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芙蓉帐暖-第1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因着这句话,琬宜连话本都没敢看,早早熄了灯躺进被子里。
  夜晚静谧,外头灯笼还亮着,光透过窗纸进来,有淡淡红色在眼前氤氲。
  她辗转反侧许久,却无法入睡。阿黄也没睡,趴在她枕边,猫眼圆睁,耳朵不时抖动一下。
  刚来的时候,琬宜总会失眠,那时她想的是京城,是王府。
  可如今,想的是谢安。
  半年前初见,他几乎不会笑,态度恶劣,脾气阴晴不定,说话夹枪带棒……琬宜在心中数一圈,找不到他什么优点。除了好看,和孝顺。
  但现在,谢安依旧好看,依旧孝顺,还是那样的臭脾气,只有一点变化,对她好。
  她迟钝,羞怯,但是没那么不识好歹,也不傻。谢安那样的性子,连自己都不会照顾,却肯花心思来讨好她。虽然生疏笨拙,可他一直在不断尝试。
  琬宜翻了个身,眼睛盯着阿黄的屁股,夜已经很深,可她清醒无比。
  思绪乱飞,到后来,不知道在想什么了,或者是在期待什么。
  当阿黄终于支撑不住,眼皮一点点黏在一起时,门外忽然传来响动。
  琬宜心尖一颤,半撑着身子看向门口。阿黄也抖擞,跳上窗台,往外看。
  外头的人不知低低说了句什么,又晃悠到窗边,手指点着窗棱。琬宜听见他声音,“知道你没睡,别闹了,来开门。”
  琬宜心跳飞快,扯着被子盖住下巴,视线停留在黑影的身上。许是因为光的角度,他几乎遮住了整扇窗户,很高很高,衣角被风吹得飞起。
  停一会,谢安侧身靠在墙边,又说一句,“琬琬,下雪了,你知不知道?”
  他搓一搓只穿着单衣和外套的手臂,抿唇,“我觉着,我挺冷的。”
  琬宜手指动动,到底狠不下心把他晾在外头,起身去打开门。
  谢安看到她动作,也跟着晃悠过去,堵在门口。琬宜抬头,发现被骗,月亮弯弯,虽只有细细一弦,却明亮异常。哪里有雪。
  她咬着下唇,想把他推出去,可低头瞧见谢安赤脚,又软了心。
  她往后一步,扯着他衣袖进来,合上门。狂风不再涌进来,屋里暖气足,可谢安身侧依旧寒意凛凛,琬宜身上还存着被子里的暖意,受不了,小跑着回炕上,窝进被子里。
  谢安站在门口,过半晌,才又过去,坐她身边。
  他解释,“身上冷,怕冻着你。”
  琬宜侧卧着,被子盖住口鼻,只留眼睛在外面,水润莹亮,注视着他。
  谢安手过去扯扯拽拽,总算露出她的脸。他笑,粗粝食指使力抹一下她唇瓣,问,“敢放我进来,怎么不敢说话?”
  离得近了,琬宜才闻到他指尖酒味儿。她一滞,“你喝酒了?”
  “不是每天都喝?”谢安手指流连在她脸颊,声音淡淡,“就是今天有点多,不过没醉。”
  琬宜没说话,隐隐觉着他没说完,过一会,谢安果然又开口,“你猜,我今天为什么喝的多些?”
  阿黄缓慢爬过去,坐在琬宜身上,脑袋贴着谢安手臂。谢安挠挠它肚子,打横抱起,嘴唇亲一下它下巴,眼神又落在琬宜脸上,“又不说话。”
  他威胁地掐掐她腰,“再一声不吭,信不信我动手?”
  琬宜惊呼一声躲开,膝盖蜷起,有些委屈,“早知道就不该放个醉鬼进来。”
  “醉鬼。”谢安在嘴里咀嚼一遍这俩字,手伸过去点点她的额,“我要是真醉,你现在还能在这好好儿躺着?”他俯身,挨她极尽,几乎没有距离,“早就想办了你。”
  琬宜听不懂,但又躲不开他,手维持着贴他肩上的姿势,踹他一脚,“你说什么啊。”
  谢安手撑在她两侧,一字一句,“要不是舍不得,老子早就得手了。”
  之后,半晌寂静。
  他嘴里酒气很浓,但并不难闻,有些酸涩梅子香。琬宜头歪着,抿唇盯着窗外,谢安依旧保持那个姿势,不嫌累,过好久,他又说,“我想上去。”
  琬宜动动手指,“你上哪儿去?”
