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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宠_曦舞-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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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用手指轻点她的额头,有些生气的道:“你竟然又背着我跑出宫去?”
繁昌公主皱了眉,娇嗔道:“母后,这不是重点······你快回答我啊,那顾琛到底有没有!”
她顿了顿,有些不情不愿的吐出最后三个字:“婚约啊?”
皇后问:“要是他有婚约了,你又如何?”
繁昌挑起眉,脸上露出七分笑来,笑道:“既然是“要是”,也就是说,他如今身上并无婚约咯?”
皇后无奈的看着她,道:“就算没有婚约,他已是既冠之年,也难免会有心上人。”
繁昌却不在意,伸出手搅弄着垂在胸前的乌发,微微抬起下巴,笑道:“就算他有心上人又如何?我繁昌难道还比不过那个不知名的女人?”
她站起身来,转了一圈,脚下层层叠叠的裙摆散开,像是一朵慢慢盛开花瓣的花朵,额前的红宝石华胜微微泛着光,衬得她唇红齿白的,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
“我可不是其他女人,我是繁昌,是我们历朝最尊贵的繁昌公主。”
她仰着头,就像是一只美丽的小孔雀,既张扬,又绚丽。
珍珠忍不住笑,这样自信飞扬的繁昌,总让人忍不住把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然后会心一笑。
皇后刚吩咐的糖蒸酥酪端了上来,用乳白色的小碗盛着,碗边描着金色的缠枝纹路,碗内乳白一片,凝成一片的白色,看着便让人食欲大开。
“我来!”
繁昌端起小碗,亲自送到皇后身前,捧着糖蒸酥酪巴巴的道:“母后,三日之后父皇宴请顾琛,让我跟去看看吧。”
皇后将她手上的酥酪拿了过来,搁在小桌上,想也没想就拒绝。
“你一个姑娘家,去那种场合,像什么话?”
繁昌道:“这有什么,我当初也跟着父皇去御书房了,父皇也没说什么。”
“这能一样吗?”
皇后无奈道:“你那时候才几岁,如今又是什么年纪?你啊,眼看就要相看人家了,你就给我老实点,规矩点。”
繁昌撅了噘嘴,道:“我就看得上顾琛,别的男人,我都看不上。”
“你这样将一个男人提在嘴边,像什么话?”
“反正他将来都要成为我的相公,有什么好害羞的?”
皇后被她气得险些说不出话来,珍珠将浇了果子酱的酥酪往她这边推了过来,笑道:“娘娘不要生气了,那顾将军,我听我父亲说,不过十五岁便将大败塞外突厥,乃是天生的将才。这样的人,着实配得上繁昌公主了。”
繁昌眼睛一亮,附和道:“就是啊,顾琛可比京城里这些二世祖好太多了。如果不是嫁给他,那我还不如绞了头发去尼姑庵做姑子去。”
“你又乱说话了,什么姑子不姑子的?”
皇后忍不住按了按眉心,道:“你别给我任性了,顾琛这事,我会让人去打听的,你别给我在底下做什么小动作。”
说着,她若有所思的道:“这顾琛的确是个人才,连你父皇也对他赞叹有加,凭身份倒真是配得上你。只是唯一可惜的,便是命不好了,天煞孤星。”
想到这,她心里刚刚升起来的念头又打消了。
繁昌立刻就不高兴了,反驳道:“母后,你怎么能这么说了?”
皇后冷笑,道:“还未出生,便丧父,三岁丧母,在十一岁,顾老公爷也去世了。如今顾家一脉,也只剩他这么一个独苗了,这不是天煞孤星又是什么?”
繁昌顿时就生气了,呼的一声站起来,怒道:“您不愿意帮我直说便是,何必说他天煞孤星?”
她扭身就走,身上的银铃不断作响,如来时一般风风火火的跑出去。
“反正我就是认定他了!”
“这······这孩子!”
