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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宠-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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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秾枝呼吸一滞,许久道:“我愿意的。只是有一点……”
皇后不悦:“什么?”
梅秾枝道:“此事若要成,自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娘娘派人接我入宫,未免太惹人注目了,还是让我自己拿着玉牌进宫为好,到时候圣人若怪罪下来,我也能说是自己想要进宫找娘娘,而非娘娘特意召见。”
有道理。皇后不太放心,下意识一问:“你想要玉牌?”有了皇后宫的玉牌,无需召命,可以随时出入宫闱。
梅秾枝弱弱道:“秾枝也只是这么一提,凡事还得皇后娘娘定夺。”
皇后想了想,觉得只是一个玉牌,想要就给吧,反正都将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梅秾枝拿了玉牌谢恩。
☆、88|8。8|城
暮烟袅袅,天边团云散开,黑夜渐渐从山头露出端倪,渐染开来。
梅秾枝回了平陵王府,花盛凑过来,指指正殿的方向,道:“那位到厨房去了,说是晚上要亲自下厨,姑娘要去看看么?”
梅秾枝抚摸手里的玉牌,犹豫几秒,而后跟着花盛往厨房去了。
厨房里的下人全部赶了出来,禾生一人在里头炒菜做饭,不让任何人帮忙。
之前王爷还没回来时,她就想好了,等他一办完差事回来,定要让他第一口吃到她做的饭。
奶汁鱼片、花菇鸭掌、姜汁扁豆……专门挑他爱吃的菜肴做。许久不曾下厨,厨艺却并未生疏,拿起菜铲挂起砧板,照样熟练,不出半个时辰,一席的菜肴已经全部做好。
招手唤丫鬟上菜,两行婢子鱼贯而入。一行人端着食盒往正殿西屋去,一行人捧着铜盆盥洗之物,伺候她洗手。
一顿饭做下来,额间涔了汗,衣裙上沾了油烟味,她洗净手,准备往内殿去更衣。
抬眼望见翠玉眼神怪异,顺着目光看去,厨房前的小院子里,好像站了个人?鬼鬼祟祟地,东躲西藏,咦,看身影,好像是梅姑娘?
将擦手的巾帕往旁一搁,喊道:“梅姑娘!”
梅秾枝本来只是想远远地望一眼,世家望族中,鲜有人会亲自下厨,这些都是下人干的活,主子怎么屈尊做这样的事情?
可是瞧王府奴仆们的神情,侧妃好像经常亲自下厨?
哼,笼络男人的手段么?
梅秾枝索性大大方方地站出来,迈着大家闺秀般的步姿,,走到禾生跟前,倩然一笑,道:“原来侧妃娘娘的过人之处竟是厨艺。”
禾生一愣,恍地回过神,她这是在讽刺?
下意识点了点头,“我的厨艺确实还可以。”
梅秾枝没想到她会如此坦率地承认,气噎,接着压低声音,笑道:“古有妖女以色侍人,今有侧妃用厨艺侍人,倒也是稀奇。”
禾生扯了扯嘴角,看她满身病弱弱的样子,也就懒得计较了。“梅姑娘要是羡慕,也可以试试。”
梅秾枝白一眼,“我才不稀罕。”
嘴上虽这么说着,目光却忍不住往厨房里瞥,婢子们正端着菜往食盒里放,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光是看一眼,就能让人垂涎。
这味道,让梅秾枝想起八岁那年梅母唯一一次下厨炖汤的气味。
嫩嫩的肉片在煮烂的骨头汤里翻滚,那肉嚼在嘴里是甜的,那汤加了酱汁,喝起来是浓郁的咸香味。
鲜香味扑来,梅秾枝嗅着嗅着,肚子就饿了。
禾生问:“梅姑娘今日同我们一起用膳吗?”昨日晚膳的情形,着实尴尬呐。
王爷好不容易回来了,她想多享受下他的温柔,但若梅秾枝搁眼前,她都替她难受。哎,还是希望梅姑娘能够知难而退吧,至少,吃饭这事,就不要跟他们凑一张桌子了。
梅秾枝想了想,指着提食盒而出的婢子们,问:“你做了几道菜,我若单独在屋里用膳,够吃吗?”
