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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梅听晚萧-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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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手微微发凉,但掌心却带着些微水汽,似是汗意。
梅晚箫触电般收回手,眉心微皱,但一言不发,目光仍是笔直地看向前方,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你……”
“我也不知为何得皇上传唤入宫。”梅晚箫放下宽大的衣袖遮挡住手,淡淡道:“不知九王在此,无意牵连,在下明日便走。”
毕竟跟在皇帝身后,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也不知道身边的人有没有听到。不过无所谓,她不甚为意,只要君暮寒别再抽风变脸就行了。
一路无话,梅晚箫本以为只要熬过这场宴会便可,心中不由放松了些许。
至少在君暮寒开口之前,她一直是这么想的。
“父皇,”他拱手行礼:“儿臣与晚箫一别数月,有些话要说。还请父皇先行,容儿臣稍后再去。”
“哦?”君九州原本平静的脸上显得有些兴味,他略感意外地看了君暮寒一眼,视线便落在了表情诧异的梅晚箫身上,他笑得有些深意,摆手道:“去吧,快些回来。”
“是。”君暮寒躬身行礼。
直到仪仗队走出长廊,在转角处消失,梅晚箫方才收回视线,脚下却丝毫不停留,直接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你今日奉旨入宫,若贸然离去,只怕不好解释。”君暮寒的声音响起来。
梅晚箫脚下一顿,侧过身,眸色淡淡地看向他。
暮色尽褪,明月初升,八角宫灯在头顶散发出华丽的光泽,廊下暗香浮动。
他的面容仍旧是那般俊逸无边,身着四爪银丝蟒袍,头戴雪玉嵌红宝发冠,腰间同色软甲腰带,整个人沐浴在夜色与华光中,
显得贵气逼人,明艳不可方物。
梅晚箫很快别开视线,垂眸看向脚下的一株金菊盆栽,淡声道:“不知九王有何贵干?”
那人静默了片刻,忽而道:“你便是这般与本王说话的吗?”
梅晚箫微怔,片刻,转过身子,正对着他,双手作揖,自头顶一揖到底,弯腰高声道:“草民参见九……”
她话音未落,便被人紧紧箍住腰际,耳边风声微动,片刻间便离开了原本的长廊。
梅晚箫皱眉,一把推开他,冷冷道:“九王有话不妨直言,草民生性驽钝,还请您不吝赐教。”
“你便是如此冷心。”那人叹息一声,再度抱紧她,温热的脸颊贴在她的颈侧,带起一股莫名的战栗,温软的话语顺着耳际流淌入心:“长安如此危险,怎的只身前来?”
梅晚箫一时愣怔,不知如何回答,也忘记了推开他。
明明是他说要一个人去找阳蛊,明明是他要划清界限,口口声声说要两清,也明明是他与自己形同陌路,说自己是一介江湖草莽。
梅晚箫觉得自己明明应该很生气,但反过来一想,他的所作所为其实理所当然。
并没有谁规定一个人不能说谎,也没有谁能强迫谁言行一致,即便他之前口口声声称自己为“夫人”,那么她就能想当然地代入,对他的事情横加干预质问了吗?
自然不能。
再往深处想一想,自己为何生气?
答案呼之欲出。
所以在此刻,在这个人明明十分矛盾,问话也如此莫名其妙的时候,她明明应该生气,应该装作无关痛痒的时候,鼻尖却突然发酸了。
还是不得不承认,这种酸涩疼痛又气恼的情绪,叫做委屈。
她不说话,他似乎也感知到她的情绪,并不追问,只是略松开她,双手握住她的肩膀,精致的眉眼半垂,细腻纤长的眼睫微阖,清软微凉的唇便落了下来。
只是不同以往,他这次似乎没了之前的从容,虽然温柔如旧,但气息微微紊乱,鼻息略显粗重。
唇齿纠缠,梅晚箫被他的力量迫得倒退一步,差点撞上背后遮掩的假山,幸好君暮寒一把护住她,一手放在她的脑后,一手收紧她的腰际,将她整个人环在怀里,声音轻得宛如一声叹息:“我的傻姑娘。”
“……”这人到底什么毛病?亲了人还要说别人傻?
