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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萌于虎-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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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嚯,这啥情况?”含光居然开始温书了?莫不是知道师尊回来,怕师尊问起,故而临时抱佛脚?

    承影是这样认为的。

    与承影兄弟相邻的西屋,细奴和傅卿书二人猫在门边,凝听了好一会儿,直到东屋门关上,两人这才返回桌前坐下。

    “你现在可是师母,居然从弟子屋里出来,你难道不怕师尊知道?”傅卿书单手倒了水给细奴。

    细奴喝了口水压压惊,听闻傅卿书话中语气,多半是在指责她行为不端,细奴玩性大发,一把抱了傅卿书,笑道:“那我要是抱了相公最为袒护的小弟子又待怎样?”

    傅卿书说:“得了吧你,你明知我和他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给我瞧瞧?”细奴笑着就去呵她痒痒,傅卿书左躲右闪,“我有的,你都有,要瞧瞧你自个儿去。”

    “瞧自个儿多没意思。”细奴耸耸肩。

    “哦,那你就去偷瞧含光?”

    “哪有?当时雾蒙蒙的,我啥也没瞧见,再说了,我又不是女~流~氓。”细奴躺在傅卿书床上,高跷了二郎腿,顺带擒了她桌上一串马奶提子,摘了一颗高高抛起,张嘴接住,囫囵嚼着。

    “喂,你好歹剥了皮再吃。”

    细奴边嚼边说:“你见过哪个吃提子剥皮的?这样更有嚼头。”

    傅卿书摇头一笑,“有本事,把籽一并给吞了。”

    “那可不成,会噎死我,简后给我取名细奴,那也不是白取的,我非但腰细,嗓子眼更细。”

    “你身上何止这两处细?苑嬷嬷当时为咱们验身时不就说过:细奴生名器,必然成大器。”说完,傅卿书自己脸反倒红了。

    女人身上长的东西不都一样吗?细奴觉得苑嬷嬷一句话把她害苦了,姐妹们私下总拿这事儿挤兑她,说她以后的相公如何如何有福气等等,那时候细奴不懂名器的妙用,直到不久后,细奴始相信,她相公真的真的很有福,而她的确的确很遭罪。

    细奴最不待见别人拿这事儿挤兑她,气鼓鼓从床上弹坐起身,顺手摘了两颗提子去丢傅卿书,嘴里直骂傅卿书:“臭不要脸的,说好不提的,怎么又提?”

    傅卿书端正了脸色,打量细奴:“阿奴,你老实交代,你和他有没有……那个?”

    “哪个?”细奴吐出籽,极小的一颗,而她就是难以下咽。

    “就那个呀。”傅卿书跺跺脚。

    “你问的含糊,我哪里知道你说的那个是哪个?”

    “就男人和女人……晚上睡觉……那个。”傅卿书险些呕死,要不是简后嘱她将细奴在书院的进展事无巨细汇报上去,她才懒得管他们这些闺房*。

    “有的吧,我们每天晚上都睡在一张床上,相公对我很好,我不停的踢被子,相公就不停的给我盖被子。”

    “就这些?”傅卿书呆住。

    傻丫头。

    “就这些。”细奴点头,她还想知道什么?要不要告诉她,相公睡觉从不打呼噜,相公身上有股淡淡的墨香味儿,很好闻,很舒心。

    “难道他对你就没有一点点,一点点的那个意思?”这丫头胸挺腰细,那地方又比旁人生得美妙,是男人都会受不了,说邹玄墨没碰过她,傅卿书是不信的,傅卿书觉得自己脸都快红的滴血了,细奴这丫头居然面不红心不跳,还能如此坦然。

    “卿卿你到底想知道什么,你也别和我饶舌了,想问什么就直问,听得我累死了。”

    为了完成任务,傅卿书银牙一挫,道:“他可有摸过你,抑或亲过你?”

