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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时恰恰归-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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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拓有点急,道:“我怎会与你分彼此……”转头就见何栖笑着冲他眨了眨一只眼,又娇又俏,喉咙一紧,哑声道:“是不是彼此,晚上就知道了。”
何栖红脸,借着宽大的袖子偷偷掐了他一把,她这点力道对沈拓跟挠痒痒似的。
曹沈氏老虽老,眼却尖,却只当没看见,扶着大简氏的手,在儿女的簇拥下回了座。曹九独自一人,视万事如浮云,已经趁乱喝了好几杯酒了,笑得如同一个顽童。
看到沈拓和何栖,招招手,从怀里摸出一只小小的金柿饼来:“此后,事事皆如意,接好接好。”
沈拓和何栖双双行礼接了小金饼:“多谢姑祖父。”
“好好好。”曹九许是喝醉了,一边摸着白胡子,一边摇头晃脑。
一时宴席传送上来,四干果、四冷碟、四荤八素,糕点果酒。宴至一半,酒至半酣,也不知谁起了头,挽了手踏起歌。
“君若天上月,奴是月边星。
日间双隐,夜间长伴。
君是屋中梁,奴是梁上燕。
相栖相伴,长长相随。
陌上杨柳青青,灯下玉人双双。
噫,今日与君相执手,此后依守共白头。”
何栖吃了一杯酒,听着欢歌声,侧脸看了沈拓一眼,见他也有了几分醉意,呼吸间微有酒意,只是在那傻笑。何栖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笑,自己也笑起来。
许氏也喝了几盏酒,带着醉意道:“唉哟,时辰可是不早了,我们送了新郎新娘入了洞房,回来再接着喝。”
何栖只觉自己和沈拓晕晕然得被拉起了身,被众人裹挟着一般送往了新房,人群带着欢笑又流似般得退去,接着咯吱一声,连门都被人体贴得关了。
第36章
外间喧闹渐止; 贺客道别的道别,归家的归家; 只有几个好酒之徒,兴未尽; 酒未醺,依旧聚在篝火前吃肉赌酒。
月朗星稀; 寒意渐深; 墙外道上; 一个胖和尚牵了一个小和尚,戴着斗笠,托着钵。
“师叔; 这么晚,这户人家还好生热闹。”小和尚好奇道。
胖和尚只管拉了他的手:“应是户主办喜宴。”
“早知就来这户人家化缘。”小和尚颇为遗憾,饭褡瘪搭搭的; 没要来多少饭粮。
胖和尚轻斥道:“下山化缘乃是苦修,再者,出家人无欲无求,切莫为五钝使所趋。”
小和尚侧目:“师叔又哄人; 我就曾见你偷喝酒。”
“那是素酒。”胖和尚辩解; 想想又道,“人无癖不可交。”
小和尚依依不舍随了胖和尚离去,尤自回头看着依然笑语欢声不止的院落; 双眸中隐隐羡慕。
卢继抬眼看月微斜; 要了一壶酒; 与曹大施翎告辞。
曹大携了他的手不放道:“天色尚早,大郎这门亲事全仗卢相师一手促成,你又是爱酒这人,如何现在就走?”
施翎也道:“卢家哥哥再喝几杯,横竖家中还有卢嫂嫂。”
卢继摇头,笑道:“我也不是归家,今日沈家是热闹,别家却冷清,我去相陪一二。”
曹大施翎知他说的何老秀才,放开了手,双双将他送到院外,。曹大道:“依我说,迟早要做一块,明儿将亲家接了来便是,你们非要等过了三朝回门。”
卢继笑:“何公心中自有打算,他是重规矩之人。”亦是重情之人,要留家中,陪亡妻等出嫁女三朝归家。
冲着曹大施翎二人摆摆手:“有这酒便好。曹家大伯与阿翎不必相送,还有客在,客去又要打扫归整,今晚怕是不得早睡。”
施翎有心想跟上去,到底这边还有事需他帮忙,只得与曹大回转。
沈拓怕被捉弄,进了房后,又拿了烛台四处检查了一下门窗,确认了没藏着什么花招这才放下心来。
回转身,何栖俏生生地坐在妆台前,烛影摇曳中,脸若春桃,唇似红樱,眸中微光点点,幽幽浅香醉人心脾。
沈拓坐卧不对,言语失声,何栖似有点羞,似有点婉转,背转身对着海棠镜,道:“钗环压得脖子疼,我先取下来。”
“我来帮你。”沈拓忙道。
何栖仰了脸看他,有点不信:“你可会?”
