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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时恰恰归-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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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母许久不曾来沈家哭嘀纠缠,沈拓猛听得她的消息,板着脸问:“她又有何事?”
何栖道:“婆母不曾亲来,使钱托了卖梨的小哥送过来,却不曾另带了嘱咐。”沈母仍是计算吝啬,托了人,依旧不给脚钱。
沈拓听沈母不曾生事,面色稍缓:“既如此,回些礼过去应付,休管便是。赖世叔也是,回份礼,不亲去吃酒。虽不曾翻脸,也亲近不起来。”
二人说罢话,在床上对坐,双双叹口气,一事堆一事,撒不开手。沈拓心疼何栖,道:“阿圆,家中也余了钱,再买些仆妇来,不然支应不开。”
何栖点头:“前几日大伯母也道,将买一两个粗仆,管着厨下门院。”
沈拓道:“王牙郎与我们相熟,将事托与他,挑买合意的。我去明府那,顺脚带话王牙郎让他留意。”他依依不舍地放开何栖,穿衣起身,忽道,“隔年,明府任满,怕是要回京了。”
何栖将一件外袍递与他,道:“明府也算载誉而归,鹏举万里,只不知升任州府还是回京做官。”
沈拓道:“船队有他的份子,倒不愁没见的时候,年年红利总要亲送自明府手中才能心安。”他垂眸道,“只不知桃溪继任的县令,如何品性。”
何栖顿时默然,怔了怔这才帮他整着衣襟道:“一方知县,或清或浊,我们又如何能选?只盼不是个昏头的。”
沈拓笑道:“纵是个三尺青天,也不怕他。”拣起来一支簪将何栖的青丝挽在脑后,“明府离任尚有些时日,我们倒愁起离别来。”
何栖也笑起来:“宜州太守亦非荒唐的,地挖三尺,天高一丈的青天,怕没有这么肥的胆,光明正大欺起民来。”
沈拓听后只是笑,心里却是别样心思。桃溪之前的几任县令,纵是贪馈的,也只私下与富商勾结,借权得利,明面还要装得父母官模样,不敢视众为蚁民,随意轻贱。
升斗小民,所求不过偷安。
何栖目送他出门,寒风割脸,比之去岁,今年冷上好些,几日寒冻,结了好些冰棱挂在檐下。虽是冷冬,炭火却备得充足,暖被厚衣软鞋,出入也叫车轿,反不曾受冻。
家中人多,便嫌屋小,买了奴仆自要安置,沈计身边也可个添书童小厮。
阿娣烧了热水过来看何栖裹着斗篷立在廊下,急道:“娘子怎在屋外吹风?郎主见了,定要责骂。”
何栖笑道:“你家郎主有事出门,我看天,好像不好。”她抬头,灰云渐拢,金光收隐,怕是要下一场冻雨。
阿娣道:“凭它不好,也不好这般站着。”她伸手扶何栖,念叨道,“娘子这几日懒怠吃食,又忙,午间不曾歇觉,哪吃消得住,先进屋吃一盏热水,我送粥汤来,娘子热热吃上一碗,好驱风寒。”
何栖嫌弃道:“阿娣学了婆婆嘴……”拗不过她,说话间一个转身,忽觉眼前发黑,天旋地转,阿娣的脸模模糊糊看不分明,欲伸手,却是胸憋气闷,一头栽倒。
直把阿娣骇得色变声裂,勉力强支何栖,连唤何秀才与施翎。
何秀才与施翎急奔而出,见何栖人事不知委顿一边,两人惧变了神色。施翎低道:“嫂嫂,得罪了。”弯腰抱起何栖将她放倒在床铺上。
何秀才惊得六神无主,拉着施翎的手,颤声道:“阿……圆……她她?怎生是好?”
