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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嫁-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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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宣神色间更是震动极大,他沉吟着捋了下胡须,问道:“沈风,白家之案事关重大,且事情已经过去三年,你确定你方才所说,一切属实?没有半句虚言,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你会不会记错了?”
沈风慢慢说道:“于大人,小人就是忘记自己姓什么,也不会忘记这件事。当年,我刚被苏青关押在地室,他便让我模仿白小姐的字迹写信。我仰慕白小姐的才华,不愿害她,因此坚决不写。为此,我受了不少折磨,又怎么会忘记这件事。”
榴莲冷冷一笑,原本清亮的一对瞳眸中隐含泪花,“可你后来还是写了,终究是贪生怕死之辈。若非是你……白家也不至于……”
秦玖低低咳嗽了一声,榴莲这才惊觉自己有些失态。遂改口道:“在白家之案中,你还假造过什么信笺,一一道来。”
沈风垂下了头,慢慢说道:“除了模仿白素萱的笔迹写了两封信外,还模仿今上的笔迹写了两封御诏。一封是召白素卫回京的御诏,一封是写的白家满门抄斩的定罪御诏。”
“这么说,后来都说白素卫是无诏回京,有反心,却原来,他也是接到了御诏才回京为其姐送嫁的,只不过,他接到的是假御诏而已。”榴莲冷声说道。
沈风沉默不语,无人再说话。天宸宗的王大佑跪在一侧,也无人再审他。
公堂上一片沉寂。
过了良久,颜聿慢慢地站起身来,淡淡说道:“如此说来,白家之案乃是冤案,秦大人,这件事本王要上禀圣上,重审白家之案。”
“我赞同!”颜夙一字一顿说道。
“于大人,你怎么看?”榴莲问于宣。
于太傅沉吟道:“此案重大,当年最后是圣上亲自定案,若要重审只怕不易。不过,本官也赞同重审。”
“既如此,那我们便联名上书圣上,要求重审此案。”榴莲静静说道。
秦玖抚摸着黄毛,一双凤目半眯着,看似闲散无比,但眸底深处,却似有妖火幽幽燃烧。
黄毛似乎感知到她心中的哀恸,轻轻地在她脸颊一侧蹭了蹭,见她无动于衷,又将从颜聿那里抢来的扳指放在秦玖手心,讨好地看着她。秦玖摸了摸它头上的黄羽,一笑道:“不要随便拿别人的东西,快还回去。”
黄毛不依,赖着不给。
秦玖作势要拔它的黄毛,它怕了,叼着扳指一拍翅膀飞到颜聿肩头,探头望着她。
榴莲对外宣布苏青一案,说是“苏青罪大恶极,继续押回天牢,待上书朝廷后再行判罪”。
榴莲生怕于太傅和颜聿、颜夙改变主意,约了几人到大堂后的书房将上书庆帝的奏折写好,每个人亲笔签了名,这才放心。
秦玖看事情已定,便和颜聿一道从刑部正门走了出去。刚走出去,就见一直服侍苏挽香的翠兰冲了过来,对跟在他们后面的颜夙道:“王爷,王妃她昏过去了!”
☆、朱颜改 第143章 我是白绣锦
刚走出去,就见一直服侍苏挽香的翠兰冲了过来,对跟在他们后面的颜夙道:“王爷,王妃她昏过去了!”
秦玖颇惊异地蹙了蹙眉。
刑部大堂外聚了不少人,都是听说了这件案子,过来看热闹的。此时都在议论案情的结果,想必一直在等候消息的苏挽香听到了结果,所以才昏了过去。
秦玖倒是没想到,苏挽香会昏过去。在她看来,苏挽香内心绝不似外表那般不堪打击,似不会这般承受不住。
颜夙闻言,快步越过秦玖和颜聿,随着翠兰疾步而去。
此刻,已经快到午时,正是日光明媚之时,颜夙从秦玖身畔闪过,大约是走得极快的缘故,衣袂被风鼓得飞扬,带着一股冷风掠了过去,很快便到了前方。
秦玖目视着他的背影,纵使曾经爱得至深至极,而今望着他,却犹若隔了一层纱,她闭了闭眼,自嘲一笑,笑意尚在唇角蔓延,就见颜夙蓦然驻足回首望向她。
秦玖猛然一怔,却终是朝着他从容一笑。
颜夙定定望着她,一双凤目中神色复杂,眸底无限幽深,当年,秦玖对他的每一个眼神都能读懂,此时,却不知他那深沉的目光下,掩藏的到底是何心思。
“九爷,夙有一事不明,想要和九爷一叙,午后申时在玲珑阁听雨阁不见不散!”他望着她徐徐说道,随后便转身快步离去。
颜夙约她到玲珑阁叙话?