沈拓还真不会,强自嘴硬道:“我只轻一些?”
何栖将贝齿咬着唇,依言坐定,由他为自己除去满头的首饰。沈拓对着她头上的花钗、金钿,看了半日无从下手,思来想后,将对插一对镂空银叶簪轻轻从发间拔了出来,放在了妆台上,何栖轻笑,沈拓有点沾沾自喜,一乐取八瓣莲小金钿的时候扯了何栖的发丝。
何栖“唉哟”一声,下意识将头偏了一下,偏沈拓还拿着她缠了几根发丝的小金钿在手里,这一拉扯,冻得何栖眼泪都下来了。
沈拓连忙丢开手,慌到:“可是弄疼了你?”
何栖忙道:“只是一个不防。”
“怪我粗手笨脚。”
“不不不,只是一时不慎。”何栖急道。
两人客气半天,大眼瞪小眼,何栖架不住先笑了,将往日的熟捻又重捡了起来,道:“我自己来,大郎与我倒些水来,脸上扑了一层厚粉,闷得很。”
沈拓笑:“这个倒会。”起身去隔间倒了水,又细心掺了炉子上温着的热水。
何栖已经将一头的钗环都卸了下来,散了头发。一手拿了自己的发尾,轻轻将头发抖散,这才用梳子细细梳理了一遍。拿手帕沾了水,将额间花钿,唇间口脂轻轻拭去,让沈拓将水盆放在妆台上,找了一盒澡豆粉洗净了脸。
沈拓轻舒一口气,盛妆的何栖美则美矣,只不太真,眼前笑颜如花,清水芙蓉的何栖才是他熟知的阿圆。
“阿圆。”沈拓拉了她的手,一用力,何栖整个就跌进了他的怀里。
“大郎?”何栖脸上的水都还没擦干,水珠顺着脸颊打湿了衣领,水渍映着烛火的昏黄一直蜿延到脖颈中间,随着她呼吸的起伏,带出无限春、情。
沈拓嘴唇发干,也不顾湿,将自己的额头贴着何栖的额头,二人只感对方的睫毛如蝶翅在自己的脸上扇动,他哑声道:“阿圆,我要唤你娘子。”
何栖感到他的鼻端的气息洒在自己的蜃边,一点点痒,细声笑道:“我要唤你夫君?郎君?大郎?阿郎?都头?沈郎?”
沈拓深深地看着她,看她花般的唇一开一合得吐着戏谑的话,蓦得一把将她抱了起来,转身放到了床上,笑道:“你说要叫我什么?夫君还是沈郎?”
何栖忙抱了他的脖子,笑着倒在了一片温软里,床帐铺陈得整齐,撒了红枣、桂圆等物。烛移帐影,影影绰绰,何栖反手摸了一颗枣子出来,塞进了沈拓嘴里,还问:“可甜?”
沈拓抱着何栖翻转身,让她趴在自己身上,掌中的纤腰不堪一握,生怕自己一个大力就折了它,心头只余情动,将一枚枣子吃了之后,忽然吻住了她的朱唇,舌齿相弄。何栖微微娇喘,舌尖尝到一丝甜味,混合着男子气息。
明明无酒,二人却是生醉,神思都变得恍然,天地之间只有红帐夜暖。
红裳绿服,脱在了一边,纠缠成了一团,回颈雁帐钩放了床帐,左右相对,似是恨不能振翅飞到了一块。
何栖觉得身体不是了自己的一般,所思所行全不似自己所控,她的指尖滑过他结实有力的臂膀,蜜色的肌肤,精壮的肌肉纹理,它们随着她的指尖轻颤微伏。
“阿圆!”沈拓压抑轻唤一声。
襦裙半解,腰带轻分,回眸间整个被搂在怀中,何栖秀眉轻蹙,觉得痛,试着将他推了推,沈拓却将她抱得更紧了,汗水湿了鬓角,软枕被推到了一边。她的声音里都透着颤抖,颤抖里又夹着一丝的欢愉,那丝欢愉渐渐从一生二,二又生四,千丝万缕,细细密密,茧一般将二人包裹在其中。
婉转承、欢,春蚕缠绵,发丝纠缠,何栖眉目微敛,将脸无力地靠在沈拓的肩上,浅深浮沉、浅抽争律之间,腰酸无力,几乎哭出来,只能昏昏然由着他带着自己直到销魂癫狂。
“阿圆……”沈拓贴在她的耳畔唤道。
“嗯?”何栖偎在他的怀里,轻应一声,回过心神,想着先前的放浪不堪,拉过被子遮住脸,钻进去又觉得不妥,又露出头,扯过一边的衣服盖在脸上。
沈拓笑了起来,见她害羞,不知怎么自己忽然也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担心:“阿……圆,你可有不适的地方?”