皇后虽然身份尊贵,可是这时候也只是一个疼爱女儿的母亲,又急又气的道:“难不成,本宫还会害她不成?”
珍珠收回繁昌身上有些担心的目光,安慰皇后道:“娘娘您便放心吧,繁昌公主向来是知分寸的。”
皇后无奈叹道:“那顾琛的确是好的,只是,着实不是个做相公的好人选。”
说着,她有些头疼,道:“这京城这么多优秀儿郎,她怎么就看上顾琛了?”
珍珠想了想,婉言道:“繁昌公主是个执拗的性子,我就怕,她认准了顾将军,便不会更改。”
“这也是本宫头疼的。”
自己的闺女,她的性子皇后自然是最了解的,那是就算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死心眼。
珍珠道:“这顾将军,如今不过及冠,便已经是一品大将军了。这样的人,倒真是配得上公主的。”
皇后抬眼瞧了她一眼,哼道:“你倒是和繁昌要好,竟还帮着她讲话。”
珍珠手心里发汗,小心道:“娘娘说的什么话,这世间若说谁是最关心繁昌公主的,那一定是您。您不满意顾将军,那也一定是为公主好的。”
“······只是,公主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自然是不愿别人说她的不好的。我倒是希望,能一直看着公主开开心心的。”
皇后叹道:“那顾琛,身份自然和繁昌配得上。只是,他命太硬,本宫就怕他克妻。而且,顾琛常年驻守边关,又岂能时刻陪在妻儿身边?繁昌若是嫁过去,那不是守活寡吗?”
珍珠瞧着皇后的模样,倒真是为繁昌担心,皇后看起来是真的不满意顾琛了。若她真要和他在一起,那可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了。
皇后道:“你也帮本宫好好劝劝她,这京城里好儿郎这么多,哪个不如这顾琛了?”
可是偏偏就这个顾琛,入了繁昌公主的眼。
心里想着,珍珠笑着应下。
从椒兰宫出来,珍珠没有直接回绛色院,便去了繁昌公主的伊兰宫。
“宁良媛您可来了,您快帮奴婢劝劝我们公主吧!”
一进伊兰宫,繁昌身边的嬷嬷程嬷嬷便迎了过来,脸上是无可奈何的表情。
珍珠随着程嬷嬷绕过长廊,便来到一片空地。
伊兰宫东边姹紫嫣红,宫内宫女着着彩衣,戴着银簪珠花,打扮得利索伶俐,看起来颇为亮丽。可是南边,却不见花色,被开辟出了一大块空地,当做繁昌公主的练武场。
此时繁昌公主在这片空地里舞着长鞭,鞭声飒飒,破空之声不绝入耳。她身上银铃作响,大红的简单的装束,英气逼人,一双眸子,更是亮得吓人。
红色的长鞭大约一丈长(约三米),在繁昌公主手里却极为灵动,长鞭时柔时刚,她方圆一丈的位置,被长鞭黑影笼罩。
“啪!”
长鞭拍打在地上,激起地上的尘土。
“你怎么过来了?”
将长鞭收回,繁昌看着珍珠,问。
珍珠被碧水扶着走过去,笑道:“这不是知道有人在生闷气,我怕她气坏了身子,拿身上的鞭子出气了。”
繁昌哼道:“你就知道取笑我。”
程嬷嬷过来,笑道:“公主,奴婢让人把望月亭收拾出来了,您和宁良媛是否要移步过去?”
