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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宫阙-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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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存勖整好冠服,让蕊仪退到身后,自己向门口走去。大病初愈,此刻他还很是力不从心,只是勉力支撑,让外人看不出究竟。
“郭卿和皇帝好兴致,多日不见,一来就向朕禀奏此等大事!”李存勖笑道,声音虽不似从前响亮有力,却也是精神十足,门外的几人都为之一震。
郭崇疼愣在那儿,缓缓地回头看向窗纸后的人影,心里一慌,脚下一绊,刚好踩到石阶,连着向下退了几步。李存渥瞪大了眼睛看着慢慢打开的殿门,看见李存勖好好的站在那儿,脸上僵得好像干裂的墙皮。
“铛”地一响,长剑落地,李继岌这些年第一次见到他,陡然间多年的期盼都不知去了哪里,方才还握着剑的手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慌忙拾起剑,入了鞘,“臣李继岌拜见皇上,请皇上治臣擅闯禁宫之罪。”
李存勖看着他,这么多年了,第一次仔细打量这个儿子,试图在那棱角分明的脸孔上找出些什么。像,太像了,鼻子像他的父王,眼睛像他,他竟从没有发现。方才还存于心底的疑虑一点点地消逝,他暗暗叹了口气,也许是他亏欠了这个儿子太多。
郭崇韬打了个寒战,硬着头皮上前行了拜见之礼,“臣竟不知皇上大好了,是臣的疏忽,皇上可传了太医?”
“你的确不知,你是巴望着朕永远好不了吧?”李存勖冷笑着,没有叫平身,他看向另一边,李存渥也低着头跪下了,“还有你,你是巴不得朕龙御归天了,好掌控年幼的皇子!继岌来洛阳是护送昭仪,你呢,可曾奉召?”
“臣弟听闻皇兄龙体有恙,心急如焚,彻夜不眠赶来宫中探望。来不及请旨,还请皇兄恕罪。”李存渥硬挺着脊梁骨,殊不知他说出的这串话有如蹦豆一般断断续续,不耐着性子听,险些连不成句。
“平身。”李存勖对着李存渥道,正当李存渥松了口气的时候,他又冷冷地命令道,“去,叫冯地虎和韩靖远进来。”
李存渥如盟大赦,赶忙出去喊人,许是想要表明心智,他每说一句话,声音就高上几分,像是刻意想让人听清楚。捧圣军闻讯而入,李继岌带来的人也已进了贞观殿,两帮人马分列两边,看得出都是军纪严明。
“臣护驾来迟,请皇上恕罪。”冯地虎和韩靖远齐道,二人互看了一眼,有错同罚,这一回他们来迟了,平日再不和,此时也不得不站在一起。韩靖远看见门槛处立着的蕊仪,微微欣慰。
“皇上,臣妾和茂儿护驾来迟,请皇上恕罪。”梓娇一手拽着宫裙下摆,一手拉着李茂匆匆而来。她拜于玉阶上,抬头看向李存勖,目光焦急,“皇上可大好了?大好了就好,要不臣妾可要急死了。”说罢抹着眼泪,放声大哭。
梓娇哭得情真意切,吓得李茂也抹起了眼泪,李存勖皱了皱眉,不满儿子这副样子,“朕好好的,有什么好哭的!”
“皇上龙体无恙,臣妾就安心了。”梓娇安抚住了李茂,又望向蕊仪,“妹妹侍疾,劳苦功高,我……”
“住口!”李存勖不满地看了她一眼,又看向郭崇韬和李存渥,“想必朕的病把郭卿忙坏了,朕这就准郭卿回府中休养,宫中无事,郭卿可以安心养着,朕有诏旨再进宫不迟。还有你,去行辕好好呆着,闭门思过!”