“我想沐浴。”何栖声若蚊蝇,又觉得累,改了口,“擦洗一下。”
“我帮你。”沈拓道。
何栖涨红脸,气道:“不要你,你只帮我打水。”
“好,以后天天都为你打水。”沈拓哄道。
何栖耳根一热,摸出一颗桂圆就砸了过去。
沈拓笑着躲了。
卢继出了沈家,趁着月色,踏着寒霜,到了二横街,四下寂寂无声,寒冬连个草虫飞蚊的声音都无,只偶尔不知从哪个院落传来鸡鸣狗吠之声。
抬手轻扣了院门,站得片刻,何秀才一脸惊疑过来开门,见到他,瞪了眼:“卢兄,这般晚过来何事?可是阿圆昏事不顺?”
卢继笑,晃了晃手中的一小坛酒:“何公多虑了,昏事顺当得很,天寒,我来找何公喝杯沈家席上的酒。”
何秀才立了半刻,笑起来:“难为你想着。”
卢继跺脚呵手:“这霜鬼浸浸得冷。”
何秀才将卢继让进院中,何栖一嫁,嫁妆一抬,加上花草枯萎,何家整个便空了,倒显得逼仄的院落都空荡起来。
何秀才果然尚无就寝的打算,在书房围了炉自己独饮,一边放了一碟阿圆早些时候浸的醉枣,一碟五方豆鼓,一碟干丝。
“何公倒自在。”卢继在炉边坐下,伸手烤了烤火。
何秀才另取了杯子给他,问:“阿圆的昏事可热闹?”
“热闹、喜庆。”卢继道,“大郎亲眷不多,人却不少,只曹家便十几口人,他又结识得九流人物。”
“这便好。”何秀才笑,喝一口酒,微叹,“这就好啊。”
卢继笑,为他满斟:“养儿无趣啊。”
“哈哈。”何秀才摇头。
“所谓一二常在手,三四满地走,五六绕竹马,七八骑墙头。双鬟耳侧垂,绿裙新画眉。娉娉笑颜展,新嫁泪低垂。岁老犹挂心,榻前相问好? ”卢继边敲了筷子边唱边喝着酒。
何秀才只在一旁听着,窗外寒霜满天。他领养何栖时,何栖已经三四岁了,鲜少要他抱,又懂事,操心的事实是很少。倒是自己没养下的几个子女,常抱怀里,逗弄膝上,病中更是长抱手中,长夜不放。
卢继养了三个小郎君,卢小三也曾将养不活,费了不知多少心血才有今日模样。他日三子长大成人,娶亲生子,又不知是个什么样景象。
这么一想,倒把自己唱得惆怅起来。
何秀才拿起酒杯与他碰了碰,对视一眼,不约而同仰头大笑。
“夜深霜重,卢兄喝酒。”
“何公喝酒,寒冬天冷!”