繁昌将长鞭挂回腰间,点点头。
二人移步望月亭,望月亭居于高处,底下青石板的石梯从底下延伸至上,两侧怪石嶙峋,其间种着花草。石梯最上方,便是一个八角的凉亭,牌匾上写着“望月亭”三个大字,顶上盖着琉璃瓦片,在阳光下发着微光。背面种了一棵青松,绿色葱郁。
着了绿裳的宫女眉目如画,奉上新鲜的瓜果点心,而后静静的伫立在一旁。
黄皮的石榴,珍珠取了一个在手里剥着,底下红若玛瑙的石榴籽看着莹亮一片,颇为喜人。
“难得你会喜欢一个人,倒是与我说说,那顾琛,顾将军,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繁昌接过身旁宫人递来的帕子擦了脸,擦了手,闻言想了想,嘴边不自觉的就露出了三分笑来,原本有些郁郁的眉眼顿时就鲜活起来。
“他啊,唔,其实我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不过,我瞧见他第一眼,我就知道,这个人,就是我想要的。”
珍珠忍不住道:“你连人模样都没看见了,怎么就知道他是你喜欢的人?这也太乱来了。”
“你不懂!”
繁昌用一种你是凡夫俗子的表情看着她,托着腮道:“人们不都说,一见钟情吗?我觉得,我是对他一见钟情了。”
“所有的一见钟情,那都是见色起意!”
珍珠随口一说,道:“你既不了解这顾将军,又连他模样都没看见,我实在是想不通你怎么会喜欢他?”
“肤浅!”
繁昌瞪着她,问:“难道你喜欢我太子哥哥,就是看上了他的“色”?”
珍珠剥石榴的手一顿,脸忍不住微微发红。
“唔,有一点吧。”
说着她又急急的辩解,道:“但是,更多的还是因为太子爷特别好!他待我好,我也就待他好了。”
“哦?”
繁昌来了兴趣,饶有兴致的问:“那我太子哥哥哪里好啊?你这么喜欢他。”
珍珠嗔道:“这种话,怎么好意思说嘛!反正,太子爷是哪里都好。”
“哦~也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繁昌一副了然的模样,又忍不住凑近她,小声问:“那你是怎么让太子哥哥也喜欢你的?要知道,以前我还以为太子哥哥那是要羽化登仙了,根本不可能喜欢一个人的。”
珍珠认真的想了想,有些得意的道:“大概是我,美貌如花,太子爷被我的美色迷住了吧。”
繁昌:“······呵呵!”
珍珠抿唇笑,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喜欢的,就是自然而然。有一瞬间我就发现,啊,我是这么的喜欢这个人啊。”
她有些出神的想着,其实进宫之前,她只是对太子有着朦胧的好感,若说爱得死去活来的,那实在是骗人的。只是进宫之后,接触之后,她才发现,太子比她想象的,还要好。如今只是想起这个人来,她便忍不住微笑,眼底盛满笑意。
“我真心待他,他就真心待我了!”
繁昌听得似懂非懂的,得出结论。
“也就是说,只要我真心的喜欢他,他也会喜欢我咯?”
繁昌笑起来,眼里像是有星光在闪动。
她直到很久之后才知道,并不是你喜欢他,他就会喜欢你的。
可惜这个道理,直到很久之后,她才明白。
☆、96。第96章
繁昌公主身份虽然贵不可言,可是在爱情中,爱上一个人,总是会让人低到尘埃去,正因为喜欢,才会觉得战战兢兢,才会怕自己不够好。
对此,即使是历朝最为尊贵的公主,繁昌也不能免俗。
“……我想给他做个香囊,让他挂在腰上,这样他就会时时刻刻都想到我了。”
繁昌一边和手里的针线作斗争,目不转睛的盯着手里竹青色绸锦,细长的食指拇指二指捏着秀气的绣花针,小心翼翼的在上边落针。
她是打算在香囊上绣上一枝红梅,不过四朵花,花了一天的时间,也才绣了半朵。顺带,是她被戳得全是红色针眼的手指,让旁人看了都觉得疼。
她一手长鞭使得极好,那一丈长的长鞭在她手里就像是乖顺的猫崽子,任她挥舞。可是偏偏这样的她,却拿这小小的绣花针无可奈何。
“公主您先歇息片刻,吃些点心再继续吧。”
张嬷嬷用楠木托盘端了两份点心上来,搁在罗汉床的小桌上。
珍珠穿着白色的袜子,没有穿鞋,放下手里的络子,道:“张嬷嬷说的是,繁昌你休息一下再继续吧,可别伤了眼睛。”
“嘶!”
