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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素染桃花-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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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儿宋尚书家的公子亲自上门向阿姐提亲,阿姐眼下正是为这件事发愁吧,带这位哥哥回府可是要故意同父亲作对?”
闻言,她蹙了蹙眉头,沉默不语。
再一次见到阿染,是几日后的清早。
他又病了,整个人都清瘦了一圈,抱着腿赤着脚窝在床角。
她心下有些不忍,便问道:“阿染这几日可有好好吃药?”
屋子里服侍的丫头回答:“染公子倒是每日按时吃药,只是府中饭食似乎不合公子口味,入食极少。”
她皱了皱眉,只道他性子娇贵,便要了一碗清粥,端到他的榻前,拿了勺子亲自喂他。
“阿染你听话,再不吃些东西身子会吃不消的。”
少年摇头,“我不爱吃。”
她耐了耐性子,哄道:“少吃一些好不好?”
“不要。”
少年低着头,垂着眼,一副清冷倔强之态。
她心中生了些怒意,声量抬高,说道:“身子是你的,你自己都不好好珍惜,我又何苦救你?”
她的语气重了一些,少年的面色又是苍白了几分,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
他抬了抬眼睛,漆黑澄澈的眸子望着她,又倔强又委屈的模样,她的心中又是生出一些不忍。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只觉是被眼前这人打败了,便放下碗勺,挽了衣袖,入了膳房。
再次回到房间时,手中端着一碗南瓜红薯粥。
香喷喷热乎乎的模样,瞧着颇有食欲。
少年伸出一双骨节修长的手,接过她手中的碗勺,他垂下眼睛,长而浓密的睫毛在他脸上形成一道深长的阴影。
他一手执勺,小口小口地吃着,动作缓慢且优雅。
一碗粥只喝了小半便复又递了回来,食量实在是过小了一些,不知是从哪个世家出来的娇贵公子,她瞧着着实是有些头疼。
自此以后,他的饮食便大多由她亲自经手,几乎是使了浑身的力气研究各样菜式,只想着能让这位公子多吃一些,多长些肉。
阿玥因而时常取笑她,总说她这哪里是带回来小书童,分明是请回家一位小祖宗。
她却总是一笑带过。
所幸,他的食量虽仍旧不大,但每餐多少是吃一些东西。
四月,桃花盛放之时,阿染终于能够下榻出门。
她说:“你的病好了,可以离开了。”
他摇了摇头,雅然一笑。
“你待我有救命之恩,我需要回报你。”
“回报,如何回报?”
“我会做你的书童,以身为报。”
瞧他一副天真纯粹的模样,她忽得就笑了。
那日带他回府不过是看他病重无依,待他病愈了,自然是能自行离去,书童一事不过是随口一说。
可他竟果真做起了他作为书童的分内之事。
同她一起念书弹琴,下棋作画,空时陪她同去城郊行医,几乎片刻不离。
他是个乖巧秀美的少年,平日里沉默寡言,可悟性往往又极好,她兴致一起,便想着教他弹琴。
她取了一架凤尾七弦古琴,摆在院子里,对着他月下抚琴。
他仍旧穿一身素白绣兰的缎锦长袍,乌发半绾垂于肩侧,睁着一双漆黑好看的眼睛望着她。
一曲奏罢,她起身,拉着他同在案前坐下,一手按住他的手腕,在弦上一下一下地拨动。
一股冷香在鼻尖弥漫开来,她的心中一漾,一转头,入眼之处是他修长如玉的脖颈。
他的肌肤雪白,光滑细腻,手感必然极佳。
心中正胡乱想着,抬头间,猝不及防地对上他那双漆黑澄澈的眼睛。
月色之下,他的唇色是如花瓣一般淡淡的粉色,稚气之中带着些许柔弱,秀雅之中又夹杂着一丝狡黠。
美色当前,她竟是险些被他迷惑。
温热的气息再次靠近,他转头,狭长的眸子轻轻翘起,眼中透着孩童一般的天真无邪。
他说:“阿姐,你的脸有些红了。”
她忙捂住脸颊,“你胡说,哪里红了?”
