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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妃跟班这酸爽-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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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国公哈哈大笑:“好小子,想不到你竟有这般心思!”顿一顿,他却叹了口气:“可惜了,那些跟着我的人这一次怕落不了好了。”
  他原本是想在皇帝这里打个时间差,调动一下手里的人,为吕国梁在山西挡一挡,至少等皇帝派来的军队到山西前能够控制局势,也好保住此人。但沈俊这番话在理,不得不令他推翻了之前做的决定,开始思考起另一种可能来。
  这少年不是常人教出来,老国公虽是在大笑,但看着沈俊,眼中已经起了一分忌惮之色。
  沈俊年纪虽轻,不是没有眼色的人,知道自己此言令对方已经生了忌,转而问道:“阿庆这几日可好?”
  提及此事,又是让人头疼至极,老国公叹了口气:“能吃能睡,怎么叫好?怎么叫不好?”
  沈俊默然片刻,从怀中摸出一个东西递给老国公,道:“你往家里递信的时候把此物给他捎回去。”
  纤长有力的手掌中却只躺着一颗五颜六色的琉璃珠,那琉璃珠外头套着一个圆形的竹编器物,稍微转一下,放在最中心的琉璃珠也跟着转起来,放出灿烂光华,好看至极的光芒。
  老国公心有不满:“我可不是专门替你传信的。”
  沈俊将东西塞进他手里:“也不差这个。”
  老国公胡子抖了抖,像是气得要说点什么,可到底什么也没说。
  还是沈俊想起来一件事,在转身回去之前想起来,说道:“宫里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你不要再插手了。”
  老国公一惊:“你说什么?”
  沈俊看一眼他:“我知道你在三皇子的事上做了些手脚。”他说得如此平静,仿佛不知道自己在讲的,是郑薇他们苦苦追寻而不得的真相。
  老国公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他知道了?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他知道多少?口中却道:“你别胡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俊也不跟他辩白,只管把自己要说的话说到,他认真道:“这是为你好。”
  他也不管老国公听懂了多少,会不会照着他说的办,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转身离开了,留下老国公心神不宁地站在那里不知在琢磨什么。
  良久,直到林深处传来一声杜鹃鸟的叫声,老国公方才抬头,望着沈俊离开的方向叹道:“这个年轻人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寂然无声的林子里突然有人问道:“公爷,那他说的——”
  老国公回身朝来处走去,说道:“按他说的办。”
  没露面的那个人还有些不愿:“可是……”
  这片刻功夫,老国公已经想得很明白:“我们在陛下身边还有人吗?”也不等那人回答,他自顾自道:“没有,他已经是我们这边离陛下最近的人,他不会无故说起此事,怕是最近有事要发生了。我们还是先听他的吧。”
  作为大雍朝年头最久,藩王之下,爵位最高的靖国公府掌舵人,老国公一直行事都很谨慎。若非家族近来没什么成器的人在朝中说话,新帝对他们家态度很微妙,他也不会做出那等冒险的决定。
  既然已经上了这条船,再谨慎都不为过。
  在陛下身边这两年,这少年行事愈加不着声色,若非阿庆在他们手里控制着,他还真不敢事事倚重,还那么相信他。
  也不知道,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他想要的是什么?
  若是拿这个问题问回京之前的沈俊,他一定答不出来。若是问刚刚进宫的沈俊,他也不一定能答出来。但是,现在再问他,沈俊心里的那个答案一日比一日明晰:郑薇!他想要那个姑娘!
  从山村到京城,他一直是在被时局推着走。他不想入宫城,却偏偏入了宫,他不想为靖国公办事,却不得不站到他们那一边,他们甚至还控制了阿庆……
  在御辇中看到郑薇的那一刻,沈俊从来未有如今日一般的明白,若他想跟郑薇在一起,就必须得做出些改变。
  以前,是那些人利用他,而以后,大家走着瞧!