梅晚箫真是心头火起,恼羞成怒,终于使足了劲推开他,气道:“你怕不是有病!”
但她耳尖绯红,明眸水光潋滟,红唇娇艳欲滴,落在君暮寒眼里,非但没有任何威胁,反而平添几分惑人。
他低笑一声,伸手将她的双手握进掌心,轻声道:“是,都是我不好,没能告诉你实情。”
……这种哄小孩的口吻是怎么回事?
梅晚箫浑身不自在,这感觉真是……怪怪的。
不过她显然对自己吃软不吃硬、别扭傲娇的性格认知不够,虽然她认为是怪怪的,但却没有推开他,已能说明很多问题。
君暮寒前进半步,一脚将她逼进假山的一处凹陷里,光洁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垂眸轻轻咬了一口她的鼻尖,低声叹息:“箫儿,此处不便多言,晚些天与你解释,可好?”
“你、你走开,”她结巴着,不自在地摸了一把鼻子,别开视线道:“谁要听你解释,关我什么……唔。”
君暮寒眨眨眼,笑得润泽的墨玉眸里全是细碎的光:“你亲了我,便要负责一生,自然关你的事。”
梅晚箫简直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她气鼓鼓地想说什么,却被他的食指轻轻按住嘴唇,最后被咬了一口通红滚烫的耳垂,便被那人用高超的内力甩在身后,只看见他银色的衣袍在夜风里翻飞,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梅晚箫好气哦!
简直想指天大骂君暮寒无耻老贼!
但幸好她还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好悬牙齿没咬破嘴唇,到底还是忍住了。但转念又想起,嘴巴也被那个无耻老贼里里外外品尝了一番,简直没留一块角落。
梅晚箫脸色暴红,差点气得暴走,恰巧此时有人提灯而来,声音缓和柔美:“晚箫公子,九王爷有事先行一步,让奴婢带您前去赴宴。”
好在此处灯光黯淡,看不清她的脸色,梅晚箫暗自平息了好半晌,惹得宫女心生疑惑,差点抬头看她时,方才道:“走吧。”
一路通畅,下了假山,穿过回廊,路经暗香浮动的花园,灯火通明的宝殿终于呈现在眼前。
宫女无声而退,门口的两名太监见了梅晚箫,忙躬身邀请,将她引入正殿的宴席中。
幸而宫中宴会,尊卑礼数森严,并非民间那样八人围坐,而是一人一桌,分得同样菜色以及单壶酒水,倒也免去了梅晚箫的尴尬。
此刻宴会尚未开始,宫女太监来往忙碌,井然有序,将瓜果杯盏依次呈上,摆放在长条桌上。
待到将一些糕点瓜果上齐,便有人请她入座。周围有许多人,皆被请入宴席,因为都穿着便服,倒也不显得梅晚箫突兀。
殿内位置众多,左右两侧各有三排座位,每排六个位置。梅晚箫被安排在左侧第二排第三个位置,初入时不曾察觉,待到坐下来,左前方第一个位置的人回过头来,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君暮阳!
这个曾经差点置君暮寒与自己于死地的四王,如今便坐在自己前面,并且神情轻松,眼神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梅晚箫只觉背后一凉,身上的寒毛都要立起来了。
“晚箫公子,”君暮阳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她,双手抱拳,微微笑道:“好巧。”
可不是,我现在都行找把剑捅一捅你,然后把你踹下悬崖,让你感受野猪的愤怒!