珍珠话音刚落,就听繁昌倒抽了一口冷气,粉嫩的指肚被绣花针戳出血来,她下意识地就塞进了嘴里。
“我绣得这么慢,两天之后怎么可能会绣得好?”
含着手指,她含糊不清的说道,神情有些沮丧。
捏着这绣花针比她骑马使鞭还让她紧张,如今放松下来,才觉得肩膀僵硬酸痛,额上都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
珍珠拿了装着药粉的瓷瓶给她上药,无奈道:“你这模样,皇后娘娘若是瞧了,还不知如何心痛了。”
繁昌哼了一声,道:“母后她不帮我,我也能靠自己。”
珍珠道:“皇后娘娘那也是为了你着想,你有没有想过,日后你嫁过去,顾将军常年驻守边关,不能长伴你身旁。那时候,你一个人,那不就相当守活寡嘛。”
“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啊!”
繁昌托着腮,笑得甜蜜又开心:“等以后我们成亲了,他回北地去,那我也跟着一起去啊,这样我们就可以不分开了啊。”
“那你就没想过,如果他有意中人怎么办?你总不可能让他抛弃他的心上人,转而娶你吧?”
珍珠小心的问,注意着她的表情。
繁昌微微一愣,忍不住转着手上的赤金嵌红宝石的镯子,嘟囔道:“他才不会有意中人了。”
她垂下眼睛,红唇抿成一条线,浓密纤长的眼睫在眼底落下一片阴影,像是振翅的蝴蝶一样。
“······就算,就算他有意中人,那又怎样?我喜欢他,那是我的事情,只要他没成亲,那我就有可能成为他的妻子。”
珍珠就笑,道:“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繁昌展颜一笑,一扫沮丧,又拿起搁在桌上的绣框,小心翼翼的开始绣起香囊来。
珍珠想着,当初她喜欢太子难道也是这样一副······痴相?
珍珠移了移有些酸软的腰肢,让碧玉绞了帕子擦了擦手,拿着小桌上的点心吃。
“良媛······”
碧萝走进来,垂首道:“祉俢宫大皇子身边的梁侍妾生了,是一位小皇孙。”
珍珠咬着放了坚果的奶糖,想了半晌才想起来梁侍妾是谁——梁侍妾,那就是重阳那日她在皇后宫里见到的在大皇子妃身边那位大腹便便的妇人。
珍珠道:“嬷嬷,前几日让下边人打好的长命锁去给梁侍妾送去。”
虽说是小皇孙,不过梁侍妾身份并不算尊贵,因而这事在宫里也没有掀起什么大风浪。
到了晚上,太子回来,珍珠挺着微微隆起的肚子跟着他去了屏风后边,伸手给他宽衣,一边道:“今天大皇子身边的梁侍妾生了一位小皇孙,我让张嬷嬷送了一个金制的长命锁过去。”
这事当初打金锁的时候她就与太子说过,因而太子听了只是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
珍珠注意到他眉间的疲倦,忍不住道:“你这几日忙里忙外的,我都有三天没见到你了。”
太子道:“顾琛班师回朝,这几日会有些忙,两日之后就会好了。”
最近万历帝将更多的事情压在他的身上,从早忙到晚的,若不是顾忌着珍珠,他直接便在外院歇息了。
珍珠给他换上宽松的常服,又给他解了玉冠,伸手给他松着头皮,笑道:“我知道你忙啊,只是再忙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别把自己累垮了。”
太子微微闭着眼,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昏暗的烛光在他脸上落下斑驳的阴影,让他清冷的面容看起来没有那么不好接近。
“繁昌这几日倒是经常来找你,若是你嫌她吵,不用理会她就是。”
珍珠的手指在他发间穿梭,道:“我怎么会嫌她吵?平日我一个人也无事可做,有她陪着,我也没那么无聊。”
说完,她眼珠子一转,伸手抱住太子的脖子,扭头看他,小心翼翼的问:“太子爷,那个,顾将军,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太子猛地睁开眼,狭长的眸子似有寒星闪烁,却瞬间隐匿在眼底。
“怎么突然问起他?”