  沈俊越走越快,在经过贤妃的车撵时,他终于听到了一声低低的啜泣。
  沈俊缓缓舒了口气:到底贤妃娘娘还是把她救了出来。跟着他心里又揪着疼痛,那姑娘受了大委屈,可他连光明正大出现在她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郑薇却是不知道一车之隔,外头正站着一个人。
  直到被郑芍带回来,她脑子还是发晕的。今天皇帝实在把她吓坏了,如果他是想正常地宠幸自己,郑薇觉得,她不是不能忍受,可皇帝那么暴戾的表情,若不是沈俊闯进来,她的下场是什么,这真的不好说。
  在皇帝回来之前,郑薇就想过原因。
  思来想去,她自忖最近没有得罪过皇帝,反而按郑芍的说法,她还保护了龙子,就是没功,也绝对无过。何以皇帝突然会对她施暴?
  皇帝不是个爱翻旧帐的人,应该不会是她以前做的事让皇帝想起来,专门让春生把她找来惩戒她,而且这种惩戒方式,无论怎么看都不正常!
  一部分原因只可能在郑芍身上,皇帝不是不清楚她和郑芍之间的关系,可他还是执意那么做。这是要亲手撕裂她们俩的关系,往郑芍心里插上一刀吗?
  那么,他为什么对郑芍不满?
  郑薇想起此前郑芍同皇帝的对话,心中冒出一个荒谬至极的答案:郑芍骂皇帝的话莫非被皇帝全听了去,戳中了皇帝的痛脚?而皇帝出于某种原因,他又无法责罚郑芍,所以,他把满心的怒火全发泄到了自己身上,想借着自己给郑芍一个好看?!!!
  这个想法实在太过荒唐,他既然已经是皇帝了,还有什么人,还有什么事能让一国之君束手束脚?还采用如此迂回的方式惩罚一名妃子?
  郑薇像是着了魔一样地顺着这个思路苦苦思索,不知不觉忘了时间流逝。
  直到听见有人在御辇之下笑道:“陛下把我的婢女小薇借用了这么久,总该还给我了吧?”
  郑芍在说话?她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
  郑薇急忙趴到窗边,半透明的纱窗外面,郑芍披着莲青色的披风,同澄心和玉版三个将春生包围起来,满面含笑地问道:“春总管,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春生看来也吃惊不小,皇帝吩咐他带郑薇过来时是嘱咐了要避着人的,可贤妃娘娘她是怎么知道小薇在皇上这里的?这个伶俐人难得地结巴了一下:“奴才不知道娘娘在说什么。”
  郑芍却不再跟他周旋,趁春生被澄心一左一右地挤住时,她扭头就揭开了湘妃竹帘:“小薇啊,这不就是吗?”
  两边的侍卫慢了一步,左右互视一眼,犹豫着不知道是不是要拦住郑芍。
  郑芍却没打算进去,她冲着门里叫一声:“小薇,瞧你这呆头呆脑的,想些什么呢!还不快跟我回去!”
  郑薇锈住的脑袋立刻被叫醒了,郑芍是特地来救她的!
  看清郑薇的样子,郑芍眼中飞快闪过一抹痛色,解开披风丢过去:“愣着干什么?要主子来亲自请你吗?”
  郑薇犹豫了一下:若是她走了,皇帝回来不见她,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想归想,郑薇也明白,她这是遭了池鱼之殃,便是郑芍今天不来这一趟,她若是遭了那样的罪回去,以郑芍的脾气,帝妃之间的矛盾也会毫无避免地暴发。
  她拿起披风,上面是一股熟悉的冷香味,还带着郑芍的体温。什么时候,郑芍的熏香由甜蜜蜜的果香变成了冷香?
  郑薇用披风紧紧包裹住自己的身子,直到回到郑芍的车撵上才忍不住哭了出来。
  郑芍什么也没说,就像小时候她哄着自己一样,将郑薇的头搁在自己的肩头,手指一下一下顺着她的背,只是一句句地重复:“哭出来就好了,哭出来就好了。”
  在车撵隔间睡着的三皇子被吵醒,听见哭声,也跟着哇地哭了起来。
  三皇子的奶妈无措地抱着孩子,讷讷道:“娘娘……”
  郑芍心烦地摆手:“把三殿下抱下去。”
  奶妈愣住了:抱下去?太阳那么毒辣,三皇子这么小,这几天大部分时间都是跟在娘娘的身边,现在要他下去,他能去哪里?