虽无秋意道天凉,却有深冬一院霜。
第37章
施翎天刚微亮就偷偷起了身; 侧耳听了听,沈家静悄悄的。推门出去; 霜花结于树梢,满地银白。
他是个不怕冷的; 轻手轻脚出了院门。寒冬天又早,街上行人了了无几; 不过一两个卖柴禾、冬碳的柴夫、碳翁挑着担; 一手的冻疮。
穿过临水街; 过了石马桥,拐去了东街,进了小巷; 到了一个矮屋前,敲了敲门。
“哪个狗奴,一大早扰人清梦。”里面一个声音暴喝一声; 门一口,冲着一个黑塔似的汉子,正是方山方大憨。
他原本提着拳头要打人,见是施翎; 做贼心虚; 讪讪摸了摸后脑勺,嘿嘿一笑:“施都头,这大寒冬天一大早的……”
施翎伸手将他匆匆披着的短褐往旁边一掀; 露出胸口一道长长的刮伤来; 阴着脸笑道:“猫都没这么长的指甲; 怕不是被什么贵人养的猞猁抓的吧?”
方山见东窗事发,掩了门,垂头丧气地跟着施翎找到一边,唉声叹气地想:虽是个小白脸,性子倒凶,生得不甚魁梧,功夫又好,只恨打不过他。现在倒管将到老子头上来。
等到一个角落,方山还没回过神来,施翎已经当着他面就是一拳,怒道:“我哥哥大好的日子,你他娘的却在那边做出这等丑事来?幸好没被揭出来,若是逮个正着,让我哥哥嫂嫂蒙羞,爷爷我打断你全身的骨头。”
方山只觉迎面一阵痛击,忙拿手掩了两管鼻血,硬声硬气道:“不过睡了一个……”想发火,到底自己理亏,蹲那道,“那妇人生得风流,我光棍一个,哪受得撩拨,老子长这么大,还没尝过女人的滋味,连手都没摸过,家里又无钱,瓦舍都去不起。机会难得……我便。”
“色是刮骨钢刀。”施翎冷哼,“你全身骨头能经几刀?”
方山听他语气似有缓和,拉了衣角把鼻血抹了,笑道:“施都头你的知其中的趣味。”他眯着眼,“日日如此,舍了这身肉也无防。”
施翎抬脚连踹了方山几下,方山只一动不动受着,胸中恶气出一半,道:“这事休让我哥哥知道,好好的成昏喜宴倒有你这等臭事。”
方山忙点,哈哈笑:“都头这不是说笑,又不是什么好事,好好的,我学什么嘴。”
施翎道:“又不是不知道你们,聚一起喝酒,少不了要拿来夸口。”
方山黑脸一红,又搓搓手,拿脚踩着脚下青石板,脚尖碾着石板缝里的霜花,扭捏道这:“都头,你可知道那妇人是甚名谁?”
施翎呼一口气,瞪她:“这等事都做了,连她是谁都不知道? ”
“当时正得趣,浑忘了。”方山谄笑道,“后来经一闹,那妇人就趁乱跑了。”
“跑便跑了,问她作甚。”施翎没好声气。“又不是什么好的。”
方山追上来道这:“都头都头,我这心里不知怎么,忘也忘不了她,都头你既然知晓这事,必然也知她是哪个?”
“你不要纠缠我。”施翎不耐烦,他是来教训方山的,不成想,反倒被他给缠上了。
方山哪肯,大冬日敞着短褐,露着胸膛,也不怕受冻,一味跟着哀求。
施翎被缠不过,只好道:“她是东街李货郎的阿姊,不说别个,年岁都不知比大你多少,又做过别人的妾室,夫死方归家。此等妇人,你和她纠缠,能有什么好的一场来?”
方山咧嘴笑道:“她不年轻,我也不是少年,我也不图别个,实在舍不得昨天趣味,全当露水夫妻。”
施翎见他钻了牛角尖,也不愿多言,二人虽是共事,但往日方山因他年小又是外来的,多有不服。他又不爱插手这等男女情爱之事,只一再警告喜宴上的丑事万莫让沈拓知道,给他添堵。
方山得了小李氏的底细,满心欢喜,满口应承,又是赌咒又是发誓。
施翎解决了一桩事,见天尚早,溜回沈家睡起回笼觉来。
他的这番动作,沈拓和何栖一无所觉。
何栖可能倦极,睡了一个黑甜觉,冬日天寒,二人相拥而眠完全不像独自一人枕凉衾寒。平时冰凉的双足被偎得又暖又烫。
沈家又无长辈需要拜见,何栖本欲起身,又被沈拓给拉了回去:“只安心睡着,左右无事。”
何栖卧在他怀里道:“小郎和施小郎要笑话于我。”
“他们能懂什么?”沈拓笑道,“你怕羞,小郎更怕羞,阿翎倒不怕羞,他是不安生的,不一定跑到哪去了。”
何栖动了动,腰肢酸软,实不想起身:“姑祖母他们呢?”