这句闭门思过是对着李存渥说的,可又何尝不是对着郭崇韬?郭崇韬听了,脚上像灌了铅,想退又不敢退,也觉得不能退。这一回府,说不定就得被拎到大狱里。他呆在那儿,心知进是难了,只能琢磨着如何退才能消了眼前的危机。
龙纹广袖下的大掌慢慢收紧,精光在目中聚集,李存勖给冯、韩二人使了个眼色,捧圣军已按剑待命。申王已慢慢向后退去,郭崇韬却仍是纹丝未动,蕊仪也察觉了此时的危急,手上不觉用力扣住了门框,捧圣军这些人尽管忠心善战,可不知郭崇韬这局棋到底布了多少人,会不会寡不敌众。
梓娇肩上抖了一抖,目光想看向郭崇韬,却又不敢,暗暗拉着李茂往边上蹭了蹭。她怕李存勖万一就此一病不起,她没有娘家可以依仗,就此落入别人鼓掌之间,她才和这些人勾连。她当时没有多想,更不会想到她这么做等同盼着李存勖早死。她不该如此的,她怎么就犯了糊涂了,她真恨不得一头撞在柱上。
“昭仪娘娘。”远处有人唤了一声,声音清透,众人不由得看过去,只见一个青衣宫女快步行来,来人正是鱼凤,她向李存勖拜了拜,有些惊讶,但尚未忘了礼数地道,“看见皇上龙体痊愈,大将军就安心了。奴婢一路快马而来,一是代大将军看望皇上,二是夫人得了些安胎补气的药材,给昭仪娘娘送来。”
“嗯。”李存勖看看蕊仪,大概明白了,心头的石头放下了些,可蕊仪方才没对他说也给李嗣源传了话,让他有些不舒服,“不知大将军行到何处了?何日进洛阳城?”
说话时特意高了声音,这是问给所有人听的。鱼凤哪里不明白,说话时自然气清声朗,让里里外外的人都听得清楚,“大将军后日到洛阳,不过大将军的先军已到洛阳城外二十里。”
一阵大笑溢出,李存勖笑看向冯、韩二人,“朕后日要在洛阳城外亲迎大哥,你们要好生准备,不可怠慢了。”他转而又看向郭崇韬,“郭卿还不回府?要不要让韩卿送上一程?”
“臣……不敢劳动韩大人。”郭崇韬干巴巴地应着,终于退了出去。
冯地虎狠狠地瞪了郭崇韬一眼,又诧异地看了看韩靖远,不明白李存勖一向器重自己,为何不将如此重任交给自己。梓娇听了也越发不安,将韩靖远委以重任,应是已对蕊仪韩家予以重望了吧?她悄悄望了望李存勖,下意识地搂进了李茂,怕他治她一个谋逆之罪。
蕊仪笑了笑,倒是没把这话放在心上。存勖这么说只是因为听见了郭崇韬威胁她的话,再用韩靖远警告他罢了。存勖是不会仅仅因为她一直陪在他身边就更看重韩家的,因为此时此刻,任何在他身边的人都可能别有用心、另有所图。
梓娇会为茂儿勾连外臣,焉知她韩蕊仪不会想依仗韩家之势,造出些浪头?她舍了命陪在他身边,到头来却还要受他猜忌,听起来很让人心寒,可她却丝毫没想要怪他。坐在龙椅上的人,面临此等众叛亲离的局面,疑心也是必然。
“皇上,贵妃姐姐还在那儿跪着呢。”蕊仪跨出门槛,轻声道,“陛下这个样子会吓着皇长子和姐姐的。”
李存勖叹了一声,看向他们没什么好脸色,“吓着他们?他们的主意大着呢。说,你是不是想着朕龙御归天了,就做太后了?”
此时捧圣军已退到了外院,里面除了鱼凤、赵喜义,就是他们四人。都是自家人,李存勖不必再摆出息事宁人的样子,“说,你跟郭崇韬和存渥,有没有勾结?他们来逼宫,是不是你的意思?”
“皇上,臣妾没有,臣妾真的没有,他们说要拥立茂儿,也是因为他是皇上唯一的皇子,不是臣妾教的。”梓娇花容失色,猛地看向蕊仪,“是不是你对皇上说了什么?你觉着我碍了你的路,一定是你诬赖我和茂儿的。”
李存勖一声冷笑,来到她面前,“她没有无赖你,反而为你说了好话,你统领六宫的确辛苦了。不过朕倒是想问问,你是怎么知道他们要拥立茂儿,而不是自立为王,或是拥立朕的兄弟?”
“臣妾猜的,是猜的,父子王朝家天下,臣妾就是顺着这个理猜的。”梓娇手脚哆嗦了起来,她身居内宫,的确不该知道这些事,她一着急就说漏了嘴,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皇上明察,这都是那些逆臣自己的主意。茂儿是皇上唯一的皇子,他们一有主意,就想着利用茂儿。茂儿这么小,知道什么,臣妾一介无知妇人,又知道什么!”
