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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素染桃花-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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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琅忙开口道:“琳琅还不倦,况且也想去邀月公主处看一看。”
提起邀月,这虞老王爷眉头皱得更紧,可终也只是再次叹了口气便吩咐下人为邀月和阿雨带路。
当琳琅见到邀月时,她正恹恹地歪在软榻上,面色苍白憔悴,比之出嫁之时又不知清减了多少。
“琳琅姐姐,阿雨,你们来了。”瞧见琳琅和阿雨,邀月脸上这才露出一丝难得的喜色,忙吃力的撑起身子,半靠在软榻上。
“你才嫁来多少时日,怎么就把自己折腾成这般模样?”瞧着邀月这副景状,琳琅心里忽有种说不出的惆怅。
“琳琅姐,阿雨,你们能来看我,真好!”邀月轻轻的笑了,亦如初见时那般清澈无邪,只是眉目间多了一份再难磨灭的苦涩。
阿雨禁不住湿了眼眶,“公主你真傻。”
琳琅在邀月榻前坐下,“我来替你诊下脉吧。”
邀月点头,琳琅伸手搭上邀月脉搏,半晌方才收手,可眉头却是深深皱起。
见琳琅面色怪异,阿雨忙开口问道:“公主如何了?”
“她的脉搏有邪风入侵之态,必是受了风寒,这倒无碍,只许配些驱寒草药好好调理便无大碍,只是。。。”琳琅顿了一顿,突然问道:“公主可觉着近些日子身子有没有什么反常之处?”
“反常之处?”邀月想了一想,道:“要说起反常之处,那也只有近日嗜睡了不少,似乎整日昏昏沉沉,身子极倦,有时还不太受支配,尤其是昨日,我竟刺伤了子期哥哥。”
“是从几时开始的?”听邀月这样说来,琳琅愈发觉着这事情不简单。
“约摸半旬之前。”
琳琅目光忽触及案上一碗汤药,“这是什么?”琳琅端起汤药,靠至鼻尖,细细闻了起来。
见琳琅提起汤药,邀月面色一暗,她将额上刘海捋起道:“这是大夫开的药,是为除去我额上的疤痕。”这疤痕虽已渐渐淡去,可邀月却觉着她心口的那道伤痕还在肆意弥漫。
“这汤药里面有醉罗香。”琳琅放下药碗,神情异常凝重。
“醉罗香是什么?”阿雨有些疑惑的望向琳琅。
“醉罗香是由一种唤作桑祁兰的花提炼而成,有一股淡淡的草香味儿,极难让人察觉,可若长期服用会叫人出现幻象,精神萎靡,最终陷入沉眠而亡。”琳琅想想便一阵后怕,这样歹毒的药物,若非师傅赠她的医典中有关于醉罗香的详细记载,只怕她也不会察觉此物。
邀月闻言,面色更是煞白。想她自小便过着金枝玉叶的生活,被慕青护得极好,又何曾见识过这样阴辣的手段。
“这药是谁熬的?”琳琅望向榻侧的煮雪,原本清丽淡然的眸子忽变得锐利起来,叫人不敢直视。
煮雪忙在邀月榻前跪下道:“这药是由药房里的嬷嬷们熬好,然后由奴婢亲自端来的。”
“琳琅姐姐,这件事儿便算了吧。”邀月无力的闭上眼,仿佛一下子用尽了所有的气力。
“公主你就不想让虞将军知道么?若隐瞒了这件事,你们之间的误会怕会越积越深。”阿雨实在是无法理解邀月的想法。
邀月摇头,“子期哥哥如今极不信任我,纵使我把此事告诉他,他也只会觉着我是在贼喊捉贼。”邀月又苦涩得笑了一笑,“何况他如今极爱戚夫人,倘若这事儿真是戚夫人所为,他知道了会难受的,何况戚夫人这样做兴许也只是因为太爱子期哥哥。”
