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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宫阙-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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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几年前便抓了王彦章的家人,都软禁在魏州。”蕊仪沉吟,王家在外的,只有王彦章和宋可卿了。
平都长叹了一声,一副了然的样子,“他要是不降,八成就要满门抄斩。不过,他怎么会降呢?”
王彦章不会降,李存勖、李嗣源知道,她们知道,宋可卿更加明白。蕊仪看着她,轻声请求,“夫人可见过宋军师?能否帮我留意她是否来了郓州?”
“她要是来了,也不知会怎样,好在她和皇兄有些交情,应该没有性命之忧。”平都苦笑,她以为蕊仪跟她一样悲天悯人,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郓州大将军府在城东,战事刚刚结束,百姓们还避居在家,街巷甚是空旷。马车一路穿过,很是顺遂,一会儿便到了。守门的将士看到先下车的是蕊仪,都不觉一愣。
“刚搬进来的时候,东华正院正在修葺,我跟嗣源就住在西院了。想在娘娘来了,正好住东华。”平都笑道,眼底的愁绪还没有散去,她回头对几位将士道,“这是韩昭仪,大伙不能怠慢了。”
众人称是,声音齐整。蕊仪欣慰,治军如此,才能保得疆土无虞。可嗣源有这样一位夫人,也该常常愁眉深锁吧?她迟疑了一下,疑道,“你接我来的事,大将军知道么?”
“他见到你,应该不会不高兴吧?”平都淡淡地一笑,若有若无地有如幽兰的淡香。
蕊仪安置了一下,身边除了萱娘,再没有熟识的宫女仆妇。一下子落了单,她们所能依靠的只有征战在外的李存勖和此处的李嗣源。蕊仪带着萱娘到西院拜访,心里窝着一股火,为了眼下的处境,也为了他没有信守他们之间的承诺。
“不在?去北院了?”萱娘的声音也不觉高了几分,在她眼里,她们是被胁迫来的,万不能灭了自己的气势,要不有的是罪受。
管家唯唯诺诺地解释着,说北院现在有贵客住着,而这位贵客恰巧就是王彦章。蕊仪拉起萱娘就要过去,管家要拦,她轻轻一笑,“王将军不是一般的敌将,皇上一直让申王款待着他的家眷,本宫替皇上看看他有何不可?”
北院此时是真正的内松外紧,里面只有几个军士,其余的都是原本将军府的下人,而外面却早已围得比铁桶还严。蕊仪也不硬来,只在靠近主屋的廊子下听壁脚。她对王彦章没有兴趣,她要抓住的是嗣源和宋可卿。
房内传来摔打的声音,先是茶盏掷到雕花窗上,力道之大让雕花上的雀鸟向外倾出一块。再是端砚落地的破碎声,墨一溅老高,在白色的窗纸上散开。之后传来几道高声叫骂,继而是李嗣源略显为难的声音,“王将军好生休息,皇上听闻将军在此做客,正拨军赶来,誓要与将军把酒共叙一场。来人,好生伺候将军,不能让将军受半点委屈。”
“李嗣源!老子一杆铁枪,在潘张寨把李存勖赶得抱头鼠窜。老子不怕他,不会寻短见。”王彦章声如洪钟,震得外面的人不由得向后歪身子,一座鲜艳的血红珊瑚摔到阶下,一下子摔成三块,“段凝,你这个王八羔子!张汉杰,你勾结赵岩,构陷忠良,你不得好死!”