怕是不够。禾生愣了愣,听梅姑娘这意思,是想吃她做的菜?
她可没这个宽厚仁心,重新为梅秾枝下厨。
唤了厨房大师傅来,当着梅秾枝面,吩咐大师傅,让他找照着梅秾枝的口味来做饭。
梅秾枝伸长了脖子望,提食盒的婢子们已走得了无踪迹。
安置好了梅秾枝的膳食问题,禾生不打算多待,正准备走,背后听见梅秾枝唤她:“能从正殿膳食中随意分我一道菜么?”
她这话说得极其小声,像是在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有人赏识厨艺,这是好事,更何况这人还是梅秾枝。
前一秒还张牙舞爪地说她是妖女,现在就巴巴地求口粮呢,两相对比,这境况让人甚是欣慰。
禾生大手一挥,毫不吝啬地分了她两道菜。
晚上吃饭时,禾生坐沈灏腿上,两人欢快地吃着饭,前面便有人来说:“梅姑娘叫奴才来看看,晚上没吃饱,问正殿这边是否能再匀一两道过去。”
禾生望了望桌上,膳食早被王爷吃了个干净,哪里还能匀菜?想了想,命人将自己做的点心送过去。
过了半个时辰,小两口散完步回来,正巧望见梅秾枝在正殿门口候着。
沈灏有意避嫌,找个借口往书房去了,临走前朝禾生使了个眼色,让她不用顾忌早点脱身与他汇合。
禾生耸了耸眼皮,让他放心。
一前一后坐了下来,禾生故作深沉端起盏茶,脑子里想着该说些什么话题才能尽早打发梅秾枝。
眼睛斜着往旁一瞥,梅秾枝正从袖子底下掏出个袖珍小巧的锦绣果盒,从里面拣了块芝麻酥饼吃起来了。
禾生目瞪口呆。这行为,不太符合梅姑娘平日的作风?
而后立马反应过来,假装没看到,继续喝她的茶。
梅秾枝主动出声,声音里没有平时一贯故作矜持般的温婉,刺拉拉道:“装了这些日子,估计你也看累了。虽说我不是很喜欢你,但你这下厨的手艺确实不错,哪天要是被人从王府赶出去了,倒可以试试去街上开个饭馆。”
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嘲讽,偏生她语气真挚,面容一本正经。
禾生轻笑两声,吐出两个字:“过奖。”
梅秾枝继续拾了块酥饼往嘴里塞,“在府里住了这些日子,想必你也很烦我吧。”
听这话,好像要走?谢天谢地啊。禾生面上并不显露喜色,试探道:“梅姑娘这是说的哪里话,贵客来住,自当是荣幸,哪会烦呢?”
梅秾枝盯着她的脸,啧啧两声,原来这世上还有比她更会装的。
明明就不喜欢,何必藏着掖着。
任她怎么瞧,禾生就是不发作,誓要将场面功夫做到位。
梅秾枝盯了她许久,忽地长长叹口气。
不得不说,这张脸让人看久了,确实会觉得顺眼。绝色倾城这样的词语,她不想加在禾生身上,若加上去了,岂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嘛,所以还是用顺眼二字比较恰当。
禾生顶住压力,微微一笑。
她从未想过要用善意感化梅秾枝,不想着使法子将她赶出去就已经很好了——只要梅秾枝住完这段日子,从此之后,大家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便已万事皆安。
梅秾枝想起今日皇后召她进宫的事,朝禾生望一眼,话到嘴边,又噎了回去。
禾生默默地看她吃完了一盒的酥饼,其间两人并无交流。
就光听见梅秾枝嚼饼的声音了。
禾生想起了土拨鼠,一时间,看向梅秾枝的眼神有点复杂。
难道梅姑娘专门跑过来,就为了当她面吃个饼么!
最后一块饼吃完,梅秾枝掏出巾帕擦了擦嘴角,轻飘飘地走了。
晚上就寝更衣时,禾生跟沈灏说梅秾枝吃饼的事,沈灏皱眉,无法想象出禾生所描绘的场面。
沉默半晌,挤了个理由:“……可能是受刺激了?”