  谢安弯唇,“就你身边。”
  琬宜还没来的及开口,谢安便就提着刚才被扔下去的阿黄,又给甩地上去,自己蹬掉鞋子仰躺在她旁边。琬宜的褥子铺的厚实,他那么重,明显感觉身边出现一个深坑。
  他仍旧不满足,手过去伸到她脸颊旁边,勾一下,又抬着她脑袋按在自己怀里。
  琬宜被他弄得晕头转向,缓过劲儿来,手锤他胸前一下,狠狠骂,“要不要脸,你给我滚。”
  “我不要。”谢安双手扶着她脸颊,“要脸,能有媳妇儿吗?”
  琬宜被他噎的说不出话,腿上又踹他一下,“不要也没有。”
  谢安右手缓缓滑下去,按着她后背,含笑说一句,“让我进了这个门儿,以后还由得你?”
  琬宜身子一僵,察觉到他似是有什么企图,起身就想逃。谢安不由分说按着她往下,自己头侧一点,狠狠攥住她唇。先是热烈的,啃咬几下,又转而变得温柔。
  琬宜脑子里一片空茫,不知所措,又被他唇上酒意熏得迷醉,只能被动随着他。
  这样姿势并不稳,谢安喘一口气,又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手指在她耳垂摩挲,嘴唇愈发滚烫。
  琬宜惊诧,眼里涌出泪光,拼命踢打他,被握着手腕压下。谢安亲亲她脸颊,安抚,“乖,疼你来不及,不怕。”
  她不依,恨恨骂他,“你给我滚下去。”
  谢安叹口气,侧身躺在她身边,头刚挨着被子,下一瞬就被扇了一耳光。
  琬宜抹一把唇,又骂,“谢安你要不要脸!”
  “我不要。”他不生气,一点不生气,扯着她手按在自己脸上,还在笑,“我说真的,喜欢你,嫁我吧。对你好,发誓,对你好。”
  谢安合一下眼,额上全是汗,又说一句,“琬琬,你肯定也喜欢我的,是不是?”


第37章 喜欢
  第二天,再醒来时谢安已经不在。
  他赖着不肯走; 折腾半夜; 到底是抱着她睡的。
  想起昨晚耳鬓厮磨; 琬宜还是觉得羞怯脸红。阿黄精神抖擞,在屋子里上蹿下跳; 见她睁眼,嗖一下跳她肚子上,绿眼睛盯着她瞧。
  它昨晚目睹一切,琬宜再看见这身黄皮,先是觉得尴尬万分,下一瞬; 又恼羞成怒。
  她提着阿黄前爪,照着肥硕屁股先打两下,又去揪耳朵; “养你做什么的; 挠人不是挺厉害的; 昨晚怎么就不知道动手?就知道看热闹,被人家扔地下去了也一声不敢吭,蠢死了。”
  阿黄委屈,琬宜摸摸自己下唇; 那时火辣辣感觉似是还未褪去; 又把它扔在被子上; 下手蹂。躏一番。谢安推门进来; “啧”一声; 过来拉架,“干什么呢,大早上不得消停。”
  被他按着肩膀推开,察觉隔着布料传来的温度,琬宜脸颊瞬间红透。她不自在捋顺耳边头发,背靠在墙上,垂着头绞手指。谢安把阿黄放怀里安抚几下,又扔出去,任由它跑出门。
  谢安本是想叫她出来吃饭,可见她羞怯样子,转念就改了心思。
  他把琬宜推一边去,自己坐到炕上,又掐着她腰放自己怀里,嘴唇贴她脸上吮一口。琬宜不安扭动,手背抹一把他口水,“你干什么啊。”
  “稀罕稀罕你。”谢安笑,不肯松手,“昨个没得意够。”他手不老实地去掐她腰和屁股,满足叹一口气,“你说你什么做的,怎么哪儿哪儿都这么软啊,就是还有点瘦,多挂点儿肉更好。”
  天光大亮,琬宜怕杨氏进来撞见,急的背上都是汗,手去掐谢安耳朵,“你放我下来。”
  谢安嫌弃揉乱她头发,“你胆子怎么这么小,我娘出门去了,家里就咱俩,谢暨还没回来,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凑她耳朵边,吹一口气,挑逗,“我就在这,任你为所欲为。”