李嗣源装作没听见,看见蕊仪,身子一颤,示意她到外面再谈。见蕊仪怒容满面,自然明白其中原委,只是此时他丝毫没有心情解释,“段凝降了,若不是皇上飞鸽传书,要封他官职,我早一刀宰了他。”
“他卖主求荣,该杀!你呢,背信弃义该怎么算?”蕊仪冷笑,这儿是一处花圃园子,空旷无人,她也不再避讳,“你惜才,为王彦章不平,你为何不放了他?过几天宋可卿来了,你不光害了王彦章,说不准你还害了整个王氏一族。”
“我是皇上钦定的大将军,怎能私放敌将。夏将军刚刚立了战功,等着封妻荫子,他又如何坐看我放人。如今大敌未退,皇上远征大梁,你身为皇上的昭仪,九嫔之首,这个时候能不能不要总想着儿女情长?”李嗣源怒道,复杂地看着她,下一刻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慌忙别开脸。
“是谁让我变成这样的?是你,我曾经跟你一样,都是因为你。”蕊仪低声恨恨地道,冷静地看着他,这是他第一次当着她的面发火,是因为平都么?平都私下里透着诡谲偏执,可她相信,平都面对他时比水更清透,比丝绸更柔软。
“对不起,但是我不能私放王彦章。”李嗣源痛苦地长叹,目光苦涩,想让她理解,“不过我会想办法说服皇上,还有宋军师,我保证在皇上见到她之前,先见到你。”
“我再相信你一次。可是你记住了,如果宋可卿最终回了洛阳宫,我不会放过你,也不会放过她。”蕊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玉手紧握成拳,转身离开。
萱娘还在北院外等着她,见她眼角戴泪,以为她受了委屈。但一想蕊仪从不愿在人前示弱,也不好问,只告诉自己日后要多留意。她跟在蕊仪身边,从袖中抽出一封信,“申王刚刚送来的,还带了个话,问皇上会不会来郓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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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七章 迷香
信是福儿托人捎来的,说是郑夫人从扬州过来了,问要送到魏州找她,还是先留在宫里等着。蕊仪看信愣了一下,她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做那个梦了,也早把郑夫人抛到了脑后。她想了想,决定亲自写信接郑夫人过来,毕竟是照顾过自己,来了也算多个帮手。
“皇上得了消息后只飞鸽传书过来,想必大军前行大计不会轻易改变。不过,如果她来了,就未必了。萱娘,你没有去过魏州府,不知道宋可卿,她是一个对皇上很重要的人……”蕊仪叹了口气,转开话头,“咱们去城南置办些衣裳首饰,什么都没带过来,别人再尽心也未必能办到点子上。”
“娘娘说的是。”萱娘颔首,找管家借了马车和车夫,二人又换了衣裳才出去。一路上,蕊仪跟萱娘说了很多宋可卿的事,什么青荷池,什么荷曲,萱娘听着,头越压越低,比起丽春台的桃林,这青荷池可是更有分量,难怪蕊仪越说面色越飘渺。
“她来了,瞒是瞒不住的,只是得想点办法,让她入不了宫。”蕊仪低声道,可是宋可卿聪明过人,一般的伎俩奈何不了她,只能见招拆招了。
照这么说,要是宋可卿入了宫,不光是蕊仪,宫里另外几个也得跟住进冷宫无二。不消再多说,萱娘已清楚地明白了利害,“要是她回了洛阳,贵妃也会怪娘娘对么?”
“不光是她,随驾是我硬争来的,如果最后发生了这样的事,她们都会把一切推到我头上。”蕊仪神色凝重,一脸心事地到铺子里挑东西。
不用奢华,只够用就成,二人前后逗留了一个时辰,伙计殷勤地把东西搬到马车上。萱娘刚要扶蕊仪上车,却被蕊仪拉住,蕊仪看看天色,在石阶下竟和她说起小话来,“皇上登基的时候,刚好攻下郓州,这是双喜中的一喜。”
“娘娘,站这儿说话不方便,要不到对面的茶楼,要个雅房?”这时候百姓已开始出门购置米粮,萱娘紧张地看着周围。
蕊仪微微一笑,华贵而淡雅,“不必,从来没来过郓州,今天正好看个清楚。”
“奴婢怎么觉得娘娘是故意在这儿……”萱娘轻声道。
蕊仪看了她一眼,目光在人群中穿梭搜寻,“她要进府救人,就得找人带她进去。你去把车夫打发了,回时你来驾车。”
萱娘点头称是,她不放心蕊仪站在门口,想着赶紧把车夫打发走,给吃茶钱的时候给了一大块碎银子,弄得车夫受宠若惊地千恩万谢。
“走吧,差不多了,从小路走。”蕊仪紧张得两颊有些发紧,刚才有人在人堆里探头探脑,希望不是来劫财的,“你是不是会些拳脚功夫?”