禾生点点头,觉得大有可能,继续道:“她还老看着我,眼神毛毛的,好像有话想说。”
沈灏就着她的手取下玉带,“说什么了?”
禾生摇头,“就是没说什么才奇怪。”
沈灏摸摸她的脑袋,抱她到床上躺下,“明天家宴,咱俩还得早起准备,你别想那些有的没的,省得晚上睡不着。”
两人又说了会明日家宴的事,禾生说得迷糊了,开始犯困。沈灏却在这时扑了上来。
他就喜欢她这副半睡不睡的样子,弄起来特别带劲。
嗯嗯啊啊地动作一番,结束时沈灏躺在她身上,摸了摸她肚子,喘着粗气说了句:“什么时候能有个孩子就好了。”
禾生已经困得睁不开眼,方才的*已耗尽她所有力气。现如今耳朵嗡嗡的,也没去细听他说什么,嚷嚷答着:“会有的,会有的。”
沈灏一把将她搂怀里,发狠呢喃了句。
小没良心的,一点都不上心。
翌日沈灏携禾生进宫,车马刚走,梅秾枝便急急地唤了软轿,往宫里去了。
依照皇后的吩咐,她得先去皇后宫中坐一会,而后出宫路过凤鸾殿,因为想要进殿看看新进的百鸟朝凤屏风,忍不住好奇便走了进去,而后发现平陵王也在,之后便……
当然,这一切暂时只停留在皇后的计划之中,并未真正实现。
但在皇后看来,只要梅秾枝进了宫,这计划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梅秾枝往皇后宫中去时,皇后正在更衣,换上翟衣凤冠,整个人端坐着,底下奴才捧着赤鞋服侍她穿鞋。
梅秾枝坐在皇后对面。
她与皇后,大概只有不到一刻钟的说话时间,之后皇后便要赶往前殿赴宴了。
皇后今日心情好得很,问梅秾枝:“梅姑娘,可准备好了?”
梅秾枝莞尔一笑,“……秾枝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
皇后讶异,都到这个紧要关头了,难不成她想反悔么?
梅秾枝一慌,摆手道:“皇后娘娘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事情或许还能做得更周全些。”
皇后挥手禀退宫人。
梅秾枝上前道:“昨日娘娘说,在凤鸾殿的鼎炉中放了迷情香,这香虽能迷情,但王爷是身经百战之人,自然比旁人更耐受,这香恐怕撑不了多久。”
皇后一听,笑道:“你这丫头倒贼精,本宫同你想的也是一样,早就准备好秘制迷药一包,想着今日你来时便给你,待平陵王被香迷住了,你便赶紧拿这药粉泡一杯茶灌他喝下。迷香加迷药,就算是天王老子,也逃不了。”
说着,她传来心腹嬷嬷,郑重其事地将一小包药粉递给梅秾枝。
梅秾枝喜笑颜开。
为掩人耳目,皇后嘱咐好了诸项事宜,又将宫人们召了进来,继续为赴宴之事着装打扮。
她俩在榻上坐着,婢子拿了好几双赤鞋一一比较试穿。
榻间放着一个几案,案上摆着茶,皇后有个习惯,出门前需得用皇后宫独有的紫窑烧玉瓷杯盛白安茶,抿口茶润嗓,方能舒坦出殿。
皇后低头去瞧脚上的赤鞋,旁边梅秾枝执小金壶倒茶。
皇后头也不回说了句:“有劳梅姑娘。”事情还没成呢,便上赶着沏茶倒水巴结了,着实是个好苗子。
梅秾枝勾嘴一笑,往周围望一眼,指甲上沾了药粉,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往瓷杯里一掸。
这样龌龊不堪的东西,还是留给皇后自己享用吧。
想让她害灏哥哥?没门。
☆、89|8。8|城
皇后翩然而至,除了圣人,家宴众人都到齐了。
皇后想着即将发生的好事,不由得含笑朝沈灏和禾生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