梅晚箫拱手还礼,同样皮笑肉不笑道:“四王爷,真乃人生何处不相逢。”
君暮阳自然装作看不懂她眼里的杀机,笑道:“晚箫公子与九弟感情甚笃,千里迢迢来到宫中,底下人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四王恐怕有所误会。”梅晚箫好心告诉他:“让我进宫的,乃是皇上。”
言下之意,便是让他不要多管闲事,甚至于假意亲近,实则套话。
即便梅晚箫是“男子”,又与君暮寒婚约在身,但这毕竟是皇帝亲笔御书,其他人即便心中有所想法,但也是绝对不敢放在台面上来讲的。
君九州在位三十多载,将权利牢牢握在掌心,底下人如此畏惧,自然不会没有道理。
君暮阳颇有深意地看她一眼,便不再多言,做了个请的手势,自己转身在座位上坐下来。
梅晚箫略一挑眉,正待落座,突然察觉什么不对。
她脚下一点,顺势踩上面前的桌子,整个人在空中翻转一圈,脚踢中朱漆立柱,眨眼之间便落地在大殿中央。
原本她的座位旁边,一支带着翎羽的利箭正由自颤抖,斜插入暗色地毯中。
第五十六章 临风月皎皎
梅晚箫目光冷冷,朝箭矢来处看去。
却听得一道娇媚上扬的声线:“原来这便是轻功,真是好身手。”
来人一袭浅蓝轻纱外罩,内穿锦缎青鸾裙,手挽深蓝烟罗,发丝如云,发髻繁复,戴五尾金凤冠,凤口衔剔透红宝,两侧各插一枚牡丹嵌东珠流苏,与耳垂上的红金掐丝花瓣耳环相互呼应。
只见她掩唇轻笑,柳眉上扬,浓淡适宜,凤眼微斜,流露出几分兴味,朱唇开阖,妙音婉转:“方才本宫与众人投壶,不想一时失手,你可有伤到?”
梅晚箫眸光淡淡地扫过她,抱拳:“梅花谷晚箫,参见临月公主。多谢公主垂问,晚箫不曾受伤。”
那样的准头,你跟我说是失手?
你们在哪里投壶,我看都没看到,你居然还仍中我了?
梅晚箫表示呵呵,并在内心竖了个中指。
“你便是暮寒的……”临月顿了顿,似乎没有想好形容词,便笑了笑,眼里带了几分不屑,讥讽道:“今日乃是为本宫接风,看你也是个有眼力见的,怎的不请自来?”
梅晚箫仍是表情淡淡,并不说话,甚至还弯唇笑了笑。
她犯不着和这样十六七岁的小女孩计较,何况对方是金枝玉叶,真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公主,得罪她并不明智。不过是一些口头便宜,即便让了她也无妨,只要熬过今晚,明日雇好车马,一路飞奔,回了梅花谷,还不是她的天下?
“月儿,不得无礼。”上座之人终于也注意到这里的不同,君九州一句不轻不重的斥责,摇头道:“晚箫公子乃是贵客,是朕派人请进宫的。”
临月扁扁嘴,看向君九州,美目一横,不甘愿地答道:“儿臣知错。”
“过来朕这里。”君九州朝她招手,转而对梅晚箫笑道:“稚子无礼,还望晚箫海涵。”
梅晚箫自然行礼称无妨。
这么一折腾,原本她还想着悄无声息地混过去,这下可好,殿内所有人的视线都有意无意落在了她身上。
梅晚箫简直要怀疑这个公主是故意的了。
她默默叹息一声,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随手拔掉地毯上的箭矢,一屁股坐下来。
然后就听见一道熟悉并且让她手痒的声音:“儿臣参见父皇。”
君九州尚未出声,临月便一下子从他旁边的位置上站起来,双手交叠,捏着烟罗轻纱,面颊飞红,娇声软语道:“暮寒,你怎的来这样晚?”
暮寒。
难道不应该叫哥哥什么的?