“你是说茂儿是朕唯一的皇嗣,所以总被人利用?”李存勖轻问。
“是啊,他们一直都在利用茂儿。”梓娇回身拉李茂跪下,流着眼泪道,“茂儿,快告诉父皇,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一直盼着父皇寿与天齐。”
李茂委屈得小脸皱了起来,害怕地道,“父皇,茂儿不懂事,惹父皇生气了。父皇别怪母妃,不关母妃的事。”
“哭什么哭,我怎么有你这么个软蛋,过几天就让你大伯把你带到军中去,刀剑劈上,沙子扬上,看你还哭。”李存勖怒目骂道,茂儿是被梓娇带偏了,没学到他半点,倒学足了那些贵胄公子的坏毛病。
正文 第一零二章 功高大封(待补,请明日12。4早订阅)
(已补全,谢谢大家包含)
秋末的寒风中夹杂着淡淡的水气,零星的雪花似有似无地飘落在官道两旁久候的人群中。这是这一年的第一场雪,还没入冬,不是很冷,倒是平添了些意趣。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和开道的铜锣声,众人翘首以盼,等待着大将军李嗣源凯旋。
远远地望见旌旗上龙飞凤舞的“李”字,城门上,李存勖低声对赵喜义说了什么,赵喜义朗声报道:“大将军凯旋,圣上亲迎,百官随行。”
李存勖率先下了城门,身后跟着敏舒和蕊仪,之后是李继岌和李茂和几位重臣。几人穿过城下侯着的大小官员,在城门口站定了。李存勖一身明黄的龙袍,敏舒、蕊仪也按品阶穿着宫装,远远看去像从画中行出一般。
李茂战战兢兢地看了眼他父皇,又看向这位兄长,有些讨好地道,“皇兄见过大伯吗?”
“见过。”李继岌尴尬地轻咳了两声,应付了过去,他实在不知该跟他说什么。
李存勖听见了,回过头瞪了李茂一眼,“一会儿见了你大伯,好好磕个头,以后跟在他身边历练。”
老鼠见了猫似的哆嗦着往后一缩,李茂害怕地答应了,蕊仪见状,朝他笑了笑,伸手想帮他整整袖口,“来,让韩母妃看看。”
又是一缩,蕊仪的手停在半空中,李存勖看了越发恨铁不成钢,索性不再理会他。李存勖往身后望了望,问蕊仪,“怎么不见蕊瑶?”
“之前贵妃姐姐下了禁令,让她在丽春台休养。这几天贵妃姐姐也病了,禁令也就没有撤。”蕊仪浅笑着,话中带了点醋味,“皇上见不着妹妹就跟失了魂似的,臣妾都不知该怎么办了。”
“你啊。”李存勖笑了笑,大庭广众之下,也有些不好意思。
梓娇笑看着他们打情骂俏,蕊仪有孕必定加封,将来的位分必定在她之上。她往旁边靠了靠,给他们多挪出些地方。
李嗣源一人一马当先,在离城门百步的地方下了马,百姓们早已听说了他攻破汴梁,此时夹道欢呼,一时呼声震天。虎步行来,李嗣源奉还御赐宝剑,赵喜义接了,他向李存勖行礼谢恩,“托皇上鸿福,臣幸不辱命。”他转身接过一只描金檀木盒,恭敬地奉上,“臣在梁宫的一口枯井里找到了梁国玉玺,献与皇上。”
“大将军请起,朕心甚慰。大将军和众将士一路辛苦,朕定论功行赏。”李存勖亲自扶他起身,握住他的手,朗声对道旁重臣道,“朕有天下,由公之血战,当与公共立。”
李嗣源明显愣了一下,这番话在汴梁时李存勖已当众说过一回,当时他就吓了一跳,没想到这回又在洛阳当众讲起。他诚惶诚恐地躬身道,“这都是为人臣子的职责,臣不敢居功,皇上不要折杀了臣。”
“大将军不必过谦。”李存勖扶住他,笑道,“虽说自古出将入相,但朕还想让大将军掌兵,就兼封大将军为中书令吧。”
一句兼封让朝臣们脸色各异,没有收回兵权,又封了高位,这无异于登天的荣宠。可是没有封为太尉,又多少可惜了。
“谢皇上恩典。”李嗣源叩首谢恩,起身时又被李存勖握住了手,二人携手入城。众人簇拥着,面对这奇功伟业和突如其来的恩赏,纵使心思各异,面上也是一团喜气。那些平日跟李嗣源走得近的此刻正是春风得意,笑着颔首受了那些恭贺。