  琬宜不愿,挣扎着要下去,轻而易举被钳制住。谢安嗅一下她颈间香味,带着她躺在被子上,腿侧压住她的,“怎么还跟我闹,昨晚上不是说好了的。”
  琬宜累了,又饿又气,没劲儿,只能乖巧卧着。但听他这么说,还是忍不住反驳,“我没有,是你逼我的,我没和你说好。”
  上衣被卷起一角,谢安拇指摩挲她腰上肌肤,克制着没往上,眼中含笑,“我怎么逼你了?打你了还是骂你了?小混蛋,再跟我叫嚣着不认账,让你见识见识谢三爷的手段。”
  琬宜脸对着他胸前,想着昨晚他流氓样子,磨磨牙,又想咬上去。
  谢安早察觉到,懒洋洋把指头伸进去,拦住她要合上的牙关,低头盯着她眼睛,“昨天你还扇了我一巴掌,忘了?又想咬我。”
  琬宜不甘心,含住他手指,用后牙去嚼,谢安忍不住笑出声,扶着她后脑把指头抽出来,又嘬一下她眼皮儿,“别闹脾气了,饿不饿,给你煮了面。谢家招牌面,你是第一个有这口福的。”
  他身上有烟火气,袖口还裹挟着咸香肉酱味道,琬宜努努唇,胳膊挡眼睛上不说话。
  谢安今天的心情是真的好,看她娇怯模样,半点不觉得不耐烦,只想宠着惯着。但又不想让她总这么逃避,只好叹气,搂着她脖颈让人靠在怀里,唇去含着她耳垂。
  琬宜这次很乖,谢安舒服眯眼,低声哄劝,“你说你,躲什么,一小猴子在如来手心里再蹦跶,最后还不是压在五指山下……昨晚问你,你也不说,琬琬,喜不喜欢我啊?”
  她轻哼一声,不承认也不否认,就只骂他一句,“臭流氓,烦人精。”
  谢安掐着她下巴轻轻摇动,“再蹬鼻子上脸?”
  琬宜睫毛颤悠悠,忘了谢安在她身后,只顾着躲他手指,反而被抱的更紧。谢安也不逼她了,齿尖磨着她耳垂,又顺着脖颈滑下,在锁骨上狠狠亲一口,“小兔子,这么害羞,以后可怎么办。”
  他弯唇,舌尖滑过那处红痕,察觉她身子轻颤,又笑一声,“成亲的时候,还不得哭死。”
  琬宜指甲抓他侧脸,泪汪汪骂他,“你闭嘴。”
  谢安弯唇,把她膝弯儿勾在肘部,本想带着她去拿衣裳,可忍不住,放怀里又揉一番,“怎么抱都抱不够,软成水儿了都。”
  琬宜被他一通磋磨弄的快哭了,谢安才终于够了,低头亲亲她眼角,“你愿不愿意都得嫁,要不然你就等着你姨母找你谈心吧。我等她回来就去找她,说你要是不嫁我,我甘愿孤苦伶仃打一辈子光棍。”
  她抹一下鼻子,被谢安抱着在地上胡乱转了三四圈,又听见他说话,“哎,话都说这份儿上了,面子里子都不要了,你能不能给个话儿。喜不喜欢?”
  琬宜拽着他衣领,哼哼半天,吐一句,“还行吧。”
  谢安不满意,一只手到下面去抓她臀。瓣儿,“再问一遍,喜不喜欢?”
  琬宜往上挺腰,“喜欢,喜欢还不行吗。”
  “这不就对了。”谢安贴她脸颊,“跟爷好,这辈子亏不了你。别的不敢保证,但无论到什么地步,只要有一口粥,那都是你的。”
  他笑,“肯定比你爹娘要疼你。所以你得乖点,别总闹腾惹我生气。”
  琬宜耳朵根都是粉的,身上还穿着中衣,长发散下来,垂到半空。她扭捏一会,扯扯谢安衣角,“面呢?”她唇撇一下,“我好饿了。”
  ……
  今天二十九,集市上都是卖年货的,人群拥挤。谢暨在付邱时家里乐不思蜀,鸡鸭鱼肉挨个吃了遍,中午的时候谢安带着琬宜去逮人,才抹抹嘴巴知道回家。
  谢安恨铁不成钢,“人家家里有什么好的?你不想你哥不想你娘,连琬宜姐姐都不想了?”