    细奴挠了挠耳鬓,点头,伸出一根手指,道:“有亲过,就一回。”

    就是入住齐茗斋的第一晚,秦蹇找过她以后,她就老老实实告诉他,她是简后和北海王的双重探子,然后他貌似很意外,上来抱着她就亲。

    他吻得很激烈,从床下直吻到了床上,她险些因为岔气给憋死,衣裳都给他脱了大半,他的手很不老实,越过小衣,直奔她胸前的两团硕肉而去,鼓捣得她心七上八下没个着落,阿娘说了,姑爷要对你做什么,你乖乖顺从就是了,千万不要恃宠生娇,在床上一定要极力配合;简后的话与阿娘恰恰相反,男人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阿奴,不到关键一刻,不要交出自己,一定要吊足了他的胃口,让他彻底爱上你。

    发觉她的走神,他两手掐在她腰臀处,近乎掐疼了她。他的喘息略急,看着她的眼睛里有一团火,她以为他要吃了她,只因她清晰的从他眼睛里看到了自己受惊小兔一般在他身下瑟瑟发抖,谁知他却笑了笑,复吻了她额头一记,替她拢上衣襟,道一声:“很晚了,睡吧。”

    相公亲了她,摸了她不假,难道简后这事也要知道?

    不要吧,太羞人了,细奴咬了咬嘴唇,低声道:“卿卿,求你件事儿成么?”

    她就说嘛,美人在抱,邹玄墨岂会坐怀不乱?傅卿书回过神来,“你说。”

    “你能不能不要把书院的事情报告给简后,我知道这样会让你很为难,我向你保证,相公绝对没有称~帝的野~心,我对天发誓。”细奴指天盟誓。

    “阿奴,我们的命都捏在简后手里,稍有差池,就会万劫不复。”

    “我知道,可是……”

    “嘘。”

    外面隐有动静,傅卿书扬手打断她,细奴发觉她虚垂的左臂,方想起此行目的,待外面重归寂静后,细奴说:“孙耀祖那混蛋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亏你为了他做出如此牺牲,卿卿,你这样值得吗?”

    “到底是师母,怜香惜玉这词用的不错,阿奴,你是幸运的,看得出,他待你不错。”

    “别说话。”细奴擒了傅卿书左臂,道:“你忍着点,我帮你接上。”

    傅卿书没想到细奴下手如此快,痛极,惊呼出声,细奴情急将右臂横亘在傅卿书齿间。

    细奴握着她左臂一提,一转,道:“好了。”

    细眉蹙起,细奴抚了抚傅卿书背,安抚道:“动一动胳臂看看。”许久,傅卿书转了转手臂,点点头,表示还好,她眼角尚垂着泪,道:“我们都是身不由己,你为了同胞哥哥隐忍至此,我为了心爱的人,这点苦又算的了什么。”

    细奴一脸愤然:“你们既相爱,他又何至纵容手下伤你至此?卿卿,别傻了,我觉得孙耀祖这人油腔滑调不靠谱,你别被他给骗了,即便我们完成任务又如何,回去后还不是死路一条,简后又怎会放任我们活着。”

    “做戏不做足了,如何取信于人,孙耀宗已经暴露,现在书院就剩下你我二人,我们今后行事,真得当心了。”

    如果她告诉傅卿书,她早将简后的告诫抛在了脑后,傅卿书会怎样?

    还是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时间不早,我该走了。”细奴开门出去。

    “阿奴。”

    跃上廊檐瞬间,傅卿书说:“你放心,我拎得清轻重,我不会伤害他。”从邹玄墨答应收她为徒始,她就知道他是好人,绝非简后口中大奸大恶的奸邪之辈。

    “谢谢你,卿卿。”细奴回眸一笑,纵身一跃而起,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第024章 :你吓着我媳妇儿

    与细奴居住的‘竹里馆’仅隔了堵墙的‘苍苔院’,今日破天荒大门竟开了,见屋里透出灯光,细奴纯属好奇心使然,脚一抬,进去了。

    细奴只当‘苍苔院’里长满了苍苔,待进去后,始明白取名与院子长不长苍苔一点关系也无。

    整个‘苍苔院’笼罩在一片绿荫下,碧绿的葫芦藤由廊檐子直延伸到照壁,细奴只需稍稍抬头,就会被头顶悬垂的小葫芦撞到额头,细奴伸手抚了抚其中一颗小葫芦,把玩了一会儿,步入正屋。

    屋内陈设简单,墙壁上镶嵌的碧色荷花香尊里一根线香轻烟袅袅,细奴吸了吸嗅觉还算灵敏的鼻子,一时半会儿竟没辨出具体是什么香,她大感惊奇,四下一番打量,绕过屏风,陡见西窗下的贵妃榻上侧卧一长发垂肩,身着黑袍的美貌妇人,皮肤白皙,身材曲线纤秾合度,可见,年轻时确也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苍苔院难道不是空置的吗?