皇上迎接的是功臣,皇妃要迎的自然是将军夫人,敏舒和蕊仪见平都下了马车,笑着迎了上去。敏舒热络地拉着平都的手,一阵嘘寒问暖,她原跟平都并不熟络,可几个月没见,又想打听些汴梁的新鲜事,一下子倒问了不少话,难得的是还丝毫不显生硬。
蕊仪跟平都一别不过月余,不过在去兴城之前,平都曾威胁过她,而后来又发生了太多的事,她们一直没能有所交集。此刻她见了平都,心里有些忐忑,不知平都还会不会折腾出些幺蛾子来。但一想自己已然回了宫,她再想做什么事来威胁自己,也不大能了。
“夫人随大将军征战,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让我们这些宫中妇人好生佩服。夫人什么时候跟我们讲讲,这战场上究竟是什么样?”敏舒笑问道。
“我一直在魏州等着大将军,并没上过战场。”平都笑了笑,让她碰了个钉子。
“夫人累了,该多休息,姐姐就别拿这些话烦夫人了。”蕊仪摇了摇头,暗示敏舒不必急于一时。平都在宫里人缘不错,这些日子定是经常走动,'。。'不如等她打开话匣子的时候再问,也能给众人增添些茶余饭后的笑谈。
其实敏舒问得太过刻意了,随便打听几句就能知道,平都即使随军,也只是出入大帐,是不会跟宋可卿一样驰骋沙场的。
一路上她们没说什么,只是朝两旁的百姓颔首示意,还和出迎的命妇们寒暄了几句。临到了宫门口,平都忽然问道,“贵妃娘娘和韩才人呢?”
平都对梓娇一向不怎么上心,蕊仪觉着她是客套,可又觉着隐隐有些别有用心的意味,遂又一个软钉子抛了过去,“不巧,她们都病着呢。不如我帮夫人传个话,等她们好了再邀夫人茶叙?”
“那你可得小心了。”平都淡淡地一笑,看看她的肚子,还没有鼓起来,“小心过了病气,你肚子里这个小的可经不起折腾。”
“多谢夫人关心,不过夫人与其把心思放在我身上,还不如想想大将军。大将军刚刚才封了中书令,还能继续掌兵,夫人惜福才是。”蕊仪一语双关地道。
李存勖为李嗣源夫妇和几个功臣在洛阳赐了府邸,一行人进宫谢了恩,便各自回了府。蕊仪位分虽在敏舒之下,可敏舒如今事事以她为先,她行事已俨然有了后宫之主的味道。她招来几个管事的宫人,一通井井有条的吩咐,让几人到中书令府上效命。
赵喜义听了笑道,“娘娘可比贵妃晓事多了,要是贵妃,一准得弄出小半个后宫的宫婢,才能把事办成。”
蕊仪笑了笑,挖苦道,“就怕公公在贵妃姐姐面前,也是这么说本宫的。”她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倒是弄得赵喜义缩手缩脚的,“本宫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公公可否帮这个忙?”
“娘娘客气了,什么都还不是一句话的事。”赵喜义笑应着。
“那天贵妃到贞观殿来,本宫好像有些失态,本宫怕此事传出去吓着皇上,所以想请公公遮掩一二。”蕊仪小声道。
赵喜义心领神会,“那天奴婢刚好去取汤药了,什么都没看见。”他笑了笑,拿眼角瞅瞅她,暗示道,“娘娘也劳累一天了,早些回丽春台吧。皇上让太医给韩才人诊脉去了,这时候也该出来了。”
“谢公公提点。”蕊仪轻道,一提到蕊瑶,额角就有些紧绷。
“有事只管推到冯立仁和郭崇韬那两个老东西身上,娘娘不必心疼他。”赵喜义嘴角一勾,白净的脸庞上带了些阴狠的笑。
心头忽然一阵恶寒,蕊仪微微颔首,不想再留,带着满月回去了。她知道赵喜义不喜郭崇韬,却不知冯立仁如何得罪了他。那笑仅仅发生在一瞬间,可却太过阴狠,她以后对赵喜义要小心些,这样的人,又是天子内臣,万万得罪不得。
何况她利用梓娇和冯立仁的事竟被他轻而易举地洞悉了,这让她不大舒服,仿若荆棘在背。
到了丽春台,鱼凤竟正倚门而望,还迎过来跟满月一左一右地跟在身后。蕊仪诧异地问她,“魏将军择日即将封赏,你怎么不去他那儿,还留在这儿做什么?”