“会一些,但只能对付一两个三脚猫功夫的毛贼。”萱娘汗颜,擦了把冷汗,“娘娘以身涉险,不值得。”
“我学过剑,可惜也只是花架子。”蕊仪上了马车,吩咐她按自己说的做。
马车行了几米便绕进了巷子里,巷子里的石砖层层铺叠,马车上上下下地颠簸。人声渐远,只余下轮子和石砖碰撞的声音。眼看着就要到大将军府了,还是没有人跟来。
“娘娘,咱们就这么回去了?”萱娘低声问,想从她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
蕊仪好不犹豫地道,“再绕几圈,往远处走。”
“是。”萱娘应道,打起十二分精神。她目视前方,余光一刻也没有放过交叉的小巷和院墙。
怎么还没有?那几个人,难道是她杯弓蛇影地看错了?正当蕊仪失望的时候,萱娘忽然忽然惊慌地大叫起来,“这马……马怎么不听使唤了?停下,快停下。”边说边紧拉马缰。
“是迷香。”蕊仪心头一阵兴奋,这味道太熟悉了,嗣源曾教她辨别过。
马车在一道幽暗的巷子前停了下来,巷子极窄,只比一个人宽一点,两道墙的檐子几乎搭在了一起。仰头一看,光线几乎只有一线泻下,倒有一线天的意味。
一位女子从巷子深处走出,在巷口五步远的地方停下,她熄了手中的香,嘴角噙着一丝淡然的笑,清丽绝然。她微微一笑,宛如一朵青荷绽放。巷子里光线黯然,看不清她的容貌,只觉她身姿挺拔而不失秀丽,衣袂飘飘,风骨傲然。
“韩家二小姐,我见过你。”宋可卿笑了笑,她的笑依然温煦如阳光,眼角却透出些许愁绪与苍凉。
宋可卿没有叫她昭仪或娘娘,蕊仪有些惊讶,努力回想着她们可能见面的时候,只有那一次,她看见宋可卿在和存勖争吵,她一直以为他们都没有看到她。蕊仪也回应着她笑了笑,“宋军师是皇上身边的老人,按理说我该给你行个礼才是。不过你来找我,必有所求,礼就省了,就当你给我的报酬。”
对“情敌”半点头都不肯低,有傲骨。这样子还有点像一个人,宋可卿眼前浮现出李存勖那熟悉的脸孔,他们是该做夫妻的,“我要你帮的是个大忙,区区一个礼就抵偿了,你亏大了。”
还有一件事宋可卿也许帮得上忙,蕊仪轻轻一笑,“事成之后,你安知我无所求?”她停住了,适逢大变,宋可卿依然笑得清丽飘渺,这份淡定洒脱让她又羡又嫉,“你知道皇上不会轻易放过王将军,除非他降,你又跟着我们一道回宫。你想保他的性命,可怜,从此萧郎是路人。”
“我不会去洛阳。”宋可卿斩钉截铁地道,再聪明的女人也会犯小女人的毛病,她走近了一些,“我跟他之间,不是你们所想像的那样,昭仪娘娘。”
宋可卿上前一步,带着淡淡的刀兵之气,这气息仿佛已融进了她的血肉。蕊仪知道这不是对她,可还是下意识地退了半步,“我姐姐的前车之鉴历历在目,我怎能不小心。不过我也不想做宋军师的敌人,当然也相信,宋军师不愿做笼中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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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八章 各退一步
炎夏的闷热笼罩着郓州城,厚厚的乌云叠在夜幕上,望不见星月。傍晚一过,几声闷雷,随后是一场瓢泼大雨,仿佛有人在天上整桶整桶地倒下来。大雨中所有声响都变得朦胧、遥远,只有灯火在水雾中颜色依旧。
郓州将军府中的院落环绕假山湖泊而建,湖光山色相掩映,对面和相邻的院子互相看不清动静,只有在假山上才能看清各处的状况。
“娘娘,没想到雨下得这么大,奴婢怕今晚要被截在这里了,要是被那些伺候的人发现,就不好了。”破败的亭子里,萱娘为二人撑着油布伞,遮挡着滴落的雨水。