  玉版见奶妈不在状况,连忙紧跟着推了她一把:“还愣着干什么?下去啊!带殿下出去透口气。”
  郑芍几乎没见过郑薇失败。
  郑薇在她的心里一直是坚强的,无畏的,她什么也不怕,什么都敢做。她胆大包天,聪明可靠,即使在侯府那样困顿的环境下,她也没想过要依靠自己这个侯府大小姐立足。在哪里受了欺负,郑薇也只会悄悄地解决,等郑芍得知消息之后,事情早就不知过去了多久。
  即使在宫里落到这样的境地,郑薇也不是没有收获。可以说,这样的地位,这样的处境也是郑薇一步步走出来,算出来的。
  郑薇没有输过,没有慌过,没有无措过。
  从小到大,不管她做什么,只要她愿意,一定可以达成所愿。
  在今天之前,郑薇不需要哭。
  小时候的郑芍以为郑薇无所不能。
  进了宫,尽管郑薇的地位比自己低那么多,郑芍也觉得,自己是依靠着她的,而不是郑薇依靠着自己。
  可现在,郑薇被击垮了。
  击垮她的人,是自己的夫君。
  夫君……
  呵……
  车轮晃了一下。
  安静的车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声音,拖车的驽马,驾车的车夫们开始吆喝起来。
  车队又开始行进了。
  直到这个时候,皇帝也没有露面。
  倒是郑薇哭得醒过了神,慌忙从郑芍怀里爬起来,慌乱地找着话题:“你衣服都湿了,叫人进来给你换上一件吧。”
  郑芍摇了摇头:“不妨事。”她忽然不敢看郑薇的脸色:是自己,是自己的母亲不顾她的心思,一心把她拉进了这深宫之中,才让她受到今日之辱。
  “哦。”
  郑薇还不习惯自己在郑芍面前这么软弱,小时候为了在侯府里立足,她不得不跟郑芍打好关系。可让她一个心理年龄二十多岁的人去讨好一个小孩子,别说她做不来,就是做得来,郑芍这样的地位,哪里需要她讨好?她只有另辟蹊径,将自己包装成了急人所急,想人所想的智囊。只要郑芍想做的事,就没有她郑薇办不到的。久而久之,她在郑芍心里的形象越发神秘,越发无所不能。郑芍几乎全心信赖着,依赖着她。
  现如今,自己这个伪高人走下了神坛,不是一二般的不自在。
  她忽然害怕郑芍追问她在皇帝那里发生了什么。
  郑芍就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等到郑薇情绪完全平缓下来,她叫来了玉版,让她给郑薇打了水洗脸并吩咐她:“你这几天就不要到前面来了,好好回去休息,什么都不要想。”
  郑芍这态度……她是想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含混过去吗?
  可是,这件事既然发生了,郑芍就是想当没发生也不可能吧?
  郑芍就像知道郑薇怎么想一样,她推了一把犹豫不定的郑薇:“听我的,不会有事的。”
  郑薇经了这一次事件,的确惊魂不定,再经不起折腾了。她的脑子已经哭糊涂了,努力想理清思路,可是怎么想都想不出来,只得作罢。
  她不由点点头,听郑芍沉声跟澄心吩咐:“你去把小薇送回去,叫其他人不要吵,让她好好休息。”
  郑薇住的那一车人里全是贤妃宫里出来的,倒不虞这些人不肯听话。
  澄心将郑薇送到了地方,又声色俱厉地敲打了一番众人,见那些人老老实实地低着头,想起自己身上还负着看着三皇子的任务,跟郑薇告别后,又急急忙忙地返转而去。
  而马车这边,几乎是澄心刚离开,有人便笑了起来:“哟,小薇姑娘,你这是在哪里跌了一跤么?连衣服都跌成了两半?”
