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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素染桃花-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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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渊近来身体已好了许多,可今日一见这位莫诀殿下,本就有些苍白的面颊愈发毫无血色。

阿雨则低住头,几乎将一整张脸都埋到了地上。

琳琅心下愈发疑惑难解,怎的这位殿下一来,所有的人都变得怪异起来。

 莫诀一双眼睛紧紧望住苏染,半刻都舍不得离开,目光不经意间扫向秦渊时,神色略微顿了一顿,可是很快又转开了视线。

眼下情景着实有些诡异。

望着这幅情景,莫璟则在一旁悠然而立,唇角泛起一抹玩味的弧度,一副作壁上观之态。

“即日便要启程回京,一路又是一番奔波劳碌,时辰不早了,还望两位殿下早些回去歇息。”

苏染抱拳,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而后转身入车,优雅且又疏离。

阿雨低着头,整个身子几乎都要埋到琳琅怀中,待两人自莫诀身旁走过时,那个人却又忽得出声,唤住了阿雨。

“多年不见,阿雨丫头见了二哥怎又一声不吭?可是生分了一些?”

莫诀的目光淡淡扫过琳琅,最后停留在了阿雨的身上。

阿雨沉默半晌,她抬头,对上了莫诀的视线,而后拂身,正正经经地行了个礼。

“清河拜见二哥三哥。”

阿雨的声音还是如同往昔一般清脆无暇,可神态姿容已然增添了几分以身俱来的高贵气质。

闻得阿雨此言,秦渊的面容又是添了几分苍白,奈何琳琅却是颜色未变,似乎一切不过是她意料之中。

世人皆言,楚皇陛下皇子众多却只得一个女儿,封号清河,乃是昔年宠冠楚宫的曦和夫人所出。

这位小公主出身高贵,却颇为神秘,七岁那一年便被楚皇派人送出了宫,拜了一位高人为师,修身习德。

转眼已至及笈之年,各国皇子、朝中贵族多有人前往楚宫求姻,可却极少有人知晓这位清河公主姓莫名瑶,小字阿雨,乃是终南山水溶先生的入室女徒。

##
   琳琅入屋之时,苏染正赤足垂发,倚在一张软榻之上轻皱眉头,闭目养神。

   她轻步上前,于苏染身侧坐下,伸出一双手覆上他的眉心,为他仔细揉了一揉。

   “阿染,你今日可有什么烦恼?”

苏染仍旧闭住眼睛,只是略移了移身,两人靠得更近了一些。

他道:“想着我即将回京,只怕要同你分开一段时日。”

琳琅笑了一笑,神色戏谑,“果真如此么?”

苏染浅声低笑,他睁开眼睛,揽住了她的腰身,带她入怀。

“自然如此,没有什么比这件事更令我烦恼。”

   琳琅倚在他的怀中,鼻尖萦绕着独属于他的气息,这种感觉极为舒心。

   苏染又问她:“阿雨的身份你都已经知晓了?”

琳琅点了点头,又闷声说道:“这件事情我的苏候大人一早便知道了罢,就单单瞒住我一个人。”

苏染垂下眼,为她理了理额角鬓发,他的这双眼漆黑狭长,望向她时眼中柔情似水。

“这是你同阿雨丫头的事情,我不便多言。”

他轻轻叹了口气,又道:“曦和夫人十年前获罪被陛下处死,阿雨丫头孤苦,小小年纪便失了生母,独身一人去到了终南山上。”

“终究是有些叫人心疼。”

“心疼?”

琳琅停了手上动作,两只纤细的手臂环上了她修长如玉的颈。

“阿雨一向同你亲厚,你们以前可有什么交情?”

苏染摇了摇头,温声道:“我是外臣,怎会同深宫里面的公主殿下有何交情?”

