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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铃错-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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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禛亦愈发情动,耳畔是他沉沉又满含诱惑的呼吸,有如无形的藩篱紧紧裹住了齐韵的神志。
伴随着自己如擂鼓般自内而外奏响的心跳声,齐韵深深陷入了梁禛为她编织的情网。她无力的婉转低吟。直到双腿间传来的刺痛激发她痛苦的呻…吟,梁禛看见浴盆中浮上丝丝血痕。
他心中的柔情终于漫溢,“我是你的男人啊,你要记住了……狠心的韵儿……”他凑近齐韵耳旁蛊惑的低语,深深吻上她娇艳的红唇,双手愈发温柔地抚摸。
初时的生涩和刺痛如潮水般逐渐退去,齐韵听见自己如哭似泣的娇吟,她无力抗拒的熟悉又陌生的快感逐渐袭来,她觉得自己像是大海里的一叶扁舟,无处可依,只能紧紧掐住身前虬结的腰背。
在一波一浪的逐次冲击中,伴随自己逐渐靡媚的娇呼,齐韵看见眼前烟花绽放,她听见梁禛的声音痛苦又愉悦,“韵儿,对我好一些……”
……
梁禛默默地看着怀中熟睡的娇颜,心中柔软又刺痛,这是自己的女人,又似乎不是。这种无力感实在太让他抓狂,他辗转良久,好容易下定了决心,他慢慢将怀中人挪到一边,轻轻下了床,他驾轻就熟的打开妆台柜子,取出宝蓝色掐丝珐琅首饰盒,揭开盖子,一页书信静静地躺在里面。
“睿之吾弟。于此书,韵思虑良久,心有数语,却难启口。今吾意已决,以诉吾心之所向,愿吾弟静心阅之。韵与睿之相识于垂髫,相交甚笃,吾亦决意守护吾弟,与伴长久。然韵亦俗人,少泽英伟,吾倾之慕之,不舍分离。睿之近况维谷,韵实不该弃而不顾。然,睿之既入川蜀,则已无大碍,只待逐日安顿,丰满羽翼。故修书一封聊表愧意,诚愿吾弟天高海阔,平安顺遂。临书仓促,不尽欲言,勿念勿盼。韵顿首。”
梁禛默然,面沉无波。这封道别信实属意外,虽可见齐韵对自己的真心,但亦能看出朱成翊在齐韵心中的地位。他默默将书信放回原位,盖上首饰盒,关上妆台柜门。梁禛深深的看向睡颜安稳的齐韵,指尖轻轻摩挲她的脸颊,面色晦暗不明。
自己一心想捉了朱成翊,虽不能确定齐韵对此结果的反应,但齐韵如若闹得越凶,朱成翊在她心中地位则越高,自己对朱成翊的仇视则必会越重。此封书信虽可暂时浇灭心中的嫉妒之火,却依然无法阻止自己抓捕朱成翊的步伐。梁禛勾唇一笑,朱成翊,你的死期到了,这封你心上人的道别信,便是你催命的符咒……
书房内灯火通明,傍晚太阳未落山便“睡了一觉”的梁禛又起床办公了,他目光沉沉地看向冯钰,“你可记下了?”
冯钰拱手,“属下记下了,属下这便安排下去,近几日门房放松对齐姑娘的盘查,罗成亦不能限制齐姑娘的行为,钰自行带人跟踪齐姑娘。”
“唔,如此甚好!”梁禛颔首,利用自己的心上人作饵,吊取朱成翊这条大鱼,怎么着都让人心绪不佳,情绪低落。梁禛虽做好了布置,人却并不放松,反倒烦闷无比。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利用自己的齐韵,如若被齐韵知晓自己通过她,捉得了朱成翊,凭齐韵对朱成翊的那份爱护,定会与自己没完。
一想到齐韵会因为朱成翊与自己闹,不管什么原因,都让梁禛嫉妒又愤懑。自己捉人,居然还要考虑自己的女人对一名外男的情绪,这在梁禛看来,简直就是不能忍的耻辱!