  谢暨无辜,“没啊。”他从袖子里掏个纸包,里头是满满的花生酥糖,乐滋滋塞琬宜手里,“我还给姐姐带了糖,甜又不腻,特别香。”
  琬宜笑的弯眼,谢安睨着旁边两人哼一声,转身拉着琬宜往外走。
  杨氏估摸着已经回去了,谢安看看天色,也想回家。谢暨还没玩够,央求看琬宜一眼,琬宜领会意思,又仰头看着谢安。他失笑,扯着她领口弄严实,“得,再转转。”
  小九门今天人比往常少了些,但依旧人声鼎沸。春东抻条长凳在门口,大喇喇躺着晒太阳。
  谢暨自己去转悠,谢安带着琬宜街上闲逛,看见他,本不想过去,但春东眼睛尖,打挺坐起来,摆手打了个招呼,“哥!”
  谢安无奈,牵琬宜的手过去,象征性问一句,“忙着?”
  春东苦着脸,吐出嘴里瓜子皮,“你翘班,可不得我忙。”
  谢安淡淡点头,笑一下,“记着你的好,年后请你喝酒。”他拍下春东后肩,“到家里去喝。”
  琬宜一直在旁边站着,眼睛盯着长凳一头的瓜子篮子,安静不说话。春东眼珠一转,终于注意到两人牵着的手,吸一口气,“哥,你成了?”
  谢安反问,“什么成了?”
  春东挤眉弄眼,“就那什么,人生的明媚春天。”
  谢安挑眉,揽过琬宜的肩,“摆酒肯定叫你,早点准备份子钱。”
  春东一脸诧异,眼里酸溜溜的,被谢安睨一眼,又安分下来,热情冲琬宜弯腰作一揖,“嫂子好,春东这儿给您拜年了!”
  他嗓门太大,屋里伙计闻声都出来,没一会整齐列队站一排。春东使眼色,一群五大三粗汉子心领神会,也都鞠躬抱拳,大喊,“给嫂子拜年!”
  话说的一点不齐,乱七八糟,但气势十足,震得人耳朵生疼。
  琬宜没见过这样阵仗,吓得往后错一步,被谢安手疾眼快扶住腰。他拧眉,安抚拍拍琬宜后背,下一瞬抬腿踹春东膝盖一脚,“你他娘的脑子有病?”
  春东委屈,“没病。”
  谢安懒得搭理他,领着琬宜走远。
  她个子不到他肩膀,穿的厚实,但也能看的出玲珑身段。旁边男人高大,自始至终护着她,人群密集,可她半点没被挤着,两人相携而去,背影分外搭调,相得益彰。
  春东咬一口瓜子,却没了那时好心情,为谢安高兴,又有点红眼。
  有个小伙计没活干,凑他旁边去掰花生。春东砸一下嘴,歪头和他讨论,“你说,好姑娘都喜欢什么样男人?”
  伙计嬉笑一下,“这还不简单,有钱,长得好,会说话,懂的怎么疼人。”
  春东舔一下嘴唇,“我哥那张嘴,能说出什么好听话。人那么好姑娘,怎么就能瞧上他。”
  伙计还是笑,“可三爷长得好啊。”
  春东歪下脑袋,忽然问,“你看我怎么样?”