“他们早已归家。”沈拓抚着她枕畔的一把青丝,轻声道,“家中也只这点好处,清净无人管束。”
何栖笑:“再略躺躺,再睡就是像样子了。”又轻道,“也不知阿爹这时可用过了早饭。”
沈拓怕她着凉,将被子包得紧了一点:“阿圆,不如把岳父早些接来,回门这些,都是些虚应的事。”
何栖摇摇头:“阿爹哪会肯,他心中总念着若是阿娘还在世,定要双双在家等着出嫁女归家。”她道,“他定有许多话要与阿娘说,我虽担心,但更不忍阿爹心愿难偿。”
沈拓听她这么说,也不过两三日的功夫,也就作罢,问:“饿不饿?厨房定还有昨日剩下的糕点点心,我去取些来与你吃,你也不必起来,只在屋里吃了。”
何栖笑起来,硬撑着坐起身,虚虚拢了头发:“阿爹若是知道我连饭食都要在床上吃,不定如何生气呢。也不好再赖着,被人知道,只怕说我是天下少有的懒妇。”
“我却没这么讲究。”沈拓见她起身,虽觉遗憾,也没再躺着。
“你们平日在家早上用些什么?”何栖洗了脸坐在妆台抹了脂膏,边梳头发边细细问:小郎午间在学堂用饭还是归家来?家中可有什么忌讳之处?施翎那可有注意之处?曹沈氏那何时上门拜见?齐氏那又是什么打算?
直把沈拓问得没了主意,在那道:“凡事由娘子做主就是。”
何栖梳着螺髻,斜睨他一眼,笑:“这边当起甩手的掌柜来?”
沈拓郝颜道:“倒不是万事不管,家中无人,全没什么路数,小郎和阿翎也随着我混沌度日。”
何栖想了想,千头万绪,这两日要忙的事还真不少。她的嫁妆要归置,人情礼银要整点,又有亲戚要走,三朝回门后便要接何秀才过来,房屋总要先整顿出来。
沈拓听她一样一样数着,呆了呆,道:“阿圆,这些事不急,我们昨日才成昏,这两日偷空得闲,只去外面走走可好?”
何栖再没想到沈拓居然作着这样的打算,讷讷道:“天寒地冻,可有去处?”
“这几日夜间都有浓霜,午间有好大的太阳,晒得人背脊出汗,我们租条船来,顺着桃溪顺流,也不挑去哪,只作消遣,你看可好?”
何栖虽然在桃溪生活了十多年,还真没好好见过桃溪全面,临水各户更是无缘得见。想想这么多年,困在方寸之间,平日所见最多,不过院中寸丈世界。心头蠢蠢欲动,问道:“那带上小郎和阿翎,我们一起游湖。”
沈拓无奈:“带上他们做什么事,只你我便好。”
“他们在家又无人照料……”
“也是差这一日两日,先前不也如此。”沈拓理直气壮。他的新婚燕偶之期,恨不得与何栖日夜独处,哪肯让沈计和施翎前来搅和,“箱笼这些也只慢慢整理,我阿娘那边不用理会,她上门便留她便饭,她不来,我们也不必上去讨人嫌。我们关起门过日子,自要随着自己的心意,由着他们论长论短,也不少我们一寸皮肉的。”
何栖一半赞同一半反对,道:“邻舍亲眷,人情往来,哪能不管不顾真个关起门来度日?该虚应时总要虚应一番,只别过于勉强委屈、做出小人嘴脸讨好。”因沈拓说得诱人,她也想偷闲,一击手,笑,“不如明日再去?船总要先租,船上大都有风炉,我再备点糕点、米酒,边坐船边吃,不然冷嗖嗖对着两岸,连个暖身的吃食的都无。”
“只听娘子的。”沈拓笑着应了。
何栖又道:“今日在家中,先将那些人情礼银理出来,记了册子,免得弄混了。下午去姑祖母家中一趟。”
“为何要记册子?”沈拓又不懂。
何栖耐心缓声道:“既是人情总有往来,今日他赠你七分,你记混了,明日还去三分,别人不知底细,只以为你是贪小之辈,心中存了芥蒂,情分便要淡下去;若是今日他赠你三分,你还他七分,家中富裕倒也无不可,我们普通人家,哪能这样没个成算?”