当日攻下郓州之后,并无将领常住这里,看守维护的人手也只是尽力维持大面上的体面,这些僻静的地方自然忽略了。不过若非如此,她们也不会不惊动别人就在这儿呆了一个多时辰。
蕊仪摇摇头,只望着北院的方向,把守严密,即使大雨如注,兵士们也丝毫没有停下巡视的脚步。宋可卿武功平平,虽然带了几个忠心的家将,可要想带着王彦章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郓州,而不被追击堵截,是断然不可能的。
怎样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离开?除非能让王彦章有离开将军府的机会,这样才能拖延时间,哪怕只是短短的一刻。或者让嗣源离开将军府,把眼下现在这些守卫的人换走,换上一些生疏而弄不清状况的人。
假如存勖此刻来郓州,住进将军府,那这里的人就要换成从洛阳带来的捧圣左右军。可是,蕊仪迟疑了,这样以来他与宋可卿也许就要再次相遇了。
“如果王彦章死了,宋可卿会不会就此消失不见?”蕊仪无所可想,说出了一个自己都觉得荒谬的想法。
萱娘一惊,眼珠子一转,“奴婢怕她会闹的满城风雨,再说了,宋军师聪慧绝伦,要是知道是娘娘在背后推波助澜,一定会做出对娘娘不利的事。”
蕊仪颔首,雨声让她听不清自己的声音,“他们横竖都有可能见面,愁人。”
“娘娘,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萱娘笑了笑,低垂着眼,“宫里的女人什么时候不是勾心斗角的,各有各的心思打算,可是又有谁能十成十地达成心愿?各退一步,求个合适的结果也就够了。眼下娘娘退一步,帮她救出王彦章,她也得退一步啊。”
“你是说,让她答应我,宁死也不去洛阳?倒是我当局者迷了。这一两天得再见一面,一会儿你就去找她,有人问起就说我想吃外食了。”蕊仪略微定了心,她心高气傲,宋可卿也一样。一个承诺,换夫君的命,怎么看都值得。
“昭仪娘娘可在山上?”假山脚下传来魏崇城的声音。
蕊仪朝萱娘点点头,萱娘应了一声,“在,魏将军来得正好,被雨堵住了,下不了山。”
说话时,她们也没等魏崇城派人上来,不顾泥水溅湿了宫裙、绣鞋,小心翼翼地往山下走。萱娘在前,看着脚下的路,侧身伸手扶着蕊仪,饶是如此,最后一步落地时二人还是轻轻滑了一下。斜刺里伸出一双手扶了她们一把,蕊仪和萱娘都以为是魏崇城,抬头正要相谢,出现在她们眼前的却是李嗣源的脸。
“夫人想见我,怎么劳烦大将军出马了?”蕊仪身子一颤,好在反应快把话接了下来。因为刚滑了一下,萱娘也没有察觉到异样。
李嗣源笑笑,了然地道,“夫人邀娘娘茶叙,见娘娘不在东华院,就让臣来寻。”
“夫人和大将军好恩爱,奴婢都不知说什么好了。”萱娘掩饰地笑笑,看了一眼东华院的方向,半是玩笑地道,“既然将军夫人有约,那奴婢就把娘娘交给将军了。奴婢还要去问问针黹上的事,先告退了,过上一个多时辰,奴婢一定去要人。”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二人都一阵尴尬。李嗣源手中的伞只顾遮着蕊仪,自己已弄湿了《文》半边身子。蕊仪察《人》觉到,轻推了一下他《书》握伞的手,“那天我也《屋》有错,是我太心急了。可是你也得明白,我步步为营,不过是为了在偌大的洛阳宫里有一席之地。”
“你……现在就不急了?”李嗣源踌躇了一下,苦笑道,“蕊仪,你真的变了。”
被他问得心凉,回想起入宫后的几次相见,蕊仪自嘲地笑笑,每一次她都像吃了火药一样。她也不想,即使面对仇雠,她也不愿变得歇斯底里。可是每一次面对他,她就宛如脱了缰的野马,还是一匹疯了的野马,完全得不到控制。