阿娣受惊吓,守着何栖哭成泪人,抽噎道:“娘子好生生晕了,唤她也不应,娘子有事,我也不活了。”
何秀才最听不得生死,刹时尸白了脸。
施翎扶住何秀才,瞪圆了眼,气道:“休要胡言,嫂嫂不过晕了,说得生死。阿娣倒水来喂嫂嫂吃一杯,我去医铺寻个郎中来家。”又搬椅让何秀才坐下,道,“何公宽心,嫂嫂面色鲜亮,略躺躺应能醒来。”
何秀才老脸一红,羞惭道:“我情急,慌了手脚。”
施翎略作安慰,急奔出门寻郎中,路过铺屋,揪了一个铺兵,塞了一块碎银与他手中:“这位哥哥,劳烦去县衙递话与沈都头,他娘子晕在家中,速回。”
铺兵掂掂手里的银,几钱重,正要推辞,施翎早跑得远了,当下敢不敢耽搁,去县衙寻沈拓递话。
季蔚琇唇角微笑,显是心情极好,青袍着身,如临风修竹,说不出的雅致闲逸。
便连季长随,都是一脸的笑模样,将沈拓迎进门时,还笑道:“都头今日丰采,更胜往昔。”
沈拓见他倨色皆收,心下迟疑,道:“长随遇着了什么喜事?大开心颜。”
季长随笑道:“确有一桩喜事,一时心喜失了态。”他摸摸脸,将扬起的嘴角往下一抹,仍摆出进退有度的脸来。
沈拓见他们主仆双双笑意满面,一头的雾水。
还是季蔚琇为他解了惑,满眼含笑,道:“我家兄长要来探我,车马已在路上,过几日便能到桃溪。”
沈拓惊讶:“季世子?”
季蔚琇失了往日的稳重,带出一丝少年般的轻佻来,道:“正是,我也不曾想这般远途,过船乘车来看我。”他离家赴任,远离亲人,心中无限思念,乍接了信,恨不得找人告诉心中欢喜。
沈拓不由也笑:“明府两年多不曾见到家人,过几日兄弟碰面,实是一桩喜事。”
季蔚秀跟着笑道:“山水迢迢,舟车劳顿,我只忧心阿兄受累。”他低语道,“也不知带着医手在身边。”
沈拓问道:“宜州至桃溪,季世子是坐车还是乘船?”
季长随乐道:“桃溪的河是郎君挖的,世子没少夸赞,他既前来,定要亲看桃溪水渡,必坐船来。”又斜眼看沈拓笑道,“不然好端端唤沈都头来为着哪般。”
季蔚琇请沈拓坐下,道:“阿兄乘船来桃溪,只在这几日,都头将些人手,守了码头,以防生乱。”
沈拓不敢怠慢,揖手领命,季蔚明先在宜州落脚,若是太守再陪同前来,确非小事。
季蔚琇道:“因是私事,也不好劳动县尉,我只托了都头。”
沈拓闻弦歌知雅意,知晓他既不愿大张旗鼓,又要保万事顺遂,便道:“明府放心,我只将人备在暗处。”
季蔚琇谢过沈拓,又问千桃寺风景。
沈拓笑道:“冬寒风朔,世子来得不巧,千桃寺桃花不发,倒是可惜。”
季蔚琇遗憾道:“千桃寺花开红云,夺目胜景,可惜阿兄又不能久留。都头出生本地,可知桃溪还有别处风光?”
沈拓为难道:“我粗人一个,赏不来景,来去也只在千桃寺打转。”
季蔚琇笑:“是我难为了都头,阿兄要是三月来,桃红柳绿,烟街雨巷,流水人家,晨出暮还,亦是乐事,唉,寒冬阴冷,湿寒入骨,只无可观之处。”又盼起下雪来,“散发扁舟,烹雪煮茶倒也不错。”
沈拓陪在一旁,心道:往日看明府行事有度,倒忘他是家中骄子,闻得兄长要来,满满期盼。
季长随在旁眼角微湿:远离禹京,太委屈郎君了。
季蔚琇兴致高,收了纷杂的思绪,要与沈拓吃酒,门役进来通报:“明府,都头家人递信,要都头速归。”
季蔚琇一惊,忙问:“可说为着什么?”
门役回道:“带话的兵役道:都头的娘子在家中晕了过去……”
一语未了,沈拓如遭雷击,似伤心肺,哪还坐得下去,与季蔚琇告罪一声,飞也似地出了县衙,惊慌之下差点连马都忘了骑回。
第133章
沈拓一路提心吊胆; 只恨没有缩地成寸之能,又悔自己出门前没有察觉阿圆的异处; 家中事务繁多; 阿圆内外操劳,她一个弱女子定是咬牙苦撑。他身为人夫,竟一无所觉; 心安理得享着了饭食衣物,半点不曾挂心动问,也不知道帮衬关怀。
沈拓越想越内疚; 何栖早入他的骨血; 若是出事……此生聊潦,又有什么趣味?