话音刚落,便起了身子,匆匆地跑进了屋去。
他垂眸,眉间带笑,而后抬起手来,指尖覆上琴弦,随意拨动。
琴音绵绵,宛若流水东流,自在惬意。
##
那时她还年轻,未尝情爱,最初意识到她对阿染动心倒是因为敬安公主的缘故。
敬安公主是唐皇最宠爱的小女儿,容貌美艳,出生高贵,却以放荡□□之名闻名于世。
公主府上男宠三千,尤其钟爱模样俊美的少年郎。
那日于相国公府远远见了阿染一面,便为其容貌风姿所倾倒,二话不说就派人将之掳回了公主府中。
她的父亲相国公大人哪里敢得罪这位小公主,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书童罢了,也就任由这位公主胡闹去了。
她一回府中阿玥便急匆匆地告诉了她这件事情,敬安公主是何等人物作风她自然早有耳闻,阿染落到了他的手中,怕是不妙,当下就放下了手里的事情,赶往公主府邸。
敬安公主寝殿之内格外的奢华旖旎。
有一女子懒散地斜躺于软榻之上,一头青丝如瀑垂散在腰间,身上只着一件软丝轻纱,隐隐能够瞧见妙曼的身段,香艳诱人。
眼下她正饶有兴致地瞧着面前白衣如雪的少年,伸出白玉似的藕臂朝他招了招手。
“你乖乖听话,伺候好了本宫,本宫自然不会轻待你。”
女子眼角含笑,风韵无限。
阿染那时年岁小,哪里碰见过这样的事情,只僵硬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女子看他如此青涩模样,心中更喜,便起了身子,离他更近一些。
阿染垂着眼,冷清清开口,“你不要过来。”
女子枕着玉臂,葱玉般的手指绕了几缕长发随意渎玩,她媚眼轻斜望着他,懒洋洋道:“本宫从不愿勉强什么人,这种事情最讲究的便是你情我愿,平日里倒也罢了,只是你却是个例外。”
她又是媚笑着缠上阿染的肩膀,在他耳边肆意地挑拨,而后抬起一双白玉似的小腿缠至他的腰间,细细磨蹭。
她于他耳边轻吐幽兰,又说道:“本宫这些年阅男无数,何曾碰见过你这样的姿容?父皇前几年得了一位西凉美人,将她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可在本宫看来也万万及不得你。”
“像你这样的美人,本宫怎么能轻易放过?自然要好好地尝一尝你的味道。”
女子已是有些迫不及待,便又使了几分力气,将阿染紧紧地按于身下。
平日里身边伺候的少年大多都是温顺乖巧的,可身下的这个人却分明是将她视为毒蛇猛兽。
“公主,请你自重。”
身下的少年抬眼望她,那双漆黑狭长的眸子如玉石一般清凉温润,带着淡淡的疏离冷漠。
她不由地有些发怔,这个少年对她无疑是排斥淡漠的,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他,想看到他为她情动不已的模样。
只是眼下当真是个好时机么?
强扭的瓜不甜,固然是能得到他,只怕其中过程也不会太过愉快。
心中正有些犹疑,门外却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有一侍女轻扣了扣房门,道:“国公府大姑娘急着要见公主。”
闻言,女子妩媚一笑,“连国公府凌大姑娘都为你来了,那位姑娘可是出了名的不爱理事。”
阿染虽仍不言语,可原先清冷的眸子里分明生了一些波澜。
她一进门,映入眼帘的便是衣衫不整的两个人,阿染被敬安公主压于身下,姿势暧昧,这番景象真是说不出的香艳刺眼。
瞧见她来,敬安公主方才缓缓起身,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衣襟。
公主此时云鬓微松,面染春。色,天生媚态,身段风姿具是绝色。
她素来是个清冷稳妥的性子,眼下却是气得脑子发涨,冷着一张脸朝那公主道:“阿染是我的人,我虽不及公主身份尊贵,可公主若要抢走阿染,便需得先取了我的性命。”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回忆
第67章 许诺
敬安公主随意拢了拢松散的云鬓,那双柔媚的眼睛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慢悠悠道:“真是件奇事儿,本宫听闻尚书府的宋公子可是在姑娘身上花了不少的心思,宋公子的容貌、才情、出身在整个大夏国都算得一等一的好,姑娘都不曾侧目半分,怎么如今倒是为了个小书童这样大动干戈?”
