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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定良缘(凤亦)-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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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衣人嘴巴张得能塞下一只鸡蛋:“你说的是我们爷?不是你自己吧?”
    青衣人推了他一把:“去你的我会拿王爷跟你说笑?几时见过端王爷对女人如此动心?我跟你说,千真万确,他只看了一眼,就走到窗边,一直钉在那了”
    蓝衣人还是有点楞楞的:“你是说王爷对那女子动心了?叫我去打听那是谁家的姑娘?”
    “废话少说,快去办来”
    “可是打听来了有什么用?王爷他又不开口问”
    “哎哟我的兄弟,你怎么这么笨”

    第一百O四章追思

    蓝衣人叫方远志,一时的痴呆过后,事情倒是办得利落爽快,青衣人罗允真很快知道了那船上的女眷是谁家的,小心地借着一个话风,说给船舱里的端王听。
    “刚入秋,天气凉爽,倒是出门远行的好时机,走水路的人极多,江上商船来来往往有点拥挤,南下还好些,北上就有点难行,方才与我们擦身而过的几只船,应该是扬州宋指挥使的船,上边有指挥使司的侍卫”
    “扬州指挥使?宋子仪?我们此去要不要见他呢?”
    罗允真低着头不作声,他知道这句话不需要他回答,躬身行礼,轻轻退出舱房。
    窗前身形挺拔修长、负手而立的年轻男子转过身,二十来岁,剑眉星眸,鬓若新裁,墨黑的头发以缎带束起,披散于肩后,一袭杭绸玉色常服衬得他的皮肤有点暗黑,这是常年在外风吹日晒的结果,他衣着简朴,身上没有半点佩饰,但那令人窒息的、尊贵华美的气质仿佛与生俱来。
    这就是当今皇帝第四子端王赵瑜。
    也是七年前的汪浩哲,曾经与小乔兄弟相称,逃到吴州花桥县莲花村住了一年多。
    当年靖国难夺皇位之后,奉父皇命往西北收复国土镇守边关,他六五岁时父亲亲自教他习武,时常带在身边,之后父亲镇守北边国门,十二岁他随同传授自己武艺的师父四处去游历,走到北边时就留在父亲身边一呆就是三年,父亲回京探亲后没有再带他走,让他跟着兄弟们进宫,听皇帝祖父教诲。
    众多皇子皇孙,皇帝祖父只看重晋王和楚王的儿子们,而大哥赵琮和他又多得皇帝祖父照拂,赵琮甚至被留在宫中住宿,与皇帝祖父早晚相伴,晋王叔叔看着他们兄弟的目光越来越凶厉,直至后来发生那样的事情,大哥和二哥、三哥突然被拘,他得了密报潜进宫内,有内侍们的帮助下,兄弟四人出了皇宫,拼死冲出城门,晋王丧心病狂,竟指令禁卫军痛下杀手,可怜二哥三哥死于乱刀之下,大哥在十多名死士护卫下,历经千辛万苦将密旨送到父亲手上,而赵瑜自己,如果没有小乔,必死无疑。
    可是如今小乔在哪里?那个聪明机灵、有经商之才、被火苗烧黑了脸、被人打落门牙、偏偏爱笑又多嘴的娇憨小子,他……还在不在这个世上?
    赵瑜两眼空洞,俊美的脸上满是忧伤,无助的神情与他通身散发出的阳刚之气,行动间的沉稳干练极不协调。
    所以才等侍卫退出才转回身,是因为他一时收不回低落的情绪,不想让属下看到他失态。
    他不怕找不到小乔,怕的是小乔真的像大哥说的:“已经没有了,消失在那场大火里”
    他得了这句话,足有十天不理大哥,连面也不想见,最后大哥无奈,只好绑了张兆亮来,那时另一个姓彭的侍卫已经在战场上折殒。
    张兆亮说:“属下护卫不力,请四公子处置”
    大哥说:“我原先确实不知道小乔是你义弟,那就是小主子,护卫们保护不了他,便是犯了死罪你杀了他吧,左右都是死,他不敢有怨——在当时那样的情形,如果他们为了救小乔而舍弃你的命,我也会将他碎尸万段”
    他没话说了,道理他不是不懂,但他有恨,恨这些侍卫不把他的话当真,如果小乔是他亲弟弟,他们敢大意么?