秦玖有些意外,神色有些怔忡。
“九爷的心上人相约,怎么九爷看上去这么不高兴呢?”耳畔颜聿的声音低沉如惑。
日光明丽,洒在他的肩侧,光影流曳,令他看上去好似置身天界,全身都笼在朦胧如幻之中,炫黑衣袍上的暗纹在日光下深沉流溢,摄人心魄。
秦玖一笑道:“苏小姐昏过去了,你心疼了吧?”
颜聿眉头皱了起来,“似乎应该是这样的!”
他这意思就是不心疼了!
秦玖心中感觉复杂。
这人是不是对谁的感情都不会长久?
“我也有一事不明,九爷不如先到本王府中一叙。”颜聿懒洋洋地问道,黑眸之中绽放的光华让人一颗心不自觉地猛然跳动。
秦玖慢慢地移开了目光,笑吟吟道:“王爷和我能有什么说的呢?”
颜聿深深地看进她的目光里,一字一句,慢慢说道:“譬如,白家之案。”
秦玖心中一跳,侧首再次直视颜聿,目光从他精致的脸庞,望到他邪魅而深邃的凤眼中,微微一笑道:“王爷不说,我差点忘记了,这件案子可是惊天大案。不过,我对这案子知之甚少,没什么好谈的。”
黄毛在颜聿肩头上叼着扳指探头探脑,秦玖不由得眯眼,淡淡说道:“黄毛,过来。”
颜聿眸中光芒不定,拍了拍黄毛的头,慢悠悠道:“黄毛要跟我走,对吧?”
黄毛瞅了瞅秦玖,又瞅了瞅颜聿,义无反顾地展翅飞到了秦玖肩头上。
秦玖抚摸着黄毛,笑吟吟地说道:“我家黄毛才不会随便跟着坏人走!”
颜聿眯眼,抱臂悠然说道:“不走算了,对了,我家白耳最近也学会饮酒了,我那里有整坛子的醺然,啧啧,不晓得被白耳喝光了没有?”
黄毛一听,两只黑豆眼顿时放起了光,扑棱着翅膀又从秦玖肩头飞到了颜聿肩头上,还将从颜聿那里抢到的扳指小心翼翼放到他手中,拍打着翅膀道:“醺然,小爷要喝醺然。”
秦玖看着黄毛的谄媚样,哭笑不得。
最近她身子不好,很少饮酒,是以也黄毛也算跟着她戒酒了,这会儿哪里受得住颜聿的诱惑。
颜聿抚摸着黄毛的头,斜睨着秦玖道:“我们走咧!”说着,便抱着黄毛朝他的马车走了过去。
秦玖没办法,只好跟着他一道去了。
两人回到王府时,正是午膳正点。四大美人正在花厅摆膳,看到秦玖来了,不过多添了一双筷子。
颜聿在四大美人服侍下,换了月白宽袍衣衫,两人坐在花厅落座。
白耳正在芭蕉叶子下的蒲团上午睡,黄毛眼尖瞧见了它,展翅飞了过去,落在白耳头上,啄它的耳朵。白耳被啄醒了,绕着圈去抓黄毛。一鸟一猫正斗着,玉环抱了一摊子醺然过来,拍开了封泥。
浓郁的酒香飘出,黄毛闻着味便飞了过来,站在桌面上讨酒喝。
颜聿命玉环和貂蝉为黄毛盛了满满一碗酒,看着黄毛惬意满足地饮着酒,自己也端起面前的白瓷青花杯,抿了一口,看向秦玖。目光里好似生出了一根根的挠子,要将秦玖的皮囊扒掉,露出赤裸裸的本身。
秦玖无视颜聿的目光,面对着满桌的美食,笑吟吟道:“王爷的膳食还真是好得很,早知道,我该日日来蹭饭的。”说着,手中箸子不停,便吃了起来。
黄毛对于秦玖这句话深表同感,一边饮酒,一边小鸡啄米般点头,“必须的,小爷要天天来蹭饭蹭酒!”