禾生拉着沈灏袖子,悄悄说了句:“皇后娘娘笑得好诡异。”
沈灏天抬头去看,皇后已经收回了视线。
圣人来席,众人起身行礼。
歌舞升平,其乐融融。酒过三巡之后,圣人退了场,皇后仍在,大家喝得有些醉,气氛比之前更加热闹。
不时有人来向沈灏这边敬酒,都是自家亲戚,沈灏倒也不好意思拒酒,一一喝下,酒气沾了袍子,面上微酣。
大家举杯说话,推推搡搡的,一不小心,这酒就洒到了身上。皇后坐在高位之上,心满意足地看着底下沈灏被事先安排好的嬷嬷带着去换衣。
禾生本也想一起去的,被嬷嬷义正言辞地,以宫中规矩相拒。
随着沈灏的身影渐渐消失,皇后的心情越发激动,她仿佛已经看到事成之后平陵王的狼狈以及侧妃的惶恐惊讶。
光想想就让人兴奋。
满心喜悦,溢于言表。
过了片刻,皇后忽地觉得身子一热,像是要烧起来一般,整个人浮浮沉沉的,目光逐渐模糊,连呼吸都是烫的。
绿瓶注意到了她的异样,却并未放在心上,以为自家主子是喝醉酒了,悄悄找人拿了醉酒汤,问皇后是否需要回宫休息。
皇后一口拒绝,说出的话却是娇颤的。
仿佛呻/吟一般。
离得近的,忍不住好奇,往前头看去,望见皇后红得通透的一张脸,几乎都能滴出血来。
可能喝多了。
皇后觉得喉咙处有团火在游荡,她急急地喝了醒酒汤,却并未有任何效果。
身体快要燃起来一般浪潮涌来。
皇后抓住案沿,手指想要使力,却软绵绵地发不出一丝力道。她忍不住娇喘一声,媚媚的,是她很久以前伺候圣人时才会的柔情。
恰好丝竹乐停,她这一声,不轻不重,正好响遍全殿。
众人齐齐往上头看去。
气氛尴尬得不得了。
绿瓶饶是再蠢再笨,此刻也知道事情不对劲,当务之急是将皇后扶回宫殿。
皇后被搀扶着往殿外去,因为药效上头,而无法自控。
众人清楚地听到她唤了声——“想要啊……圣人给我……”
气氛几乎凝固。
原来皇后醉酒之后,是这般姿态。
谁也不好将“□□娇妇”这四个字写在脸上,要真表现出来了,简直是打皇家脸面。
大家只是默默望了望,心照不宣地继续喝酒。
太医跪在帘后的伏垫上,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绿瓶焦急询问:“娘娘这是怎么了?黄太医你倒是给个准话。”
黄太医扯了扯嘴角,暗自将今日传他过来医诊的太医院监制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瞥着视线朝绿瓶望一眼,刚沾着视线立即垂下头。
凶什么凶?自家主子吃了春…药,论责罚,处置的第一个便是她皇后宫贴身伺候的大宫女。
黄太医苦恼啊,直接说皇后吃了春…药也不太还,被人无意蛊害还好,万一是这位主子想不开自己偷偷吃了的呢?
皇后娘娘不合时宜的疯狂,那可是举宫皆知。
“皇后娘娘这是气血过剩,服几帖药也就好了。”
黄太医思前想后,好不容易凑出一句场面话应付,绿瓶却不太满意,继续传召了另一位太医。
这下好了,太医院监制也来了。
黄太医看向旁边同样苦恼不堪的太医院监制,幸灾乐祸地想:老小子,轮到你了吧!看你怎么说!
太医院监制毕竟是太医院监制,能爬到这个位子,没有几分胆量是做不到的。
他劈头就将皇后吃了春…药的事说了出来。
皇后躺在纱帐里,吃了服发散的药,意识已经清醒大半。听到他这么一说,先是讶然,再是惶恐,接着便是恼怒了。
直接命人将太医院监制拖了出去,五十板子伺候。
黄太医连带着也被拖了出去,却只打了十板子。
这样羞耻的事情,就算是真的,也不能当众挑明。
说了,那便是触犯皇家天威。
皇后又气又恼,撑着手肘子半坐起来,将锦被软枕撕了个稀巴烂。
她几乎是瞬间想到了下药的人,却不是很确定,问绿瓶:“凤鸾殿的情况如何?”