梅晚箫默默吐槽一句,漫不经心地捏起镂花银盘里的一枚葡萄,送到嘴里,目光扫了扫桌上的食物,顿觉满意。
满桌的珍馐佳肴,就连盛放的器具都华美精致,令人心神愉悦。
要不怎么有那么多人对皇室趋之若鹜呢,总还是有道理的。
旁边传来一声轻笑:“你倒心大。”
梅晚箫似笑非笑地看向来人,道:“过奖。比起四王爷的心胸,晚箫倒觉得,尚不及您十中之一。”
君暮阳倒也不恼,反而侧过身正对着她,举杯道:“那本王便多谢晚箫公子的夸奖了。”
“客气。”梅晚箫装傻,压根不去碰酒杯,揪了几颗紫晶葡萄,吃得津津有味。
“晚箫公子一直吃着葡萄,可是心中也酸涩?”君暮阳若有所指,目光有意无意落在殿中二人身上。
只见君暮寒神情略显无奈,但眼中仍带着笑意,推说自己忙于打点各处,来得晚了。
临月便收起了质问的神色,面上绯红,宛若三月桃花,娇笑着致谢。
梅晚箫经过苏大富三番两次明示暗示,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不过苏大富是认为自己会生气吃醋,甚至前来长安抓奸。
而君暮阳不过是借此打趣,拿自己寻开心罢了。
“四王请慎言。”她斜眼看他,淡淡一笑:“今日能端上桌的,怕都是贡品,你若说这果子酸涩,只怕底下朝贡之人必得心中惶惶。何况今日公主入宫,皇上极为重视,您这话若让公主知道,只怕心中不快,要去诉苦呢。”
君暮阳一顿,继而笑出声来:“好,好,真不愧是晚箫公子,在下受教了。”
“不敢当。”梅晚箫端起酒杯,遥遥朝他一举,道:“论勾心斗角,手足相残,在下可还差得远呢。”
此刻晚宴已经开始,殿中一群宫娥正挥舞长袖,舞动曼妙身姿,水晶帘幕后是乐师,正弹奏着与之呼应的曲子。
梅晚箫这句话不大不小,若是有心,周围人必然能听见,但此刻大部分人都看着殿内的舞蹈,倒是似乎没有谁发现。
这君暮阳也不愧是天家之人,竟然丝毫不恼,甚至微微笑道:“晚箫公子这话倒有意思,可是江湖中流传的话本?本王倒是很有兴趣,不妨说来一听?”
梅晚箫今晚算是开了眼界了。
先前以为君暮寒便是世上最厚颜无耻之人了,结果不到半个时辰,便有人刷新了这个记录。
果然是一家人。
梅晚箫默默吐槽一句,懒得再理会君暮阳,单手撑住额头,挡住君暮阳探究的视线,目光落在翩翩起舞的宫娥身上。
到底是古代,即便是舞蹈,左右也不过便是重复那几番动作,纵然宫娥身姿曼妙,惹人遐思,但到底也不敢太大胆。
梅晚箫看得昏昏欲睡,不防眼前一黑,却是与临月公主说话许久的君暮寒终于落座,位置正好在她前面。
“啧。”梅晚箫挑挑眉,但也没说什么。
不看便不看,喝点酒假装醉了,正好睡会儿。
她打定主意,便抬手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却不妨听见一道温软至极的声音:“一个人喝闷酒多无趣,今宵月圆,不若共赴皎皎?”
梅晚箫微怔,抬眼看向来人。
只见此人低眉明眸,清雅俊逸,一袭靛蓝深衣,神态极为温和,与君暮寒笑起来的时候,有三分相似。
梅晚箫并未见过他,也从未听说,心下有些疑惑,便开口拒绝道:“在下已有几分醉意,不便出门。”
“名满江湖的晚箫公子,怎能轻易言醉?”那人却笑了,眉眼温软,语气轻松:“我是小九的六哥。”
却是六王君暮云。
他话音一落,坐在梅晚箫前面的君暮寒便若有所感地回过头来,见她眼中疑惑与戒备皆有之,心下了然,也不说话,只笑吟吟地看着她。
梅晚箫蓦然觉得耳尖发烫,但不知为何,却是下意识地看懂了他的眼神。
看来君暮寒与六王是极为亲近的。
“既是醉了,便去醒酒。”君暮寒却在瞬间变了脸色,眼神淡淡,语气平平道:“若在大殿上便露出醉态,岂不更是失礼。”
“……”梅晚箫很努力地克制想打人的冲动。
她“刷”地站起来,冷冷道:“精神分裂是种病,望你珍重,不要放弃治疗。”
说完,便冷冷一笑,放下手中的杯盏,转身自侧门离席。
君暮云一怔,与君暮寒对视一眼,眼中有些担忧。
“无妨。”君暮寒却笑起来,轻声道:“六哥去吧,她在等你了。”
君暮云觉得好奇,意外道:“你怎知道?”