她走上前拉住阿染的手腕,挡到他的身前,执拗道:“阿染同别人不一样。”
她的声音清冷而又决然,带着某种动人心魄的力量。
出乎意料地,敬安公主竟是不发一言,放了他们出府。
她一路沉着脸,捏住他的手腕,愈拉愈紧,便是出了公主府都不曾松手。
阿染急步跟住她,苍白着一张脸,眉头轻皱,强挨了许久,终是忍不住出声道:“阿姐,你弄疼我了。”
此时,她方才逐渐清明起来,忙停住脚步,松开了他的手腕。
兴许是手上力气过大,他如玉般无暇的腕上被她生生抓出一道惹眼的红痕,他的眸中氲着水汽,眨着一双漆黑的眼睛望着她,带着尚未完全褪去的惊慌无措。
她瞧着有些心疼,便清了清嗓子,上前宠溺地为他理了理额前的碎发。
她认认真真对他道:“阿染,你实在是生得太过惹眼了,我应该要好好的把你藏起来,你被人欺负了,受了伤了,我会心疼,今后我还是时时刻刻把你带在身边才好。”
这样真情实感的一番话反倒是将少年逗笑了,他抿着嘴,眉眼微弯,眼中仿佛带着一片耀眼的星光,朝她乖巧地点了点头。
年少时的阿染还远不似后来那般温雅深沉,他的笑容干净纯粹,带着少年人的腼腆。
心底头一次生出一股悸动,这种感觉有些陌生,却又异常的强烈。
阿染自那时起便开始有些依赖她,就像是吃定了她一般,而她几乎也的确是对他有求必应,事必躬亲。
阿玥总说她这样做不好,这天底下从来只有宠娘子的夫君,哪有将夫君宠上天的娘子?
她觉着阿染自小身子不好,吃药治病受了不少苦楚,她又年长他两岁,既是心系于他,多宠他一些也是理所应当。
阿玥又说她既动了真心,便要将人紧紧看好,这人还未长开便引得敬安公主魂牵梦萦,来日不知是要祸害多少姑娘。
她却不以为意,她说别的姑娘倾慕阿染是她们的事情,她相信阿染来日必会心系一人,情有独钟。
阿玥摇了摇头,说她已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她笑了一笑,觉着如此这般,并无不好。
中秋佳节,父亲带回来一些齐地特产的烟火,分给了她同阿玥玩。
晚宴刚刚结束,她便拉了阿染一起来到国公府后花园的一处空地。
这一夜月色极好,头顶正中央挂一轮圆月,方才夜宴稍稍吃了些酒,她的面色微红,眸中泛着水光。
阿染拿了火折子,点着了引线,而后捂住耳朵跑到她的身旁。
随着噼噼啪啪的响声,烟火在夜空一朵一朵的相继绽放,耀眼璀璨,几乎照亮了大半片夜空。
她挽住阿染的手臂,指着夜空中的烟花,笑得天真灿然。
“阿染,这烟花真好看。”
烟火绽放后又很快散开,如同流星一般在空中划过。
阿染抬头望向空中,那张沉静秀雅的面容在烟火的映照下有些模糊,他的唇角似乎是带着轻微的笑意。
她的视线顺着他光洁的下巴,又逐渐往下,紧接着是他修长如玉的脖颈,而后,入眼之处是他精致优雅的锁骨。
她喉口微动,借着几分酒意,便又离他再蹭近了一些。
阿染转头望她,兴许是离得太近的缘故,他的唇角自她脸颊蹭过。
触感柔软,带着他身上独有的淡淡幽香。
阿染似有些失措,眼中带着无辜的神色,月华笼罩下,他素来苍白的薄唇上似是染上一层粉色的胭脂。
情不自禁便想要覆上那两片诱人的唇,只是脚底一个踉跄,她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倚在了阿染身上。
阿染哪里承得住她的重量,两人一同倒地,在地上狼狈地滚了几圈,最后却是同那日敬安公主房中一般无二的姿势。
略有区别的是她方才是被压在底下的那个人。
阿染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她的身上,他的身形虽是纤瘦,到底也是个男孩子,也颇有一些分量,将她压得动弹不得。
阿染抬头,翘起眼角望她,而后雅然一笑。
“阿姐,你的脸上有些脏了。”
他一边说一边又抬起衣袖,在她脸上轻轻地擦拭,带着轻微的凉意。
阿染的目光清明澄澈,几乎不含半点杂质。
她蓦得生出一股羞愧之意,方才借着酒意,情难自己,为色所迷,她竟险些轻薄了阿染。
如此行径同敬安公主又有何异?
正欲唤他起身,可阿染却忽得又俯低了一些身子,靠至她的耳畔,好半天没了动静。
她有些疑惑,他这是在做什么?