“齐姑娘有任何异动,及时来报。”梁禛沉默良久补充了一句,便挥手示意冯钰退下,他想一个人静静。
齐韵对自己甚是柔顺,今夜亦很是配合,这让梁禛心里熨贴了不少,齐韵总是爱着自己的,没有什么能比这更能鼓舞人心。只那朱成翊,算得上是横梗在自己心中的一根刺了,除去肃王爷差使的原因,便是因为齐韵,让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找机会丈量自己与那朱成翊在齐韵心中的长短。这种不安全感,随时都要与人争风吃醋的感觉让梁禛很是受伤,让他想起后院里随时都在争夺男人宠爱的姬妾们……
“朱成翊,你跑不了了,只顾躲在女人背后寻求庇护着孬种,靠女人的怜悯苟且偷生的可怜虫,你凭什么与我梁禛争?尽早去见你那短命的爹娘吧,那里才是你真正的归宿!”梁禛咬牙切齿,狠狠的想。
……
齐韵只觉痛,胳膊疼,腿疼,腰疼……身上无一处不疼,连睁眼起来伸个懒腰都做不到。
所以在她意识尚未彻底清醒时,她便开始哼哼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立时将她包围,一只大手开始在她身上东捏捏西揉揉,力道不轻不重,看似无意,却舒服的紧。齐韵舒服的喟然长叹一声,任由意识重又开始滑入迷蒙的深渊……
男性低沉带磁性的笑声传来,头枕的温暖的胸膛亦开始有节奏的震荡,震得齐韵没法再睡了。她不满的睁开沉重的眼皮,抬头向上望去……
便看见梁禛放大的脸贴在自己鼻尖上。她倏然想起昨日睡前的一番情状,不由得满面通红,她一把推开身前温热的胸膛,转过身去,瞬间缩到了床壁上。
梁禛那磁性的男低音带着滋滋的气流在耳边吹气,“小懒猫是要准备再睡到晚上麽?不久便该吃晚膳了,晚些时候我让婢女伺候你便在这床塌上用膳罢,吃完晚膳咱们再接着睡,这样倒也方便,连衣裳都不用再穿了……”
齐韵猛然睁眼,低头一看,自己身上除了一件肚兜别无他物。再转过头看看紧贴自己的梁禛,竟然也不着一缕!
齐韵瞬时又羞得红了耳根。她不顾胳膊疼,拼命反手推开身后的梁禛,“你个小淫贼,青天白日便宣淫无度!快些起开,你该去书房了!”言罢忽又愣住,“你适才说现在什么时辰?”
“申时了,不一会该晚膳了,韵儿可有肚饿?”一只大手捂在齐韵肚子上,像一块大暖炉。
齐韵心道不好,错过了与周波会面的时间,也不知周波明日是否还能再来。她气馁地揪揪头发,一巴掌拍向梁禛的胸膛,“都怨你昨晚瞎折腾,害得我白日里都醒不来,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梁禛咧嘴一笑,“韵儿莫恼,起不来便起不来呗,你又不赶着上工,起忒早做甚?再者,你乃我通房,敦伦燕好实乃常态,谁会笑话你。反倒是你若每日三更起,人人都会笑话于你。”
齐韵噎住,不由白了他一眼,“你个懒骨头,白白在榻上赖了一整日,真真白瞎了朝廷给你的俸禄!”一掌挥开那只肆虐的大手,翻身坐起。梁禛挑起眉毛,好整以暇,一阵娇软的呼痛声果然传来,“小淫…贼!下手也没个轻重……”
作者有话要说: 能过吧……啥都没露。先甜可不是好事哦,有道是先甜后苦,梁小儿等着吧,哼哼!
☆、作饵
那晚之后; 齐韵觉得梁禛似乎对自己彻底放心了,不再提朱成翊的名字; 也不再胡乱吃那些有得没得的干醋。侍卫们也不再像盯人犯般盯着自己,只要与罗成知会一声,自己甚至可以只带几名丫鬟于严府中自由行走。
这一日; 齐韵好好的享受了一番自由闲逛的滋味,尤其是侧门口,侧门的小厮都快哈断了腰,齐韵一趟又一趟的在侧门逡巡。直至随行的丫鬟也熬不住了; “姑娘走了这大半日了; 该是累了罢,奴婢给您抬把椅子; 咱坐这侧花园赏花可好?”