他不动声色的问。
珍珠笑了笑,小声道:“我偷偷与你说,你可别跟其他人说哦。”
说完,她自个儿又忍不住笑了。
“就是前几日顾将军班师回京那日,繁昌在宫外见过顾将军一面······我瞧着,顾将军少年英雄,家世倒是与繁昌极为相配的。”
她说得隐晦,太子却是了然。
以前他还真没想过繁昌与顾琛这二人之间有什么可能,如今被珍珠这么一说,心里倒还真有这么一个念头了。
“顾琛年少老成,办事稳重,倒是个妥帖的人。”
珍珠又问:“那他,这么多年没成亲,就没个喜欢的人?”
太子抚着腕间佛珠,若有所思的道:“这倒是没听谁说他有过红颜知己,他十二岁便跟着老国公上了战场,又哪有时间去考虑什么风花雪月。”
珍珠心中为繁昌觉得惊喜,又听太子道:“若说人品家世,顾琛的确远比京里那些二世祖好得多,繁昌倒是有眼光。”
珍珠惊道:“太子爷,不反对繁昌与顾将军在一起?”
太子握住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的膝盖上,软香温玉在怀。
他抱住她,闭着眼,嗅着鼻尖熟悉的橘子香味,有些懒洋洋的道:“顾琛这人,是难得的将才,自然配得上繁昌,我又有什么可反对的?”
珍珠被他拥着,这样亲密的姿态让她脸颊微红。
“不过我见皇后娘娘倒是不怎么乐意!”
太子语气里带了两分笑意:“繁昌想做的事情,就算是父皇也拦不住,母后又怎么能做她的主?”
珍珠一想,倒的确如此。相较于深宫之中端庄大气的其他公主,繁昌生活得极为恣意,她想得到的东西,想做到的事情,还真没人拦得住她。
“如果真是如此,我倒真希望繁昌她能得偿所愿!”
一只手伸进她的衣襟,太子声音压得有些低,有些灼热的吐息在她后脖颈那片肌肤游离,就连语气也带上了几分灼热的温度。
“繁昌的事情,你就不要再管了,你该注意的人,是我!”
珍珠脸一红,顺从的依在他的怀里,仰起头来,任他亲吻她的唇,她的脸颊,额头。一双盈盈水眸,眼底一片波光潋滟。
一夜激情。
两日之后繁昌终于绣好了一个香囊,不过不是梅花,只是用了白绸,上边绣了四片简单的小草。一个香囊,换来她两个指头又红又肿的。
今夜万历帝在长庆殿为顾琛接风洗尘,长庆殿灯火通明,远远的都能听见里边的歌舞之声。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散!”
长庆殿边上的花园之中,暗香浮动,乌云遮月,被花丛围在中间的凉亭之中,繁昌巴巴的把看着长庆殿的方向。
凉亭里边挂着八角琉璃宫灯,精致美丽。
珍珠身前摆了一篮子的花,掐了一朵白色的花朵插在用花草编织的手链里边,她道:“你别着急,时辰还早了,怕还要等些时辰了。”
繁昌瞬间就泄气了,双手搁在石桌上,将头放在手臂上,叹道:“可是我等不及了啊。”
珍珠心里觉得好笑,道:“若是让皇后娘娘知道你偷偷跑来这,还不知道怎么气了。”
繁昌皱了皱鼻子,伸手拨着石桌上的茶杯,有些不高兴的道:“顾琛那么好,真不知道母后不满意他哪里。”
她便是如此,喜欢一个人,便觉得这个人处处都是好的。
珍珠将编好的花草手链拿起来看了看,又取了一朵红色的花串进去。
“皇后娘娘自然是有她的想法,她也是为了你好。”
顾将军丧父丧母,而老国公,也在几年前去世了。如今顾家只剩下他一条血脉了,看起来的确是命硬。也难怪皇后娘娘心里颇有不满,女儿家的亲事,那便是一辈子的事情,自然是要慎之又慎。
繁昌叹道:“我自然知道母后是为我好,可是她都没见过顾琛,怎么就这么轻易的下了决断?”