“那天晚上你没有来,那时你答应娶曹平都,你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你一向深思远虑,你想到的我会对你做的,应该比我已经做了的更多才对。”雨中他们缓缓前行,蕊仪目不斜视,只看着前方的路。
“我不是……”李嗣源长叹了一声,没有说下去,心中的沉重已一日胜过一日,“皇上不日将派人来郓州,王彦章不能放。不过皇上似乎没有杀他的意思,也没有让人把他的家眷接来,到时我求个情,看看能不能将他流配。到时无论宋军师要寻夫还是救夫,都由得她去了。”
存勖不会放人,即使现在宋可卿在他眼中已是过去,即使他已能将她看作一个普通女子,即使他已经有了新的开始,得到了令人艳羡的如花美眷,他也不会放过他们。他要让宋可卿承认当初背弃他,是这一世最错误的决定。他要让王彦章低头,让王彦章眼睁睁地失去自己的妻子。
蕊仪默不作声,她和存勖真的很像,她如今对嗣源做的和存勖所谓没有什么区别,真被宋可卿说中了。她淡淡地一笑,轻道,“你虽伤我在先,可这次也是拿身家性命帮我,此事一过,咱们就真的互不相欠了。嗣源,这次你会尽心帮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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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九章 君子一诺
蕊仪默不作声,她和存勖真的很像,她如今对嗣源做的和存勖所谓没有什么区别,真被宋可卿说中了。她淡淡地一笑,轻道,“你虽伤我在先,可这次也是拿身家性命帮我,此事一过,咱们就真的互不相欠了。嗣源,这次你会尽心帮我么?”
李嗣源颔首,他欠她的岂是这一次就能还清,把伞塞在她手里,他转身离去,“尽快为皇上生个皇子,好生教养,以后我……”
他刚说了个头,蕊仪就猜到了他后面的话,没等他说完,他也转了身,拎起宫裙大步离去,不理会泥水灌进了绣鞋里。他想让她早日有个依靠,可是曾经他才是她的依靠。他如今这样说是因为内疚么?本来男人就可以三妻四妾,背弃她并不比休离一个妾侍难。他会内疚,也是难得了。
第二日一早,蕊仪梳洗停当,用了早膳,起身时忽然觉得头晕,就又歪到了榻上。萱娘找府里的郎中拿了药,说蕊仪要静心休养,把其他人都退到了外面。
萱娘拿出准备好的衣裳,那是几天前她才穿过的:“娘娘快换上,从后角门出去。”
蕊仪和萱娘互换了衣裳配饰,萱娘背对着门口卧在榻上,蕊仪把药碗倒空了,低着头,端着漆盘,轻手轻脚地离开。她绕到角门,四下看了看,一阵小跑绕到另一条街上,雇了马车。
车夫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见她出手大方,也不多话,直接抄了近道送她过去。蕊仪微微撩开粗布幕帘,留意着马车后的动静,不见有异样,她反而有些不放心,过了一会儿冷静下来,又开始暗骂自己疑神疑鬼。
“过半个时辰,到那边找我。”蕊仪指了指对面的胭脂店,又塞了二十文给他。
车夫千恩万谢地走了,蕊仪推开不远处虚掩着的木门,侧身闪入。庭院不大,甚是萧索,到处铺散着沙子。
“来了?进来。”宋可卿的声音响起。
蕊仪环视四周,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听到树尖上有声响,似是有人故意拨弄。她顺着声音抬头细看,原来苍天古木掩映着一座小楼,阁楼正被树尖掩住。她深吸了口气,依言上去,“没想到短短几日,你就能找到这么隐秘的地方。”