琳琅无奈地摇头,“你这傻丫头可知道这桑祁兰生在何处?桑祁兰生于魏国南岭,稀贵异常,且配制醉罗香的药方只有魏国皇族才有,天底下亦极少有人识得此毒。”琳琅忽有一种预感,这虞王府,甚至是整个汴京都即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听到琳琅说到“魏国”二字时,邀月猛得睁开了眼。
第23章 上元夜游
琳琅和阿雨在碎玉轩陪了邀月一整日,直到晚间邀月好容易睡了过去,琳琅和阿雨方离开。
虞王府内的亭台楼阁都修得颇为考究,来时因为急切,倒是并未好好欣赏。
“阿姐,你看那间阁楼真好看,可总觉着同这里其他的屋子风格不太一样。”阿雨指了指不远处一间唤作“绯月”的阁楼。
琳琅笑了一笑,笑得颇为讽刺,“这不似是寻常阁楼,更像是一座宫殿,且建筑风格气韵都是一股子江南味儿,放在这北楚虞王府里,自然是显得颇为怪异。”
“原来江南的建筑是这样呀,真好看,只可惜我从来都没去过江南,好想去看一看!”并未理解琳琅话中深意,阿雨倒是一脸兴奋向往的样子。
琳琅也被阿雨这一副傻乎乎的表情逗乐了,禁不住揉了揉阿雨的小脑袋,笑着道:“比起北方常年冰雪覆盖,江南倒是更具一番独特风韵,我生在唐国晏城,每年春天,相思湖畔十数里桃花争相盛放,好似满天胭脂红云,虽不似青城桃花四季不败,可万花盛开的那一刹那,真真是仿佛置身人间仙镜,美至极致,这些年我总会梦见年少时身在晏城的时光,也许真的是该回去瞧瞧了。”
“我也想同阿姐一同去瞧瞧晏城的美景,我娘亲也同阿姐一般生于江南唐国,可她却极少在我面前提起故乡,可我知道她心里定是极挂念的,我总是要替娘亲回去看看的。”
“会的。”琳琅极少笑得这样温和,“等姐姐把事情办完咱们便回去,终南山上太冷了,住久了心也会变凉的,你年纪还小,往后的时光也长,终南山终究不是你的常住之地。”
阿雨笑着点头,脸上笑颜璀璨极了,可琳琅却忽然觉着这笑容璀璨得太过虚无,有种极不真实的感觉。
“阿姐,你看谁在那!”阿雨忽得转头笑道。
琳琅随着阿雨所指方向看去,只见清水池畔红梅树下的男子悠然而立,他今日只披着一件纯白绣兰的素袍,黑发如缎般乌亮披散至腰间,眉眼柔美如碧水中的明月,不沾风尘,清雅脱俗。
“苏染。”琳琅禁不住轻声低喃。
“阿染哥哥!”阿雨大步跑至苏染身侧,一手拽住他一侧衣袖,亲昵极了,“阿染哥哥你怎么来了?”
苏染只是淡淡地微笑着,宠溺地摸了摸阿雨的脑袋,“我来拜见一下虞叔叔,顺道接你们回去。”
琳琅禁不住好笑的摇头,阿雨这丫头这些时日同苏染接触久了,倒是越发同他亲昵了,整日阿染哥哥的叫,难得的是苏染同这丫头也有缘分,倒也是宠她宠得不得了。
“外边风大,你怎么也不知道多穿些衣服出门?”看苏染单薄的身子,琳琅禁不住有些担虑。
“这倒是我错了,下回定然不会这样了。”苏染柔笑着,声音软如清泉流淌。
料不到苏染竟这般语气乖乖认错,琳琅倒是一下子红了脸。
“你们这些时日在府里闷坏了吧,汴京也算得上热闹的地方,只可惜我公务繁忙,不曾带你们出来看看。”苏染的声音亦如往常一般,淡雅之中带着些许柔和,可语气之中却难得的添上几分浅浅的遗憾。
“那是那是,我整日闷在府里都快闷出病来了,阿染哥哥就该多带我们出来走动走动才是。”阿雨大声嚷嚷道。
琳琅敲了敲阿雨的脑袋道:“侯爷公务繁忙,哪有时间陪你这疯丫头瞎胡闹。”
“阿姐!”阿雨瞪了琳琅一眼,有些委屈地道:“我这脑袋本来就不聪明,阿姐你再敲的话就该更笨了。”
看着邀月这副神情,琳琅不禁失笑。
三人出了虞王府,上元节将至,街上热闹得紧,阿雨一路蹦蹦跳跳兴奋极了,满脸好奇的各处张望。
苏染和琳琅则跟在阿雨身后不远处缓缓而行,在这汴京城的繁华街道上,琳琅仍旧是一身雪白狐裘,淡雅绝尘;苏染褪去平日里的紫衣华裳,素袍翩翩,飘逸柔美,两人并肩而走,恰似从画中走出的一对天人,美得有些不切实际。