齐韵点点头,走了如此长时间,自己也有些乏了; 一行人便大咧咧坐在了小花园的凉亭内。这处地势高; 可以很好地观察到侧门来往的人。
眼看快到午时; 齐韵起身正要回房,她听见侧门外传来喧哗声,门房的小厮似乎在撵什么人。齐韵循声而去; 远远便看见一身乞丐打扮的周波被门房小厮扯着衣襟往外推,“你个臭乞丐把你东西拿走,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姑娘好心给你一次施舍; 你居然还来上瘾了……”
“住手!那乞丐等等!”齐韵高呼一声便向侧门走去,门房小厮见齐韵走出,便止住了手上的动作,讨好的看向齐韵,“齐姑娘,前日里您施舍了他碎银子,这老乞丐这两日都来咱严府讨吃的,您看……”
“老乞丐你且过来,”齐韵示意小厮放开周波,让周波过来自己身边,“我再给你点银票,你身体无病无灾,大可用这些钱做点小本生意,自食其力,总好过如此日日乞讨。这里是二十两银票,日后莫要再来。”
言罢她自怀中掏出一张叠好的银票,递与周波,眼看他将银票塞入怀中,齐韵复又俯身靠向直身跪于地的周波,“莫要再来!”她狠狠的盯着周波,看得周波只能犹疑又顺从的点头,齐韵颔首,方直起身,头也不回向后院走去。
梁禛沉着脸坐在书桌前,冯钰躬身立在一旁,“属下已着陈博衍率部追踪那乞丐,至于齐姑娘,婢女秋田说倒是正常的很,回屋后便唤了几名丫鬟陪她打马吊。”
梁禛点点头,也不说话,挥手示意冯钰退下。齐韵应是将信函同银票一道递予了那乞丐,跟踪那乞丐便可寻到朱成翊,这并不是难事。
唯一的难事,是怎样与齐韵交代,梁禛烦躁的扔掉手中的书卷,起身来到窗前望着窗外的荷塘。荷叶滚圆,似绿波层层,不知觉间竟已入夏,眼看便到年底的婚期,自己不光还顶着许松月未婚夫的名头,这边的差使依然一塌糊涂。思虑片刻,梁禛展开笔墨,准备写信,无论如何,自己与许家的婚事总得要先解决掉。
陈博衍的消息很快反馈回了严府,老乞丐回到一处名为喜逢的小客栈后,变成了一名青年,一身江湖人打扮,连夜奔往西南,不日将抵达古蜀道入口——七盘关。
……
梁禛又开始看兵点将,准备连夜赶往七盘关。不过此次堵截,他并不打算知会齐韵,他准备将齐韵送往岳州城西不远处的荷庄。此处为严家的私家庄子,内里有一方超大的荷塘,严守备的夫人王氏喜爱在夏季来此处赏荷采莲。梁禛便是借由此次王氏去荷庄赏荷采莲,将齐韵托付给王氏,让齐韵也跟着散散心。
“相公真的打算一人留在这严府麽?”鸾帐内,齐韵靠在梁禛怀里,满面含春。梁禛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抚她的脊背,“什么叫一人,冯钰,严戈不是人麽?”
齐韵撇撇嘴,“相公会想我麽?”
梁禛惊奇地看向怀中的齐韵,“才几日功夫,韵儿便已发现你家相公的好来了?”边说边凑向齐韵的鬓边,“如此舍不得你相公?真不枉我一番苦心……”
齐韵一把推开他的头,啐了一口,嗔道,“莫要如此厚脸皮,我不过是怕你无人照顾,伤了身子。”
她揪了一缕头发兀自在指尖缠玩,无意般问道,“骆菀青会同去荷庄麽?”
“唔,听骆大人的意思,应是不去的,骆大人再应酬几日便要再次启程回京了。”梁禛眼带熏意,似乎有点困了。
“她可曾私下寻过你?”
“唔……谁?韵儿问谁?”
梁禛于混沌中勉力挣扎了出来,他眨眨眼,似乎捕捉到什么有趣的事,凤目微眯,一丝戏谑的笑意逐渐浮上,“韵儿怕为夫寻花问柳?”
齐韵微窘,低下头,“谁不知你天生爱招人,你该有自知之明,莫要学那纨绔子弟的坏脾性!”
周遭一片寂静,齐韵心下讶异,正待要抬头,身旁温暖的怀抱自内而外开始微微的震动,接着发出爽朗的哈哈大笑,直至持续良久竟然止不住。
齐韵佯怒,“你缘何笑成这样?禁声!”