君暮寒笑而不语,却不再接话。
月色皎皎,圆月高升,近处丝竹靡靡之音,暗香浮动,远处湛湛银光,金桂飘香。
间或有端着瓜果珍馐的侍者走过,带动衣裙,穿行其间,勾勒浅色魅影。
“不知六王爷有何贵干?”梅晚箫真是觉得腰疼,进宫短短一个多时辰,便要对无数人弯腰行礼,有意见还得憋着,还不能说走就走,可真真是憋屈至极。
君暮云看出她的不耐,虚扶她一把,轻声道:“不必与我客气,你与小九如何相处,便如何待我,这些虚礼不必讲究。”
梅晚箫不知道他与君暮寒关系究竟如何,但就凭这番话,以及他明显是得了君暮寒暗示出来的样子,她便知道他的关系恐怕并不一般。
于是收敛了面上的假笑,几步走远,直至一处无人之地,穿过石拱门,步入一处栏杆,方才道:“在下并非有意前来,若一早得知九王已经回朝……便不会来了。无意冒犯,也不想打乱谁的计划,明日便会启程回谷。”
她顿了顿,侧身看向君暮云,抱拳道:“有劳你转告君暮寒。”
“帝都幽深复杂,如置身虎穴,你若想离去,倒也无可厚非。”君暮云似乎并不意外她的说法,甚至还微微点头。
总算还有个明事理的人。
梅晚箫舒了口气,也笑了笑:“如此,便多谢六王爷了。”
“可你便不曾想过,小九为何这般吗?”君暮云看着她走出几步,又顿住,知她心中犹豫,便接着道:“你若真的不在意,为何要出来一叙?”
“我说,”梅晚箫就纳了闷了,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一个劲地撮合她和君暮寒,苏大富也就罢了,他是个爱看热闹的。皇帝也不说了,他惺惺作态,另有图谋。
可是连那个临月公主也要误会,连这个六王也觉得自己是为了君暮寒而来。
“你们到底哪里来的错觉?”梅晚箫诧异不已:“本朝的男风这般开放吗?”
第五十七章 身在此山中
“噗——”君暮云笑出声来,他单手按着栏杆,原本温和的面容变得爽朗,眼里满是笑意:“我是说,晚箫公子心中必定是在意与小九的患难之情的。”
梅晚箫:“……”
“你误会了。”梅晚箫扶额道:“我与他不过是被迫才一起出行,若非皇上金口玉言,我也不必出谷寻药。”
君暮云仍是笑着,他的温和与君暮寒不同,他温良无害,让人不由自主产生亲近感,而君暮寒更趋于一种韬光养晦的伪装。
“晚箫公子不必如此急于撇清关系。”君暮云道:“我并非要强求你做什么,也不会借着你与小九的身份,将梅花谷拉入朝堂旋涡。”
他深黑的瞳孔似乎洞悉一切,梅晚箫不由一顿。
片刻,她放下撑在额角的手,侧过头,静静地看着他。
君暮云知道她这是愿意静下心来听自己的话了,便微微笑道:“小九的心思向来玲珑,我猜不透,也无意窥探他的秘密。只是有许多话,他不便宣之于口,我见他十分在意你,又苦于无门,便只好僭越了。”
梅晚箫心道,关我什么事?但也许是他给人的感觉过于亲和,左右回去也是煎熬,她便安静下来,仔细倾听。
“前年西北蝗灾,良田千顷颗粒无收,数以万计的百姓走投无路,朝廷出面赈灾。”君暮云眸色浅淡,道:“我请旨而去。”
“原本带足了粮草,但为时已晚。灾荒已久,饿殍遍野,滋生瘟疫。我到西北赈灾不过数月,便染上瘟疫,铩羽而归。”
“但幸好已经控制了流民,也安抚好百姓。”
他短短几句,轻松带过,梅晚箫并非这个时代土生土长之人,因为带着前世的记忆,方才更能知晓他于危难之际挺身而出的魄力和担当。
她有些意外,迟疑道:“天家子孙,身沐福祉而生,但心甘情愿有所担当的却不多,六王胸襟令人佩服。”
君暮云却淡淡一笑,侧眼看她,漆黑的眼里没有一丝光亮:“但我若告诉你,我并非身中瘟疫,而是被人下毒呢?”