琳琅平素温婉,今日却莫名地有些魔怔了起来,不知吃起了哪一辈子的干醋。

“怎么会没有交情?来楚之时我便听说楚皇殿下要将金枝玉叶的清河公主许配给苏候大人。”

苏染含笑望住她,捏住她胸前一缕乌黑柔软的发送到鼻尖,轻轻地闻了一闻。

他缓缓开口道:“昔年陛下确有此意,不过早已经被我回绝了。”

“我长了阿雨那么多年岁,看她孤苦,便如同对待妹妹一般待她。”

琳琅睁大眼睛朝他看了许久,见他眉目如画,肤色如雪,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一副倾城绝美之色,心里又不禁有些荡漾。

她低头在他面颊上轻轻蹭了一下,眉眼间漾起几分媚态。

她低头倚上他的胸膛,同他说道:“我看那位二皇子殿下不像是什么好人,阿染,你离他远一些好不好。”

苏染闻言,眉头微拧,可很快又有笑意漾开,他低头埋入她的颈间,应声道:“我听你的。”

琳琅满意地点了点头,可突然间又好似想起了一些什么,忙又问道:“我同阿雨的生母曦和夫人果真生得那样相像么?璟王殿下有好几次都将我错认为她。”

苏染垂着眼睛,懒洋洋道:“确是生得一般无二。”

“一般无二?”

琳琅的眉头又蹙得更紧了一些,“那你又会不会将我…将我认错了…”

“如何会错?”

苏染捧住她的面颊,那双狭长漆黑的眼睛认真地望住她。

她记忆中的苏染总是优雅且又从容的,年少之时秀雅狡黠,如同一只年幼的狐狸。

后来他为帅为侯,统帅三军,谈笑间便可倾了城国。

   她时常能够看见优雅的苏染、淡然的苏染、生死间从容不迫、胜券在握的苏染。

   可她还是觉得此刻的苏染最能让她心动,认真的、急切的、倔强而又执拗的。

   他道:“你的模样和从前不一样了,可皮骨下的这缕芳魂我却是怎么都不会认错的。”

   “你总是这样,作出一副清冷高雅的模样,别人都说你淡漠无情,可你的这双眼睛不会骗人,至少…还是不能骗得过我…”

  他无奈地笑了笑,又道:“你每每紧张恐惧之时总会故作一副镇定自然之态,可是你的手…你的这双手总会不自觉拽紧衣摆。”

   “琳琅,往后有我在,你可以依赖我,便无需再这样…故作坚强。”

琳琅偏头望他,伸出手来细细摩挲他精致的眉眼,一寸一寸地仿佛是要将他的模样彻底刻入心底。

   她轻叹一声,微笑着瞧着他,又点了点头,柔声道:“我们在程婆婆程公公面前是拜过天地的,你是我的夫君,我是你的娘子,年少之时,娘亲就同我说过,女子出嫁之后便要以夫为纲。”

  “阿染,往后我都会听你的。”

苏染闻言,脸上笑意愈浓,他低头,两片薄凉的唇轻轻地印上了琳琅的额角。







第85章 秦渊(上)
自打阿雨恢复身份之后,秦渊的反应似乎犹为强烈,本是风雅俊秀的一个人物,一时间变得阴沉难测起来。

  这几日都把自己闷在屋中,谁都不见,尤其是阿雨。

  可阿雨是个急躁的性子,一时按耐不住,强闯入了门。

  秦渊此时正坐于案前,素手抚琴,他的琴声低沉,带着述不尽的悲伤苍凉。

  见阿雨过来,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琴音戛然而止,四下一时安静的有些突兀。

  秦渊首先开口,冷冷淡淡道:“秦渊拜见清河公主。”

  阿雨拧紧眉头,走上前,急促道:“秦渊,你从来不会待我这样疏离,仅仅…仅仅只是因为我的身份么?”

  她又凑近了一些,拉住他的衣摆,乖乖巧巧同他说:“秦渊,我这辈子已经认定了你,你同我回京,我让父皇为我们赐婚好不好?”

   秦渊用力甩开衣摆,那双同苏染酷似的眼中蕴满厌恶之色。

   “秦渊出身低下,如何能够配得上金枝玉叶的清河公主,秦渊高攀不起。”

   阿雨也使起了性子,她抬高声量,执拗道:“秦渊你是忠烈之后,你的兄长是威名赫赫的秦沭将军,你怎么可以这样…这样看低自己?”