惶惶不安地赶到家; 刚进小巷; 便见何秀才立在院门前; 将几文铜钱与一个帮闲; 听他道:“烦托这位小郎,送句话与卢相师的娘子,央她来沈家一趟。”
帮闲拒不收钱; 笑回道:“不敢接何公的钱; 陈家哥哥与歪七哥都与都头相亲; 我与卢相师也是相熟; 不过顺带脚的一句话。”
何秀才不好拉扯,笑谢了帮闲。
帮闲走几步撞着沈拓,换上笑脸; 拱手道:“唉哟,都头回来了,恭喜恭喜。”
沈拓呆滞回礼,云里雾里不知所以,又听帮闲笑道:“都头赶紧进家,我先与何公跑腿。”
沈拓看他离去,走几步到了自家门前,何秀才也是眼里漾笑,乐呵呵地抚着长须。沈拓满腹疑惑,又夹线忧怨:阿圆晕倒,岳丈怎不见慌张?竟是一时不察,事出有异,仍当何栖染了病。
“岳丈,家中可请了郎中?请的可是老医?”
何秀才胸口塞了蓬蓬的喜意,竟也没有察觉沈拓神色不对,只当他是知晓内情才急急赶回来的了,笑道:“大郎回得倒快,快去看看阿圆。”
可怜沈拓惴惴不安,抬着铅重的两腿进了屋,屋内炭火正热,何栖半倚在榻上,阿娣捧了一碗粥,执意要喂与何栖。
何栖面色虽不太红润,整个却如一弯温水,水气濛濛,又似一块脂玉,柔和温润。
“阿娣我自己来。”
“不好,娘子体弱,要好好将养,不好劳累。”
“我又不是纸糊的,风吹就倒。”何栖无奈道。
阿娣不依:“小心又没过错,娘子如今,不比先前。”
沈拓呆呆立在那里,仿似身入恶梦,身边各人一言一语,一字一句,他竟是如听天书。一时看何栖的脸色,心里安慰:阿圆看着和往常依旧,应该无事。一时又惊恐:他们一个个举止怪异,莫非阿圆竟是……不好?
还是何栖侧脸看到沈拓,一手微护着腹部,未曾开言,不知怎么忽然害羞起来,心里喜极,只顾看着沈拓笑,也不说话。
沈拓手脚都凉了,趋前几步:“阿……阿……圆,你……”
何栖吓了一跳,见他无措无依的模样,顿时醒悟过来:沈拓似不曾知晓。他以为自己身染重疾,才这般形容,镜里孤鸾,形单影只,遂悲鸣而亡。一时心头悸动,似有潮水侵浸,长睫抖动,落泪笑道:“大郎,我不曾染疾。”
她招手,让沈拓上前,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郎君,我有身孕,你要做阿爹了。”
沈拓颤抖着为她擦泪的手僵在那,呆头呆脑地问:“阿圆,说什么?”
何栖看他吓得不轻,大寒深冬出了一身汗,笑道:“傻了不成?我们要有孩儿了,许是小郎君,许是小娘子。”
沈拓被突如的喜讯砸得头晕目眩,复喜又惊,忙将手从何栖的腹部移开,搓了搓两手道:“我手粗重,仔细压着他。”又小声问,“阿圆,请的哪个郎中,可还可靠,要是不准,我们空欢喜一场。”
阿娣眨眨眼,心内腹诽:郎主,莫不是高兴得傻了,只说没边的胡话。
何栖却似不曾见他傻状,道:“请的是姑祖母隔壁药铺的坐堂郎中,没有十成十,也有个九成九,诊了脉,道已有三个月左右。”
沈拓放下心来,眉开眼笑,笑了一会,又搓手道:“阿圆可要躺下歇歇?可会累着你?”愧道,“阿圆有孕,我竟半点也不知。”
阿娣在旁悄声嘀咕:“肉又没长在郎主身上,娘子自己都不曾知晓,郎主哪能知道。”
沈拓初为人父,一门心思扑在何栖身上,手足无措:“要备得什么吃的?有什么避讳?”