    屋里怎会有个女人?

    她是谁?

    女人手中持了一把团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

    “咳咳,冒昧问一句,这是什么香?”

    “你确实有够冒昧的。”女人未曾睁眼,单手支颐的动作亦未曾改变,声音清清冷冷的,若非细奴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细奴会以为才刚开口说话的人不是她。

    “抱歉,我不请自入,确实很不应该,打扰了,我这便离开。”细奴说罢就向外走。

    “我有说你可以走了吗?”女人薄怒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不让进又不让走,她到底想怎样?

    细奴转身,女人懒洋洋歪在贵妃榻上,一双灰眸牢牢盯着她,“听说你今儿上午在贞观楼见了戚檀,你觉得我与戚檀,谁更胜一筹?”

    她的消息倒蛮灵通嘛。

    细奴一呆,贞观楼她确实去过,至于棋昙,她却是不曾见过,细奴摇头,“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你能说明白点吗?”

    “我听得出你在敷衍我,是觉得我与戚檀没有可比性,还是你对我的话根本不屑一顾。”女人显然因为生气,躺不住了,她突然坐起身,一双灰眸直扫向细奴。

    细奴忙摆手,“不是,不是,你别误会,我正在找你说的那个昙子在哪儿?”细奴眼尖瞅见墙角圆形小几上一个做工精致的雕花昙子,过去抱在怀里,冲着她高举了举,“你说的可是像这样的昙子?”

    昙子?

    什么眼神,那分明是罐子好不好。

    “那是糖罐。”女人一脸黑线,扶额。

    细奴对那糖罐上繁复的花纹爱不释手,摸了摸,再度放了回去,口中碎碎念:“哦,原来是糖罐,不是棋昙啊。”

    “棋昙?”女人听细奴说棋昙,先是一愣,继而拊掌,大笑三声:“哈哈哈,说得好,说得好。”戚檀,顾名思义可不就是个棋昙,奈何她没想到,这丫头脑袋倒灵光,实在太解气了。

    细奴有些昏头,她究竟说的什么,她完全听不懂。

    有妇人模样的女人端了药进来,在圆桌上放下,一边轻声说:“小姐歇够了就起来把药喝了,听说衍之回来了,指不定一会儿就过来探视小姐。”

    九嫦回头,看见细奴,冷面冷口道:“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这个女人好凶哦,比大胤宫的苑嬷嬷还可怕,细奴手指指外面,有些口吃:“我……门开着,我就一时好奇,进来看看。”

    九嫦没好声色道:“看够了,还不走?”

    “我这就走,这就走。”在九嫦横眉冷对的瞪视下,细奴扯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大大笑脸。

    “打搅了,我走了。”细奴向黑袍女人躬身一福。

    九嫦扶黑袍女人过来,在桌边坐下,细奴已经走到门边,黑袍女人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媳妇儿,过来,陪娘说说话。”

    细奴只当黑袍女人叫九嫦,也没多想,径自给门外走,却听九嫦问:“小姐在和谁说话?”

    “九嫦,你吓到我媳妇儿了。”

    九嫦瞥了眼那纤细背影一眼,惊道:“小姐是说……”

    女人脸色一沉,将药碗重重一磕,“还不去把人给我请回来。”

    九嫦急火火追出门,细奴刚好走到葫芦藤下,就听九嫦在身后急喊:“少夫人请留步。”

    细奴转身,“有事吗?”