沈拓于人情之上只是略懂:“我却从来没在这头细想。”
何栖笑:“夫君是义气之人,倒显我小人肚肠。只是,总要心中有个数,不让别人吃亏。”
沈拓正色道:“阿圆不用自贬,我知道你说的才是正理,我更知道娘子不是什么计算之人。”
何栖听得高兴,谁喜欢经心行事还要落埋怨的?她本担心沈拓视钱财如粪土、生死之交一碗酒的脾性难以接受她的事事分明。
“既如此,我们去看看厨房有没有可吃之物,大冷天的,总要热一热才好。”何栖笑眯眯站起来,想起自己头上一样饰物也无,新婚之中难免有点简素,拣出一朵绢纱芍药簮在鬓边。
沈拓的目光在她鬓边留连半晌,被休栖娇嗔一声:“你这人傻了不成?”握拳轻咳一声带着何栖去厨房。
昨日喜宴剩了好些吃食,王食手感念沈拓高抬一手没有为难方氏,收尾时便用心帮他省俭,将干净的鱼、肉、羹汤、点心另挑了出来一盘盘装好,天冷,三五天也不会坏。又将未用尽的食材拿篮子装了,也干干净净的放在一边。
何栖看了看,笑:“剩了这么多,好几日不必再买新的菜蔬,虽是残羹剩菜,倒了可惜,对付着几天。”
沈拓担心她吃不惯,何家父其它抛费极少,在吃食却大方,何栖更是变着心思换着花样给何秀才做吃的。
何栖微扬了下巴:“有我呢,本是美味,在我手里更是佳肴。这里只交给我,你去叫了小郎,再看看阿翎在不在家中?”
沈拓应了,走了几步,又回来在何栖脸上偷亲了一口,这才心满意足跑去叫沈计他们。
自己前面的十多年,真若白活了一般。夏之暑,冬之寒,原来竟是这般滋味。
第38章
沈计和施翎二人守在桌前,双双都觉得新奇; 他二人从未有过这等待遇; 家中有人在厨房细心备好吃食; 操心着他们口腹; 关心着他们的温饱。
何栖将鸡肉拆骨撕了细丝,掰碎了冷硬的炊饼; 洒了胡麻,煮了锅杂胡汤;又另蒸了馒头; 高高垒了一盘。沈拓过来帮何栖将杂胡汤端去小厅堂。
沈计一见她; 忙离了座; 慌张张揖礼:“嫂嫂刚过门,就要为我们费心操劳……”
何栖笑:“小郎快别多礼; 按礼今日倒是我要拜见你这个叔叔。”她边将碗筷摆好; 边温声道; “我欺你年少,倒是给省了去; 莫非小郎要与我计较?”
沈计忙摇头,欲待再说什么; 施翎拉他道:“小郎你莫非念书念傻了,嫂嫂让你不要与她见外呢!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你在那客气来客气去的,好似不愿认嫂嫂是自家人。”
沈计急了:“我从来都当嫂嫂是自家人的; 你别空口诬赖人。”
何栖亲手为他盛了一碗胡杂汤:“阿翎不过逗你; 小郎快来; 天冷吃些温烫的暖暖肠胃,读书写字身上还暖和一点。”
沈计谢过何栖,这才坐回桌边,偷偷拿脚踩了施翎一下。
施翎浑不在意,由他踩几下,转眼就吃了一碗的汤,好几下馒头下去,揉揉肚子,觉得不够饱,似还能塞两个下去。
沈拓挟了一个馒头往何栖碗碟上放,还一力劝道:“娘子,你多吃一点。”
何栖看着拳头般大的馒头,悄悄瞪了沈拓一眼,不动声色连碟子推到了沈拓面前,面上只管斯文秀气用着胡杂汤。
施翎不小心瞥到一眼,见沈拓马屁拍在马腿上,肚子里笑翻了天去,实在难忍,刚咕得一声欲笑,脚上就又挨了沈拓一记。
放下筷子一抹嘴,叹道:“嫂嫂好手艺,只是不知怎的,好好的,吃得脚疼,唉哟……”他说着站起来拖着脚在那走。
沈拓笑:“许是扭了,我帮你正正?”