  声音尖利,充满了幸灾乐祸,不是顾妈妈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真相一点点揭露吧


第87章 10。1|
  跟这等小人有什么话好说?
  郑薇闭着眼睛,平平送出一句话:“妈妈没听澄心姑娘说吗?让你们不许吵,别扰了我的休息!”
  顾妈妈最恨郑薇这样轻轻淡淡,仿佛什么都不放在心里的模样!
  她原以为此次离京,自己定然是要被贤妃娘娘带在路上的,却没想娘娘竟选了这小蹄子,把她黜落了下来!
  要不是自己觑机闯到娘娘面前,字字句句拿着夫人不放心姑娘说话,自己还不一定能跟过来!
  都是一样的奴婢,凭什么这婢子能轻轻松松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
  顾妈妈恨不得在郑薇那匀洁白净的小脸上扎两个窟窿!
  咦?等等!
  顾妈妈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她大叫一声:“小薇,你的脖子上那是什么?!”
  她的叫声把一车厢有意无意的目光全吸引到了郑薇的脖子上。
  因为天热,郑薇穿着开着大领口的夏裳,她不可能一直穿着郑芍的披风,早在钻进车厢之后,她便除了下来。皇帝咬在她脖子上的痕迹在脖根上,她根本就掩不住,至少,她瞒不了这些同车的人。
  郑薇也没想要隐瞒,皇帝这事做得再隐秘,可没有不透风的墙,此事早晚会传出来。
  可这不代表她会乐意把自己的事情说出来充作别人的谈资。
  郑薇蜷着身子躺下,“是什么都不关妈妈的事。”
  顾妈妈恼怒不已,她是已经成了婚的妇人,她绝对没看错,这小蹄子脖子上的痕迹是男人留下的!
  她到底干了什么好事!
  郑薇的冷淡反而点燃了顾妈妈的热情。
  “怎么?你害怕被我们知道吗?”
  在自己闲着没事做的时候,还可以懒洋洋看着苍蝇飞来飞去,而郑薇现在急需要安静,这苍蝇还在耳边嗡嗡嗡,那就别怪自己辣手摧蝇了!
  “顾妈妈这么想知道,不如您去问问贤妃娘娘如何?”郑薇干脆转过脸来,笑眯眯地看着顾妈妈。
  郑薇这副模样反而让顾妈妈没了底,她干笑了一声,不由退后一步:“这关贤妃娘娘什么事?”
  郑薇完全不给其他人八卦的机会:“说了让您去问贤妃娘娘啊。”
  顾妈妈心里完全没了底:这死丫头的意思,贤妃娘娘真的知道此事?
  她看了看四周,期望找到一个盟友。
  可这些人里没有谁是傻瓜。
  顾妈妈一个个地看过去,那些原本兴味盎然的目光四散退避,没有一个站出来声援她。
  世界终于消停了。
  郑薇将各色目光置于脑后,闭上了眼睛。
  顾妈妈眼睁睁看着郑薇即将有一个大把柄握在手里,却被吊在半空中。她如何能甘心?她忘着郑薇的后脑勺,无声地诅咒了一句话。
  跟顾妈妈小小的摩擦郑薇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她担忧的,另有其事。