    “九嫦不识少夫人面,才刚多有冒犯,还请少夫人担待。”九嫦说罢就要跪地请安,细奴眼疾手快扶住她,“是我唐突了,实怪不得你。”

    “少夫人折煞九嫦了,小姐听闻衍之大婚,连夜由怀阳快马加鞭赶回书院,专为相儿媳妇来的,也是刚到没多会子,既然小姐开口了,少夫人就留下陪小姐说会儿话吧。”

    细奴总算听明白了,敢情被九嫦唤作小姐的黑袍女人,就是她的正牌婆婆,相公的生母,荣楚湘。

    九嫦为什么管婆婆一口一个小姐的叫。

    细奴看看屋内,再看看九嫦。

    九嫦知细奴意思,忽而一笑,道:“九嫦打小服侍小姐,后来咱们老爷……总之,我叫顺了口,一时改不过来,少夫人心知道就好。”

    “我明白了,既如此,咱们紧了进去,别让婆婆久待。”

    九嫦连连点头,“少夫人说的极是。”九嫦对细奴这位少夫人很是喜欢,当下迎了细奴入内。

    “媳妇见过娘。”细奴屈膝一福。

    荣楚湘笑道,“才刚不是见过了。”

    “礼多人不怪嘛。”细奴眉眼弯弯。

    “过来娘这边。”荣楚湘伸手,九嫦引细奴过来荣楚湘身边坐了,九嫦说:“小姐盼儿媳盼了多年,如今可算好了,快让小姐好好看看这姗姗来迟的儿媳妇。”

    荣楚湘双手颤巍巍抚上细奴脸腮,由上而下一阵摸索,双手继而下滑道锁骨,胸口,一路摸索到细奴纤腰,再到丰臀,荣楚湘满意深笑:“包子脸,杏核眼,柳叶眉,樱桃小口一点点。主要是胸挺,腰细,臀丰,是个有福气的,我儿眼光不错。”荣楚湘笑着笑着,竟是落下泪来。

    如此近距离,细奴到此刻才注意到婆婆的双眼异于常人,拿眼看九嫦,九嫦点点头,验证了细奴的猜测,九嫦侧过身,擦了擦潮湿的眼睛。

    怪道相公对戚居士态度如此恶劣,婆婆之所以看不见,怕是多少与戚居士有关,细奴喉头一紧,轻唤:“娘。”

    “乖,衍之那孩子我骂了他多次就是不肯剃了他那一脸唬人的大胡子,他的样子可有吓到你?”说到相公的胡子,细奴莞尔一笑,“相公已经大变样了,回头相公过来,娘再好好看看……对不起,娘,媳妇是无心的,媳妇一时口快说错话了。”细奴咬唇。

    “无妨。”荣楚湘笑着牵了细奴手,“我猜这一定是你的功劳,快与娘说说,衍之如今变成什么样儿了?”

    “娘——”声到人到,邹玄墨一脚踏进门,掀袍拜了下去。

    “衍之来了。”荣楚湘起身,细奴扶了荣楚湘近前,荣楚湘一手携了细奴,一手持了邹玄墨手,将两人手握在一处,笑道:“你这回总算办了件让我满意的事儿。”

    “也就是说,娘对这桩婚事也很满意咯。”邹玄墨一改常态,痞痞的笑,细奴何曾见过他这副不正经的样子,一时看得呆了。

    荣楚湘手摸到儿子溜光水滑的脸,登时眉开眼笑,“你总算把你这一脸遭瘟的络腮胡子给我拾掇干净了。”

    看吧,看吧,她就说嘛,她绝对绝对干了一件大好事儿。

    细奴冲他得意挑了挑眉。

    邹玄墨用眼神递他两字:多事。

    敢说她多事?

    那她就再多事一回,细奴说:“难得娘大老远过来,相公陪娘说说话,我去炒两菜来,给娘尝尝鲜。”细奴自告奋勇去了后厨,随后,九嫦端着空碗进来,叹气。

    “嫦婶,娘得的什么病?”