黄毛的话引来白耳一声愤怒的“喵呜”!
黄毛还在故意蹭饭蹭酒说个不停,眼看着花厅内即将上演鸟猫大战。
颜聿一皱眉,对昭君道:“我记的屋里面还有一坛子冰红。”
昭君心领神会,低声道:“王爷,确实有一坛子冰红,我藏在厨房的桌子底下了,还有几条银鱼,我养在厨房盆子里了,不知王爷今日要不要吃。”
昭君话音未落,黄毛便停止了饮酒,朝着白耳望了一眼,黑豆眼和琉璃猫眼对上了,瞬间一鸟一猫便和好了。两只趁着旁人不注意,便一道溜出了花厅,片刻不见了踪迹。
昭君见状,和玉环、貂蝉、西施一起施礼,退出了花厅。
诺大的花厅瞬间便只剩下秦玖和颜聿两个人了。
秦玖微微眯眼,不动声色地继续吃着菜,心底深处却在盘算着。她自然知晓颜聿何以如此,今日,苏青之案牵扯出了白家之案。若是说她本也不知此事,并不知这案子会牵扯出白家之案,旁人可能会信,颜聿恐怕不会信的。因他知道,沈风是她找出来的,他也知道,她在事前也审过沈风了,所以,他绝对不会信。
日光透过一株株芭蕉树,照进了花厅。
秦玖的一身曳地红裙在轻风微拂下飘逸舞动,一头乌发挽成的倭坠髻松松的,看上去整个人慵懒至极。她悠然地夹着菜,迎视着颜聿灼灼的目光,颇诧异地问道:“王爷如此看我,莫非我脸上有东西?”
颜聿张了张口,只觉得一颗心剧跳如雷,手心不知何时沁出了汗。他只觉得,平生从未如此紧张,从未如此期待过。就在今日,他心中忽然起了一个念头,那个念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至极,但却也让他期待至极。
秦玖盯着颜聿,慢慢放下了手中的箸子,勾唇笑道:“王爷的膳食当真美味。”她拿起锦帕擦了擦唇,挑眉道,“王爷叫我来,说是要问关于白家之案的事情……”
“你是她吗?”颜聿忽打断了秦玖的话,伸手一把抓住了秦玖的手腕,狭长魅眸中跳动的是几乎能焚天灭地的烈焰,像是不确定,又像是害怕着什么,甚至还带着一丝颤抖,沙哑着嗓音问道。
“你说的她,是谁?”秦玖漫不经心一笑,伸出另一只手试图掰开颜聿的手。
“白素萱!”颜聿眸中精芒耀目,直直盯着秦玖,不肯放过她脸上哪怕一丝儿的表情。
秦玖却是微微一笑,颇讶异地挑眉道:“王爷何以这样问?白素萱,她不是早死了吗?”
颜聿望着秦玖的笑容,不知为何心中一凉。但他并不肯放开她的手,依然沙哑着嗓子问道:“你早知苏青之案会牵扯出白家之案,你却还将沈风交了出来,若非和白家有关系,我不信你会这样做。你虽是天宸宗之人,但做事却并非向着天宸宗。榴莲是司徒珍的亲戚,而司徒珍是白皇后之人,你说,你又是谁?”
秦玖没想到颜聿竟然去打听了榴莲的底细,倒是小看了他。只是,她不明白,他如此激动却是为了什么,他明明早已喜欢上了苏挽香,那感情她看得出来,不像是假的。她唇角挂着的悠然笑意慢慢凝结了下来,慢慢合上了眼睛,片刻后,好似下定了决心,睁开眼睛,叹息一声道:“王爷,我知晓总有一天会瞒不过你的。我确实是白家之人,但并不是你想象的素萱,我是白绣锦!”