梅晚箫微怔,轻叹一声:“可若你想得到什么,便注定要为此付出代价。”
她这话并不隐晦,君暮云自然听得出来,他心中微惊,原本对她尚有几分试探之意,现下却只剩下了对君暮寒的佩服。
小九的眼光向来毒辣,这个梅晚箫看似寻常,甚至还带着一些不羁的匪气,但现在看来,却是个万中挑一的剔透之人。
他不过寥寥数语,这人却能一眼看出其中要害。
“晚箫公子通透至极。”君暮云抱拳一笑:“可有些时候,并不由得我去选择。如同草原上的羊,并不想招惹是非,却仍要被狼捕食。”
梅晚箫失笑。
即便真如他所说,他不想当皇帝,只是因为四王咄咄逼人,不得已出手抵抗,但出生皇室,谁又会真的如同绵羊般温顺呢?
“可六王爷说了这么多,却与我并不相干。”梅晚箫摇头道:“我也不想知道太多,愚昧使人安全。”
“好一个愚昧使人安全。”君暮云道:“我要说的便是,小九在这场被迫的纷争中,所处的位置。”
梅晚箫并不出声,但眼里的神情分明在说:“这也不关我的事。”
君暮云觉得此人真是有趣极了,不由又放下了心中的一点担忧,道:“小九的出生自不必说,颜贵妃身为六宫中品阶最高的妃子,加之后宫没有皇后,执掌凤印,已然是副后。颜丞相、颜将军在文武百官中分执牛耳,又是父皇身前红人。加之他也并非庸懦之辈,若非寒毒缠身,以我朝立贤不立长的先例,他必然是太子首选。”
梅晚箫听他吹牛逼吹得来劲,不由出声道:“可你别忘了,若他的妻子是个男人,并且终生不得纳妾,便是个没有子嗣的太子。”
那要来何用?
即便你家世显赫,有惊天治世之才,文武百官的口水也会淹死你这个死断袖。
她索性借此添上一把火:“要想成为太子,第一步就是找个门当户对,背景相当的女子成婚,两家强强联合啊。所以赶紧的,去求旨解除婚约。”
“……”君暮云被她一顿抢白,忍着笑意,道:“小九难道不曾与你说,他无意皇位吗?”
……有这事?
“哦,”梅晚箫恍然,点头:“是有说过,那真是太可惜了。”
她顿了顿,又接着道:“不过人嘛,心思总不会是一成不变的,万一以后他后悔了呢?”
“不会的。”君暮云却笃定地摇头:“若是他人,或许还会有意皇位,但小九……他是决计不会的。”
梅晚箫耸耸肩,无所谓他怎么说。
“晚箫公子,我知江湖中人向来不喜诸多纷争,便与你长话短说吧。”君暮云道:“颜氏一族看似深受皇恩,无论是后宫、朝政,甚至于军中都有根基,父皇看似极为信任,但其实何尝不是顾虑重重,无法寻到缝隙?”