绿瓶答不上话,她刚派出去的小太监正好回来,凑到绿瓶耳边了些话,绿瓶轻伏腰身,将话转述给皇后。
皇后听后,心头一团火,气得说不出话。
沈灏竟然安然无恙地回到了宴席之上,凤鸾殿的迷香根本没有发挥作用。
——“说是被人换了安神香。”
皇后几近发狂。
好一个梅秾枝!
皇后不管不顾地冲下床,宫殿人跪了一地,轻易不敢直视。
绿瓶颤着手去扶皇后:“娘娘三思,切莫气坏了身子。”
皇后哪里听得进劝?三思,她还怎么三思?一个一个地,竟然敢这般公然藐视她这个皇后,甚至将药下到了她的茶水里!
皇后迫不及待地想要将梅秾枝撕成碎片,这头刚折腾完,那头梅秾枝就来了。
却不是一个人来的,德妃陪着的。
梅秾枝终究是年轻,她一个人顶了皇后的局,先是将药下到皇后茶中,再是悄悄换掉了凤鸾殿的迷香,做的时候志气高昂,浑身都是使不完的正义劲,待事情干完了,这神智也就醒了大半。
“姑姑,一刻后我若没能出来,您一定要想法子进来,秾枝的身家性命就交到您的手中了。”
德妃安慰她,让她只管放心去。
皇后欲下药的事情,方才梅秾枝全跟她说了。这孩子是真的对灏儿好,换做别人,只怕早就动了意志。
她不但没有受蛊惑干下那等子腌臜之事,而且还反将了皇后一局,此等胆略智谋,着实令人刮目相看。
对于皇后的盘算,德妃虽然气愤,却也有自己的思量,并未急着发作。
梅秾枝进了殿,皇后急冲冲上来就掐她脖子。
此等奇耻大辱,当杀之而后快!
梅秾枝梗着脖子,任她掐,一双眸子寒气逼人,直直地盯着皇后。
“娘娘莫忘了,玉牌和迷药皆在我手上呢。”
早在皇后召她来时,将目的一说,她便知道,如果当时自己不答应,皇后很有可能会另外变着法子害灏哥哥,所以她虚意逢迎,大着胆子要了玉牌。
皇后宫的玉牌,没有皇后本人的命令,谁也拿不到。大嬷嬷的迷药,是为特制,外面找不到的,所用药材珍贵,其中一味,正好是今年新贡且只赏了皇后宫一份。
皇后满头怒火啪地被一盆冷水浇灭。
梅秾枝见她惶恐的样子,知道是自己的话起了效用,索性也就不怕了。
“今日前来,无非是想和娘娘说一声,往后这种害人损己的事情少干些,秾枝自会在家中佛堂为娘娘诵经祈福。”
皇后呲目欲裂。
却是不能拿梅秾枝怎样。
一来是她手里握着玉牌和迷药,二来她是梅中书的爱女,若是因此处置了梅秾枝,怕是梅家轻易不会善罢甘休。
太子已然受创,万不能再经受梅氏一家的围及。
要恨,只能恨她自己太过大意,竟折在了一个小姑娘手上!
梅秾枝趁机道:“娘娘放心,只要娘娘不追究,此事秾枝绝不会外漏。”当然,这话是说来骗人的。
皇后想来她也不会说出去,毕竟她也做了罪不可赦的事情——给皇后下药,这可不是小事。
梅秾枝从殿里走出来,后背涔了一层冷汗。
德妃上前扶她,问:“怎么说?”