    还敢隐瞒他,虽说又是大哥旨意,连同大哥身边那个方先生都不是个好东西,给他做的什么针炙,弄得他头脑乱了好一阵子,在大哥的帮助下他倒是把身世搞清楚了,却又忘了小乔但他终究是慢慢想起来了,或许潜意识里觉得那段经历太重要,每天总觉得脑子里有某种东西、某件事没办好,他也不急,闭目静静地思想,直到某天他脑海里出现了一个机灵可爱的小男孩,那小男孩笑容可掬,天真无邪,仰头冲他喊:“哥哥哥哥”
    只是一瞬间,所有善于他们两个人的记忆都随着这一声哥哥回来,他独自闷在房里半天,出来带人抓了张兆亮和他的手下,拖到校场上一通暴打,所有人目瞪口呆,大哥赶来怒斥他,也不管用,兄弟争执不下,惊动了父亲,他的解释只有一句:“小乔,在哪里?”
    赵琮呆住,张兆亮等人低下了头。
    赵琮实话实说,小乔确实是“消失”在那场大火里,他想着大家应该心知肚明,七八岁一个小孩,难道还有能力逃生?他不说“死了”,还是怕刺激赵瑜。
    赵瑜气怒难消,凭什么这样断定?过后派了人立即赶去查看了吗?
    赵琮无奈,主仆二人方给他演了那一场,之后大哥倒也花了不少力气替他寻访打探小乔消息,但也和他一个样,都是竹篮打水。
    父亲和大哥都有些好奇,找着机会问他小乔的事,何以就成了他的义弟?他告诉他们,他受重伤失去意识,是小乔救了他,父亲和大哥恍然大悟,表情就是:原来如此。
    他们却不知道,在他心里小乔比他的命还珍贵,过去是,现在,他依然这么认为。
    就算了解真相,前前后后所有的记忆全部在脑子里汇合疏通,知道小乔不是他的手足、跟他毫无血缘关系那一刻,他仍然把小乔放在心里,幻想有天忽然在街上遇到他,他定会把他当亲弟弟一样珍爱,告诉他以前在厚院跟他说过的话,许过的承诺,不会因为不是亲兄弟而有所更改可是幻想终归是幻想,这么多年,江南吴州几乎被他的人翻了个遍,却没有小乔的消息,倒是给他报来当年沿河一带死于那条河边、与小乔年龄相当的数名小孩情况,把他气得脸发青,直接将人拖下去打板子。他不相信小乔会死,那样活蹦乱跳、聪明灵慧,哄人的时候嘴巴像涂了蜜糖,随意将他扔在哪个城镇,都不可能饿得着他。
    可是荒郊野外呢?火海、深河、人贩子强盗手里呢?赵瑜不敢想这些,心会发抖缩成一团,揪然生痛想起小乔的时候正是靖国难战事最紧之时,作为父亲手下独挡一面的主干将,他不能有半点分心,只能派了几个人下江南寻找,自己则全力以赴用在大事上,之后离间计成功,析离瓦解城外守军,用奇兵入城进驻守卫楚王府,与死守皇宫的晋王亲信和晋王诸子短兵相接,殊死搏斗,晋王大势已去,终究是螳臂当车力不从心,父亲顺利登基,又经过半年多肃清朝官党羽,第一批下江南寻找小乔的人回来禀报:一无所获。
    他又派去第二批,第三批,后来终于空闲了些,迫不及待地要下江南找人,谁知北边又吃紧,父皇一道圣旨下来,他连夜就整装赶赴边关,离小乔,更是远了。
    但他从来没有忘记寻找小乔,他画了最详细的路线图,交给亲信去找,让他们找大牛协助,不必说出他的身份,就说是汪浩哲,在寻找他的弟弟汪小乔。
    大牛很快有信给他,通篇写的什么他不记得了,只知道一个很明确的意思:四处找过了,不见小乔踪迹。这么年来,酒店生意兴隆,门庭大有改变,但喜来登三字没变;莲花村潘家院子翻新重盖,厚院小木楼封存着未动分毫,但小乔他没来过……
    北边冰天雪地,逆风如刀,都不及大牛这封信所带来的寒冷,那一刻,他觉得整个心都冻成了冰。