  避暑山庄建在离京三百里远的北郡,皇帝的车驾一天行三十里路,赶路赶了十天,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郑芍作为此行职称最高的妃嫔,居然被分到了离皇帝最远的南熏馆中。
  南熏馆临着荷花池,是个赏荷看湖景的好去处。
  但是,河边景致不错,蚊虫却多,南熏馆建得好,地势却有些高,周围光秃秃的,连几棵老树都没有,全是当年兴建山庄时不知从哪里移来的小树,不成荫凉。
  住在这里,真是谁住谁知道。
  这里只有一个好处,算是整个山庄里地势最高的地方。
  郑芍这几日没与郑薇见面,也再没召她去车撵里谈话去过。
  郑薇知道她的顾虑,她是怕皇帝再撞见她出什么事。
  郑薇觉得她多此一举了,皇帝如果想找她麻烦,她就是躲到天边去,相信他也有办法把自己找出来。可这些天皇帝不知是忙的还是什么原因,整日里不见踪影。
  郑薇觉得奇怪的是,那天的事情就像没发生一样。郑芍瞒了下来,而皇帝那边竟也没露一丝口风。
  这事太奇怪了。
  在听说南熏馆是皇帝亲自点选给郑芍住的房子之后,郑薇心里隐隐掠过了一丝不安。
  耳边是顾妈妈的赞叹:“这房子可真是宽敞,三殿下屋子旁边的耳房是我的,你们都别和我抢。”
  没人和她说话,顾妈妈一眼看到郑薇,像看到了什么不洁之物一样斜着眼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抢先一步挤进了门。
  皇宫里房子多,但人更多,住在这里自然会比在皇宫里宽敞。
  郑薇望了望主屋的方向,最终还是忍住了,没有往那里去。
  出了那档子事后,不用郑芍多说,郑薇也不会主动出去招东惹西。
  她不出去,有些消息还是源源不断地往她这里汇来:“皇上连着三夜都点的云充容侍寝,云充容可真是受宠啊。”
  ……
  “今晚是苏贵人侍寝。”
  玉版怏怏地道:“娘娘,都来十多日了,陛下也没到您这里来,您怎么都不着急的?”
  郑芍的确不急,有了上次的教训,她往窗子那里张望了一下方答道:“有什么好着急的?他不来,我正省得清静呢。”
  玉版哑然:她真越发看不懂大小姐了,大小姐以前也不是这个样子啊,怎么自打小薇出了那档子事后,娘娘她就变了?变得,懒怠起来?
  玉版不确定地望着郑芍:好像也不像?娘娘她不像是懒了,她依然每日涂粉熏香,整天换新发式,可皇帝多少天不来,她眉眼都不带抬一下的。
  每天到点歇息,准得不能再准。
  她像是不再把陛下当回事了……
  玉版被自己大逆不道的想法吓了一跳,看见郑芍往床上躺去,连忙阻止道:“这么早,娘娘躺什么呀?”
  郑芍打了个呵欠:“不早了,都酉时了,本宫得早点睡觉,明天登顶去看朝阳。”
  玉版阻止不及,只得眼睁睁看着郑芍躺上了床,她闭着眼睛,不一会儿,她的呼吸匀净绵长起来,竟是真的睡着了。
  玉版只得吹熄了灯烛,只留床边两盏羊角小宫灯,自己和衣躺在了外间的榻上:半个多月了,山庄就分九个院子,每个院子的房间不少,可整个山庄绝对没有皇宫的一半大,皇上却像是把娘娘忘了似的,若是皇帝再不来看娘娘,底下的谣言可就弹压不住了!