  “秦公子说得不错,人难贵有自知之明,阿雨你是我大楚公主,来日的夫君或是一国君主皇子、或是封侯拜相名动天下,又怎可托身于一下贱伶人?”

   莫诀自门外走来,他的声音高昂犀利,带着种高高在上的尊贵优越之态,一字一句如同一把利刃,硬生生地刺进人的心口。

   秦渊挺直着脊背,抬头,那双清冷狭长的眼睛望向莫诀,忽得哈哈大笑起来。

   “二皇子殿下说得极有道理,听闻殿下平素好男风、喜美色,最看不起的便是如在下这般以色侍君之辈。”

   他踉踉跄跄起了身,一步一步走到莫诀的身前,声音低沉婉转,朝他顾盼轻笑,神态容貌都像极了另一个人。

   莫诀眉头微拧,那双幽深的眼睛冷冰冰望着眼前之人,一时竟有些许恍惚起来。

   他又咯咯轻笑,眉眼之间媚态顿生,他道:“阿雨是个好姑娘,怎的偏偏会是殿下的妹妹,倒真是可惜了。”

    “殿下深情之人,这么多年来一门心思待着一个人,秦渊有幸长了这样一张脸,得殿下收留几年、青睐几年,秦渊不胜感激。”

莫诀甩了甩衣摆,脸色微沉,漠声斥道:“满口胡言乱语!”

阿雨立于一侧,看着两人神态言语,脑子发懵,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莫诀脸色愈发难看,可秦渊依旧是带着一张笑脸,嘴上言语不休。

他又道:“殿下昨日可是亲眼见过苏候身边的琳琅姑娘?啧啧,可真是个温婉如玉、通透貌美的大家闺秀,难怪能得苏候如此相待。”

他抬起眼帘,仔细观察莫诀脸上神情,又忽得噗嗤一笑。

“殿下无需如此难受,若论伤情,殿下身上所受的情伤可远不及秦渊。”

“你这个疯子!”

莫诀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瞧着莫诀被自己气得不轻,秦渊满意地笑了笑,继而席地坐下,拿起小几上的一壶青铜酒皿,为阿雨和自己一人满上一盏。

他同阿雨招了招手,唤她过来。

阿雨看他神态有异,不敢再多说些什么,只乖乖巧巧的走了过去,在他身侧坐下。

秦渊又低头,解开腰封,将身上的衣衫一件一件褪下。

他此时面色淡然,即便是解衣服的姿态都是极为优雅的,阿雨不知他此意何为,只坐在一旁静静望着他。

待最后一件里衫落下,他布满伤痕的后背便彻彻底底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先前秦渊沐浴之时,阿雨曾偷看过一回,只隐隐看见他背上密集的伤痕。

可眼下,因为灯光明亮、距离极近,他这一身伤痕便显得更加狰狞可怕起来。

他的伤痕似鞭伤,又似烧伤,瞧着已有些年代,有浅有深,有的只剩下几条淡淡的红痕,而有的鞭深入骨、状如蜈蚣,已经长出了嫩白的新肉。

阿雨伸出手来,轻柔地、小心翼翼地抚上他后背的伤痕。

“阿雨,我的这具身体早就已经受尽屈辱,残破不堪,二殿下说得很对,这样的我又怎么能够配得上你?你还年轻,往后定然会遇见更好的人…”

他一边说话,一边又将衣服重新一件件穿了回去。

阿雨含泪摇头,出声打断了他。

“秦渊,是我将你从来凤坊赎回来,你便一生一世都是我的人,你不要寻那么多的借口…想着从我身边离开…”

秦渊一手按住宽大袖摆,另一手优雅地端起案几上的青铜酒盏,朝她雅然微笑:“阿雨,你说我是秦沭将军胞弟,出身名门世家,却不知晓我这些年究竟有何经历。”

他轻轻叹了口气,又道:“你再坐过来些,我为你讲一个故事罢。”