“奴婢要跟在娘娘身边,不回去了。”鱼凤回避道,半点不提自家兄长。
“在宫里不过是个宫婢,最好也是不过封个女官,就是封了妃,做了娘娘,也过得不顺心。还不如回去做个闲适的名门闺秀,以后找个好婆家,有什么报复,等到了夫家再施展不迟。”自敏舒一事后,蕊仪对她颇是欣赏,只是一直忌惮她是嗣源送进来的人,才冷淡相待。那时还想着若她不是授命于嗣源,倒是可以为她所用。
可是如今她和嗣源的误会解开了,又忽然不想让她留在宫里了。这么好的一朵花,不该在深宫内院里枯萎了。外面海阔天空,才是她能施展的地方。
“娘娘就不必劝了,奴婢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定要留在宫里了。要是娘娘看着不顺眼,不如还让奴婢去洗衣裳、做女红?”鱼凤厚着脸皮耍了一次赖,知道蕊仪不会这么对她,自己也被自己逗笑了。
蕊仪点点头,想了个折中的法子,“那以后就像满月、萱娘一样跟着我吧,不过要是日后后悔了,一定要想着告诉我,千万别不好意思开口。”
满月对鱼凤总有些望而生畏的感觉,客气着跟她说了几句话,就主动请命道,“娘娘几日没有见到韩才人了,奴婢先去看看,要是方便说话,不如和娘娘一起用午膳?”
晚间宫里要为立了功的将士庆功,蕊瑶的禁令既然解了,想必是要列席的,有些话是得事先说了。蕊仪朝她点点头,又看看鱼凤,微微一笑。这丫头身边就得放个精明点的,哪怕这个精明的什么都不做,也能督促着她动些头脑。
满月一溜小跑进去寻蕊瑶,蕊仪进门行了还不到小半进宫院,就见她跑了出来。这急匆匆的一来一回之后,自然没有好面色,而如今却又尤其不好,她白着一张脸道,“娘娘,韩才人在娘娘屋里哭呢。”
正文 第一零三章 纷扰
这时候的桃林正是最萧瑟的时候,无花无果,叶子也几乎落了个干净。经过时只觉得比平时更多了几分风骨,让人觉着神清气爽。一行人急着赶过来,无心欣赏这份爽利,只闻到些草木被雪中水气湿了散发出清香。
丽春台的正殿由一条廊子接连着蕊仪的寝殿,蕊瑶坐在里间的坐榻上,眼眶红红的,微微昂着下颚,望着蕊仪眼中有些傲气,有些委屈,还有几分怨怼。她起身挪到一边坐下,语带哭腔:“你急着让我去侍疾,是不是料准了我一出来,就得被拘起来?”
接过洗好的手巾,亲手为她沾了沾眼角,蕊仪在她身边坐下,轻握住她的手,“我不也被据在贞观殿了么?那天你要是像我一样撑住了,不也留在那儿了么?倒怪起我来了,我可是把大好的机会都给了你,要不是你自己出来了,我也不回去。”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肚子微微一笑,“这时候什么都比不上肚子里的这个重要。”
“是我小心眼了。”蕊瑶迟疑着应道,心里并不十分相信。
“陛下醒来,总得看见一个咱们韩家的人。让你去,也是想着你位分低,得了机会能像我一样位列九嫔。唉,你这性子得改改。都说你对陛下一片痴心,可到了真正用得着你的时候,几句话就吓回去了,太不成样子。”蕊仪这番话既是让她相信自己,也是真心实意地给她提个醒。
蕊瑶脸上一红,越想越羞,一面觉得不该对蕊仪发脾气,一面暗嘱自己日后不能再冲动行事。回想着以前种种,她想了想才知道如何开口,“姐姐,从前觉着咱们三姐妹不可能都嫁了皇上,看你嫁了,就觉着你挡了我的路,所以跟你说句话都憋着口气,把往日的情谊都忘了。如今想明白了,这宫里头还是咱们姐俩最好,以后再也不会动不动就跟姐姐置气了,姐姐可能原谅我?”