他这番话已经说得上放肆,但他面色不改,状若平常:“许多事情小九心中有数,只是从不表明。不论是他,还是他的母族,都不会牵涉到皇位这件事当中来。个中原因,我也只是心中猜测,不便与你明说,但我想只要你愿意问,小九必定会告诉你。”
“你莫说诸事与你无关,”君暮云看出梅晚箫想出声反对,一改之前的轻松写意,面色凝重道:“只要东宫之争一日不落下帷幕,诸皇子便一日不得安宁。更甚者,皇位一朝不易,有心人便难以安心。”
这番话如此大逆不道,便是梅晚箫,也微微变色,诧异地看向他。
“你与小九有婚约在身,与这场纷争一样,一日不出结果,你们便注定要相互牵绊。”君暮云一番话说完,微微舒了口气,面色稍缓,轻声问道:“如此,你可还一心想着离去?”
弄了半天,这家伙原来是君暮寒的说客。
梅晚箫斜睨了他一眼,见对方笑意吟吟,又恢复了初见时的温和从容,她却不敢再心存任何轻看之意。
果真这混迹皇室的,便没有一个心思单纯之人。
不过……
“这跟我回梅花谷有什么冲突的?”她若有所思:“我不会想着弄出什么乱子,给你们添麻烦的。”
君暮云微顿,轻叹道:“我并非……”
“我知道了。”梅晚箫垂眸,食指轻轻抠挖着石栏上的花纹,无奈道:“我想想吧。”
君暮云也知道见好就收,便不再多说,此行与梅晚箫浅谈几分,也算对这个赶鸭子上架的被迫盟友有了几分认识,心下总归还算是宽慰的,便顺势告辞。
梅晚箫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又看了看天色,也跟着他的脚步,一前一后回去了。
这一回去,正好遇到皇帝起驾。
“朕乏了,便不妨碍你们年轻人了。”临月扶着君九州站起来,他拍了拍她的手背,笑道:“今日这宴会可是为你筹备的,可要记得照顾好来客。”
若非梅晚箫知道这临月公主的来历,只怕会以为她真的是大陌皇室的公主。君九州态度亲昵,待她好似亲生女儿,临月也十分乖顺,纵然对外骄纵些,到底也不过是个小女孩,并不会惹人生厌。
但梅晚箫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但还不待她细细揣摩,便听得君九州道:“晚箫,初来宫中,可还习惯?”
……最近老是躺枪,怕不是要找个算命的看一看了。
梅晚箫无奈弯腰行礼:“回皇上,宫中一切美轮美奂,精致华丽,晚箫不敢谈习惯,只觉受宠若惊。”
“你不必如此客气。”君九州淡淡一笑:“或许今后,你还需长久来往宫中。”
他这话一出,原本殿内站起来送驾的众人均是一顿,纷纷在暗地里投来打量的视线。
今日设宴,说是迎接临月公主的家宴,请的是王公贵族,以及宠臣的家眷。论名位,梅晚箫只怕是在场最差的一个了,江湖出身,很多不明局势的人都只以为是梅晚箫的娘当年运气好,顺路救了颜贵妃一命,方才得来与九王的婚约。
许多人暗地里都在同情九王,但面子上自然端的足,处处称赞皇上不忘初心,教子有方,不论对方出身也要报恩云云。
梅晚箫感觉四周火辣辣的视线简直要把自己烧得万箭穿心,但还是只能硬着头皮站着,皇帝是怎么个意思尚未可知,她也不敢贸然接话。
君九州慢悠悠巡视一圈殿内,好一会,方才漫声道:“你难得入京,可要多停留一段时日才行。朕平日也不得出宫,想着礼部倒还有个清闲官职,或许能给你挂个名,也便于你出入宫中。”
他这话一出,殿内许多人都微微变了脸色。
君暮阳首当其冲,他原本漫不经心的神色顿时一收,侧目看向右边的君暮寒。
但后者却面无表情,神色浅淡,好似与自己毫无关系一般。
倒是君暮云,眉心微皱,似在深思。
梅晚箫努力克制想翻白眼的冲动。
君九州这话说得轻巧,好像他俩多亲近一样。
两者都是久闻对方其名,也不过今日方才见面,君九州语气之熟稔,简直要让梅晚箫怀疑自己失忆。
“晚箫惶恐。”梅晚箫掀袍而跪,双手作揖过头顶,道:“皇上抬爱,令晚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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