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颈间,耳边终于响起他低沉婉转的声音。
“阿姐,你仔细闻一闻,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话音刚落,她即刻是变了脸色。
她身上散发出的分明是丝制物烧着的味道,必然是烟火燃尽掉下些细碎火星,正好被她给蹭了去。
看她如此惊慌的模样,阿染忙起了身,为她查看。
衣衫倒是并未有何烧损,只是那头过腰的长发竟已被烧焦了大半,火星尚有蔓延之势,再这般下去,她这一头青丝怕是保不得了。
当阿染的一整桶凉水自她头顶浇落下来时,肩膀往下部分的头发已是全部烧焦。
她的父亲相国公大人听说了这件事情将她狠狠训斥了一顿,可她却并不在意,只是拿了剪子将一头青丝齐肩剪断。
在唐国民间有一习俗,姑娘家的头发蓄到及腰之时便到了出嫁的时候。
她已是及笄之年,按理来说也的确到了出嫁的年岁,只是她心上的少年还未长大,再等一等也是无妨的。
阿玥为这件事情时常取笑于她,总说她这样一个清冷伶俐的人竟也会出现这样的纰漏,阿染可真是她命中的克星。
她当时摇了摇头,并不认同阿玥的说法,她觉着阿染是她生命中最独一无二的人。
腊月初十是她的生辰,以往每年这一日,父亲都会为她大摆宴席,宴请全朝高官显贵。
父亲是百官之首,想要巴结奉承他的人自然极多,而她的生辰便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那一日,各地的珍宝奇玩、绫罗玉器都会被大批大批地送入相府。
每个人都会说些奉承她的话,可一个一个的都顶着张虚伪做作的面孔,叫她恶心透顶。
可阿染却在那日一清早,便拉着她的手偷偷从相府后门溜出。
他说要给她一个特殊一些的生辰,他望着她,那双如宝石般黑亮的眸子比天边的星辰还要耀眼。
她不愿叫他失望,便不顾父亲的怒火、不顾满堂宾客,与他在外面尽兴玩了整整一日。
那一天,他拉着她的手,一起在唐都最繁华的街道上看皮影戏;在绿芜山中嘻戏玩耍;在大明湖中泛舟游水;在清泉寺的后山抚琴歌唱;在望峰山巅看云卷云舒、朝霞绚丽;在相思湖畔,望漫天星辰、赏蔓陀花香。
整个唐都都留下了他们欢笑的足迹!
那夜月色朦胧,她同他一起坐于相思湖畔,对月把盏。
阿染酒量极浅,只喝了小半盏酒便已是面色桃红。
他起了身,走到桃花树下的一张青石台前,对着她月下抚琴。
他修长如玉的手指在琴弦上随意轻拨,琴音绵绵,他为她弹奏的是一曲凤求凰。
月光笼罩下,他一袭白衣如雪,微笑着望向她,对着她轻声吟唱道:“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她那时有些发怔,这首曲子的琴语她自然知晓,阿染此举果真是在向她表达倾慕之意么?
一曲奏毕,阿染见她还不曾回神,便起了身子,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他的步伐沉稳缓慢,宽大的衣摆随着他的动作轻柔地飘动。
他垂了垂头,正欲开口。
可她却是抢了他一步,问道:“阿染,待我蓄起头发,长发及腰之时,你可愿来娶我?”
她如此直白,毫不含蓄的话语似乎是惊到了阿染,他愣了一愣,可很快,少年青涩纯真的笑容在他唇角逐渐散开。
他一双漆黑狭长的眸子径直对上了她的视线,眼中含笑,向她一字一句许下了一个相守此生的诺言。
他说:“阿姐,你等我,等我长大了来娶你。”
他的声音温雅柔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青涩稚气。
可她却将这句承诺牢牢地印在了心底。
她笑了一笑,跑到他的面前,紧紧握住他冰凉的掌心,而后垫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一蹭,如同蜻蜓点水一般,很快又松手跑开。
她一头青丝披散在肩头,身边开满十数里桃花,粉红色的花瓣自枝头零落,随风飘扬,发间裙角都染上了些许桃红。
阿染盘膝坐于相思湖畔,手中握一块画板,时不时抬起头来,为她一笔一笔地勾画。
画中的她一袭浅蓝色长裙,眼角含笑,带着少女的娇羞。
阿染离开晏城,也是在那一年桃花盛放的时候。
阿染的父亲定远侯苏煜亲自寻上了相国公府,她的父亲不敢怠慢,亲自引了这位侯爷来见她同阿染。
她也曾听闻定远侯沙场宿将的声名,眼前的这个男人约摸四十上下年岁,温润儒雅,面容俊郎,却远不及阿染这般精致秀雅。
“小女见过定远侯。”
她福了福身,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阿染一动未动,只垂着眼睛,一脸淡漠之色。
苏煜瞧了阿染一眼,又客客气气朝她道:“阿染身子不大好,自小娇纵,这一年来实在是有劳姑娘的照看了。”
又是相互间客套地寒暄几句,她却颇有几分心不在焉。
以阿染的风姿气度,她自然早已料想到他出身不凡,可这些都不重要,她只想让阿染陪在她的身边。眼下定远侯千里迢迢来到晏城,哪里又会让他留下?