颜聿眸中原本燃烧着炽热的烈焰,听到秦玖的话,他紧抓着秦玖的手腕却并不肯放开,嘶哑着声音道:“你胡说,你怎么会是白—绣—锦。”
颜聿眯眼,只觉得脑中一片混乱。
片刻后,才想起白绣锦是何人。似乎是她的义妹,经常会跟在她的身畔,似乎生得也颇为清秀,只是他眼里只有一个她,从未去注意这样一个人,这会儿想起来,竟是有些想不出她到底什么模样了。
只是,他可以确信,绝不是眼前秦玖这样子。
☆、朱颜改 第144章 看一下你
只是,他可以确信,绝不是眼前秦玖这样子。
可是,说起来,素萱也不是秦玖这样子的啊!
“如果你是白绣锦,你,怎么变了模样?”颜聿手掌慢慢攥紧,凤目微眯处,长睫轻颤,好似受惊的墨蝶颤着羽翅,如墨般晕开丝丝浅影。
秦玖手腕被他攥得生疼,微微皱了皱眉,狠狠一使力,震开了他的禁锢,低眸扫了一眼雪白手腕上被颜聿抓出的淤痕,挑眉道:“我若不改变容貌,又如何能进的天宸宗?”
颜聿目光微微一凝,看了一眼被秦玖甩开的手,慢悠悠坐在椅子上,忽淡淡一笑道:“白绣锦,你不介意,我看一下你吧?”
“看我?随你看!”秦玖抿唇淡笑,眸清若水,笑靥如花。
他就算眸光再犀利,也剥不掉她一层皮。就算剥掉了她一层皮,她也不会让他窥透她的心。
颜聿目光紧盯着秦玖,伸指一下一下抚摸着玉杯上的花纹,忽然眯起眼睛,起身一把将秦玖拉近自己。
秦玖身子微微一僵,对于颜聿这样突然袭来的动作,有些猝不及防,整个人便落在了他的怀里。秦玖睁大眼睛,一双秋水瞳眸中,便清晰地倒映出了颜聿的脸庞,俊美邪魅如地狱里的修罗。她看着他长眸微眯,伸指轻轻一挑,自己胸前衣衫上的盘扣便一粒粒崩开。
看着弹跳在地上的扣子,她终于知晓,颜聿所谓的看,到底是要看什么。
秦玖妩媚一笑,顺势伸臂抱住颜聿的脖颈,翦水妙目秋波潋滟,软声问道:“王爷,原来你是想要我吗?当年有姐姐在,你都从来没有注意过我,可我却一直有留意王爷。姐姐不喜欢王爷,可我却是喜欢的,你若是真的想要我,那我便不会拒绝王爷了。”
颜聿并不答秦玖的话,一伸臂,便将饭桌上的杯盘碗碟扫了下去。
瓷器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一阵乱响,一如秦玖此刻的心,有些乱糟糟的。
颜聿转身将秦玖抵在桌案与他之间,伸指再一挑,秦玖的衣衫完全散开,露出了里面月白色的抹胸。
“王爷,在这里是不是不大好?若是让你的侍女们看到,就太羞人了。”秦玖妩媚的眼角轻挑,带着动人的春色。
颜聿目视着秦玖眼角眉梢的春色,端得是百媚横生,他眉头轻蹙,问道:“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愿意和我?”
秦玖眼波流转,眸间缱绻情丝缠绵,“有花堪折直须折,何必荒废了年华。再说,是你自己送上门的,我没理由拒绝吧!”
颜聿的目光越发幽深,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再去听秦玖的话,而是手指颤抖着伸到了秦玖抹胸下面。
颜聿的手指触到秦玖的肌肤上,温热的触感袭来,肌肤犹若被烫了一般。那种烧灼的热感似乎一直袭到了她的心中。
她下意识地想要推开他,可她知道自己不能。
也就是一瞬间的事,颜聿挑开了秦玖抹胸的一角。
他记得,素萱胸前有一个胭脂红的花瓣样胎记。可是,眼前的肌肤,入目处一片光洁无瑕,白皙得没有一丝痕迹。
他抖着手摸了摸,再摸了摸,还是白皙无暇得没有一丝痕迹。
漆黑的瞳眸一缩,脸色变得有几分惨白。
他希望在她身上能找到哪怕一点素萱的痕迹,可是,没有,什么也没有!