    在北边磨牙守了几年,这次终于把那些小毛贼彻底打回老家,将士们恨得把他们老窝都拆碎了,他们想要重新组建一支良好的、能够跟天朝对抗的骑兵部队,最起码得十几二十年,更何况他们未必有这个能力北边平安,他凯旋归来,匆匆回京交差受封赏,连自己的王府都没有好好看清楚,把一切事务丢给手下,急忙寻了条官船,顺流南下,他要亲自来找小乔高大的官船比之当年那艘商船平稳多了,他记得与小乔在船上一个多月的生活,点点滴滴,如清泉滋润心间,终于知道为什么念念不忘,总也放不下这小子,他根本就是把自己当成亲哥哥,那样全心全意,至真至诚,端来的饭菜先喂哥哥吃,等到弟弟吃的已经冷硬了,船工们好心给一碗热气腾腾的鱼汤,哄着哥哥喝完,说自己喝过了才拿回来的,如果不是长根,他还不知道,为什么弟弟要把菜埋在饭碗底下,因为小乔两天吃一次肉,哥哥是病人,每餐都要吃……
    他重新看小乔指点过的景致,小乔说:哥哥,那个就叫月洞山吧哥哥,这个可以叫公鸡山吗?他含泪笑了,小家伙尽心照顾他,还要费心思逗他说话,让他心情好起来,到底谁才有资格做哥哥?
    走到那处峭壁,依稀还能见到那几棵酸柠果树,上边却没有果实了,当年小乔不听他的阻拦,自顾跟着长根上岸去,回来他逼着他把果子统统扔进河里,看得出来他很爱那几个果子,依依不舍,一个一个慢慢扔,清澈的眼里涌出泪水,委屈得小脸通红,他其实很心疼,但他没表现出来,他只想让小乔知道:一定要听哥哥的话,绝对不能背弃哥哥

    第一百O五章兄妹

    行程不顺,遭遇连天阴雨,文娇到达京城时,已是十月天气。
    京城倒是秋高气爽,十分宜人,黄文正在城外码头接到妹妹,兄妹俩牵着手互相打量,都为彼此的变化感到惊喜,哥哥长得越发高大英俊让文娇自豪,文正惊叹于妹妹容貌更加的艳丽无双,欢喜之余,怕被人发现自家宝贝似地赶紧把妹妹送进马车,高高兴兴地带她回到自己新置下的一个三进院落,比之富贵人家带花院池子的大宅子,这院子显得窄小了些,但很敞亮,房屋也足够多,还带了个不小的偏院,文娇开玩笑说:“哥哥要成亲了,成亲后嫂子也跟来,是不是我去住偏院?”
    黄文正拍拍她后脑勺:“胡说八道,怎能让你住偏院?那偏院……”
    文娇撅嘴:“就知道你动的什么心眼儿给韦秀云住的吧?白骨精”
    黄文正无奈地笑:“妹妹,哥哥总要娶亲……”
    “我知道,娶就娶呗,外公给你定的刘氏女,我见过了,很好一个女孩儿,今年十六岁……你既然应下亲事了,就要一心待人家,干嘛非要个妾?难道韦秀云离了你她活不了?”
    黄文正叹口气:“当年把她当妹妹错牵走,如今她没什么亲戚了,我等于是她唯一的亲人……我劝过她,听外公话为她另寻好人家,可她哭得可怜,只说要等我,不然就做姑子,不然就……我怕她一时想不开,只好应下:若等我三年回来她仍不愿嫁与他人,便由她跟着我,只做妾,你不喜欢她,也就不必对她执小姑礼”
    文娇翻了个白眼:“哥哥你们两个太过份了你们有情,外公虽然也疼她,却定是不肯让你娶她为妻,她自愿做妾,你自愿要她,明明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怎么反倒怪我头上来了?难道是我逼她作妾、迫你纳妾?”
    “看看,这一张利嘴,原来信里说的想哥哥全是假的几年不见哥哥了,就是这样唇枪舌剑,不会说点好听的?”