何栖笑道:“我也不知,我请了卢姨家来,问问忌讳之处。”
沈拓忙道这:“不如请卢姨在家住下。”他与卢继香火兄弟,自是唤卢娘子嫂嫂,今日昏了头,随着何栖叫起卢姨来。
何栖失笑捂嘴,又道:“卢姨便是住下,也只几晚,还能让她抛家别夫的?”
沈拓接口道:“将卢大哥接来家中,小二小三也接来家中,我们孩儿见家中热闹,定盼着早些出来。”
阿娣再也听不下去沈拓的疯言疯语,收起了碗盘,道:“我另盛碗热粥来与娘子吃。”
留何栖与沈拓在屋内说些漫无边迹的傻话。
施翎抱头掩耳将老郎中送回药铺,苦着脸告饶:“郎中,我不过一时情急,才裹携了你去,您老人家硬朗,腿脚利索,也不曾折了胳膊腿。”
郎中抖着花白的胡子,追着他打,怒道:“后生无礼,累老汉险些闪了腰,将老汉当麻袋扛。”
施翎叫痛,道:“救人如救火,郎中慢如老牛……”
“竖子无赖,口出秽言。”老郎中吹着胡子,又拿手去打施翎。末了,往路边一坐,“施都头过来过来,老夫腿酸,背我回药铺。”
施翎笑道:“这算得什么,老郎中开口便是。”他弯腰背了老郎中,道,“我走快些,家中没人,遇事也没跑腿的。”
老郎中怒道:“若非心赤,老夫定要将你这个无赖后生捏你报官。”
施翎叹道:“老郎中,我便是官差。”
老郎中轻哼:“怎得还要仗势欺人?”
施翎见这老头喜爱歪缠,当下闭牢嘴,不再与他说话,加快脚步送瘟神般将送回药铺。
老郎中咕咕哝哝从他后背爬将下来,背了手,教训道:“你这个后生不知礼数,老夫教你一教。隔壁棺材曹是你哥哥的亲戚,你嫂嫂有了身孕,大喜一桩,你要是识礼,便去他家递个口信。”
施翎正拔腿要走呢,闻言有理,忙谢过老郎中转去曹家报信。
老郎中又唤他:“施都头有字没?”
施翎不解,仍旧答道:“老郎中,家中长辈赐字:知还。”
老郎中扫他一眼,摇头:“施都头,老夫略懂面相,这字,不好,不好。”
施翎爱敬何秀才,见他诋毁何秀才取的字不好,心有不悦,只他须发皆白,不好计较,虚应几句拐进了曹家。
曹大、曹二在里间令小徒弟抬新做的棺木去铺中,地冻天寒,迟暮之人捱撑不过,铺中颇为忙碌。
曹二最喜施翎,见他来家中,过来揽肩笑道:“阿翎来得巧,家中买了一腔鲜羊,我们割了吃酒。”
曹大因时辰早,揣摩施翎是有事而来,笑问道:“施小郎不常来家中,一早冻得皮掉,可是有事? ”
施翎笑回道:“曹大伯,曹二伯,嫂嫂诊出有脉,我是来送喜信的。”
曹大曹二惊喜沈拓有后,曹二更是拉着施翎不放,道:“大郎要做爹,我们先遥贺,吃几杯酒再说。”
曹大道:“家中老母亲垂老,常盼沈家枝开叶盛,知晓后,不知如何高兴。”他去内院告知曹沈氏一干女眷。
曹沈氏闻了喜讯笑得合不拢嘴,又拉了许氏道:“阿许去一趟侄孙家,他们年轻夫妇,上头又没个关照,亲家公又是男儿家,能懂什么,你去添把手。”
许氏笑道:“正叫丫头备礼呢,侄媳有孕,我为长,空着两手去,岂不是给婆母丢人?”