琳琅因心中记挂着醉罗香一事,略有些心不在焉。
“琳琅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苏染目光柔和,望向琳琅。
琳琅犹豫了一会,终还是开口道:“我今日在邀月的汤药中发现了醉罗香。”琳琅还是决定告诉苏染此事,如此,或可以早些防范。
谁知苏染听了却是轻轻笑了一笑,一脸云淡风轻,“醉罗香罢了,琳琅你无需太过担虑。”
琳琅微怔,邀月许是不知醉罗香为何物,可苏染却绝无可能不知,可他怎就一副无关痛痒的模样?细细思虑,琳琅终是了然,苏染是何人?叱咤六国十数年,立于不败之地,她相信此事他定能轻易解决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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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昏沉了两日两夜,到了第三日清早,榻上的戚姬终于是虚弱的睁开了眼。
“夫人,你总算是醒了!”一旁伺候着的小丫头有些喜极而泣,忙迎了上去。
“巧云,扶我起来。”戚姬吃力开口,她的声音有些沙哑,眼中更是一片凄冷绝望。
巧云挽住戚姬右臂,小心翼翼将她扶起,满脸止不住的笑意,“夫人以后切记要小心为是,莫要再动了胎气。”
戚姬猛得睁大眼,双手拽住巧云衣襟,“你说什么?胎气?难道。。。难道我的孩子还没死么?”戚姬一脸不可置信。
巧云笑着道:“多亏了苏侯府里的琳琅姑娘,好歹是救回了夫人腹中的孩儿。”
戚姬慢慢松开手,轻轻抚住自己的小腹处,眼中半是惊喜半是绝望,最后终是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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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节日转眼已至,阿雨期待了许久。
天色方才微暗,阿雨就忍不住一手提着花灯另一手拉着琳琅就要去苏染住处找他同看汴京城繁华夜市。
“阿染哥哥早就答应我今夜陪我们一起放花灯,我还从来都没见过放花灯呢,阿姐你就同我们一起去看好不好?好不好嘛?”见琳琅不愿同去,阿雨便拽住琳琅衣袖这般撒起娇来。
琳琅禁不住阿雨这丫头软磨硬泡,终是应了下来。
待二人走出晚风阁时,苏染已一身素袍手执一把十二指骨扇悠然立于揽月亭前。
从琳琅角度望去,只觉他侧颜轮廓精致秀雅,不喜不嗔间气质清冷如月,似是察觉到琳琅阿雨的到来,他偏头望向二人,温和雅致的眉间漾起浅浅笑意,刹那间只觉万物静止,只他那淡淡笑颜印入心底,再难磨灭。
汴京街头此时各色灯火交相辉映,人来人往,一派繁华喧嚣,当真是热闹极了!
阿雨何曾见过这样景象,一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这里望望那边瞧瞧,一刻都停不下来。
三人一路走来,只见护城河前许多年轻姑娘围在河畔放河灯。
见到此景,苏染笑着道:“据说上元节夜,年轻姑娘只要有了心上人,就可在河灯上写上心上人的名字,然后把河灯放到护城河上,河神看到了便会保佑那放灯的姑娘心想事成。我虽早就听闻汴京有放河灯的习俗,今日却还是第一遭见到这样景致。”
阿雨听了,兴奋道:“既然那么多人来放河灯,想必这里的河神爷爷定然是很灵验的!好容易碰到这样的机会,我也要去试试看。”说着便捋起衣袖就要去河边点河灯。
琳琅听了不禁掩面笑道:“我们家阿雨丫头什么时候竟也有心上人了?我怎么倒不知道?”