    黄文正要揪妹妹耳朵,文娇躲开,兄妹俩在房间里围着桌子椅子、床架、屏风、盆景转圈圈,玩起了捉迷藏:“出来听哥哥说”
    “不”
    “小娇听话”
    “我不喜欢哥哥纳妾,为什么要有妾?”
    “男人都有妾室的啊,父亲也有”
    “外公没有”
    “……”
    “你这样对不起嫂嫂,嫂嫂是正妻,她还没过门呢,你就找个人给她添堵以后我也要嫁人,我的夫君要是有妾怎么办哪?我非休了他不可”
    “小娇不要这样,哥哥只有一个妾,只有秀云行了吧?”
    “以后你不准对秀云太好,毕竟秀云与你青梅竹马,心性相随,万一嫂嫂不及秀云,你也要分清主次,一碗水端平”
    “你放心,有你这个小姑在一旁虎视眈眈,我敢不宠你嫂嫂吗?”
    文娇哧地笑了:“这个我爱听只好这样啦,那白骨精甩也甩不脱,就由着你们吧”
    黄文正咬牙瞪着面前鲜艳娇美,笑得肆意调皮的女子,满腹辛酸:粗心大意犯了个错,一辈子被她拿住,有谁像他这么悲惨,纳个妾也要经过妹妹同意?
    手指痒痒屈起又松开,终是忍无可忍,抬臂在她头上敲了一记,这才算出了口气。
    文娇摸了摸头,袖子一蒙脸咿咿呀呀真哭假闹,黄文正哈哈笑着左哄右哄,这回却是轻松多了——只要妹妹不生气跑开,肯让他哄着,就只是小女孩撒娇玩玩而已。
    别开生面的兄妹久后重逢之后,婆子们准备好热水,文娇沐浴更衣出来,听到黄文正要遣人去金福大酒楼置一个席面回来,便问道:“金福大酒楼在什么地方?”
    黄文正答:“我们住在城北,金福大酒楼在城东南,那里菜系多样,有相近于江南的名菜,怕你在南边住久了又不惯京城口味,叫几个好菜回来你尝尝。”
    文娇笑:“哥哥经常去那里吃饭?”
    “怎么能常去?我也才回到京城不久,跟着龚参领应酬,去过两次而已”
    文娇了解地点了点头,低头想了一下,看看旁边只有青梅在,便告诉文正:“以后你若是带朋友去那里吃饭,或是叫席面回家,不必给银子,记帐就好”
    “为什么?”
    “那酒店有你妹妹一半的股份,就是说,你妹妹是幕后的老板”
    黄文正呆了半晌,又看到青梅低着偷笑,相信了,顿时跳起来:“臭丫头你好大的胆子背着外公在江南做点小生意玩玩就好了,怎么还闹到京城来这可是天子脚下,你以为……”
    “嘘”文娇把一根手指竖在唇上,微笑安抚他:“哥哥不说,就没人知道放心吧,都安排好,没有黄家人半点踪迹,明面上的老板是一对夫妻,分给我的银子存入商号,用的是韦越云的名……”
    “你怎么认得人家夫妻的?”黄文正摇着头:“我真服了你,你真的是我妹妹吗?一个小小女孩儿,明明落难在异乡,却能帮着人家开成个绣庄,足不出户人家就乖乖替你往银号里填存银子没回到京城,酒店先开到京城来了……”
    文娇嘟嘴:“我不是你妹妹?那我走”
    “给我老实呆着你不是我妹妹,我可是你哥哥”
    黄文正把文娇摁回座位坐下,示意青梅出门去守在外边,板着脸对文娇训话:“以后我要严加管教,不准你四处乱跑,去哪里得多跟几人,免得你一不小心弄出什么事我们兄妹可是罪臣子女,如今虽然个子面貌都变得无人能认出来,可也要小心谨慎,一个不小心,被抓去伏罪,要连累很多人的,懂不懂?”