曹沈氏夸道:“阿许周到,我一时倒疏忽了。”盘坐榻上,又想了想,道,“我有话嘱咐的,一时忘了,容我想想,阿许先不忙去大郎家。”
曹沈氏岁数大了,越来越不清明,每每一句话说毕,转头又忘了。许氏与大小简氏贴心道:“婆母细想。”
曹沈氏想了半日,这才一拍大腿,道:“让大郎与他们那个没脸的娘也送个口信,抠些银子来,她拨拉我侄儿好些钱财呢,不能便宜了外人。”
许氏等人劝道:“婆母,怎又累到她身上?哭哭嘀嘀得倒添晦气。”
曹沈氏执拗道:“告诉她,要她钱,抠光她钱,让她光脚踩烂泥。”
等许氏出门,小简氏与大简氏二人道:“大嫂,婆母有些许糊涂,侄媳刚有孕,也不必嚷得众人皆知,免得惊了小人儿,让他在肚中也不安生。”
许氏笑道:“我也是这个主意,婆母有了岁寿,一时一个主意,越发不爱讲理。你们看着丫环,让她们精心些。”
何栖与沈拓在屋里啰嗦了半日,越说越是高兴,一会想要生个小郎君,一会又想要小娘子。沈拓一味点头,跟着道:“小郎君好,皮实有趣。”“小娘子也好,娇软可爱。”
沈拓又操心起名姓来:“我书不大通,倒是为难得紧。”
何栖迟疑道:“许还要合八字?”
沈拓吃惊:“对对,要依命数来取,到时请卢大哥与岳丈主意。”又道,“我们先取小名。”
何栖笑道:“还不知男女呢。”
沈拓道:“小名不拘男女,只贱名不大中听,我多翻翻书典。”
何栖道:“听说小儿要穿百衲衣纳福?”
沈拓道:“这个我也不知晓,等卢嫂嫂来,问问仔细。”
二人偎在一起又叽咕了一会傻话,直至季蔚琇遣了季长随来问吉安, 沈拓这才不舍地离了何栖待客。
见了季长随,沈拓笑得脸都歪了,洋洋得意道:“多谢明府挂怀,劳长随动身来问。告与长随,我家娘子有了身孕,我要做阿爹了。”
季长随见他笑得憨傻,恭贺后,与何秀才笑指着沈拓道:“何公,你家郎子乐得傻了,与他一块热炭,也揣进怀里当宝。”
何秀才抚须大笑。
第134章
卢娘子与许氏在门口撞了正着。
卢娘子带着二子; 一手挎了个竹篮一手挽了个包袱 ,见许氏带了丫环小厮落轿; 笑着福身道:“曹家大娘子有礼; 一早起来蟢子吐丝爬了头,我便知晓有喜事要来。”
许氏回了一礼,也笑道:“卢娘子有礼; 你兄弟家里门庭冷清,可算是添丁增人了。”
卢娘子脸上笑容不止,一面让二子与许氏行礼; 一面道:“大郎与他娘子失怙的失怙; 失恃的失恃,又年青岁小; 细想都替他们心疼。”
许氏点头; 道:“幸好他们立得住; 小家宅院; 打理得井井有条。卢娘子带了衣裳,我厚着脸皮,请你多住些时日; 他们懂得什么?再老成也心慌。”
卢娘子笑:“我正是放心不下; 才带了衣包。”
许氏携了她的手; 道:“平常往日也不晓; 遇着事便知家里人少捉慌,大郎家里就一个毛丫头,虽勤快; 还不太晓事呢。”
卢娘子也道:“正是呢,阿娣还半懂不懂的,还有得教呢。”
何栖被塞在床上不让下地,阿娣家中姊妹接二连三地生出来,隔年便多一个,一个阿姊还是在田埂出生的,实不知有孕在身有什么讲究,但何栖不比她阿娘健壮,索性万事不让何栖沾手。
何栖不堪其烦,偏沈拓与何秀才两个还要帮腔,将她当作薄胎瓷瓶,生怕磕碰了。
许氏与卢娘子一进屋,顿笑了:“这也太小心了些,怀胎十月,莫非都睡在床上,闷也要闷出病来。”
何栖无奈笑道:“大郎阿爹他们实是小提大作,我又拗不过他们。”
许氏笑起来:“虽说太过了些,但有身孕怎么能算小事?”又问,“怎不见大郎?”