##
南燕哀帝二十六年冬天,南阳郡将军府邸传来一道圣旨:大将军秦沭不循君令,私通敌国,不臣之心昭然若揭,秦氏一族满门抄斩。

那一年,秦渊十一岁,不过是个稚幼少年。

因为尚未成年的缘故,他有幸逃得一死,从贵族公子沦为下贱官奴。

行刑那一日,下了好大的雪,秦氏族人一排一排跪于城南城隍庙前的刑场上,手起刀落,一颗颗头颅落地,满地流着的均是秦氏男儿的鲜血。

犹还记得兄长临死之前挺直的脊背、不甘的眼神。

泪水盈满眼眶,他不能救同族性命、不能为兄长平反,只得苟且偷生。

他被送到了江临太守府,做了一介马奴,每日所做之事不过喂马洗马,他生体赢弱,模样又生得俊秀,总被同龄的小子们欺凌。

江临太守府的公子素有喜好男风之名,府中模样稍好一些的书童小厮大多难逃脱得了他的染指。

这位公子头一回见到秦渊时便就看直了眼,对其惊为天人。

秦渊害怕极了,拼尽全力想要逃脱,奈何那位公子生得魁梧雄壮,逃又哪里能够逃脱得掉。

那段时日,这位太守公子对秦渊宠爱到了极致,几乎片刻都离开不得。

郡守夫人得知此事,生怕儿子陷得太深,悄悄差人将秦渊送走。

他一路漂泊,离开了燕国,被人卖入东楚国都汴京城的藏香阁中。

那藏香阁中的妈妈头一回见他可是高兴坏了,说他这样的姿容即便是数十年来也难看见一个,定然能够受到贵客青睐,享尽富贵荣华。

他冷然一笑,并未答话,只是想着自己堕落至此,倘若兄长未死,看到他这样一副模样,定会一剑将他劈死,省的他坏了秦氏一族的声名。

    可如今,秦氏满门尽为冤魂,只余他一人苟延残喘。

放荡如何?下贱如何?又有谁会在意?
藏香阁中聚了不少同他年岁相仿的少年,妈妈请了师傅教他们琴棋书画,也教他们伺候男人的功夫,悉心调/教。

十四岁上时,他的脸又长开了一些,便开始出来接客。

平日里来藏香阁的多是富贾显贵,出手也是阔绰。

他的样貌生得绝色,身上又自带一股寻常小倌难见的书香气息,琴艺书画样样精通,声名很快便在汴京城里传了开来,许多人为他慕名而来。

   他房中的两位客人一人是幕府候公南田大人,另一人是富甲天下的皇商漪沅,皆是四十岁上下。

   他盘坐于案侧,为两人把盏。

   那漪沅直勾勾望住他,啧啧称道:“秦公子之貌果真名不虚传,这一夜千金花得果然是值的。”

   南田大人伸手捏住他的下巴,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这张精致的脸。

   眉眼狭长,鼻梁雅致,薄唇微抿,下巴如玉一般光洁白皙,眼含春/色,一头乌黑柔软的发垂散至腰侧,只一眼便叫人难以把持。

   南田沉眉凝思许久,忽得问道:“漪大人有没有觉着他的模样像极了一个人?”

   “像一个人?”

   漪沅抚了抚胡须望着他,斟酌片刻,回答道:“长相倒确有六七分相像,可这气质嘛定是截然不同的。”

   “那个人清雅淡然,高不可攀,这些年又执掌三军,更添几分寡情冷漠,又如何比得上秦渊公子这般媚态横生,叫人心动?”

“咱们的皇子殿下对那人也是用情颇深,可即便是仗着皇子的身份也不敢靠近那人半分,更遑论我们这些人了,就是连想也不该想的。”

旋即,漪沅又哈哈大笑道:“南田大人莫要多想,眼下还是该好好享受此等美人。”

说着便一把揽过秦渊,带至怀中。
那南田大人听得此言也是笑着应道:“漪沅大人说得是啊,倒是本官多虑了。”

   秦渊早已习得一副讨人欢心的手段,应付此二人倒也不在话下,只是方才的那一番话总在脑海中不断旋绕。

   可那时的他还不知,因为他们口中这个与他生得有六七分相似的人,他还需得遭受更大的苦楚折磨。





第86章 秦渊(中)
那一日,藏香阁中来了一位了不得的客人。

妈妈们极为看重,将阁中所有的人都唤了出来,排作一排,在前厅等候。

   他那时染了风寒,只垂着头立于边角,听着众人喋喋吵闹,默然不语。

   不多久便传来妈妈殷勤献媚的声音:“咱们藏香阁的招牌在这汴京城里也是响当当的,多少贵人老爷都对咱们阁里的人念念难忘,殿下的眼界不凡,可这里这么多的妙人,总会有殿下看得入眼的一个。”