阿染上车前眨着眼睛朝她望了许久,他的眼漆黑狭长,仿佛带着某种魔力,叫她禁不住为之着迷沉沦。
“阿姐,等我。”
最后他只留下这样四个字。
可她未曾等到阿染回来,便遇见了她那一世最大的劫。
燕皇派人前来晏城求亲,唐皇权衡之下将她许配给了燕皇子慕祁。
那些年唐皇纵情声色,宠幸妖姬,国力日渐衰弱,她不过是两国利益的牺牲者。
出嫁那一天,她凤冠霞帔,在侍女的搀扶之下走缓缓地上了金銮宝殿,傲然站立于唐国君主与文武百官面前。
她长羁不拜,义正言辞,将那唐朝君王狠狠训斥了一番,将满朝文武说得尽皆失色,却是句句在理,令人无从反驳。
凌厉的声音在金銮宝殿之中久久萦绕,其实这训斥君主一事本不该由她一介女子来做,只可惜这朝堂之中并无人有这份胆量与气魄。
唐皇大怒,要取她的性命,可她却散下发髻,笑得璀璨绚丽,未等侍卫动手便一头碰死在那华柱之上,血洒当场。
她死去的那一日,八月的晏城蓦得下起了漫天飞雪,她的尸身被唐皇下令挫骨扬灰,她的魂魄在晏城飘荡许久,终为师父所救。
现如今再回想起这些过往,当真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第68章 醒来
再睁开眼时,天已经大亮。
琳琅又为苏染查了查脉象,似乎稍稍缓和了一些,只是浑身冰凉,仍旧毫无意识。
洞中寒凉,又无药物,并非久留之地,她便挣扎着拖着苏染的身子,小心翼翼避开他的伤口,将他拖到了马上,而后牵着马儿,试着寻找落脚之处。
此地极为偏僻,四周都被树林高山所包绕,走了大半日都不曾见到半个人影。
心中不由地有些急躁,她无碍,可苏染受了重伤,却是万万拖不得的。
她便又加快了脚步,终于在日落之前,寻到一间荒僻简朴的人家。
她走上前,急促地敲了敲门。
出来为她开门的是一七十岁上下的老翁,一头花白的头发,满脸皱纹,手上柱一条拐杖。
琳琅如今的模样颇有几分狼狈,素白的长裙满是泥污,发髻散乱,面染灰尘,身边又扶着一个满身是血的苏染。
老翁一见他二人吓得几乎是失了颜色,忙朝屋内喊道:“老婆子,快出来,这里有人受伤了!”
走出来的是一稍稍年浅一些的婆子,粗衣布裙,行动与这老翁相比更为敏捷一些,看到门前这副景象忙上前扶住苏染。
“来来来,快进屋,怎么流了这么多的血?”
婆子帮着琳琅将昏迷的苏染一同扶进了屋,然后侍候他躺下了榻。
老翁送来了纱布药瓶,又端来一盆清水放在榻侧。
琳琅为他褪了外衫,清洗了伤口,接下来是取针缝线。
她的手有一些发抖,可很快又是使劲抑了下来。
针起线落,她的动作既狠且快。
苏染疼得稍稍清醒了一些,满身是汗,喉间发出沉闷的低吟声。
这婆子老翁哪里见过这样血腥的景象,都别过头,退出了房间。
缝针、清洗、敷药、包扎,待一整个流程全部处理完毕,琳琅觉着自己似乎在一时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刚起身,脚腕处便传来一股强烈的刺痛,她挽起裤脚,却见脚踝处肿得十分厉害。
她简单地处理一番,便出了房门。
老翁夫妇二人守在房门口,一见琳琅出门便问道:“小哥伤得这样重,眼下可怎么样了?”
琳琅勉强挤出一抹笑意,回答道:“我替他处理好了伤口,究竟如何还得看他能不能熬得过去。”
“小女多谢二位收留之恩。。。”
话未说完,便是做势要朝二老跪下。
婆子忙扶住琳琅,心疼道:“真是可怜见的两个孩子,怎么就伤成了这个样子?”