何栖吩咐阿娣拿茶点来,道:“大郎去王牙郎那,原本就想着添一两个奴仆帮手,眼下我诊出有脉,大郎便急起来,说家中人手不够。”
卢娘子插嘴道:“娘子家中是少奴仆。”
许氏也点头道:“阿娣贴心,你只放在身边,再请个年长些的仆妇,知晓些人事俗礼的。将来大家大业,再慢慢都补上来。”
何栖笑道:“大伯母说到我心里,也不是如何人家,家中一进的院落,用不上太多的奴仆。我想着添一个仆妇,一个门役,阿计年渐长,身边再添个小厮。其余的,先不理会。”
卢娘子盘算了一下,笑道:“倒也使得,这几日我先与你周旋。”
许氏道:“卢娘子在侄媳身边,我放一百个心,不过,我嘴碎,让我一句不说,实在憋得慌。”她笑起来,“唉哟,一肚子的唠叨,怎么也要掏空了才舒爽,侄媳有孕吃的用的避忌的,容我们好好絮叨,保准磨得你耳朵起茧。”
何栖一本正经道:“我于这上头半点不通,正要请大伯母与卢姨教我呢。”
许氏与卢娘子双双笑起来:“保管念一本的经书与你听。”
许氏忽叹一气,压低声音:“你现在月份小,还不稳定。你那个没脸的婆母那边,先不必报信,她这人今日想东明日念西,泪又不值钱,谁知肚里藏着什么心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少些生气。你有孕,诸事本应婆家为你打点,你那个婆母,有还不如没呢,伯母脸大,充长揽事,姜汤米面,我来与你备着。”
卢娘子忍不住在心里念佛,她心疼何栖无长帮扶,有了身孕,自己买姜晒姜,未免可怜,许氏揽去,实是暖人心肠。在旁拭了拭泪,笑道:“曹家大娘子,阿圆是个坎坷的,命里少人疼,遇着大娘子这样的亲眷,是她的福气。”
许氏笑起来:“是我们大郎的福气,赖汉娶好妻,阿圆这么个千里挑一的人物,落了大郎的手里,大郎没少偷乐,黄鼠叼了鸡,死命拖回窝里。”
卢娘子将何栖抱进怀里,抚着她的肩背道:“娘子有了身孕,出了男女,便是另一番天地。为人子,为人妻,为人母,另样的景况,先前你靠人,他日人靠你,里面不知多少的辛酸,你翅膀再弱,也得张开护着他们,凄风苦雨,你得遮着。看巢里的鸟,得只鼠虫,也先喂了幼鸟,自己啄点残肉,饿着肚子又飞进风里找食,累了也只在枝头歇歇,再困再倦,明日又早早飞离了巢,哪日得食少些,一日空肚。”
何栖听得怔怔出神,泪湿眼角,便连许氏忆起养儿的艰难,也是一声轻叹。说起来却是唇角含笑,道:“卢娘子说得是,当初生了阿英,他要闹夜,夜间要睡在臂弯里,要我摇着才肯消停。抱得两只手臂酸软,也只咬牙撑着,总不能扔了他去,又不是破口麻袋。”
何栖顿笑,问道:“伯母家中也养着丫环,大伯父不曾帮手吗?”
许氏气道:“阿英是个讨债的,只认我,你大伯父一脸粗胡子,他偏要拿脸贴他,逗得阿英直哭,到他手里杀猪似得干嚎。”
卢娘子道:“我家两个猴子倒是胡打海摔的,只小三子体弱,差点没养下来。他爹心疼,日抱夜哄,倒比我这个做娘的还费心思。”
何栖摸摸肚子,月份还小,纤腰一把,却有骨血孕育其中,从无到有,从小到到大,玄妙至极。
一个孩子,有着他与她的血脉,存于世间,承着他与她的生命,哪怕身死,世间仍有他与她的一分。造物神奇,妙不可言。
沈拓找了王三,托他寻可靠老实的奴仆来。
王三见他着急,问道:“都头不似急性的,今日倒慌张。”
沈拓笑道:“王牙郎,我家娘子有孕,家中少人服侍,你与我多留些心,不拘死契活契,只寻老实本份的。”
王三唉哟一声,连忙道喜,心中想道:苟家已倒,沈家却是势起,今日不好生巴结,他日门宽阶高,再涎着脸讨好,倒显得我嘴脸可恶。当下道:“都头放心,都头娘子有孕,可非小事,我定领了可靠的人卖与都头。”
沈拓谢过,急着归家去陪何栖,许氏与卢娘子看他在那跟进跟出,没个目的,只觉好笑。
卢娘子知晓许氏不好开口,便道:“大郎,家中有我和你伯母呢,你又担着县衙的事,家中又有水运要管,也是忙得慌呢。”
沈拓张眼看了看何栖,心中实在舍不得,只是,到底知晓轻重,道:“卢嫂嫂说得是,倒是小儿面目,不知急缓,娘子只安心在家将养,其余的都不必操心。”
许氏笑道:“这才是正理,一个搭柴,一个点火,才暖得手。两个捡了一担的柴来,没个烧火的,也是白搭。”
施翎被曹二拉住吃了几杯酒这才得以脱身,一到家便被沈拓拉去了码头。施翎疑道:“季世子与明府兄弟情深,大老远跑来桃溪探望明府,别是另有原由?”