秦玖目视着颜聿的脸色,知悉他已经有几分相信自己是白绣锦,她心头微微一抽,隐隐作痛。她慢慢推开颜聿,一边敛着衣衫,一边斜睨着颜聿,用嘲弄的语气淡淡说道:“原来王爷只是想看看我是不是姐姐。你明说就行了,难道我还不让你看吗?”
他抬头望着秦玖眉梢眼角的春色,他的心狠狠一抽,好似有一把钝刀慢慢割过,那种钝钝的痛是如此清晰,让他几欲站立不住。
“这样看来,王爷似乎很希望我是姐姐呢!难道说你还爱着姐姐?可据我所知,你早已移情苏挽香,为了苏挽香你可没少花心思。若我是姐姐,你觉得她会助你吗?你拆散了她和安陵王,只怕她恨你至深,又怎么会助你?”秦玖的语气带着几分刻薄几分尖酸道。
是啊!
她确实是应该恨他的!
颜聿狭长的眼眸中那最后一抹希冀的光芒也好似被冷水泼过,彻底熄灭了,只余空洞和暗沉。
是他太奢望了吗?
所以,才会一次次的失望!?
颜聿放开秦玖,扶住桌子,慢慢地坐了下来,捂住唇轻轻咳嗽了几声,才拼命咽下喉间那一抹因心情激荡绝望几欲涌上来的腥甜。
“你又是如何活下来的?你似乎,也应该受到了株连吧?”颜聿握着杯子,勉强露出一抹浅笑,问道。
“我确实受到了株连,因我命大,三尺白绫没有勒死我。我是在乱坟岗醒来的,白伯父对我恩重如山,姐姐对我情同姐妹,我知晓白家是冤屈的,便想法进了天宸宗。”秦玖慢慢说道。
“你,倒是受苦了!”颜聿哑声说道。
“只要能让白家之案重审,我受点苦算什么!王爷,我一直不敢告诉你我的身份,因为你喜欢苏挽香,似乎早已将姐姐忘记了。如今看来,你倒是对姐姐尚有几分情意,那便请王爷替绣锦隐瞒身份,我还是会依照承诺,襄助王爷的。”秦玖挑眉说道。
“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白家之案,也一定会重审的!假若皇兄不肯为白家翻案,那便由我来!”颜聿闭上眼睛,慢慢说道。
秦玖心中一跳,他知悉颜聿在想什么!
白家之案是庆帝亲自定案的,若是平冤,自然得由皇帝来平。颜聿要自己为白家翻案,那便只能当他登上了皇位。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我不要这样!”秦玖冷冷一笑,“是谁定下的罪,就由谁来平!”
颜聿凝视着秦玖唇角的冷笑,脑中依稀浮现出白绣锦的样子,很模糊。
或许,他该派人去查一查,以前的白绣锦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
起风了,日光下,满院子芭蕉叶子映着日光窸窣舞动。
一片白色的花瓣不知从何处飞来,随风飘落在桌上,他拈起那片白色,望着眼前这一抹夭红。
已是入秋时分,窗外鸣蝉不再如夏日般聒噪,但叫声却切切如诉,几许嘶哑哀凉,伴随着叶片舞动的窸窣声,交织成一首忧伤的曲子。
88888888
安陵王府的后院,此时正一片忙乱。
苏挽香昏迷后,便由颜夙派人直接乘马车送至王府,苏夫人自然也不敢阻拦。此时,宫里的张御医已经匆忙赶了过来,正在给屋内的苏挽香诊脉。
颜夙负手凝立在廊下,目光凝注在窗棂上贴着的大红喜字,眼前浮现的,却是自己临来时,忽然回首间,捕捉到的秦玖唇角那一抹自嘲的笑意。
她也会自嘲吗?
自从秦玖到了丽京,短短几个月内,京城的局势可以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起先,他以为她是和天宸宗的惠妃一样,是支持颜闵的。可自从颜闵倒台,他便有些疑惑。派人去查,才知晓,颜闵的倒台,却原来也是她的手笔。他这才知悉,她是打算支持七叔的。
他知道她一直在对付他,一直以来,也是将她当做敌人的。
她要除去苏青,就是要除去自己的左膀右臂,可是,他却没料到,苏青案子之中,会牵涉到白家之案。
那么,她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或许,她只是知晓苏青让沈风假冒了一封圣旨来提取器械库的兵器,并不知还牵涉了白家之案。
张御医从屋内走了出来,眉头微皱,向颜夙躬身施礼。一直以来,苏挽香的病都是由这位老御医来诊治的。颜夙看到他眉头轻皱,心中忽一沉,忙问道:“张大人,她怎么样?”