    “都赖戚檀那贱人,害得小姐哭坏了眼睛。”九嫦恨不能立撕了戚檀,细奴后知后觉始明白戚檀大概就是她今儿在贞观楼见到的那位戚居士了。

    “我今儿和相公在贞观楼,有见到戚……居士,她人看起来不坏呀。”

    “别让我见到那个女人,见一次骂一次。”九嫦恨恨的说,“那女人最会扮可怜,博同情,少夫人莫不要被她柔弱外表给骗了,小姐就是太过相信她,才会让她钻了空子。”

    “嗯,下回她说什么,我也不会信了。”细奴点头,表示记下了。

    “嫦婶,娘平日都喜欢吃什么呀?”

    “你随便做,小姐不挑食的。”

    “好嘞。”不挑食的婆婆,她喜欢。

    细奴统共也就做了三菜一汤,炒地三鲜,凤凰鱼,白斩鸡,还有一道罗宋汤,九嫦高竖了大拇指,“想不到少夫人还有这等手艺,老身受教了。”

    “这都是跟宫里赵大厨偷学来的。”

    “你来自大胤宫?”九嫦一怔。

    “嗯呐。”细奴点头,见九嫦脸色有异,“嫦婶,你怎么了?”

    九嫦颇语重心长说:“少夫人千万别在小姐跟前提大胤宫三字,还有简敏,记住了啊。”

    “哦。”细奴似懂非懂点头。

    为什么不能提,她就是来自大胤宫啊。

    简敏,难道是简后?

    当细奴和九嫦端了饭菜进来,细奴始发现屋里的气氛空前怪异,那母子二人才刚还好好的,现如今这是怎么了?

    “娘,尝尝媳妇做的这道凤凰鱼。”细奴夹了鱼喂荣楚湘。

    荣楚湘冷了一张脸,就是不睬她,细奴讶异,又唤:“娘,这个凤……”

    荣楚湘显然余怒未消,起身,一把掀翻了桌子,细奴不察她会有此举,惊凝了眉眼。

    “跟我走。”邹玄墨扯了细奴胳臂出了苍苔院,身后传来荣楚湘的怒吼声:“简敏,你个贱人,你害我不够,还要祸害我的儿子!”

 第025章 :师尊也有七情六欲

    尚恩得了荣荻吩咐,送了一个食盒来到‘竹里馆’,门半掩着,尚恩出声唤:“主上。``”

    听出是尚恩的声音,邹玄墨说:“进来吧。”

    尚恩提着食盒进来,烛火下,邹玄墨正在作画,细奴眯着眼趴坐他对面,下巴懒懒的搁在叠放一起的左手背上,貌似在打瞌睡。

    尚恩轻声说:“公子吩咐我送来的,说是给……少夫人的。”

    “放下吧。”邹玄墨没有转身。

    尚恩将食盒放下,复又偏头多看了一眼细奴。

    察觉到尚恩的打量,细奴睁眼,转过头来,这姑娘是谁?她都不曾见过。尚恩来不及收回目光,两人视线撞上,细奴咧嘴一笑,道:“辛苦你了。”

    “不辛苦,这是尚恩份内的。”尚恩低声回道,憋红脸,退出门来。

    “她怎么看见我就跑?”细奴坐起身,伸了一个懒腰,一脸费解。

    邹玄墨睨她脸一眼,轻笑,“有吗?”

    细奴点头:“有的,她刚刚偷看我,正好被我看到,我不过才看了她一眼,她就红着脸跑了。”女人看女人,也会红脸吗?

    “下回遇上,你多看她一眼就是了。”邹玄墨这样说。

    “也是。”细奴点头。

    “嚯,我让你看,你还真看?”邹玄墨忍俊不禁,但是手下未停。

    “她叫尚恩是吗?”

    “我的管家,这些年一直跟着荣荻帮我打理山下的生意。”

    “哦,原是个商界女强人呢,难怪看着气场有些不大一样。”细奴对尚恩暗暗佩服。

    气场?

    这词儿倒新鲜。

    “我在娘子眼里是什么?”他很好奇。

    “你是我夫君啊。”细奴笑。

    “除了夫君,还有没别的?”

    “很多,相公想听哪个?”

    “譬如?”