听出琳琅语气中有逾揶自己的意思,阿雨瞪了琳琅一眼,嗔道:“姐姐活到至今心里就没有过一个人么?若是有过,那不管怎样也是要抓住这次机会说给河神爷爷听听的,兴许就成了呢?”
还未等琳琅反应过来,阿雨便拉住琳琅的手,一边拖着她往河边跑,一边大声笑着道:“姐姐不必害羞了,同我一起放吧!”
琳琅似也被这节日氛围感染,同阿雨两人买了两只河灯便席地坐下,真就仔细写了起来。
见琳琅阿雨两人兴致颇高,苏染便静静站在不远处瞧着二人,唇边不自觉间勾起淡淡笑意。
阿雨小心翼翼捧住河灯,蹲在河畔,难得认真的道:“河灯爷爷,我喜欢一个人喜欢了十年,您别看我年纪小,我可是很认真很认真的,这个人便是连阿姐我也未曾和她说过,现在我说给了您听,您一定会帮我的是不是?”
离阿雨不远处,琳琅只低头静静看着河灯上自己刚刚提上的两个字,这个人自二十年前起便深深印在自己心底,如果没有那些变故,她同他今遭会是如何?会不会早已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若有一日,容华谢后,可还能否与君携手共看相思湖畔桃花似锦?”琳琅闭上眼,只留河灯往远处慢慢飘去。
放完河灯,阿雨仍有些意犹未尽,“阿染哥哥,你说河神爷爷一定会帮我实现心愿的吧。”
苏染微笑,“心诚则灵,你们的心愿河神他会听见的。”
三人继续往前走,只见不远处一座宝塔巍然而立。
“那是什么塔?竟然这样高,如果站在塔顶看这汴京城的夜色该是有多美呀!”阿雨感叹。
苏染合起手中骨扇,指向宝塔,然后娓娓道:“此塔名为‘玲珑塔’,有九九八十一层之高。千年前,这里还是姜国都城郸,那时在姜国有一布衣少年名为姬良,那姬良自幼便身负盛名,携经天纬地之才,赋震古烁今之气。姜王惜才,将女儿栎欶公主下嫁于他,并任之为将,姬良感念姜王知遇之恩,故新婚第二日便带兵出征,所至之处战无不胜,历经二十载终于一统九州,可功成之日,当他回到姜国时才知,年前宫乱,栎欶公主苦等丈夫二十载未归,为保得清白之躯,便从这玲珑塔顶纵身跃下,香消玉殒了。”
阿雨听得伤感,却还是忍不住问道:“那后来呢?姬良后来又怎样了?”
“他在栎欶公主坟前说,‘这辈子,我让你蹉跎青春,等了我整整二十年,那么下辈子就让我等你两个二十年,还下你这份情。’”。
“那姬良倒是个难得的痴心男子。”阿雨感叹,“可我还是觉着那栎欶公主太过凄惨,下辈子的事儿谁知道呢,可她却耗尽自己的大半生,只为了等待一个遥遥无期的人。”
琳琅抬头朝塔顶望去,“我们都不曾这样等待过一个人,太难体会栎欶公主当年苦等不得的滋味了。”
苏染垂眸,轻声道:“或许她的心情我能够了解几分。”
琳琅和阿雨都不曾想到,这巍然屹立于此、在这一刻看似繁华热闹的玲珑塔竟承载着这样悲伤的故事。
三人缓步走至玲珑塔下,刚想起步踏上阶梯,却见林墨正一脸急切朝三人处走来,额上渗着汗珠。
极少看到林墨这样的神情,琳琅不自觉皱起眉头。
林墨靠至苏染耳侧,不知小声说了些什么。
“陛下诏我进宫,有些急事商谈,说好今夜陪你们好好在汴京城里看看的,现在看来怕是要扫兴了。”苏染笑容依旧温雅,可语气之中却带着些浅浅歉意。
“政事要紧,侯爷快去吧。”琳琅道。
“好。”苏染点头,随后便与林墨朝皇宫方向而去。
苏染虽还是一脸云淡风轻,可琳琅很明显的发现,苏染行步比之平日快了不少。
琳琅也失了兴致,道:“我也走得有些累了,我们也回去吧。”
见天色已然不早,街头人群渐渐散去,喧嚣逝尽,这玲珑塔在月色映照下竟是增添了几分凄怆之色,阿雨乖巧点头,“好,咱们也回家去。”
##
碎玉轩内,邀月正倚在窗前的软榻上出神的看着窗外圆月。
煮雪手里端了一小碗元宵走到邀月身侧,笑着道:“今日上元佳节,公主也吃些元宵,取团圆之意呀!”