吃一次亏,受了教训就好,也算是暂时降住了她。蕊仪颔首,蕊瑶难得的懂事让她有些欣慰,“姐妹间说这些做什么,以后咱们能彼此相信,互相扶持就好。咱们俩闹了别扭,倒是给了别人机会。”
蕊瑶点点头,没好气地道,“姐姐不知道,那天刘贵妃让人把我弄出去的时候说,让我进来的人是让我送死。后来姐姐进了贞观殿,又是她让人告诉我的,她这是存心不想咱们姐妹好,怕咱们联起手来对付她。”
让蕊瑶去侍疾的确很是冒险,当时也并不知存勖的病究竟能不能染上别人,蕊仪不免有愧,她可以冒这个险,却不应让不知情的蕊瑶去。因为她去了是堵一回老天能否见怜,不去也大可能一尸两命,而蕊瑶就是不去,将来宫中有变,凭着韩家即使留不住荣华富贵,也能留住性命。
“不如咱们姐俩做个约定。”蕊仪淡淡地一笑,之所以要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就是因为有些事纠缠太深,事后说不清道不明。凡事先说好了,也能有个章程。
她不怕争宠,因为那取决于存勖;她不怕争后位,因为要不是为了韩氏一族,她压根不在乎这个位子,执掌后宫的皇后和掌握着韩家产(文)业比起来,她宁愿(人)要后者。她怕的一直都(书)是姐妹相争,用冷箭(屋)利刃所伤的是自己相伴长大的姐妹,那要比一刀刺向自己还要痛。
蕊瑶有些警觉地看着她道,“只要是为了咱们韩家好,为了咱俩好,姐姐尽管说。”
“宫中诡谲多变,孰真孰假有时的确难以分辨。就是姐妹,受了挑拨又起了嫌隙的也不少,想必妹妹也知道汉朝飞燕合德之事。”蕊仪感慨地笑了笑,看着她的眼,“我只是想,日后无论咱们哪一个听了彼此的闲话,都来问过彼此,都能坦诚相待。”
“好,都听姐姐的。”尽管并不相信她们能够一直坦诚下去,蕊瑶还是点了头,“总觉着姐姐凡事都闷在心里,到时说的一定比我少,姐姐可不能藏私啊。”
看似是玩笑话,实则并不全然是,蕊仪笑道,“我自然也有要改的,妹妹以后只管提点我。”
“妹妹也有话想跟姐姐说,也算是个约定。”蕊瑶轻叹了一声,她神情认真,“日后无论谁有机会登上后位,另一个都得鼎力相助。等登上后位之后,都得照顾另一个和她的子嗣。”
蕊瑶的争雄之心还是这样重,不过她说的道理一点也没错,宫中求存,本就该如此。蕊仪不禁想起了蕊宁,她应承时多了几分怅然,“这也是对的,不过我只盼着你能做了皇后。”
“姐姐愿意让我做皇后?”蕊瑶疑道,哪个女人不想做皇后,这分明是在骗她。
“这也是大姐的希望。”蕊仪笑而不语,故意取了一旁的花撑子,装作看上面的花样子。
蕊瑶知道蕊仪对蕊宁一向尊重,又想起蕊宁临终对自己说的话,寻思着大概蕊宁也对她说了,疑虑略减。她见花样子是一个胖娃娃,不由得笑道,“等姐姐诞下了小皇子,就不会这么说了。”
“也许是位小公主,皇上没有女儿呢。”蕊仪含羞而笑,要是能平平静静地生活,做不做皇后,有没有皇子,并不重要。可是若没有皇子,若做不了皇后,在这宫中又怎能有安宁的日子?怕是这两样都占全了,也未必有。
其实虽然有蕊宁的遗言在前,她也未全然放弃坐上后位的念想。她之所以如此说,一来是为了安蕊瑶的心,免得她生出别的事端。
二来,她的承诺哪有一斤一两的重量,一切都还是未知。假如是梓娇、敏舒或是别人做了皇后,到时她宁愿助蕊瑶一臂之力。
“说不准我这一胎是位小公主,妹妹过些日子怀上一个,就是小皇子了。”蕊仪巧笑道,很多事都会与所盼背道而驰,她如今一心盼着儿子,来的可能就是女儿了。
蕊瑶羞赧地一笑,低着头看看自己平坦的小腹,“承姐姐贵言了,咱们姐俩谁有了孩子还不一样。”