  不过,玉版操心没什么用,郑芍一觉醒来时,天光还没有大亮。她睡了好觉,一早就兴冲冲地换了骑马装,又叫人把三皇子抱来,说是要领着他爬山去。
  三皇子正是活泼爱动的时候,他话说得不利索,听还是听得明白的,他娘说要带他出去玩,他哪有不开心的?嘴里嗷嗷着就往外跑,母子两个领着一长串的人很快就跑出了山庄。
  郑薇没有跟去。
  不用郑芍交代,这些天郑薇没事就不会出门,一心把自己闷在屋里长蘑菇,离所有的热点事件和热点人物远远的。
  但是,郑芍走了,空荡荡的院落里,郑薇唯一的保护者走了。若是皇帝这个时候闯进来,没人能挡得住他。
  她得找个僻静地方把自己藏起来。
  屋子里,顾妈妈四仰八叉地睡在竹榻上,呼噜打得震天响。
  郑薇放下手里的笸箩,悄悄出了屋。
  小喜子就站在南熏馆的侧门上,见她出来,塞给她一个瓶子,不耐烦地道:“怎么这么长时间?晚了可采不到娘娘的花露了。”
  郑芍这些天只要一出门,小喜子就会来找她,拿的就是这套说辞。
  果然,跟郑薇同行了一路,到了花圃后,小喜子把瓶子拿过来,“你去吧。”
  去哪里,去干什么,自然不言而明。
  花圃的旁边就是水榭,这里只汪着不及小腿肚子深的浅浅一池水,池水里红鲤摇头摆尾,在假山中来回穿梭。
  郑薇涉水到了水中央,那里的假山丛有几处足够大的山洞,她在那里猫下来能一藏大半天。
  打扫池水的小太监只会在半夜做事,只要其他人不心血来潮跳下水,没人会发现她的踪迹。
  郑薇之前还觉得自己是想得太多,但前天郑芍出去没多久,听说皇帝便到了南熏馆,直奔三皇子房里而来。
  满屋的奴婢战战兢兢伺候了半日,皇帝却没等到郑芍回来便走了。
  若是那个时候自己在那里,真不知道皇帝会做出什么事来……
  刚踏上山洞,郑薇突然撞上了一个柔软的,带着温度的东西!
  她吓得差点跳起来!
  嘴被人快手先捂住了:“别叫,是我!”
  沈俊!
  “你怎么在这里?!!”他的手一拿下,郑薇就迫不及待地问了起来。
  沈俊哼了一声:“自然是找你来的,你可真是会躲。”
  实在是太意外了,郑薇问过这一句之后愣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沈俊借着洞外透进来的天光,看见这姑娘傻兮兮地半张着嘴巴,大大的眼睛如猫眯一样瞪得圆溜溜,实在是忍不住,张口覆了上去。
  沈俊嘴唇的温度一碰到郑薇,她立刻就醒过了神。
  这家伙实在胆子太大了!这是什么地方,他竟然就敢这样做!
  她扭动着想逃出去。
  可是沈俊早有预料,他将郑薇压在假山上,含混着说道:“别动!”
  他急促地呼吸,假山里狭小而闷热,郑薇只穿了一件纱衣和一件素绢衣,不过一会儿便汗透了全身。
  沈俊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汗出得比郑薇还多。
  然后,郑薇就感觉到,沈俊的某个地方好像有些羞耻的动静。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
  郑薇的脸烫得可以煎蛋。
  “别动。”沈俊哑声道。
  郑薇这回是真的不敢动了。
  可是,无言的尴尬渐渐开始漫延,她必须得说点什么。
  “你怎么在这儿?”郑薇想了半日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只好干巴巴地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
  “找你。”温热的鼻息吐在郑薇的耳垂之后,让她不适地偏了偏头。
  “找我?找我做什么?”她傻兮兮地顺着往下问。
  沈俊终于冷静了,他离郑薇远了些:“找你问清楚。”
  “问?问什么?”郑薇被沈俊话里的冷意终于弄得清醒了些,她结巴了一下:这事说来说去总是她理亏,分手也好,开始也好,总该有个正式的见面,把一切都交代清楚。可她只草草写了一封信过去,就想斩断他们所有的缘份,的确有些草率。
  沈俊见郑薇垂下了头,倒也不穷追猛打,只道:“我不同意。”
  郑薇被他突如其来的出现打乱了方寸,听见沈俊说的话,她并没想到旁处,只是着急道:“可我们俩是没有前途的,你现在被陛下器重,万一被发现就是万劫不复,你不要自毁前程!”
  她怎么总是先想到别人?
  沈俊忍不住抱住郑薇,在她的发额间轻轻一吻,柔声道:“你放心,我定能想到办法让我们在一起。”
  郑薇愣住了:他是在说什么?他是在说他们在一起?会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她从一开始见到沈俊就没敢抬头看他,可现在她再也忍不住了,她猛地抬头看着沈俊,却只在黑暗中望见沈俊眼里光芒闪烁。郑薇一下急了:“你开什么玩笑?我是皇帝的女人,我们要怎么才能在一起?”