“我小时候就住在这里。”宋可卿目光柔和,指了指屏风后的走马灯,“后面有个暗门,要是有人来了,就从那儿离开。说吧,你来,一定是有办法了。”
蕊仪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最后道,“眼下将军府里的势力太过复杂,除了李嗣源的人,还有申王和夏将军的人。除非皇上的捧圣军接掌这里,捧圣军没来过郓州,趁着他们立足未稳,也许可以想些办法。”
“可是他不会来郓州。”宋可卿沉思道,她了解李存勖,此时他也许已经在前往大梁的路上了。她深深地看了蕊仪一眼,“没有攻破大梁,他不会回来。”
“如果他来郓州,就能见到你呢?”蕊仪苦涩地道,有了前车之鉴,她尽量就事论事,“没错,他做梦都想生擒朱友贞,可是看看如今的大梁,不光是李嗣源,就是郭崇韬,也一样能替他办到。他如今是皇上了,自然明白,臣子的功劳也是他的。而你只有一个,别人都代替不了他,你说他会不会来?”
“你愿意让我见他?”宋可卿惊讶地看着她。
蕊仪笑了笑,继续压抑着心底的不愿,“如果你肯答应我一个要求,我甚至可以安排你们见面。”袖下,她一双小手不禁攥得紧紧的,“他如果要接你去洛阳,甚至以后位相许,你会怎么做?”她目光陡然一紧。
“抵死不从。”宋可卿淡定从容地道,世间的事大体如此,不是每个人都能等到柳暗花明。
想起她与存勖的过往,蕊仪挑眉,轻笑,“存勖总是提起你,答应得这么干脆,太伤他的心了。”
“他带我走的那天跟我说,如果被抓回去了,我就给他一刀,洗脱自己。而我们成亲的那一天我告诉他,如果他战死,我就为他守一辈子。现在,无论是李嗣源杀了他,还是李存勖杀了他,他都是宁死不降的梁将。”宋可卿笑道,她和李存勖不能相知相许,她和贤明(王彦章字贤明)相知相许,却未必能相守,大体这就是造化弄人吧。
“你最好能信守承诺。”蕊仪有些好奇,按理说宋可卿和王彦章相识的时候,还在存勖身边。面对一个会亲手为她栽一池青荷的男人,她难道就没有过一丝迟疑,“你当初……为什么要离开?王将军真有那么好?你们相识应该还不到一年。”
“李存勖,存勖,晋王……他对我很好,我也曾对他……”宋可卿讳莫如深地笑笑,说话时脸上有些疑惑,似是久思不得其解,“可是他身上有太多的谜,他会整整一夜望着一个破败的宅院,他提到大……有些人的时候,会莫名其妙地生气,恨不得将牙根咬碎。还有一次,我发现他的随侍一夜之间都换了,后来才知道他们都死了,只因为他们可能听到了他前一晚说的梦话。这些我都问过他为什么,可是他从来都没有回答过。”
“宅子,魏州的宅子?那些人是谁?”蕊仪疑道,她不知道这些事,可是这些情景似曾相识。那天在宗祠,还有每一次提起李嗣源的时候,存勖的神情、举动都与宋可卿所说有着某种相似,“也许是他肩上的担子太重了。”
“魏州的韩宅在城东,那座宅子是正对着的城西。至于那些人,有李嗣源,也有你姐姐。李嗣源是他的义兄,那么多年的生死与共,早应当比亲兄弟还亲。你姐姐是他的结发妻子,端庄貌美,又是他恩师的爱女,可是他提到他们的时候只有恨。更可怕的是,他面对他们的时候竟是满心满眼的笑意。”宋可卿叹道,自嘲地勾起嘴角,他们看似知己,却也有着这么多的不能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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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章 朋友