她哼了一声,坐正身体,愤愤的道:“而且为什么要把他父母的死亡怪在他的头上?这与他又有何干系?”
“母后也是,她什么时候这么愚昧了?竟然信这种无稽之谈,什么天煞孤星,这分明就是在胡说八道,纯属污蔑。”
珍珠将串好的手链放在一旁,单手托腮,无奈道:“好好好,我知道你的顾将军是最好的。喏,把手伸出来。”
繁昌茫然的伸出手,珍珠抓住她的手,将刚才串好的手链往她手腕上戴。
“这种红色的花,名叫鸢罗尾,听说在一个地方,那里的姑娘家有了意中人,便会折了鸢罗尾送与她的意中人,若是意中人接下了她的花,那就表示,接受了她的心意。因此,这种花,也代表了爱情。”
她认真的道:“繁昌,我总是希望你能好好的,能心想事成的。”
繁昌:“······你,你怎么说这种奇怪的话!”
她脸有些发红,哼道:“我当然会心想事成啊!”
乌云渐散,被遮住的月光肆无忌惮的倾泻而下,秋风卷起枯叶,在空中不断地翻滚,最后打着旋落在地上。
繁昌小心翼翼的拿着她绣制的荷包,发间的水晶发钗微微发着光,可是却比不过她一双眸子里的光芒。
“我可是繁昌公主,那顾琛只要眼睛没坏,就一定会喜欢我的。”
☆、97。第97章
夜凉如水,一朵浮云飘来,将圆月遮在后边,像是给它蒙上了一层薄纱,影影绰绰的月芒,月亮四周有一圈的夜空是一种很干净的湛蓝,往远处却是颜色深沉。
几只小飞虫围绕着华丽的宫灯飞舞着,震动着翅膀想要扑到琉璃宫灯里的火苗上,却是不得其门,只撞得宫灯啪啪的细响。
洗干净的新鲜的红枣放在竹枝编织的小筐里,珍珠不爱吃完全红了的枣子,因而小筐里的枣子都是青色上边布着不均匀的红色,这种青枣吃起来又脆又甜。
秋风吹得宫灯哗啦啦的动,碧玉将披风披在珍珠身上,珍珠拢了拢,看了一眼时辰,觉得有些困。
她如今身子重,最是好眠的时候,平时这个时辰早就已经歇下了。
“公主,公主,顾将军出来!”
粉裳的宫女拎着裙摆跑进凉亭里,语气很是兴奋。
繁昌自己等得都快睡着了,闻言却是立刻就精神起来了,忙问:“出来了?他在哪了?”
宫女笑道:“顾将军嫌殿内太闷,出来透透气,奴婢让殿里伺候的何盼把他往这边引过来了。”
“干得好!”
繁昌忙让程嬷嬷赏了这个宫女,在凉亭之中转了两圈,有些紧张的问:“我这样的打扮如何?头发是不是重新梳个?这水晶钗子换上那支红宝石金步摇怎么样……”
珍珠难得看她如此紧张无措的样子,忍不住笑,道:“你如今这个模样已经很好了,那顾将军瞧见你,绝对会为你惊艳的。”
繁昌原本就生得好,唇红齿白的,鹅蛋脸,一双凤眸明眸善睐,红唇雪肤,穿着大红洒金百花穿蝶的齐腰襦裙,腰间束着同色腰带,勾得她的腰肢婀娜多姿。乌黑浓密的青丝挽起,额前垂下红宝石的华胜,看起来十分的妩媚动人。
她十分的适合红色这种张扬明媚的色彩,连带着她整个人都在发光。
吸了口气,她一张脸因为激动而有些发红,双颊生晕,凤眸又黑又亮,根本让人移不开眼去。
“我,我去了!”