邀月回神,“是呀,今日是上元节,可是又何来的团圆?”邀月低头,轻轻抚过手中的坤仑奴面具。
见邀月这样神情,煮雪也只得叹气退下。
第24章 少年阿九
上元节次日,便有消息在汴京城里传开:边关告急,齐国大将张平率二十万大军突袭凉州城,一夜间数座城池沦陷,如今已是抵达永州城外,永州危在旦夕!
直到天明,苏染方才回府,刚回到住处,就见琳琅站在门前,似已等待良久。
未等苏染开口,琳琅便迫不及待出声道:“永州危急,陛下是要派侯爷出征是不是?”
苏染点头,“今日午时便出发。”
“我知道军中不可携带女眷,可是侯爷的身子实在不宜征战,且永州城地处西北,天气酷寒,若侯爷执意出征,还请带上琳琅。”琳琅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决。
谁知,苏染却是笑了,不同于素日里的浅浅淡笑,他的笑意直达眼底,便是连眼睛都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本侯应了,只是。。。”苏染忽又微微垂下眉头,“要让琳琅你受苦了。”
不曾想到苏染竟这样轻易的应下,琳琅有些吃惊。
琳琅即刻回去同阿雨准备好行装,两人同被安排在后军的军医部队之中。
正午的阳光正是耀目,可当低沉肃远的号角吹响,城门缓缓打开,十数万大军整装而行,步伐整齐如一,阳光照在铠甲上,反射出一道道令人生寒的光芒。
苏染披着身绛紫大氅跨坐在枣红战马上,他的身姿瘦削挺拔,容颜苍白秀美,这样秀气的近乎柔弱的男子本万万不该出现在这个金戈战马的男儿世界里。
可此刻,作为万军统帅却并不让人有丝毫违和感,这个男子仿佛天生就是为战场而生,一眸一笑间都带着股睥睨天下淡然气度。
城外寒风猎猎,只吹在脸上便觉刺骨万分,就是素来在终南山上冷惯了的阿雨也禁不住拢紧了衣襟。
“两位姑娘快些上马车吧。”琳琅身前的少年穿着身暗色铠甲,不过是十八。九岁的年纪,却有着不符合这个年纪应有的淡漠沉着。
他此时正站在马车前,脊背笔直,隐隐一身傲骨,只是头上插着一支质地上乘的碧玉发簪,平白多出了几分风流姿态。
少年的名字唤作阿九。
阿雨皱眉,“外面这样冷,阿染哥哥就不能同咱们一起坐在马车吗?”
阿九倒是被阿雨这孩子气的话逗乐了,“侯爷身为一军统帅又怎么能够与女眷同乘马车?叫别国知道了岂不是让人笑话?”