蕊宁没有子嗣,稳坐正妃之位,还让府里维系着只有两位侧妃的局面,想必背后做了不少事。存勖若是知道这件事,恨她倒也说得过去。可是她觉得他和蕊宁虽不恩爱,却也很客气尊重。尤其是嗣源,蕊仪知道存勖对嗣源颇为忌惮,还有些猜疑,但远没有到宋可卿所说的地步。
蕊仪看着宋可卿,只见她神情真切,不像有假,不由得一阵沉思。如果存勖真是这样的人,那么对她呢?丧姐后的安慰,让她早生皇子,为她浇灌桃林……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抹笑,点点滴滴从眼前闪过。是不是她太杞人忧天了?存勖对她应该没有怨怼才是。何况她也曾在他不留意的时候,看他指挥若定、挥斥方遒,他不应是这样的人。
“你不要陷得太深才好。”宋可卿轻声打断了她连绵的思绪,一语道破她的心事,“他不是咱们想看透就能看透的,何况他坐了这世间男子最尊贵的位子。他做的事也许出于本心,也许只是为了旁的什么,看透与否并不重要。还有你,入了宫,封了昭仪,日后为妃为后,退无可退。难道只因为看不懂他,或是觉得他待你并非真心实意,就不活了?”
“我只是……”蕊仪面如土灰,帝后、帝妃只是一群顶着夫妻、妻妾名分却利益纠葛的人,她既早已明白,却还把一颗心放了下去。
存勖和蕊宁、嗣源之间的事她们谁也说不清楚,可就算清楚了,证实了存勖是个表里不一、狠辣歹毒的人,又能如何?帝王御座上的人有谁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她能让自己停下来,冷漠已对么?
“宋军师之超脱不同于我们这些凡俗女子,可是你跟在他身边五年,要是想走,早就走了,一直没有走,是也犹豫过吧?”蕊仪浅笑道,宋可卿与她年纪相仿,若说真正超脱了,她不信。
笑容略微僵了一下,宋可卿暗自叹了一声,这个问题她一直怕贤明问,贤明从来没有问,只偶尔故作不经意地看她一眼。她微微点头,赞赏地看了眼开始还击的蕊仪,“可是再如何犹豫,我最终还是选择了和贤明一起过平淡安稳的日子。其实贤明早有退隐之意,若不是张汉杰、赵岩把持朝政,他也不会一直苦撑着。”
一样的选择,宋可卿和王彦章差一点就要实现了,而她和嗣源此生却再无可能。蕊仪百感交集,面前的女人先是得到了存勖的心,再是拥有琴瑟和鸣、策马共驰骋的幸福,让她如何不嫉。她勉强一笑,尽力维持着该有的风度,“你们倒是一对璧人。”
“何必酸溜溜的?我和贤明同你和李嗣源不一样。别那么看着我,那次你和韩靖远送粮草过来,我去找韩靖远,刚好看见你和李嗣源和你在粮仓后说话。”宋可卿笑笑,没有嘲讽的意思,不过就事论事,“你们不可能像我和贤明一样,李嗣源可以为你放弃功名利禄,却不能抛下他一手带出来的人不管,也不能摆脱他们之间牵绊的兄弟情义。而你,也未必就能抛下韩家老小和好不容易到手的韩家五百八十一家铺子。即使这些你们都暂且抛下了,也早晚会后悔。”
“别以为你什么都知道!”话冲口而出,蕊仪呆住了,她这是怎么了?她猛地转过身,扶住窗框,不想面对宋可卿。那些她都要抛下的,她想过,想了很久,都是她曾经已经决定了的……
“那一次为他在王府里做生日,你站在你姐姐身后,那时候你只有十二三岁。你看着我的眼神告诉我,你在乎她,在乎韩家,远胜于一切。”宋可卿轻道,决定话归正题,“其实你不必说已经找到我了,只说有了我的消息就好。也许,他根本不必见到我。”
蕊仪颔首,转过身看了她一眼,打算离去,“你会告诉别人么?”
“不会。”宋可卿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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