    “譬如相公可以是我的伴侣,爱人,老公,亲爱的,对了,还有达令。”细奴扳着指头数,这些是细奴从公主那里借鉴来的,公主称呼驸马就是诸如老公,亲爱的之类,细奴觉得特别好玩,说出来与他一道分享。

    粗心的细奴没有发现,邹玄墨眼中一闪而过的一抹异彩,他看了她良久,搁笔,轻轻吹了吹,道一声:“好了。”

    “诶,就好了?给我看看。”细奴绕过桌子跑过来,脚下带歪了椅子,邹玄墨笑道:“你慢些,它又不会长腿跑了。”

    细奴放眼望去,二只栩栩如生的戏水鸳鸯欲然纸上,细奴呵呵傻笑,“是不会跑,但是万一飞了呢?”

    见他没明白,细奴说:“相公难道没听说过这样一句话:煮熟的鸭子——飞了。”细奴两手这么一比划,邹玄墨登时一脸黑线,“你说这是鸭子?”

    “不不不,我知道相公画的鸳鸯戏水图,鸳鸯我是亲见过的,我的肚兜上就绣有一对鸳鸯,还是我亲手绣的呢,我才刚不过就是打个比方。”只因她突然想起了公主,公主管这叫水鸭子。

    “娘子肚兜上果真有一对戏水鸳鸯?”邹玄墨脸上笑意深深,细奴羞涩点头,“我不识字,但不代表我不会画画,不会绣花。”

    “真的假的?”细奴的话,邹玄墨半信半疑。

    “真的。”细奴猛点头。

    邹玄墨说:“我不信,除非娘子现在就脱给我看。”

    见他灼灼双眼盯着她鼓胀胀胸口瞧个没完,细奴后知后觉,情知被他调~戏,双手环胸,一脸戒备道:“你你你……你可是师尊,你给哪儿瞧?”

    “师尊怎么了,师尊也是人,师尊也有七情六欲,也有需要。”说罢,双臂将她圈进怀中,低头,嘴唇轻咬细奴耳朵,蚊声道:“那夜黑灯瞎火的,没瞧真切,不若娘子今夜再让我细细瞧上一瞧。”

    思及‘齐茗斋’那夜他对她施与的种种,细奴脸颊绯红,憋了半天,方憋出一句大煞风景的话来:“相公,我饿了,我好像闻到了乌冬面的味道。”

    “乌冬面?”邹玄墨唇间轻念,恍然了悟。

    细奴说:“我闻得出来,应该是乌冬面没错。”

    邹玄墨见她这个欢喜模样,抿唇一乐,“娘子说得很是,吃饱才有力气。”

    细奴虚给他胸口一拳,邹玄墨趁势握了细奴手,细奴面泛红云,轻唤:“相公,别闹了。”

    邹玄墨朗声一笑,牵了细奴来到小几前。

    细奴早饭吃撑了,午饭就没怎么吃,后来就直接回了书院,本来以为在‘苍苔院’可以好好吃一顿,谁知道会出了那档事,回到竹里馆,两人很有默契,谁也不曾开口提苍苔院三字。

    待他备完课,细奴漫不经心问了句:“相公可有想过,有朝一日坐上那个位子。”细奴手指指头顶。

    都说做皇帝赛过活神仙,九五之尊号令天下,那是何等荣耀,‘天下汇’的实力,细奴是亲见了的,细奴觉得以他雄厚的财力背景,想要坐上那个位子绝非难事。

    他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做了一幅画给她看。

    “才刚娘子问我的问题,都在这幅画上,娘子可还满意?”

    细奴知道他画鸳鸯的意思:只羡鸳鸯不羡仙。

    他的这个答复,细奴满意。

    管她什么九五之尊,天下易不易主,管她什么简后,既然出宫了,她的人生她自己做主,怎么痛快怎么来。

    盖子打开,真的是乌冬面,“怎么只有一碗面。”细奴登时大失所望。

    “唔,果真只有一碗,荣荻这是何意?”邹玄墨放眼一观,亦是蹙了眉头,继而,眉头渐次舒展开来。

    细奴拿筷子翻了翻,发现碗底的荷包蛋,脸微有异色,很快,笑着挑了面伸向邹玄墨:“相公,我们一人一口一起吃好不好?”