    “哥哥你放心啦,妹妹懂事了”
    黄文正端详着她,叹口气:“你怎么生成个女子?你该是个男儿才对”
    文焦点头,认真道:“我也想啊”
    黄文正噗地一声失笑,习惯地伸手揉搓她头发,文娇躲开,恼道:“哥哥我刚说过:我是大姑娘了仪容很重要,你老弄乱我的头,我怎么办啊,梳个头很难的”
    黄文正收了笑容,愀然道:“是啊,我妹妹长成大姑娘了转眼就该出嫁,哥哥怎么办?”
    文娇歪着头看他:“能怎么办?把我送别人家去啊,就看你眼光如何,为自己选个什么样的妹婿”
    四目相接,兄妹俩对视良久,黄文正终是先移开眼睛,却不放开文娇的手,轻声道:“你听不听哥哥说?”
    文娇乖巧地应了声:“我好好听着呢”
    文正面色有些凝重:“妹妹,我只知道你向来聪明灵巧,却不知你还天赋异禀,能经商业协会敛财,这倒是为哥哥分担了好大一份忧虑!外公年迈,他老人家只能供养我们长大,给我指一个前程,又给我定下一门好亲事,那刘氏女的祖父原也是致仕的朝官,她家资财丰厚,亲友皆富贵,外公的意思我明白:他只能扶养我们长大,没有财产留下,因为韦家族人不允许,韦家的财产自有承香火的人继承到时候就算我在军中混得不好,回来娶了刘氏女便能借刘家之势,平安富足的生活自是少不了,还能保你一份好姻缘。他竟是,竟是对父亲和大哥绝望了,给我的信中说得很清楚:阻拦密诏如同叛逆,虽然是发配边疆,但已形同死人,别说朝中无人相助,皇帝也绝不容许这样的人翻案外公只劝我带着妹妹小心做人,过个十几二十年再去慢慢探访……可是身为人子、为弟兄,焉能忍心对他们不理不睬?我怕信使出差错,信上不敢多与你说,你给我的银票,我尽数用了出去,军中上下打点,只希望混得更多些好交情,另外小心使人打听父亲和哥哥的情况,后来终于有一次哥哥发急病,父亲应是用了什么法子求得监官放出镇子上寻医问药,我用了大量银子,终于设法得见哥哥一面……”
    文正低下头,声音哽咽:“大哥他哪里还有往日在家里的清雅悠然?本来就瘦弱的人,只剩一把皮包骨,又黑又脏……他却只急着问我们兄妹俩的近况,我说安好,我在军中,妹妹在家里侍奉外公,他便笑,说幸好,幸好将我们送走了大哥告诉我,冯氏没了,祖母、父亲和娘都还好,只是吃不饱,又缺衣少穿,弟妹们冻得长不大……大哥说他可能活不长了,嘱咐我带着你好好过日子……”
    黄文正说不下去,别过脸去,哽咽变成了隐忍的呜咽。
    文娇安静地坐在那里看着他哭,心情沉郁,眼睛里不知不觉蓄满泪水。
    这辈子她与黄家,注定是要纠缠在一起的,没见过面的祖母、父亲、娘、弟妹们,是她今生至亲她取出绣帕放进黄文正手里,说道:“哥,别哭我陪着你呢,我们一起商量,看看能不能……”
    黄文正反手紧紧抓住她:“妹妹,你肯和哥哥一条心,救父母和大哥回来吗?”
    文娇看着被黄文正握得发白的手,坚定地点头:“是我们的亲人,只要有一点机会,就不放弃”
    “好好妹妹”

    第一百O六章意图

    黄文正擦去眼泪,说道:“父亲是蒙受了冤屈的他当时确实曾经奉命带兵出城,但他没有尽力去追堵拦截皇子们……相反,皇子们能够顺利出宫,全赖了他是父亲去楚王府通风报信,并且护着身藏密诏的内侍走去与皇子见面,交付密诏……你知道当朝兵部尚书吗?记住他他叫钱贵田,是我们的仇人他与父亲同在兵部,为郎中,当夜父亲在明处牵绊迷惑禁卫军,教他随皇子们出宫出城,他当时家眷远在荆州,未接来京中,便随皇子奔了楚王去,他倒是立下大功,却只字不提父亲。我私下探访过,他不但不为父亲说一句话,还落井下石谄害父亲追堵拦截皇子,原本是想要我们家全部斩首的,可是后来不知为何,说是一位至尊之人保了父亲,才未被抄斩,只是发配”
    “那至尊之人是谁?”