梅秾枝抬头,“暂时是没事了,姑姑大可放心过个好年。”
德妃抚着她的脸庞,“好孩子,辛苦你了。”
梅秾枝摇摇头,“我自愿的,没什么辛苦不辛苦。”
走出好远,她忽地想起什么,往后看一眼。
皇后宫宫宇飞檐,伫立在重重云海之下,气势磅礴,透着威严不可触犯的端重。
三宫六院七十二座后殿,当属皇后宫最是华丽奢靡。
梅秾枝收起视线,踩着小碎步靠在德妃身边。
凭她一人之力,许是无法扳倒皇后,但纵是飞蛾扑火,为了灏哥哥,她也要拼力一搏。
在这个世上,所有想要对灏哥哥不利的人,都是她的仇人。
散了宴,沈灏携禾生离去,临走前往德妃宫里去了趟。
禾生望见梅秾枝也在,涌起好奇,梅姑娘几时进的宫?
寥寥聊了几句,走时梅秾枝同他们一起回府。
马车只一辆,梅秾枝坐软轿进宫的,非得跟他们挤一辆马车。
马车虽大,但三人同坐,气氛怪怪的。
梅秾枝使劲地往沈灏那边瞧,沈灏咳了咳,将禾生抱在怀里。
梅秾枝脸上丝毫没有变化,依旧死盯着。
仿佛过了今天,她就再也看不到他似的。
梅秾枝看他,他看禾生,禾生……盯着地上。
真的是,要多尴尬有有尴尬。
下了马车,进了府,一路视线相随,仍然未变。
沈灏有事去了书房,禾生也要去,被梅秾枝一把拉住。
“喏,明天我就回去了,你把昨天那几道菜及点心的制作方子写下来给我。”
禾生一惊,“梅姑娘要回府吗?”
好事来得太快,她有点不敢相信。
梅秾枝翻了个白眼,“难不成你想留我过年么?”
☆、90|8。8|城
91章
禾生瞪大眼,而后摆手道:“梅中书还等着梅姑娘回家过年呢,我可不敢留你,省得耽误你们父女共聚新年。”
梅秾枝一笑,笑容媚中带郁,似是秋日里秃了半片枫叶的树,孤零零地站在太阳底下,坚毅而心头不甘。
“我从未见过灏哥哥这么喜欢一个人,就连对他的母妃德妃娘娘,也不曾有过这样的贴心与温柔。你要好好待他。”
她吐字圆润,缓缓而道,每说一个字就像是从心中拔出荆棘一般,又痛又无奈。
听多了梅秾枝这些日子的冷嘲热讽,话中带刺,忽地冒出这样一句话,真挚而充满诚意,禾生微愣几秒,而后应下:“我会的。”
梅秾枝起身往屋外走去,灯下她的身影渐渐拖长。禾生抬眼去望,梅秾枝正好停下脚步,微微掰过细长而洁白的脖颈,嘴角弧度上扬,“喏,要是你敢对他不好,我随时都会回来和你抢人的。到那个时候,我绝对不会客气的。”
她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内殿。
禾生愣了许久,方才因梅秾枝说要回家而涌起的喜悦,缓缓消退,一股子悲凉感渐上心头。
梅秾枝是个好姑娘,可惜爱错了人。
第二日,梅秾枝收拾好包袱,梅家的人早已备好车马,在前院府门等待。
禾生央了沈灏与她一起送梅秾枝。
她的男人她不能拱手相送,但让王爷送送梅姑娘,她还是可以做到的。
梅秾枝好生交代了一番,大多都是让沈灏注意身体饮食之类的,沈灏好脾气地听着,时不时去看禾生的脸色。
禾生走到一旁,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撅嘴安慰自己,不就是说说话嘛,有什么关系的。
忽地梅秾枝唤她一声,禾生回头去看。
梅秾枝站在台阶上,正朝她招手,这一次,她喊的不是侧妃,而是王妃。
“王妃娘娘,你过来一下,我有事想和你说。”
梅秾枝想起皇后昨天想要做的事,放心不下,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提醒禾生一下。
不出所料,禾生听后,异常震惊。
虽然知道皇后娘娘行事较荒唐,却没想到竟能荒唐到这个地步!