  “……”伙计往后躲一步,咧开嘴,“东哥,您早点回家洗洗睡吧。梦里头啊,啥都有。”
  春东呲牙咧嘴,腾空一脚踹过去,“你他娘……”
  集市下午散,三人擦黑回去。买不少东西,舍不得杀家里的白鹅,就从集市上买一只,顺带些小吃零嘴儿,瓜果鱼肉,满载而归。
  琬宜一直在心里盘算着过年要吃什么,低着头没看路,谢安提一堆东西,还要扶着她,也没空东瞅西瞧。谢暨倒是空闲,左顾右盼,不时往嘴里扔一颗枣儿。
  路过街口的时候,看着有官兵在往墙上贴什么东西。只暮色渐深,只能看得起轮廓。
  谢暨本想过去瞧瞧,但谢安根本没等他的意思,他也只能瞟一眼,随后小跑跟上去。
  隐隐约约看见,那好像是个画像。


第38章 反击
  城门就在眼前,高耸巍峨; 大敞着; 行人三两; 外面是宽阔大路。琬宜走的累了,步伐缓慢,谢安低头瞟她一眼,手里东西尽数塞给谢暨; 带着她快走几步; “快些出城门,好背你。”
  琬宜小跑着跟上他; 哭笑不得拍他手臂,“谢安你别闹……”
  谢暨吐掉嘴里枣核,看他们背影; 气哼哼提着满手包裹跟上。
  没人再把那个告示放在心上,也没人听见旁边官兵说的话。
  穿官服的小个子粘好浆糊,又不嫌脏地手指蘸一点抿进嘴里; 跟旁边人牢骚道,“要我说,这就吃咸鱼蘸酱油,多此一举。哎你说,人家那是多娇贵一千金小姐,能跑咱们这鸟不拉屎地方?找个屁。”
  大个儿的打个哈欠; 底下踹他一脚; “就你话多; 磨叽好像老娘们。上面下来的指示,咱不做等着掉脑袋?不过也没多麻烦,县老爷根本没把这事儿往心里去,能不能派兵都不见得,就应付应付罢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大多走个过场,年节期间,谁会多余心思关心这个,瞟一眼了事。
  吵吵闹闹中,有一人笑着指一指,“瞧这姑娘,虽看不太清眉眼,也能觉出是个清秀小娘子,气质通透,难得。”
  高个子抹平墙上告示褶皱,着急回家吃饭,笑着拍一下那人肩膀,“得了,再好看你也见不着啊。饺子该煮熟了吧,是时候回去陪老娘和媳妇儿咯。”
  话落,具都哄笑起来,人群作鸟兽散。
  过一会,暗色笼罩街口,那里就只剩一人。桃色裙衫,仍旧驻足盯着画像瞧。
  谢芙喃喃念着旁边写着的名字,沈湘潆。
  画技拙劣,并不能清晰分辨出五官模样,只眉目间温婉感觉似曾相识。忽然间,她心思一动,终于联想起琬宜。谢芙手指在身侧攥紧,又放松,轻轻摩挲过画上女子眼睫。
  她想起,先前打听琬宜来路时,旁人对她说,那是杨氏的远方外甥女儿,家里受灾,来逃荒。谁都信以为真,但谢芙不信,杨氏姊妹一人,何来的妹妹?
  先不论这被通缉之人是否是琬宜,她的出身,始终存疑。
  而谢芙也不想放过这次机会。
  她收回手拢进袖子里,转身往回走。这条街并不繁华,夜晚时几乎没有亮光,谢芙孤身一人,即便穿着再鲜亮,背影也只剩孤寂。
  到了现在,就连谢芙自己也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做什么了。她嘴上不愿承认,但心知肚明,谢安和杨氏不会接受她,就连谢暨也不会,谢家她回不去。但是她就是不甘心。
  越到喜庆的日子,越是人家三两成群,欢笑和乐的日子,她心中的郁意就越会被无限放大。
  谢芙不觉得自己咎由自取,但嫉妒人家美满幸福。尤其是今日,瞧见琬宜和谢安相携穿梭于集市。明明两人之间并没什么出格举动,但只并肩而行,都能让人觉得无比亲密,那般理所应当。
  她管不住自己的腿,红着眼跟他们许久,却不敢凑近。直到谢暨也来,他们一起回家。
  不知道是什么情绪在她心中被点燃,烧成一团旺火,恣意灼烫。而心里那根弦,早就断了。
  ……
  第二日,大年三十。
  琬宜昨日回去便就和杨氏商定好菜谱,今天特殊,她来的第一年,要做许多好菜。琬宜厨艺不精,杨氏操刀,她打下手。
  年节,她过了十六个,却第一次这样有滋有味。早上一睁眼,便就觉得期待喜悦。
  重头戏在晚上,杨氏拍板,说不能顿顿吃那么腻,早上就水煮白菜,辣萝卜条,另煮一锅稀粥。琬宜觉得挺好,清粥小菜也有自己的味道,她不挑食,照样吃的香。
  谢暨不乐意,趁着琬宜不注意进去偷腊肉,被谢安当场逮住,一脚踹门外去,摔个狗吃屎。
  琬宜听见响动,回头看,有点心疼。她搡谢安一把,“你怎么这样,和孩子较什么真儿。”
  谢安不为所动,只顾着把带着凉气的手往她脖领里塞,“孩子个屁啊,比你都高了,你怎么就知道惯着他。”
  琬宜被冻的跳脚,拽着他手腕往外拔,谢安更不乐意了,“你为什么就不知道惯着我?”