“可是。。。”
阿雨还欲反驳却被琳琅喝止。
“休要多言,上车吧。”琳琅掀开车帘,优雅的跨入马车。
阿雨跺了跺脚,小脸上是止不住的担虑,可终也只得跟上琳琅的步子上了马车。
不同于上回自青州城班师回京,此次凉州情况危急,大军日夜兼程,整个军队的氛围都是那样紧张压抑,让人透不过气来。
琳琅端坐在窗前,手执医籍,一路都是甚少言语。
阿雨也是难得安静下来,只缩着身子靠在车厢角落。
窗外,连日大雪压垮了一路的枯枝,寒风凛冽,吹得车窗唦唦作响。
大军不分日夜赶了整整两天,终于是在第二日傍晚抵达了永州城。
这座边关城市在连日战火冲击下已然奄奄一息,将士们管不上一路风霜疲倦,马上便投入前线支援永州守军。
城中积累了大量伤兵,浑身都是鲜血淋漓,不同于书上的描述,这是琳琅第一次这样亲身来到战争的最前线,满天白雪与满地血腥形成最强烈的冲击。
空气中充斥的满是血与火的味道,看着一具具被抬出去的尸体,却原来,在战火弥漫的世界里,人命会是这样轻贱的东西。
“呕。。。”阿雨终于忍不住跑到一旁吐了起来。
琳琅突然觉得有点发颤,以为这么多年来自己对于生死已然释然无谓,可是当有一天亲眼看着那么多生命在自己眼中就这样血淋淋的逝去。
马革裹尸,这或是一个战士至高无上的光荣,有的人或许会因此名垂青史为后代万世景仰,可是更多的不还是藉藉无名之辈?又有多少人会记得他们的名字?
“阿九,你今年多大年纪了?”琳琅望了望身旁的小将军,他看上去还是这样的年轻稚嫩。
“十九了。”少年低头,淡淡道。
“哦?这样小的年纪就拜了将军?”琳琅微微有些惊讶。
“可有娶亲?”琳琅又问。
闻言,少年原先淡漠的面容微微有些泛红,“尚无。”
“我看你生得俊俏,又年轻有为,我把我家阿雨许配给你如何?”琳琅微笑道。
“阿九不敢。”少年的面皮极薄,整张小脸红得都快滴出血来。
见状,琳琅也不再同他开玩笑,只道:“你头上的发簪很好看!”
少年神色微怔,半晌方低声道:“这是姐姐送的礼物,说是要等我弱冠之年亲手给我带上。”
“可你才十九岁。”琳琅有些疑惑。
“还有半年了。”少年的声音愈发低沉,“战场凶险,我怕我活不到那日。”
闻言,琳琅的喉咙蓦得有些发涩,“你的本名叫作什么?”
“我姓沈,单字耀,父亲说耀可取光耀门眉之意,水大夫叫我阿九就好。”
接下来几日,伤兵营里一批接着一批的伤兵被送进来,光看这惨状便知前方战事有多激烈。
琳琅也只能尽自己所能,尽量挽救更多的性命。
阿雨这几日也长进了很多,同营里的大夫们学了些简单的包扎方法,也总忙得停不下来,看起来懂事了不少。
到了第四日,齐军终于停止了攻势,仍退回永州城十里外驻扎了下来。
苏染这几天几乎就没有休息过片刻,脸色惨白得近乎透明,便是连说话都似乎要花好大一番气力。
此刻他正倚在帐内书案前批阅公文,可眉间却一派恬淡秀雅,这神情仿佛是在一片诗情画意的雕栏水榭里下棋赏诗,全然不似是身在这样血腥残酷的战场。
“侯爷,该是喝药的时辰了。”琳琅小心翼翼地把药碗端至苏染身前。
“咳。。。咳咳。。。”苏染放下手中羊毫笔,用方巾掩住口鼻,大声咳嗽出声来,本是苍白的面容涨得通红。
“侯爷,多歇息一下吧,这几日你太累了。”琳琅的声音有些沙哑,她不是全然无情之人,看到他此番情景,又怎能叫人不心疼万分。
苏染顺了顺气,精神稍稍恢复了一些,“齐军暂且退离了永州城,苦战数日,将士们都乏了,好歹可以休整几日,只是永州城天寒战险,苦了你和阿雨了。”
本以为齐军被苏染击退十里,短时间里并不会草率进军,哪知次日一大早,齐将鲁焱便率军到永州城下叫战。
消息传到中军营帐,众将哗然。
“侯爷前日大败齐军,将其逼退十数里,趁此大胜之势,我军应一鼓作气,收复凉州城!末将不才,愿请命带军出城迎战鲁焱小儿,若不能灭那小儿威风,末将情愿军法处置!望侯爷恩准!”前军中郎将张琦首先请求迎战。
老将军苏起冷哼了一哼,语气中带着股骄傲与不屑,“齐将鲁焱驰骋沙场多年,也算得沙场宿将,张将军初生牛犊,莫要胆大轻敌,老夫虽近花甲之年,宝刀可是毫不含糊,侯爷英明,还望准许老夫迎战!”