   那个人只轻轻嗯了一声,既而淡声说道:“那就有劳妈妈了。”

   厅中一时间安静了下来,众人心中皆有几分期待。

   能够让妈妈安排出这样排场的人可着实是少见,定然非富即贵。

倘若能得这人青睐,必然能够脱离这肮脏卖笑之地,享得富贵荣华。

   待那人的脚步声愈来愈近,这厅中众人一个一个都恨不能使出浑身解数,整衣抚鬓、勾眼媚笑。

   秦渊心中也有几分好奇,他能够听见那个人沉稳而又缓慢的脚步声,一边打量、一边前行。

他脚步虽缓,却还未曾止步。

   终于,来到了他的面前。

   他垂住头,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绣纹的精致锦靴,再往上是玄色的衣角,衣摆上绣着暗色的纹路,因为离着太远的缘故有些望不太清。

他的腰间坠一枚晶莹剔透的蓝田美玉,似非凡品,价值难测。

   那人忽得在他面前止住了脚步,朝他打量了一会,随即又走近了一些。

   秦渊几乎能够感受到这个人迎面而来的压迫之势,这是在上位者身上所常见的、叫人禁不住为之弯腰折服的气势,就如同他幼时在他兄长身上所感觉到的一般。

   那人伸出一把折扇将他的下巴缓缓抬起,他的心中一凝,不由自主便对上了一双幽深狭长的凤眸。

   面前站着的是一年轻男子,身姿挺拔、容颜清俊,穿一身玄色束腰的锦袍,正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眼中带着些许彷徨迷茫。

   秦渊不知眼前这人为何会用这般眼神望着自己,便如往常一般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略带媚态的笑容。

   那个人见他这副神态,拧了拧眉头,放下那只挑住他下巴的手臂,似是有些不悦。

   可旋即又开口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他挺直着脊背回答道:“秦渊。”

   一旁的妈妈见得如此情景忙急步走到秦渊身旁,满声欢喜同他说道:“还不快谢谢二皇子殿下,殿下这是一眼将你看中了。”

   “二皇子殿下?”

秦渊这时方才望清这人锦袍之上的蟒状暗纹,的的确确是皇子之尊。

他这些年虽居于藏香阁中甚少出门,却也曾听过这位皇子的声名。

二皇子莫诀,当今楚皇陛下第二子,善权谋、好男风、手段狠辣、权势滔天。

那一夜,他坐上了莫诀的车驾,在众人的艳羡之中,入了王府。

莫诀入门之时已换了一身轻便衣裳,发髻半散、胸膛微露。

不得不说,比起平日伺候的那些所谓显贵,莫诀着实算得上一个俊美男子,风采卓越。

隔着不远的距离,秦渊隐隐能够闻见他身上的轻微酒气。

莫诀半眯着眼睛,朝他吩咐道:“你过去,弹一支曲子给本王听。”

他自榻上起身,赤足走到案几前坐下,伸出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抚上案上长琴,轻勾起唇角,眉间自带一股风流媚态。

莫诀忽得出声冷斥道:“你不许笑。”

他心下一惊,琴音戛然而止。

方才这个人还是个翩翩俊朗的贵公子,可一时间又换了一张脸,变得阴沉难测起来。

莫诀大步走到他的面前,拉住他的手腕,将他的身体一把带入怀中。

那时候的秦渊年纪小,身体又生得单薄,胳膊被他捏得生疼。

他另一只手抬起秦渊的下巴,一双深沉难测的眼睛紧紧盯住他这一张脸,眼中有痴迷有迷茫,同藏香阁第一眼望他的眼神一般无二。

下一刻,他又埋入他的颈间,肆意地撕咬亲吻,如同一头失控的野兽。

再度回过神时,他已被莫诀反身按于榻上,身上衣衫尽皆撕碎。

这么些年来,他伺候过的恩客不少,可如同莫诀这般粗鲁残暴的倒也真是第一回见识。

身后痛楚逐渐加深,他轻勾起唇角,嘴角露出一抹薄凉的笑意。

他又抬起眼帘,望向身后之人,软绵绵道:“殿下这是想要将我弄死么?”