  琬宜一滞,瞪他一眼,“你比谢暨还高,更不需要人宠。”
  “鬼话。”谢安作势拧她耳朵,“瞧你这小样儿,给个梯子就能上天了,逼急了爷,迟早跟你振夫纲。”他笑着夹起她腋下,用鼻子去蹭她脸颊,“保准你哭着求,就说,谢安哥哥我错了,谢安哥哥最好了……”
  琬宜受不了,指甲去抓他脖子,“你有病吧你?”
  谢安正色,“没病。”顿一下,他又弯唇,往她下巴那里凑,“乖琬琬,给个香儿。”
  打闹一通,谢安得寸进尺,琬宜被逼急了,抱住他头咬他耳垂。
  谢安痒的发笑,“得了得了,我认错。”他摸摸她背后长发,又哄一句,“不是总念叨李记家的蹄膀,爷今天去给你排队成不成?晚上买回家,就给你一人吃。”
  琬宜总算松口,哼一声,又说,“还想吃肉丸子。”
  谢安点头,俯身咬一下她下唇,“买,都给买。”
  谢安今天本来是没打算出门的,只天没亮时春东便就跑来,说小九门今日上午要来一位大人物,必须要他在场。但问他是谁,春东又讲不出来。
  只说有个穿着富贵小厮模样的人,递了封信来,指名要见谢三爷。就说几句话而已,不耽误时间。谢安问他要信,春东满脸委屈无辜,说昨晚喝多了,起夜时当草纸给用了。
  ……无论如何,还是要去的。
  谢暨也得出门,书院先生太负责,过年也给留了作业,写一首五言绝句,表述一下自己这段日子的心情,三十交去,先生给点评。但他近日尽和付邱时厮混,想起这个的时候已经半夜,丧着脸去找琬宜,二人折腾好久,总算弄完。
  为此事,谢安一早上都对谢暨没好气儿。
  吃过早饭,又待一会,兄弟二人商定好一同进城,各自办完手头事,再聚在小九门,一同回来。琬宜把食盆放篱笆里,轰着鸡鹅去吃,自己撩了裙摆迈进去捡蛋。
  一共五个,她用两只手握着,还是温热的。
  谢安领着谢暨出去,路过琬宜的时候停下,和她打个招呼,“我午时左右就能回来。要是做饭早,你就少吃点,要不好吃的吃不下。”
  琬宜“唔”一声,迈出篱笆,快走几步到他身边。谢安笑,食指曲起弹一下她额头,三人一同走出去,随后谢安和谢暨上马,冲她挥挥手,绝尘离去。
  隐隐约约,能听见谢暨的抱怨声,“哥,什么时候再买一匹马……二黑老了,载不动咱俩了。”
  谢安反驳,“那为什么载你嫂子的时候依旧跑的飞快?”
  ……那边身影渐行渐远,琬宜脚尖在地上磨蹭一下,握着蛋回厨房。
  ……
  今天不动针线,家里早就收拾的干干净净,被褥全换了新的,梁上也都打扫几遍,没别的活儿可干。琬宜趁着太阳还不错,抱着阿黄在门口看话本。
  旁边一桶水,带着冰碴子,里头两个乌黑冻梨。
  谢安不许她吃这个,但琬宜没尝过,觉着馋,这俩梨还是央着杨氏偷偷给她弄的。
  阿黄越来越沉,没一会那肥硕屁股就压的她两腿发麻,琬宜把它丢下去,伸手揉捏一番。白鹅美滋滋走过来,阿黄乐颠颠跟上去,一鹅一猫相处的不错,绕着院子走,逛大街一样。
  翻一页话本,杨氏从屋里出来。穿戴整齐,冲着琬宜拍一拍腰上钱袋子。
  她穿一身暗红袄子,摆子上琬宜给绣了大朵牡丹,看着竟年轻不少。杨氏心情大好,话音轻快温和,与她说,“家里鸡都长大了,我昨个把这事给忘了,今天正好去上集买些崽儿,再养一批。”
  琬宜去捞一个冻梨,放唇边咬一口,问,“姨母怎么不买猪崽儿,我看人家都养猪。”
  “不养那个,又丑又臭的。别人家是为了卖肉换钱,咱们又不缺那几两银子。”杨氏摸摸她脸蛋,“姨母走了,你好好在家里呆着,觉着冷了就赶紧回屋。”她笑,“等着姨母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琬宜乐,站起来送她出去,“盼着呢。”
  家里就又剩她一人,冻梨还没化开,里头邦邦硬。咬前几口还好,后面的琬宜实在啃不动,再加上实在太冷,她呼一口气都感觉是凉风。
  捧着那半个梨看了半晌,琬宜实在忍不住,扔到水桶里,回屋里去再披一件衣裳。
  进去没多一会,院门响动,进来个人。谢芙站在院里看了一圈,最后往琬宜门口走过去,喊一句,“沈湘潆!”