梁禛依旧止不住,腰背弓起,眼中已然笑出了眼泪。齐韵真的火起,一巴掌拍向他胸膛,“我可不是说笑!你莫要一笑了之……”
不及说完,梁禛已紧紧将她揽入怀中,紧的她快要呼不了气,“韵儿如此担心我,我真的很开心!你会一直如此对我的罢?哪怕日后我让你不高兴……”
不等齐韵回答,他似乎自言自语般继续说道,“我的好韵儿定不会辜负禛的……”
翌日清晨,梁禛破天荒没有去练功,而是与齐韵一道赖到了辰时。这几日梁禛都黏自己的很,但昨夜尤甚。翻来覆去地折腾个没完,且情动非常,那声响都快赶上自己了。那感觉好似自己去往荷庄便不会再回来一样,昨夜二人欢爱时齐韵便有了这样的古怪感觉。
直至清晨,当她醒来发现梁禛自背后搂着自己扯都扯不开时,这种古怪的感觉愈发强烈——梁禛小儿必定有事瞒着自己!
看着身后如奶狗恋母般的梁禛,齐韵心中狐疑愈甚。梁禛难得地放自己单独远远的,说明了他即将开展的行动定是与自己关系密切或自己分外关心的。齐韵首先想到了梁禛的婚事,可现在距婚期尚有时日不说,梁禛与自己报备的分离时间也就短短半月,说他要偷偷赶回京城成亲很明显赶不及。
不是偷偷成亲的话,齐韵又想到了骆菀青,莫不是偷偷约会?转瞬便觉得不像,昨夜那般急渴又一副誓要死在自己身上的模样实在不象一位想急着与旁人偷情的人。
那么便是父兄之事?一般涉及父兄,梁禛向自己报备的比什么都快,毕竟这是如此难得的讨好自己或彰显他心意的好时机,完全没必要藏着掖着。齐韵无比不情愿的最终想到了朱成翊——定然是朱成翊暴露了!
齐韵咽了口唾沫,艰难的开口,“相公……你可醒着?”
“唔……莫闹……容我再睡会儿。”
“相公……你可是有事要办?”
“唔……无事啊……眼前有事,便是睡觉……莫闹我……”梁禛连眼皮都舍不得抬,放开齐韵的腰,自顾自缩去了床榻边缘,锦被死死包住耳朵……
齐韵不再说话,心中一阵一阵的不安如涨潮的海,一浪高过一浪,直至充满整个胸膛。
朱成翊暴露的原因是否是前几日自己与周波的书信官司,齐韵已然不再关心,她不是没怀疑过那几日梁禛异常的好说话。事情既然已经发生,目前最重要的是如何阻止梁禛去捉拿朱成翊。虽然不确定自己猜的可对,但跟着梁禛去看看定是没错的!
没错!梁禛如此异常,非得跟他去瞧瞧不可!齐韵如此决定后,翻来覆去想了许久也不知怎样才能让梁禛带上自己外出公干。如若真是去捉拿翊哥儿,又有何事能阻止梁禛去完成他此次离京的首要任务。
如若无法阻止——便只能自己去帮助翊哥儿逃跑了。
齐韵望着眼前熟悉无比的睡颜,心中苦涩。此番自己若猜中,又再度背叛梁禛,会给他带来怎样的打击,自己不是不知道。齐韵心痛难耐,自己也不想离开梁禛,此次再度背叛他,如若成功助力朱成翊入川至云南,定然再也见不到梁禛了!
而梁禛此次如若再度失败,不仅未能捉到朱成翊,还丢了自己,真真算得上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怕是再也不会原谅自己了……禛郎会失望之下就势娶了那许松月或答应了骆菀青的求爱麽?自己真的与禛郎有缘无份麽?
齐韵忍不住再度红了眼圈,她望着梁禛那平添了几分稚气的睡颜,死命压下心中的苦涩。自己如此下不了决心,难道要眼睁睁看翊哥儿被梁禛捉住,让肃王爷一刀给斩了或永生被困牢笼?
这也是不能接受的,更何况朱成翊还是因为等候自己才被捉住的。若是因为自己贪念情爱,搭上了翊哥儿的命,日后就算自己真的留在了禛郎身边,也会愧疚一生的!