    “哥哥也不知道我们记着他的恩情,日后若能相见,定要给他磕头拜谢”
    文焦点点头,又轻声问道:“哥,那年你背我离家出走,不是父亲偏袒冯氏,不要我们了吗?”
    黄文正怔了一下,怜惜地看着文娇:“妹妹,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冯氏确实可恶,她毕竟已经死去,忘了她吧。但是父亲生养了我们,他不可能不要我们当年就为宫里的混乱他顾不上我们而已,后来他可是焦头烂额找了我们很久。大哥说,他看到父亲后悔得流泪,当时就原谅父亲了,但是他没有说我们在哪里,因为还有冯氏在只要祖母在堂,冯氏就当着那个家,父亲听祖母的话,而林姨娘……我们的娘太软弱你不记得父亲了么?父亲对我们管教严些,现在想来,他其实对你是很疼爱的,他替你捉过萤火虫,摘你够不着的花种子,还记得后花园那个秋千么?那年清明节他花了几天时间,亲自为你搭成,只因为你去到沈家,沈家的姑娘欺负你,不让你玩她的秋千,回来哭得委屈,他就给你做了,为那个,冯氏又是一场骂。”
    文娇垂眸,搭秋千也罢了,本来就该做的,但一个男人,一个朝廷大官能够为女儿捉萤火虫,摘花种子,好像可以称得上慈父了吧?
    “哥哥,那时你在哪里?你为什么不帮我?”
    黄文正苦笑:“那时候的我……有点倒霉,天天挨骂自顾不暇,哪里帮得上你,反而是你时常给我送吃的喝的”
    “你不会是被关起来了吧?”
    黄文正沉默了一下:“关在书房是常事,有时候被吊起来打……”
    文娇冒汗,斜睨他一眼,不容易啊,把个猴孙改变成现在这副模样,老外公有功劳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要怎么做?”
    黄文正答非所问:“妹妹,你认识信义候?”
    文娇说:“我在甘露寺上香,拾到一枝紫玉簪,知道那不是平常俗物,便让青梅细细去上等云房访问各家小姐少奶奶,问到是信义候幼妹孙小姐的,孙小姐正为找不到紫玉簪焦急万分,听说果真是很珍贵的,而且是长辈所赠,她十分感激,要求与我相见,当时与她在一起的还有另一位宋小姐,我好像在信中与你说过的吧?指挥使家的小姐,为与我赌棋输给我两名侍卫,当然不是把人都给我,只能用用而已。我们三人一见如故,结交为好友。孙小姐哥哥来寺里接她,就引我拜见,后来也去过孙家,见过几次,我都当信义候是兄长尊敬着,怎么啦?”
    “信义候定是问过你一些家事?”
    “没有,我是女孩子耶哥哥,怎可以随意与男人攀谈?”
    文娇装得很像,黄文正惭愧,文娇继续道:“不过我倒是和孙小姐说过——家里有外公,有一个哥哥,哥哥在北边军中,叫韦华陶”
    黄文正点头道:“这便是了,我多得将军提携,此次又能跟着回京城,在守卫营任职,原以为是外公托了关系,后来将军才告诉我,他与信义候相熟,信义候来信打听到我在将军帐下,托他照看一二。”
    “不会回京城也是信义候打点的吧?”
    “正是”
    文娇不解:“这是为什么啊?信义候他,无事献殷勤?”
    黄文正道:“龚参将对我说的是:信义候疼爱幼妹,幼妹体弱多病,喜欢与你妹妹作伴,你既随我上京,不如把妹妹也一同带去,一则京城多繁华,二则能相互照应,三则可与孙小姐作伴。”
    “这就是劝你带妹妹上京的理由?”