两姐妹用了午膳,一起到床上躺了。蕊仪随口问了问蕊瑶自兴城到洛阳的事,知道她颇得李存勖喜欢,竟是夜夜同寝,心里复杂辗转难耐。而蕊瑶话一出口,也觉得这样有些炫耀,便闭口不言。
这日蕊仪为了迎李嗣源起了个大早,蕊瑶闹了小半天也累了,二人不觉中眯了长长的一觉。外面的人也不敢进来叫她们,由着她们睡,直到晚宴要开了才有人进来。
“二位娘娘,衣裳和头面都备好了。”满月乖巧地道,眼角满是喜色。
蕊仪抬头时刚好看见,猜测道,“外面又发生什么事了?”
满月看看她们,呵呵一笑,比吃了蜜还甜,“奴婢听说过年的时候,皇上要给各位娘娘加封呢。”
“还有几个月呢。”蕊瑶嘟着嘴,忽然闷闷不乐的,她如今只是才人,只能跟赵瑜茵她们一样跟别人住在一起。
“妹妹伴驾有功,皇上定会另行封赏。”蕊仪笑道,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这事倒是可以帮她求上一求。说来韩家的千金只封了才人,也太寒碜了。
“还有一事。”满月乐开了花,往门外看了看,“萱娘回来了,没受什么苦,只是稍瘦了些。”
回来了?蕊仪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她还想找一位新立战功的将士求娶萱娘,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放回来了,“是贵妃发的话,还是皇上?”
“是皇上。”满月干脆地道。
蕊瑶冷哼了一声,“你指望着刘梓娇,还不如指望过了世的老王妃呢。”
无奈地摇摇头,蕊仪所想的不是这些,她想的是,存勖放了萱娘,那兴城放走宋可卿的一幕是不是就此揭过了?她微微一笑,心里亮堂了些。
二人重新净面上了胭脂,又宫装丽服,袅袅娜娜地往弘徽殿行去。经过水天桥时只见桥那边有一双人影,握着手一路背对着她们,也是往弘徽殿去的。
“是大将军和夫人。”蕊瑶轻轻拉住蕊仪,那次她拿这二人刺蕊仪,弄得蕊仪好一阵子难受,心里自然有了内疚,此时再见他们,便怕再勾起蕊仪的伤心事。
蕊瑶还不知道,蕊仪笑了笑,不觉有些苦涩,“都过去了,以后大家各走各的路,相安无事,各自惜福吧。”
“造化弄人,当初若不是大将军受了伤,在他身边的就应是你了。”蕊瑶叹了一声,举步向前,袖摆被她轻轻一拽。
“这些话不能再说了。”蕊仪眼波流霜,让人为之一颤。
“嗯。”蕊瑶敛了笑,郑重地颔首。
携手入席,蕊瑶的位子在赵瑜茵旁边,蕊仪问她要不要和自己一同坐,不料蕊瑶摇了摇头,爽快地坐到了安排的位子上,还朝赵瑜茵和蓝坠儿笑着点了点头。
宴上宾主尽欢,李存勖朝向他敬酒的李嗣源举起金玉觖,笑道,“朕再敬大哥,若没有大哥,朕的江山便缺了那一角。”
阶下都是此次随军的将领,都知道虽然最终攻入汴梁的是李嗣源,但奇袭之计却出自李存勖。大家听了面色各异,但都附和着向李嗣源敬酒。夜色中灯火阑珊,李存勖望着这一派祥和景象,想到父亲留下的三支箭,胸中溢出一阵大笑,听者只觉无限豪情、气壮山河。
“父王,你错了,我才是这天下的主人,他不过是我手中的棋子、摆设。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一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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