“韵儿有负禛郎一腔赤诚,可奴家做不到云淡风轻看着翊哥儿赴死。”齐韵狠狠抹去眼角的泪痕,“韵儿欠禛郎的,会在完成对翊哥儿的承诺后回京补上。奴家会在云南遥祝禛郎觅得美满良缘,鸿图大展,官运亨通……”
收拾好心情,齐韵依在梁禛身边最后腻了一小会儿,便起身就要下床。梁禛也是累狠了,压根不想睁眼,“韵儿莫急,午后才走,还能再躺一会儿。”
齐韵低头吻吻他肉嘟嘟的唇,“相公且安睡,奴家是女人,需要梳妆,可不能睡到午时。此次去荷庄不知锦衣卫哪位大人随行?”
“罗成送你去往荷庄后便回,只严府私兵随侍即可,路程不远,犯不着兴师动众。”梁禛闭着眼嘟囔着回复。
齐韵的心渐渐下沉,梁禛十之八九是要去捉人了,以往出门扯一匹布尚有罗成随侍到底。此次将自己送至荷庄,锦衣卫去捉朱成翊,很明显捉拿翊哥儿更为重要,锦衣卫自然需要倾城而出,自己只要有人看着不能动便行了……
鼻头又开始发酸,齐韵咽口唾沫,强力压下心中的苦痛,“奴家知晓了,因未曾去过荷庄,奴想寻严家小姐问询问询,相公意下如何?”
“卿卿自去问询,带上几名丫鬟,如若有事,着人寻我,我一直呆这屋里等你……”看来梁禛是要准备睡至午时了。齐韵称诺,轻轻替梁禛掖掖被子,下了床。
☆、与虎谋皮
齐韵心情低落; 步伐沉重缓缓走向东院,那里有严沁芳所住的沁芳园。她一路为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梁禛亦有可能不是去捉翊哥儿,不是还有一个二号目标吉达麽,前两日梁禛咬上了凤栖; 许是凤栖那里预备收网了。
她一边劝解自己犯不着如此难过,情绪太过异常也会坏事。可心中的苦水似有自主的意识,一直汩汩往外冒,齐韵觉得自己又要大哭出声了; 引路的丫鬟止了步。
“婢子见过齐姑娘; 严大小姐还在房内梳妆,姑娘自去便可。”齐韵听见有丫鬟谦卑恭谨地向自己说话; 她忙调整好面部表情,抬首望去,原来已至严沁芳闺房门口; 房门口立了一位身穿天青色比甲的婢子; 正低眉顺眼的请她入内。
齐韵颔首; 默默进了房。严沁芳的闺房清雅别致,黄花梨木的柜、椅,黄润细腻; 香气泌人。藕荷色的纱帐绣着棵棵兰草,青玉色的帷幔搭配着嵌墨绿玛瑙的金挂钩。房间内挂着许道宁真迹,关山密雪图,桌台、墙角皆摆着花瓶; 里面插满千日红和木槿。
“齐姑娘真是稀客,我说今早喜鹊为何叫个不停,原是有贵客临门,还不快给齐姑娘看茶!”甫一进门,严沁芳尖利的声音响起。齐韵知道严沁芳不喜自己,自己一个“丫鬟”哪有资格与她们这群“贵女”一路去往荷庄消夏,要不是看在梁禛面上,只怕是要立马将自己打出门了。
齐韵今日毫无心情与她争强斗狠,她讪讪地靠着茶桌坐下,勉力扯了一个笑,“韵儿无状,登门便是要来求小姐帮忙的……可否劳烦大小姐替我相请骆小姐来此处与奴家会面?奴家有事与骆小姐相商。”
严沁芳一愣,初时听丫鬟来报齐姑娘求见,她还以为是这爱慕虚荣的通房丫鬟为融入贵妇圈,想来自己这里提前探探路,没想到居然是来自己这里求见骆菀青。
“你为何不直接去骆小姐房里?非来我这里绕一圈。”严沁芳一边说一边瞪了一眼梳头的小丫鬟,示意她轻一些。小丫鬟瞬时苍白了小脸,匆匆点了点头,缩着脖子,放缓了动作。
齐韵尴尬的咳了一声,端起茶盏润了润喉咙,“大小姐有所不知,我与骆小姐有点误会,来大小姐的房间谈,奴家心中安稳些……”
严沁芳转头,以罗帕捂住嘴,差点一个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个通房丫鬟倒是挺有趣,居然还知道借势,怕自己一人寻那骆小姐落了下乘,巴巴地来找自己这个主人家来做个中间人,就不怕自己伙同骆菀青一道欺负她麽?不过今日她倒并不想教训这名梁禛的通房丫鬟,今日要出发去荷庄,严沁芳也不想多生事端,平白无故耽误了行程。