沈拓心中也是不解,道:“他世子之尊,身上还有官职,这般水迢路长远道探弟,实有不通之处。”
施翎想了想,没个头绪,随即抛置脑后,笑道:“管这些作甚,左右与我们不相干。眼下哥哥与嫂嫂才要紧,嫂嫂有了小侄儿,我攒些钱,好与他耍玩。先前在宜州看到磨喝乐,捏得精巧细致,又有傀儡小人,逗趣可爱。”又喜滋滋道,“阿计不喜习武,哥哥的小郎君定爱拳脚,我要收来作徒弟。”
沈拓道:“你又作叔叔,又作师父了,倒担两重的身份。”
施翎抬了抬下巴:“我骑得马,开得弓,教一个小儿绰绰有余。”
沈拓笑道:“我倒盼着先得个小娘子,跟阿圆一样,二月水边的桃花一般。”他越想越美,倒似笃定了何栖这胎要生女儿一般。
施翎抬了抬眼,欲言又止,拿袖一抹脸,往前直走。
沈拓追上去揪他后领,道:“有话便说,做这般形容。”
施翎又往前一步,嚷道:“这可是哥哥要我说的,不好与我计较。”
沈拓犹疑地将他看了又看,道:“你先说来听听。”
施翎拿手先抱了头,道:“要是侄女生得与嫂嫂仿佛那自然是好,要是生得如同哥哥一般……”
沈拓怒又笑,见施翎脚底抹油要溜,追上去和他算账。二人笑闹一阵,沈拓满心将为人父的喜悦,搭了施翎的肩,道:“阿翎,也该娶子生子了,将来你我还要做亲。”
施翎呆了呆,忙摇手:“我便罢,娶亲没甚趣味。”
沈拓哈哈笑,一拍他的背道:“你不过未曾开窍,哥哥与你请媒婆说亲可好。”
施翎抓耳挠腮,满面通红,揖礼求饶:“哥哥罢手,我……以后……以后再说……”
沈拓笑道:“阿翎,等你成家,我们也聚居一处,儿女竹马青梅,一处长大,要是有幸,结儿女亲家,亲上加亲,等得七老八十,仍旧一块吃酒吃肉。”
施翎想了想,似乎这般长长久久,也的确不错,耳尖仍是通红,扭捏道:“以后,再让哥哥嫂嫂安排。”
第135章
何栖松松低挽了发髻; 伏在案上画襁褓的花样,画了佛家八宝; 自己也嫌简陋; 停笔问沈拓,道:“别家都绣得狮子绣球等物,绣肚兜、宝伞是不是不太相宜?”
沈拓探头看了看道:“哪里不相宜?又好看; 又是吉意。”将纸笔收到一边,道,“冬日手僵; 阿圆先不动针线; 春暖再绣。”
何栖抿了抿嘴唇,轻抬了双眸; 睐了他一眼道:“大郎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手艺; 今日复明日; 明日成蹉跎; 更不知哪日才能绣成。”
沈拓笑道:“不如将些银子与绣女?阿圆有身孕,还费心血绣襁褓。”
何栖摇头:“不好,这却是我做阿娘的心意。我也不着急; 慢慢地绣; 上头也没有太繁复的纹样; 也不必劈出多少细的丝来。”
沈拓拗不过; 用手松松圈了她的腰,手上只不敢使力。何栖笑出声,拿过他的手贴在自己腰间:“真当我是六月薄冰不成; 碰也碰不得?”
沈拓正色道:“她又不能言语,不适也不晓得哭诉,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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