一颗心上上下下沉浮着,日光明丽,可是在颜夙心中,却犹若被大片阴云罩住,眉目间也笼上了大片阴影。
张御医叹息一声道:“禀殿下,苏小姐是听说了苏相之事,受了极大的刺激,才会昏迷的。这应当不是她第一次受到这么大的刺激,想必之前就曾受到过,所以这一次才会这么不堪一击。”
颜夙闭了闭眼,声音轻颤道:“她,之前确实经受过极大的刺激。不知,她何时会醒来?可对身子有大碍!”
“看样子要到晚上了。微臣已经开好了方子,若是晚上她醒来后,便为她服下。这段时日,不要让她再受刺激。好好调养一段时间,当会好些的。过几日,微臣再过来看看!”
颜夙点了点头,命颜瑞去送张御医,自己回身入了屋。
玉冰和粉雪一直在屋内伺候,翠兰趴在床榻一边,眼睛有些肿,似乎是哭过了。
“你们都下去吧,我在这里照看她。”颜夙低声说道。
玉冰和粉雪施礼退去。翠兰起身走到颜夙面前,轻声问道:“王爷,奴婢斗胆一问,王妃她,什么时候能醒来?”
颜夙蹙眉道:“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让她有事的。”
------题外话------
今晚坐车去北京复查,周日应该能回来,但万一回来晚了更新不了,会放在周一补更。在这里先和大家说一声,免得大家等。
☆、朱颜改 第145章 白素萱
翠兰见状,似乎才放了心,朝着颜夙施礼,慢慢退了出去。
室内只余颜夙,他挪动脚步,走到床榻前,伸手掀开床上低垂的纱幔。
这间厢房是他命人布置的新房,床榻上的被子都是大红色的锦绣被褥,如此鲜亮而喜庆,越发衬得躺在床榻上的女子脸色惨白如纸。
颜夙在床榻一侧坐下,凝视着躺在床榻上毫无生气的女子。
她似乎在昏迷之中,也并不安稳,似乎在做着什么噩梦,抑或被什么困扰着,又似在努力想起什么,呼吸时而急促时而沉重,左手紧紧抓着胸前的衣襟。
颜夙慢慢皱眉,伸出手轻轻地有节奏地拍着她前胸,片刻后,她的左手渐渐松开了胸前的衣襟,呼吸也渐渐转为绵长平稳。
颜夙这才慢慢停止了拍打,一双凤目微微眯起,眸光略带了一丝锋锐,默默凝视着昏迷中的女子。尤其是女子紧闭的那一双水眸,睫毛长而密。
屋内很静,静得可以听见屋内更漏的水滴声,如深秋暮雨,如雨落池塘。颜夙心中忽有些烦乱,负手起身走到窗畔,日影倾斜,他这才惊觉天色已将近黄昏,很快便要到了和秦玖相约的时辰。他回首望了一眼依然昏睡的苏挽香,起身开了门。方步出屋,侯在门外的玉冰和粉雪以及翠兰便迎了上来。
“你们好生伺候着。”颜夙停在门口,低声嘱咐道。
三人点头应了。
颜夙的目光在翠兰脸上停了一瞬,眉头微蹙,看了眼天色,便急匆匆向外走去,几个贴身金吾卫牵马尾随在后。
还没立秋,正值酷热之时,虽已经夕阳西下,但在玲珑阁的听雨坊内,还是能听到一片寂寂的蝉鸣声。
颜夙独自坐在屋内靠窗的桌畔,俊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冷寂犹若带了一层面具。夕阳余晖透过半开的窗子照在他身上,却并不能将他身上的冷寂温暖,也不能抹去他身上那倾城的孤。
他面前的桌面上,唯有一碟花生米,一碟子酱牛肉,一碟子豆腐干,还有一壶烈酒。
这玲珑阁有很多美味佳肴,但是他没有心情去点。
他夹了一块豆腐干,饮了一杯烈酒,侧首目视窗外。
暮色越来越浓,天幕上一抹残阳如血,瑰丽色彩,潋滟欲流。
他夹了一粒花生米,饮了一口酒。