珍珠目送她离开,也忍不住为她紧张起来。
张嬷嬷叹道:“私相授受,这事要是传出去,繁昌公主的名声就毁了。而且,要是皇后娘娘知道您还帮着公主胡闹,奴婢就怕娘娘会生您的气。”
珍珠微微一笑,警告的目光掠过凉亭之中伺候的一干人等,道:“这件事我不希望日后会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出去,你们该知道,什么话应该闷在肚子里,让它烂掉。”
碧玉几人跪在地上,道:“良媛放心,奴婢们什么都没见到,也什么都没听到。”
珍珠满意的点头,道:“我自是相信你们的。”
*
花园里有一种花,在秋季绽放,花朵洁白如雪,如今开得极为热闹。微风拂过,树上的花朵簌簌落下,就像是雪花一般,纷纷扬扬的。
着了红裳的姑娘站在树底下,垂着眉眼,一身红衣像是一团烈火在黑夜之中燃烧。
白色的花瓣落在她的肩头,她的发间。
从顾琛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见她半边侧脸,娇嫩的肌肤,耳边垂下的玉坠更衬得她肌肤细腻,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抚摸她的脸颊。
似是听见动静,红衣的姑娘转过头来。那是如顾琛所意料之中的美丽,眉如翠羽,肌如白雪,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绿波。
繁昌在这等了快一刻钟,好不容易见到人,顿时忍不住露出一个笑来。可是不待她说话,顾琛竟是转头就走。
“诶!”
也顾不上矜持,她跑过去一把抓住他的手,叫道:“顾将军!”
顾琛猛的扭头,飞快的将手抽回来,往后退了一步。
月光下他的表情很冷,是一种肃杀的冷。
“姑娘,请自重。”
繁昌努努嘴,嫣然一笑,道:“只要顾将军不急着离开,我就自重!”
顾琛眉头微微一皱,目光飞快的将繁昌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淡淡的问:“不知繁昌公主找我何事?”
“咦?”繁昌双眼微微张大,有些惊讶的问:“你认识我?”
说着,她忍不住笑,双手背在后边绕着顾琛走了一圈,然后猛的将脸凑近他,小声问:“你是不是偷偷的喜欢我?一直在偷偷的关注我?”
两人脸与脸之间的距离不过一线,近得顾琛都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繁昌公主您身上佩戴的比目双鱼玉佩乃是郑长河郑大师的手艺,我记得,这枚玉佩被古楼国五年前献于陛下,而陛下将它赏给了他最喜欢的繁昌公主,也就是您。”
繁昌伸手捏着腰间坠着的玉佩,笑道:“你观察得倒是仔细。”
顾琛问:“那么,公主找我有何事?”
繁昌脸一红,突然觉得手中的荷包有些难以拿出手。人家身上的衣裳荷包配饰,都是有名的绣娘缝制的,自己绣得那么粗糙,拿出来会不会太寒酸了些?
顾琛以询问的目光看着她,繁昌牙一咬,将手里的荷包递了过去。
“这个,送给你。”
她突然庆幸这时候是夜晚,才能够不让他看见自己发红的脸,这实在是太让人难为情了。
顾琛一愣:“……这……”
他比繁昌高了一个头,繁昌要微微抬起头才能看见他的脸。
“这是我亲手缝制的,你要时时刻刻都戴在身上,时时刻刻都要想着我,知道吗?”
顾琛摇摇头,道:“这不合规矩……私相授受,公主可想过若是这样的消息传出去,对您的名声是多大的损害?这东西,我不能收。”
“这有什么?”
繁昌毫不在意,道:“反正以后我们两会成亲,就算其他人说什么那也没关系。”
“成……成亲?”顾琛瞪大眼睛看着她,似乎她说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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