  沈俊的喉头剧烈滚动着,“皇帝的女人”,这五个字是那么地刺耳!
  他猛地低下头,再次吻住了郑薇。
  这一次是个绵长而甜蜜的吻,等到沈俊放开郑薇时,她已经晕陶陶地不知东西。
  “你……”她想问什么来着?
  沈俊却不等郑薇想明白,紧紧抱了她一下才放开,一步跨出了假山。
  郑薇目瞪口呆:他就这么走了?他丢下这么句不清不楚的话居然就走了?!!!!
  沈俊走得很快,郑薇只看见他轻快地跳过水面上的小石头,转进了花墙里面不见了踪影。
  他到底想干什么?
  沈俊想干什么?
  他自从到了山庄就一直在找跟郑薇单独会面的机会,可直到今天才找到她这几天藏身的地点。
  这丫头可真是会躲!
  他只想跟郑薇表明自己的心意,心意表明后,自然是要找到实现自己心意的法子。
  山庄里人来人往,沈俊给守门的侍卫验了腰牌后直奔山下而来。
  皇帝的避暑山庄建在半山腰。
  这里原本是个民风纯朴的小村庄,自打皇帝在这里盖了房子,周围跟风的勋贵们纷纷在这圈了地,人烟渐渐鼎盛起来。
  时日一长,这里便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市集。
  他们这些侍卫们下了值就喜欢在市集上逛一逛,听听书,喝喝茶。沈俊熟门熟路地去了一家客栈,走到房间里换了身棉布长袍,将自己打扮得像个家有薄产的读书人,手里摇着折扇方大摇大摆地出了门。
  他步履匆匆,并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便拐上了一条僻静的小巷子。
  巷子深处是一所小小的尼庵。
  “我找静惠师太。”沈俊向开门的小尼姑微笑。
  小尼姑歪歪头,像是在评估沈俊是不是个坏人。师太来庙里没两天,连门也没出过,这个人是怎么知道师太在这里,还找上门的?
  沈俊微笑道:“你去告诉她,寂月庵赏月的故人来见她了。”
  这人,的确像是认识静惠师太的,连她从寂月庵来都知道。
  小尼姑双手合十:“请施主稍等。”
  沈俊点头,片刻之后,一个人踉踉跄跄地跑了出来,满脸的惊色在看到沈俊后收了起来:“沈施主,怎么是你?”她忍不住张望:“没有别人吧?”
  沈俊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放心吧,夫人,我没有这么神通广大,还没法子在大白天带着薇薇出来。”
  他并不在人前避忌自己同郑薇的亲密。
  尤其那个人是——
  “沈施主请慎言,你同我女儿没有半分关系!”姜氏的脸沉了下来。
  这样一张脸,即使是在发怒的时候也美得让人心肝直颤。
  沈俊却像在看一块石头,神色平静,他并不辩解:“夫人没有落发,称在下为施主,这就不必了吧。”
  姜氏怒道:“你胡说什么!”她伸手就要揭下自己的僧帽,却不知想起什么,面上一怒,手却放了下来,转口问道:“你找我做什么?”
  “做你现在最想做的事。”沈俊看着姜氏,单刀直入。
  姜氏一惊:“我想做的事,你知道我想做什么?”
  “救薇薇出宫。”沈俊缓缓吐出五个字。
  姜氏心里原本还存着三分侥幸,但等沈俊把所有的话都挑明之后,她便明白,自己的算计不说全部,至少也是大半被他看在了眼里。
  事已至此,倒要先探探对方的底,她恢复了镇定,开始反问:“救我女儿?你要怎么救?”
  沈俊只道:“夫人只需告诉在下,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行动,到时候我自会助你们一臂之力。”
  姜氏打量着沈俊,轻笑一声:“沈侍卫说得好生轻省,可我要怎么信你?”
  这男人来她这里几回,替薇薇送过几样东西出来。她也看得出来,他的确是对自己的女儿有情,可是,男人的情意值几分,这就在各自肚肠中难以称量了。
  至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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