琳琅擦了擦眼泪,回答:“我家相公姓苏,是城中的富裕人家,此次去外城探亲,途径此路,遇见了盗匪,相公被盗匪射伤,我拼尽力气才带他逃了出来,我自小习医,希望此番能够救得相公性命。。。”
“若是相公死了,那我。。。那我也不活了。。。”
说着便又掩面轻泣起来,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可怜的孩子,快别哭了,哭得婆婆的心都纠起来了,好好的孩子怎么就受了这份罪过?”
那婆子忙将琳琅抱进怀里,拍着她的后肩,仔细抚慰。
琳琅一番话语八分真两分假,本是假意一哭,欲得二老怜爱,好为苏染争取一个暂留之地,好好养伤。
可这一哭,竟真是勾起了情思,想着年少之时自己将苏染千般照顾万般呵护,舍不得他受半点的伤害,他又是自小娇纵惯的,不曾受过半点委屈,可这小半年留在她的身边,因她的缘故,多番受苦,眼泪竟愈发地止不住了。
二老见琳琅如此模样,又是一番劝说。
琳琅同苏染便暂且留了下来。
这对夫妻姓程,年轻时因躲避战乱之故隐居于此,已经过去整整五十余年。此地人迹罕至,便是路过的行人的极为稀少,夫妻二人倒是因此落了个清静。
他们在山间搭建了这间茅草屋,地方不算大,便将卧房让给了养伤的琳琅和苏染,他们夫妻二人则暂且搬到柴房住下。
琳琅心下极为感激,只是为了苏染的伤势,也只得暂且委屈二老。
这几日琳琅日日夜夜都守在苏染身侧照看,日常为他施针、煮药、喂食、擦身,几乎片刻不离,晚间便半合着衣衫在他身侧躺下,时不时查看他的病况,不敢有半点的疏忽。
伤口渐渐愈合,终于是在第五日的清早彻底地清醒了过来。
他睁着眼躺在榻上,极为温柔地望着她,眼中柔情似水。
她一副村妇打扮,身上穿着粗衣麻布,素日高绾的长发此时绾作已婚女子的发髻,一脸素容,不施粉黛,兴许是因为数日不曾歇息的缘故,脸色有些憔悴。
四目相视,她反倒有些不知如何应对。
她第一回动心的人是二十年前的阿染,那时的他是个秀雅精致,眼神无暇的稚嫩少年,美好的如同一块璞玉,她同他的感情是炙烈纯粹的。
第二回动心的是默默守护在她身侧,优雅神秘的穆郎,他的眼睛漆黑淡然,如同染墨的星空,他相貌平淡寡淡,却一步一步指引着她,呵护着她,引她沦陷,无法自拔。
可眼前的这个人,他是苏染。
他温柔,高雅,天人之姿,受尽世人膜拜景仰。
他冷心冷情,两场大火烧尽二十万齐军。
他满身战功,一身杀戮,傲立于六国九州。
可是他也会为她藏了姓名,隐了身份,陪同她来到燕国,护她周全,几番受伤。
他自小就是个怕苦怕疼的人,怕吃药,怕受针,却因她受了剜骨缝针之痛。
这份情,不浅。
她心系于他,他倾慕于她。
这本就是一件这样简单的事情,无关身份,无关其他。
她端着药碗,含笑在他榻侧坐下,而后握住勺子,送到他的唇边,柔声道:“阿染,吃药。”
如此情景,一如当年。
他张口,抿了一勺,眉头却是轻轻蹙起。
“琳琅,这药真苦。”
“你受了伤,再苦的药也要咽下去,不然身子怎么能够好起来?”
他翘起眼角,浅浅地笑着,声音软如清泉流淌。
“好,我听你的。”
难得有一次这样,一口一口乖巧地喝着药,直到这一碗药见了底,琳琅方才满意地放下药碗,起身,想要给他做一些清淡的吃食。
脚步尚不曾踏出,便被他一手扣住了手腕。
他受了伤,又好几日不曾好好吃饭,手劲实在算不得大。
可琳琅却是停了脚步,柔声问他:“怎么了?”
他抬起头,朝她眨了眨眼,“琳琅,我想沐浴。”
闻言,琳琅有些发怔,看这人一副清雅无辜的模样,便也只得无奈地笑了一笑,说:“我去给你备水。”
这些时日,她日日服侍他,该看的不该看的大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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