活一辈子,什么事遇不上?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您这不过是虎落平阳罢了,都是暂时的,早晚有您扬眉吐气的时候。”
顾卫卿嗤的一声笑道:“还虎落平阳呢,你家公子始终就是只无害的羊。逍遥王倒罢了,怎么这些百姓们也想咬上一口?我倒不指望扬眉吐气,所求不过是平平安安过日子罢了。”
顾尚稍稍有些脸热,随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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