    “这可是荣荻指名送你的。”

    “相公说过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相公不吃,我就不吃。”

    “怕了你。”

    屋里两人头碰头吃面,吃得其乐融融,尚恩一脸艳羡,红着脸溜出了‘竹里馆’,尚恩脚下走得飞快,斜刺里突然就闪出一抹熟悉身影,尚恩展颜,唤:“公子。”

    荣荻摇着扇子,笑眯眯问:“送过去了?”

    尚恩点头:“是的。”

    荣荻问:“煮了几碗面?”

    “两碗。”

    “全送过去了?”荣荻皱眉。

    “不是公子你吩咐留一碗的吗?”

    “真听话。”剑眉舒展,荣荻阖了扇子,绕着尚恩转了半圈,仰天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说:“尚恩的手艺不是谁都能有幸尝到的。”荣荻笑得一脸讳莫如深,摇着扇子去了小厨房。

    她可否以为公子这是在夸她?尚恩心情大好,亦步亦趋跟在荣荻身后。

    彼时,荣荻坐在餐桌前,尚恩将面端过来,皱眉道:“糟糕,面有些糊了,不若我为公子再重做一碗来。”

    大手擒获她手腕,尚恩回头,就听荣荻道:“不必麻烦,就这碗了。”

    “可是已经糊了,我还是……”

    “这碗就很好。”瞥了一眼他尚握着她手腕的大手,尚恩道:“我去……拿筷子。”

    荣荻松手,看着尚恩去了又回,接过尚恩递上的筷子,荣荻拿筷子在碗里挑了挑,碗底果真藏有一个荷包蛋,荣荻颇感慨道:“原来你还记得今日是我生辰。”

    “每年不都是这么过的。”尚恩说。

    荣荻低头吃面,忽而说:“尚恩,你今年有二十了吧。”

    尚恩说:“我与少夫人同年,肖虎。”

    “二十不小了啊,你该嫁人了。”荣荻说。

    “我……”我倒是想嫁,可也得有人愿意娶我啊,尚恩一脸沮丧。

    “才刚在竹里馆,想必你已经看到了,我也不瞒你,衍之藏在心中多年的那人就是她,你没希望了,听公子我一句劝,早些放手,你看看公子我多豪迈。”我连自己的未婚妻都拱手相让了,不知道她看见那碗乌冬面,可会想起他?他突然就有些后悔了,为什么要是乌冬面?不是都已经决定放下了,为什么还要再多事?届时衍之会怎么想?

    看来他有必要去解释下。

    荣荻放下筷子,匆匆出去了。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喜欢的人是主上?我虽说是主上的管家,可是,这些年来,我一直都是跟着公子你东奔西跑,我的一颗身心早就转移在你身上了,你难道一点都感觉不到吗?

    尚恩始终枯坐着,眼里有着一抹自嘲,她没有动,因为她知道,他很快就会回返。

    果然,荣荻很快折返了回来,荣荻似乎有些烦躁,说:“陪公子我出去走走吧。”

    尚恩说:“好。”

 第026章 :吾心甚慰

    夜凉如水,崖顶的山风呜咽着自耳边呼啸而过;尚恩感觉到一丝丝凉意力透项背,可她不敢动,生怕惊扰了公子想事情。

    荣荻就像入定般;负手立于绝顶,不动也不语;他闭着眼睛;山风刮得衣袂烈烈做响,尚恩担心他会不会想不开就此跳下去,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牢牢盯着他后背;只要他稍有动作她就将他给拉回来;实在不行,她就跟着他一起跳。

    荣荻背后就像长了眼睛;忽而出声道:“我不会跳下去,我只是有些事情还未想明白罢了。”

    “尚恩愚笨;帮不了公子。”尚恩深感愧疚。

    “非是你之错;是我太粗心,与他做了多年知心好友;自恃很了解他;直到今日方窥知他心中所系之人竟从来都惟那一人尔。”荣荻摇头自嘲一笑:“我这算哪门子的朋友,又算哪门子表弟,分明有很多迹象可寻,我却从来没有给那方面想过,原来听尚恩说是一回事,亲见又是另一回事。”

    尚恩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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