酒是好东西,据说可以一醉解千愁。如若可以,他其实很想醉卧天地之间,懒得去过问今夕是何夕。可是,他不能,就连醉的时候也不能有。
当最后一杯酒下肚,那个人还没有来。
他有些失望地饮完了最后一杯酒,他知晓自己已经不能再喝了。虽然有几分微醺,但头脑却依然很清楚,很清楚地知道,她是定然不会来了。其实,她原也没答应要来。他是知道,她心里是将他当敌人看的,不来也是正常的,是他一厢情愿地约了她。他本要再等,却见侯在外面的一个贴身侍卫急匆匆走了进来。
“何事?”颜夙见侍卫脸色不好,冷声问道。
“禀王爷,侍卫长派人来传话,说府中出事了。王爷的厢房起了火,火并不大,也只烧了被褥以及纱帐,如今已经扑灭,但苏小姐却受了惊吓。”
颜夙神色一震,不及侍卫说完,便负手大步急匆匆地下了楼。有侍卫将马牵了过来,颜夙翻身上马,策马而去,片刻后便回了府。
因火势本就不大,且早已经熄灭,府内还是如常。院内静悄悄的,颜夙负手在廊下止住脚步,派人将玉冰唤了过来。
“怎么回事?她怎么样了?”颜夙定定问道。
玉冰急匆匆出来,见到颜夙低声道:“王爷,苏小姐方才自昏迷中苏醒了过来,说是口渴要饮茶,粉雪便过去泡茶,奴婢和翠兰过去伺候,冷不防苏小姐忽然抱住头很是痛苦的样子。屋内暗,奴婢端着灯烛过去的,翠兰不小心和奴婢撞在了一起,灯烛落在帐幔上,便燃了起来。苏小姐极是受惊,看到火便好似看到了极其可怕的事情,反应特别激烈,如今已经好了,只不过却一言不发,看着比方才还要吓人。”
“吓人?”颜夙低低重复了一句,似是明白了什么,浑身似都颤抖了起来。他闭了闭眼睛,半晌睁开眼,才迟疑着小心翼翼地踏足屋内。
此时的屋内,已经不见火烧的痕迹,只有屋内有些烟熏过的味道。
床榻上的被褥早已搬走,帐幔也全都撤了下去,床榻上显得有些空荡。桌上此时点的是琉璃灯,淡淡的光线照在坐在床榻一侧春凳上的女子身上。
苏挽香一头青丝没有梳髻,长长披散了下来。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她慢慢回过了头,看到是他,背脊蓦然挺得笔直。
颜夙心中一惊,看到苏挽香那双犹若死水般的黑眸,双足便好似被黏在了地面上,再也挪动不了。
苏挽香在看清来人是颜夙后,清眸一眯,对身侧的翠兰道:“翠兰,你先出去!”
翠兰看了一眼颜夙,起身退了出去。
屋内只余颜夙和翠兰两人,气氛瞬间凝滞了起来。
苏挽香瞧着颜夙的目光,似悲痛似愤怒,仿若利箭一般,要将颜夙穿胸而过。
颜夙的呼吸忽然凝滞了起来,心跳疾如擂鼓。看到她的目光,他便一切都明白了,他的素素回来了。三年了,他看着苏挽香,看着一个没有记忆的她,就犹若看着一个没有灵魂的素素。
如今,她终于回来了!
“素素!你都想起来了?”颜夙盯着苏挽香,黑眸灼亮得惊人,向前迈了两步。
苏挽香凄然尖声道:“你别过来!我不想看到你!”她起身随手抓住桌面上的花瓶,一把摔了下去。一株开得正艳丽的花坠在地上,伴随着花瓶的碎裂声,刺耳的声音打破了一室死寂。
颜夙忙止住了脚步,抬手凝视着苏挽香。
她浑身止不住地颤抖,显然是怒到了极点,“素素?你不是叫我苏苏吗?假若我再次经历了一次父亲被定案,哦,虽然那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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