一想到自己的夫君差点被人算计,禾生就觉得后怕。
梅秾枝耸耸肩,见她这副受惊小绵羊般的模样,反而消了取笑的兴致,故作老成道:“灏哥哥肯定早有察觉,就算我真倒向了皇后,他也有办法逃脱的。你可不要小看灏哥哥,他可是很厉害的。”
她说着捂嘴笑,往一旁不远处站着的沈灏望一眼。
收回视线,梅秾枝继续道:“我手里握有皇后给的玉牌以及迷药,待过完了年,定是要跟她有个了结的。”
禾生有些担心,“你想做什么?”
梅秾枝勾嘴一笑,“这个你就不用管了。”
梅秾枝走后,府里准备过年了。
之前便热火朝天地准备着,现如今才有三天便是大年三十,众人绷紧了神经,恨不得将手里的事尽善尽美地完成。
这是平陵王府迎来女主人之后,过的第一个年。
自是意义重大。
大年三十那天,用过午饭,沈灏按例携禾生进宫请安。
两人皆品服而妆,往奉天殿而去。
奉天殿外早已聚集了密密麻麻一屋子的皇亲,等着向圣人请安。
待请过安之后,众人立于奉天殿前的大广场前,太监会一一递过瓷碗,一声命令之后,众人齐齐将碗摔破。
是为辞岁。
摔碗之后,太监会将圣人赐的金鱼分给众人,示意新的一年如鱼得水。
一般而言,这金鱼是要丰恩至少一月的。
说是丰恩,但说到底,只盼着能养活就行了。
禾生捧着装金鱼的罐子,好奇地不得了。
平民是不许养金鱼的,什么鱼都能养,唯独金鱼,皇家有明文规定,无恩赐,一般人不许私自饲养。
这鱼又小又金贵,一般人还真养不起。
因为大年三十当日圣人的金鱼恩赐,很多人会事先在府里养几缸,以防宫里赐的鱼死掉后,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自府养的鱼代替。
沈灏拉着她往德清宫去,交代后面的小太监好生捧着鱼。
禾生时不时就往后面看,问沈灏:“能不能让我自己养?”
沈灏不忍心打击她,摇摇头。
禾生晃他手臂撒娇,“我以前在家养过鲤鱼,有经验的。”
沈灏直言道:“旁人养,这鱼尚且活不过一月,让你养,说不定一天都活不了。”
禾生不服气。进了德清宫,与德妃行过礼之后,挨着德妃,将沈灏的话说了一遍,问:“婆母,你说王爷是不是诓我?”
德妃摸摸她的额头,朝鱼缸的方向抬了抬头,伺鱼的小太监便赶紧跪着将鱼缸捧着奉上。
透明的鱼缸,一条小金鱼在里活泼游荡。
德妃敲敲装鱼的玻璃缸,回头对禾生道:“他还真没诓你,这鱼难伺候,喂得多了,它就容易撑死,喂得少了,它又容易生病抑或饿死,能顺顺当当饲养着的,还真没几个。”
禾生瞪大眼,“那圣人赐这个作甚?”
德妃握住她的手,“讨个彩头。”
她交代伺鱼的小太监,一定要照顾好这条金鱼。小太监得了令,欢喜激动得很。
宫里太监千千万,在宫里难出头,但若跟了平陵王,那就不一样了。
若能因此入了王爷的眼,以后不愁没人喊他总管爷爷。
回去的路上,禾生问了几句关于金鱼的话,小太监大着胆子多说了一些,禾生听得高兴,并未阻拦他。
待回了府,禾生令翠玉赏了小太监二两银子,吩咐他千万要照料好。
王爷都跟她说了,养不活没关系,到时候去六皇子府上捞几条充数。
那多不好,不相当于造假吗,她就不信,还真养不活了。
不单要养活,而且还要养得长寿。
小太监肩上的单子更重了。
在德妃宫中待至申时,三人前往大庆殿,殿中赐宴,宴上歌舞丝竹,众人皆举杯。
禾生与沈灏邻座,高高兴兴地准备喝酒,被沈灏一个眼神拦住了。
他宽大的袖子底下,修长的手扼住她的臂膀,声音低低沉沉的,“出息了,想着发疹子么?”
禾生刚触到盏杯的唇瞬间挪开,吐吐舌,“差点忘了。”
这第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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