  阿黄总算聪明一回,分得清敌友,箭步蹿到房门口,竖起一身毛,虎视眈眈盯着她。
  它体型庞大,平日对着家里人温顺,但凶相毕露起来,眼神煞人。谢芙心里害怕,往后退一步,但想起什么,又挺直腰,冲着里头又吼一句,“沈湘潆!你给我出来。”
  没过多会,琬宜披着小袄推门出来,沉静看着她,“你找谁?”
  谢芙眯起眼,手抬起来指着她,“别和我装,告示都贴出来了,我看的清楚分明,画上那人是你!”
  琬宜神色依旧没什么波澜,“告示?”她往前走一步,“什么告示?”
  谢芙被她平静反应弄得愣住,手指曲起,一时竟是无话。她本就是靠着一腔不平怒意闯进来,对画上那人是谁无半分把握,现在情景,她有些无法收场。
  琬宜手心寒凉,尽力压住眼中情绪,反问,“沈湘潆是谁?你为什么因着这个人,跑到我家里来闹?”
  谢芙指甲抠进掌心,不服输又说一句,“是你。你不承认也没用,我这就去报官。”
  琬宜后背冷汗渐出,快要浸湿里衣,但谢安不在,她一点岔子不能出。
  谢芙又开口,下一句又是咄咄逼人,琬宜肩膀绷紧,不给她说完机会,盯着谢芙眼睛,一字一句,“随你。看到时候劳师动众抓错了人,进大牢的是你还是我。”
  “你!”谢芙眼睛瞪大,浑身发抖。她眼型好看,魅惑丹凤眼,现在因气愤变得浑圆,却只让人觉得狰狞可怖,半分美感也无。
  琬宜拢紧前襟,下巴扬起,指向门口,“请你出去。”
  谢芙嘴角牵一抹笑,咬牙切齿骂一句,“野丫头。”
  琬宜呼吸一滞,偏头看她,“你说什么?”
  “我说你,野丫头。”看她终于有反应,不像以前那样对她挑衅毫不理会,谢芙忽然觉得好受些。她挑起眉,继续说,“不知哪里来的,看着我娘心善,赖着不走了。”
  琬宜不说话,只看着她,脸色渐沉。谢芙变本加厉,“连个姓都没有,说你是好人家姑娘,鬼才信。就靠在一张脸皮几句好话,勾的我弟弟神魂颠倒。怎么,听说我弟弟很疼你啊。”她冷笑,“野丫头果真好手段,我甘拜下风。”
  琬宜吸一口气,快要按捺不住,她声音低低,“谢芙,你最好立刻出去。”
  “凭什么。”谢芙低头抚平裙上褶皱,哼笑,“我才姓谢……”
  下一瞬,琬宜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提起旁边水桶,扬手就泼了谢芙一头一脸。
  冷水刺骨,冻梨像是硬石头,砸的谢芙脑子发蒙。她脸上血色尽失,妆容晕开,狼狈像只鬼。
  琬宜把手上桶扔到一边,“我再说一遍,请你滚出去。”
  谢芙低头看自己凌乱衫裙,再抬脸时神色几近扭曲,她抹一把脸上水珠,扑上去就想掐琬宜手臂。
  琬宜身量娇小,自然抵不住她,往后退一步才堪堪站稳。谢芙指甲尖利,狠狠攥住她胳膊,随隔着厚厚棉布,也觉得发疼。
  她吸一口气,刚要再使力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