张琦年轻,远比不得苏起的名望资质,只气得满脸通红,又难反驳。
正当众人欲附和苏起之时,阿九竟突然出列,双腿弯曲,脊背笔直的跪在苏染身前,素来坚定刚毅的眼眸带上冰凉复杂的光芒。
苏染抬头,本是集中在手中竹简上的视线悠悠转向阿九。
“阿九极少恳求公子什么,只是十二年前我的父亲永州督都沈易之便是死于鲁焱之手,永州沦陷时,那畜生带兵血屠永州城,我一家三十余口皆命丧他屠刀之下!阿九此生所愿除报效朝廷外便是手刃此贼!阿九恳求公子给我这个机会,让我出战!”阿九弯腰,额头重重碰在冰凉坚硬的地面。
苏染垂眸,淡淡道,“你赢不了鲁焱。”
苏染的声音依旧是如往日般温和雅致,好听得过分,可在这一刻听来却只觉冰冷无情。
“传我军令下去,永州城城门大闭,谁都不能迎战,违命者,斩!”苏染语气果断决绝,不留丝毫余地。
“公子——”阿九挣扎起身,想要走到苏染身前,却被苏染身侧护卫拦住。
“我会赢的,我会赢的!求求公子给我这个机会!给我这个机会!”阿九睁大眼望着苏染,语气中满是充满卑微与执着的恳切请求。
苏染并不抬头看他,只继续拿起案上竹册,云淡风轻道:“拖下去,八十军棍。”
“是,侯爷!”
帐中众将都已追随苏染多年,他们这位侯爷,虽说平日里总一副温和谦逊的模样,可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初时他们以为这样容颜倾世的小公子位居统帅之位看得无非是他那父亲定远侯苏煜的面子,后来却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世人都言苏染谦谦君子、公子如玉,这只不过都是世人的以为罢了。
帐中虽不乏有人同情阿九凄惨身世,却再不敢有人多言了。
##
阿九是被血淋淋的抬回营帐的。
琳琅和阿雨听了阿九的事儿也忙赶了过来。
阿九这孩子不过是十八。九岁的年纪,虽生得稚嫩,可骨子里总透着股不该属于这个年纪应有的成熟隐忍。
艰难地褪下内衫,阿九背上包括臀部往下几乎就没有一块好肉,满身血肉模糊只叫人看得心疼不已。
阿雨也瞧得满眼含泪,“这该是有多疼呀,阿染哥哥也真是狠得下这心。”
琳琅叹气,“这孩子也太倔强了些。”
阿九趴在榻上,额上布满冷汗,整个人迷迷糊糊陷入昏迷,只嘴里还在含含糊糊不知说些什么。
琳琅和阿雨小心翼翼的把他身上的伤口处理上药,可到了下半夜身上又发起烧来。
琳琅和阿雨照顾了一整宿,直到天明时分高烧才慢慢退了下去。
一清早便又听说鲁焱又带人在城下叫战,口中所言不堪入耳,将士们心中多有怨气,都欲与之决战,只是苏染下了死命令,军中众人都只得暂且忍下。
阿九一清醒过来便又欲起身去找苏染,却被琳琅按在榻上。
“你不要性命了么?”
阿九眼中满是恨意,“即便拼了我这性命,我也要为我父亲、为永州城百姓报仇雪恨!”
“你的父亲为你取名为耀,是要让你光耀门眉,你就这样不珍惜你自己的性命么?”琳琅问道。
阿九抬头看着琳琅,“琳琅姐姐,如果有一天你看到你的亲人一个个都被残忍迫害死在你的面前,你的朋友、玩伴、甚至是你并不熟悉的陌生人全都被杀死!整个世界只剩下死亡与血腥的味道,还有你孤零零一个人,而那个凶手。。。那个凶手现在就在城下叫嚣,你叫我怎么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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