施翎的脚立马不疼了:“……哥哥嫂嫂用饭,我去衙门应差。”说罢,一溜烟儿出了门。
他一走,沈计又尴尬起来,心想:自己在这,是不是碍了阿兄和嫂嫂说话?也匆匆用完饭,推说要去看书,搁置了碗筷。
何栖看着沈计的背影:“平日在我家中吃饭,也没见他们这般不自在。”
“那是他们识趣。”沈拓扬眉,“我们自在吃我们的,不必理会他们。”
都道新嫁妇脸薄,前几日总是怕生羞于见人,没想到,在沈家倒反了过来,她这个新嫁妇坐得安稳,倒是沈计这个做叔叔的不自在。
饭后,到底担心沈计没吃饭,左右厨房一只灶眼埋了柴,留着暗火备着热水,在锅里架了一个竹蒸架,把馒头热在锅里。
拿了做好的针线,拉了沈拓找了沈计,见他已经在书桌着坐定,背着手摇头晃脑在那背书。
“阿兄,嫂嫂?”
何栖看了一下他书桌上的书,却是一本《孝经》,笑道:“是温故还是新学?”
沈计虽有羞意,还是一本正经答道:“学堂初教《尔雅》,老师不许我贪多,我便将先前学的,再默一遍。”原来,沈计天赋高,学得又快,学堂刚教了前面,他已经去背后面了。教书的老师一个老学究,不问青红皂白,就定了一个急于求成、囫囵吞枣的评语给沈计。沈计无奈,只得将《孝经》又翻了出来,温故知新。
何栖微一琢磨,已解其意,只是她不知底细,自己也是个半桶水,不好胡乱开口误人子弟。将针线放到桌子上道:“这是嫂嫂给你做的鞋袜,做的冬鞋,絮了厚棉,你试试若有不适的只管来告诉我。
小郎读书刻苦是好事,也应劳逸结合,厨房热着馒头,不要饿着肚子。”又道,“我们也不是初识,你既唤我阿姊,又唤我嫂嫂,凡事不用与我见外。有想吃的,想要的,有不便之处,都与我说。冬日天冷,你读书时也不必俭省炭火,放一个炉子在一边,上面烧了水,既能烤火,又能有滚水吃。只一样,不好关严门窗,免得气闷。”
“多谢嫂嫂。”沈计接了鞋袜,握在手里,又厚又软,耳边听着何栖娓娓嘱咐,鼻间发酸,瞬间红了眼眶。他不愿何栖发现异样,低垂着头揖礼。
何栖心细,听他语调微哽,便知他不肯丢脸在那强装样子,一笑又道:“我带了好些书来,四书五经、释疑、杂记也有诗集,只还没好好打理,小郎愿意,得空就帮嫂嫂归整出来列在书架上。”
“嗯。”沈计大喜,忙点头应了,他早就眼馋何栖带来的书,只不好不告自取。又回过神来,何栖只让他帮忙归整,却没让他看,便又开口道,“嫂嫂,那些书可否允我翻阅几番?”
何栖笑起来:“这些书放着,横竖也不过阿爹与你去翻它。”又拉了沈拓,道,“你阿兄,怕是看着就头疼,让他看书,少不得要跑出家去。”
沈拓听她拿自己小时候的事打趣,微红了脸,道:“娘子要是愿意教,我还是愿意看上几页的。”
“教你又无束修拿,倒费我的功夫。”何栖抬着下巴。
“不过束修六礼。”沈拓抱胸笑道,“这时节,也就芹菜无处可寻,十条腊肉还是能割来。”
他二人边说笑,边去点整礼金土仪,家中乱糟糟的,何栖的嫁妆还堆在书房那,便把东西搬到了小厅堂。
何栖将饭桌擦了又擦,一边沈拓不住眼看着她笑,脸颊飞了红,道:“你别笑,我只疑心上头还有油腻。”
“不,阿圆做什么都令人看得欢喜。”沈拓正色,何栖一些小癖好非但不让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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