严沁芳左右摆摆头,认真看了看小丫鬟才完成的发髻,满意的点点头,方开口说道,“齐姑娘且稍候,我这便差人去唤菀青。”
须臾,骆菀青来到沁芳园,“芳儿寻我所为何事?”未及入门,骆菀青愉悦宛转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努,她寻你。”严沁芳对着齐韵噘噘嘴,便坐到一旁自顾自挑起了首饰。骆菀青这才注意到坐在墙角春凳上的齐韵,今日的齐韵情绪仿佛不大好,也没梳妆,小脸气色也不好,眼底泛青,似乎没睡好。
“寻我何事?”骆菀青大咧咧的坐下,接过婢女递来的茶盏,抿了一口。
只见齐韵揪着罗帕,扭捏了半天,最终似是下定了决心,支支吾吾说道,“我想求骆小姐代替我去往荷庄……”
一旁挑拣首饰的严沁芳愣住,她抬起头狐疑地看向齐韵,又看看骆菀青,并不开口。骆菀青也愣了一瞬,回过神后,她淡淡的开口,“我对你为何不愿去荷庄并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我于此事有何好处?”
齐韵小脸苍白,事情进行到这一步,她心中早已如坠滚锅,勉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后,她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不知此事最终是否会给你带来益处,我只能肯定的告诉你,此事于我是有百害而无一益的。与我有害之事,于小姐你便是机会……”言至此,齐韵已然无法再说下去,她压下心中痛楚,端起茶杯,猛灌几口,便低了头不说话。
骆菀青挑眉,这倒有趣得紧,她仔细看向齐韵,这回倒是看出来了,齐韵情绪甚是激动,她苍白的脸颊透出不正常的红,紧蹙的眉头和唇下一排牙印暗示了她现在心中的痛苦。能让齐韵如此难过的棘手事,挑起了骆菀青的极大兴趣。
不知觉间,骆菀青心情大好,她轻抚鬓发,面带笑容,“齐姑娘莫要忧虑,车到山前必有路,本小姐与你一见如故,自会与姑娘你分忧……”
心中实在痛快,骆菀青忍不住捻起一块桂花糕小口小口品起来,“姑娘如此左右为难,可是有了龙门将军的消息?”
齐韵猛然抬头,狐疑的看向骆菀青,没想到这女人还私下调查自己。她既然知道龙门卫的事,应是从自己被梁禛半夜劫回严府那处着手查出的。齐韵并不在乎骆菀青会在心里如何编排自己与吉达或宁王爷的污糟事,只要骆菀青不知道朱成翊之事便好。齐韵复又低头,并不答话。
骆菀青见齐韵一味避而不谈,只当自己说出了齐韵最尴尬的辛秘,她摆出一副关切的表情,开口宽慰齐韵,“你乃姑娘家,被外男劫走,本非你所能掌控,姑娘不必为之耿耿于怀。只是姑娘如若想跟随龙门将军回去,菀青倒是可以相帮。”
听得此言,齐韵露出松下一口气的表情,她轻伏上身道了一个万福,“韵儿谢过小姐。”
……
守在沁芳院门口的秋田、秋荷甚是着急。一个时辰前梁大人身边的小厮汀烟便来问过了,问齐姑娘为何还不回去,当时严沁芳亲自出门来让汀烟带话与梁禛,说齐韵与自己相谈甚欢,希望留齐姑娘于自己院子用午膳。
汀烟回去后,眼看严府一众人马上便要出发去往荷庄,汀烟又来催了,说梁大人催齐姑娘回院子。这回齐韵倒是亲自站了出来,说自己喜欢严大小姐,准备留大小姐房间,待会自大小姐房间直接出发去往荷庄。
汀烟老大不情愿的走了,边走边不住暗示秋田秋荷再不将齐姑娘带回去,梁大人会很生气。可秋田秋荷除了干瞪眼,什么都做不了,齐韵是主子,主子不挪窝,两个下人也不能将她抬走。
现在汀烟又来了,带来了梁禛的话,齐姑娘须得马上出去前院,马车已备好,大家就要出发了。将梁禛的话带给严小姐的大丫鬟后,屋内又是半天没动静了,秋田、秋荷面面相觑,严小姐搞什么鬼?