    “他是这么说的,我觉得话不尽完。信义候做了这一切,只是想要妹妹进京与他妹妹作伴?我不相信,我想进京城,也想要妹妹在身边,共同筹谋拔清父兄冤情,妹妹冰雪聪明,有些事情一点就透,信义候既然给了我们这个机会,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利用一下?他想干什么我不知道,但我把妹妹带来了,我们尽量小心,防备着他些……妹妹你不要怕,哥哥守着你”
    文娇凝眸看他:“哥哥,或许信义候对我有所图谋?你妹妹一个弱女子,有什么值得他大费周折?”
    黄文正微微笑:“我妹妹有容貌,有才能,温柔贤良,聪慧无双……”
    “你会不会卖了我?”
    “我妹妹自身就是个小财神,我又不傻,怎么会卖了你?”
    “那你是怎么跟外公说的,他为什么那么痛痛快快地把我放出来了?”
    “嘶……这个……”
    黄文正好像牙疼一般,想起身逃开已经来不及,文娇抓起他手腕就咬了一口:“还说不是分明就是想卖了我”
    “哎哟这丫头长大了还咬人——我不那样说外公能痛痛快快放你出来么?没错我是说有贵人打我妹妹主意了,而且我还说这位贵人是知道我们底细的,但人家还愿意,说明诚心至极,外公这才肯信啊。妹妹,我们以后不可能常住江南,我永远感激外公他老人家一番好意,可那不是我们的地盘,我走了,难道要留你在那里?那不可能,势必要带你一起走你相信哥哥吗?军中多是豪爽之人,少有算计,易藏匿,哥哥只要不招惹是非,不与人结梁子就没事,你总要嫁人,京城中多贵人,有求娶的,你若中意,嫁去高门大户又如何?若是你不愿意,那又另当别说,毕竟大户人家是非也多,到时哥哥替你寻个好的凭妹妹这一份美貌贤德,不信嫁不到良人”
    文娇无所谓地哼笑了一声:“你还是先理理你那摊子吧,你那一妻一妾要怎么接过来……对了你还没拜堂成亲呢哥你几岁了?”
    黄文正瞪眼,扬手作势要打她:“你哥哥几岁都不记得,你那些银子是骗来了吧?我比你大六岁”
    文娇捏着手指头:“五逢六得十一,添十,二十一岁,嗯,是该成家了。”
    黄文正哭笑不得,文娇又说道:“哥哥,就这样吧。你想得到的,我都理解了,我们兄妹一起努力。尽量把父亲的事打探清楚,最重要的是要有真凭实据譬如当年他是如何帮助皇子们逃出宫的,有证人吗?有证物吗?还有那个姓钱的,咱们找人查探一下,他有什么软肘,有什么短缺,是否有不为人知的秘密……若能找到父亲当年一些好友同僚就更好了”
    黄文正看着文娇,神情有些复杂:“妹妹,你是个有脑子的”
    “废话不然我还是你妹妹吗?”
    “咳咳”黄文正冲口一笑化为咳嗽,举袖遮住口:“但是需得小心谨慎,不能激进——由哥哥来办,你不要轻举妄动”
    “知道,我做我该做的事”
    文娇以手撑着下巴,兄妹俩沉默了一会,文娇忽又对黄文正道:“一会我给你个凭证,银号里的银票银子你任意领取去花用,有时候需要应酬什么的,京城里除了金福大酒店你吃饭可以随意记帐,还有一家名流大都会,里边可以听戏也可以自己唱戏,观赏歌舞品茶喝酒吃饭样样都有,也可记帐不用银子,想送礼,别的没有,绣庄、绸缎铺、四时南北土仪店,都是京城名店,物品绝对拿得出手,哎呀,到时列个单子给你,哪家店是我们的,你自去提货,让掌柜的记着就好——拿我的印签去,签你的名摁一个印签就成”
    黄文正呆看着妹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京城信义候府,后院孙兰贞的闺房里,信义候孙文斌看着手拿绣棚自顾挑绣的妹妹,叹了口气道:“小妹,这事有何难的?你只需多请韦小姐到咱们家坐坐玩玩,就像往日在桐姚县一样,其它不用你管……”
    孙兰贞不语,信义候提高声音:“小妹,兰贞”
    “大哥若没别的事,便请回,我要歇午觉了”
    “这会子歇什么午觉,太阳都下山,快要吃晚饭了”
    “我又不与你们同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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