莫诀抚上他柔媚的眉眼,再度沉下了脸,冷冰冰道:“他从来不会如你这般放浪媚语。”

秦渊闻言,咯咯轻笑起来,他问:“殿下见过哪个南风馆中的兔儿爷伺候恩客之时不是这般尽心竭力,淫言浪语?否则又如何讨得客人心悦?”

“下贱!”莫诀一把掌重重地挥在他的脸上。

秦渊应声倒于软榻之上,嘴角渗出了些血渍,他垂下眼睛,露出一丝冷笑。

莫诀自榻前拿起一把带刺长鞭,鞭长四尺,鞭身前粗后细,划过空中时能够听见令人胆寒的声响。

鞭子落到了他的后背上,秦渊喉间发出一声闷哼。

莫诀的手劲不小,鞭鞭入骨,只几鞭子下来,秦渊已是满头冷汗,面色发白,背上染满鲜血,显得触目惊心。

满目的血红似是又刺激到了莫诀,他扔了手中长鞭,有些失控地拥住了秦渊残破的身躯,亲吻他染血的后背,一点一点品尝他刺鼻的鲜血。

秦渊疼得咬紧下唇,怒声骂他:“你这个疯子。”

那一夜,秦渊几乎被他折腾掉了大半条性命。

次日醒来之时,莫诀已经离开,背上还是火辣辣的疼,鼻尖依稀能够闻见鲜血的味道。

有医师入内为他抹药包扎,四下伺候的人似乎早已对此景象习以为常。

秦渊想着自己这是入了虎狼之窝,已然是莫诀刀俎之下的一块鱼肉,禁不住无奈地笑了一笑。

待得身上的鞭伤稍好一些时,他的房中又来了数名教他仪态琴棋的师傅,侍女们抱着许多画像送到他的面前。

画卷在他面前一幅幅展开,画中皆是画着同一个人,穿着一身深青色长袍,或是素手抚琴,或是执棋淡思,或是扶袖把盏,或是垂手远望…

神态从容,姿容优雅,堪称无双。

只这一张脸竟是同他有六七分的相似,可细细一望,画中之人璀璨耀目如同上好美玉,而他黯淡肮脏似泥中残莲。

形相似,神甚远。

又有丫鬟送上一副深青色锦袍,为他一件一件换上,乌发半绾,垂散至腰际,发间插一支碧玉发簪,这一身容貌打扮,真真称得上一句公子如玉。

他们叫他一遍又一遍模仿画中之人的神态,学他从容淡笑、学他翘眼顾盼、学他眸光流转…

师傅们日日教他弹那人所善的曲调,学那人所喜的棋道。

数月下来,有时候便是连他自己都有些恍惚起来,自己究竟是谁?

莫诀再次望见他时,几乎是失了神色。

他为人谨慎,极少在人前失态,可眼下却是将他拥入怀中,轻柔地吻他,如同对待一件绝世奇珍。

他每日对着那些画像,学着那个人的姿容神态,已然有八/九分相像,莫诀一时之间将他错认为那人,倒也确在清理之中,可心底却莫名地有些酸涩。

他这半生漂泊,沾了满身污泞,好容易遇见这样一个痴情之人,却只把他当作一个替身,真是可悲极了。

眼前这人捧住他的双颊,小心翼翼地、无比虔诚地亲吻着他,愈发情动难止。

他一时按耐不住情绪,倔强地别过头去,将身上那人用力推开。

莫诀猛然清醒起来,再度望向他时,哪里还有半点他那心尖之人的影子?

眼中所见犹还是那个媚态横生、倔强如初的秦渊。

秦渊抬起眼睛,浅浅微笑着望向他:“假的终归是假的,殿下何苦自己骗着自己?”