正在狐疑间,严小姐院里出来一位二等丫鬟,跑得火急火燎,“二位姐姐快去前院,齐姑娘已同我家姑娘一同赶往前院了。大姑娘身边的采莲姐姐已带人去过梁大人院子取了齐姑娘行李,你们二人不用再回去了,快些去前院伺候你家姑娘吧!”
汀烟连带秋田、秋荷一听,如坠云雾,为何自家姑娘一声不吭就随人走了!但他们也来不及多问了,慌里慌张便往前院赶,齐姑娘为何突然就与严家姑娘如此投缘了,连自家男人都不要了。待会去了前院,可得抢个好角落缩着,梁大人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梁禛的心情特别不好,午时起床,想让齐韵陪着用午膳,却被告知齐韵要留严府小姐院内用膳。眼看分离在即,他是一刻也不想与齐韵分开,可自从早间齐韵去往严沁芳闺房后,突然便与严小姐成了闺中密友,连自己都被扔到了一边,数次相请都请不回齐韵,自己又不能冲去严沁芳闺房将人夺回来,实在憋屈的慌。
好容易严府一众人等集合于前院,马上就要出发去往荷庄,梁禛心道,现在总能看见齐韵了吧,老早便巴巴的去候着,准备十里相送了。结果又让他失望了,开拔在即,严沁芳与齐韵还是没出来。
梁禛按耐不住,正想站出来让人去催,又生生止住了。大庭广众之下,自己堂堂七尺男儿追着个女人跑,实在是一件很丢脸的事。还是守备夫人王氏耐不住等,终于着了人去催。催人的小厮跑得屁颠颠的来回,二位姑娘出来了!
梁禛只觉精神一振,伸长了脖子等着,老远便看见身着月白纱衣的齐韵,搀着严沁芳的胳膊,自远处娉娉袅袅的走来。那件自己专程自京城为她量身定制的月华裙,尤为打眼,此裙用料十幅,每幅色泽不同。因齐韵喜爱此种画裙,自己便一口气订下两套,这一套是清淡配色。采用含水分较多的粉白、嫩绿和鹅黄,先在每幅上轻描淡绘,再缝合一起,腰部打裥,每裥一色,微风吹过,裙裾飘拂,色如月之光华,衬托得齐韵愈发清丽脱俗,如仙人入尘。
二人相携而行,边走边说,举止亲昵,齐韵连眼风都没往自己这边扫一下。梁禛心中突然生出委屈之感,只觉自己像是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兽,快要站不住了,就要冲上前去拉住齐韵好好说上几句,看上两眼。可齐韵接下来的举动彻底扼杀了梁禛想要与她亲近的想法,已走至院门口的齐韵立定了身子,同严沁芳一道,接过身后婢子递过来的帏帽,戴在了头上……
☆、瞒天过海
梁禛失望极了; 他眼巴巴地看着齐韵牵着严沁芳踏进了一架马车,马车帷幔放下; 守备夫人王氏一声令下,车队就要开拔。
韵儿怎能如此放得下心!梁禛终于忍不住了,他几步来到齐韵所在的马车旁; 隔着马车帷幔冲车里的齐韵说话,“韵儿,我过几日便去荷庄接你,你且照顾好自己; 除了秋田、秋荷贴身伺候你; 我还安排了四个仆妇随行,到得荷庄; 李嬷嬷便会带她们去见你。韵儿勿要挂念我,我也会照顾好自己的……”
语毕,梁禛又巴巴地望着马车帷幔; 真想用目光把这厚厚的帷幔灼穿; 好好与自己的心上人一诉衷情……
马车内的骆菀青心跳的厉害; 自院内出来,她便接收到了来自梁禛的灼热目光。她依齐韵所言,派了丫鬟去梁禛院子取来齐韵的行李; 穿上这件梁禛特意为齐韵做的月华裙。
因隔得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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