他这一句话又是激怒了莫诀,自然又逃脱不得一顿毒鞭。

渗人的鞭声夹杂着秦渊的轻笑声在屋中不停地旋绕,他抽得愈用力,秦渊的声音便笑得愈大。

他用一种悲悯的目光望着莫诀,额上疼得满头是汗,可脸上的笑意却是丝毫未减。

莫诀被他这副神态气得不轻,他扔了手中长鞭,又是欺身,紧紧按住榻上之人,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你是故意惹得本王发怒是么?秦渊,本王告诉你,你若不依照本王的意思去做,你这条小命定然是活不长久的。”

“你不要以为你长得像他,本王便会对你手下留情。”







第87章 秦渊(三)
秦渊偏头,眨着眼睛望向他,忽得轻翘起眼角,笑得没心没肺极了。

他伸手,指尖轻覆上这人英挺的眉眼,细细地摩挲。

而后抬起头来,冰冷的唇瓣印上这人的耳垂,带着挑拨、带着戏谑、带着一点点的倔强不甘。

莫诀的眸子黯了一黯,他将这人按得更紧了一些,他的手劲极大,秦渊疼得皱了皱眉头,可嘴上的动作并未停止。

……………………情难自抑之时莫诀便翻过他的身子,自身后拥住了他。

他的胸膛覆上他满是伤痕的后背,秦渊疼得吸了一口冷气。

莫诀的动作极为粗鲁,带不得半点怜惜。

他苍白着一张脸埋在榻上,那双狭长漆黑的眸子里蕴满水汽,两片薄凉的唇瓣轻微的抿起,带着孤傲、带着痛楚,任凭身后这人的动作愈发激烈,却是硬生生不愿发出半点的声音。

莫诀走后,他方才落下两滴抑制许久的眼泪。

他流落风尘那么些年,已经许久不曾流过眼泪,他的眼泪似乎早在兄长死去、满门抄斩之时就已流尽。

可眼下又是因何而流?兴许只是因为背上的伤口太深太痛罢,他那时这般想着。

那几年在王府的时光过得着实是有些凄楚,初时他仍有些倔强,不愿沦为一个人的影子,便拼了命地同莫诀作对,可换来的只是一身的伤痕和满心的情伤。

后来他觉着,那几年他对莫诀也是曾经动过几分真心的,只是这个人心太硬、情太执,身上受得伤多了,渐渐就盖过了心底的伤。

到后来,为了不再受鞭,也为了讨得莫诀一时的欢喜,他便使出浑身解数开始模仿起那个人,他的神态、他的姿容、他的气度…都学得惟妙惟肖、真假难辨。

来到王府第四个年头时,他已经十九岁了,一张脸已是彻彻底底长了开来,先前同那个人不过是容貌上有六七分相像,可眼下这张脸已有七八分像、神态举止更是达到了八/九分相似。

   莫诀有时会望他望得出神,嘴角不自觉便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那几年,莫诀几乎日日都歇在他那处,时而温柔、时而暴佞,他常常捉摸不透他,便只乖乖巧巧地遂他的意思去做。

   每回夜间,莫诀情动难止之时,总会抱住他的身体,轻柔地唤着另一个人的名字。

   那个名字他自然也是知道的,又或者说这个人的名字六国九州又有谁人不曾知晓。

   他讽刺地笑了笑,笑他生来高贵、皇子之尊,怎么就偏偏对那样一个遥不可及、难以染指的人物生了这样一份念想。

   又有一日,王府中来了一位贵客,他在莫诀身边随身侍候,有侍卫领着一男子入了前殿,来到莫诀身前。

   殿中的男子身形高挑,他穿一身玄黑色宽大长袍,左腕戴一串紫檀柳佛珠。

   他的鼻梁高挺,眉目生得极为凌厉,唇色微淡,形状由于太过单薄而显得有些薄凉。

   他看上去不过三十上下的年纪,可一头长发竟已半数变白。

   见了莫诀,他也不拜,仍旧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

   可身侧的莫诀却是十分高兴,他起了身走下玉阶,来到那男子身前,抱起双拳,恭恭敬敬朝那男子道:“本王一早便听闻阁下美名,今日一见,万分有幸。”

   那男子微微颔首,淡声说道:“殿下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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