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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女福妃别太甜-第2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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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柳条上前两步行礼,“下人住的院子简陋,恐怕寒碜了爷跟夫人……若是不嫌弃,可要进里面坐坐?”
风青柏看了他一眼,牵着柳玉笙往里走,“进去吧。”
边往里走,柳玉笙还一边自然的跟几人闲聊,“我听你们谈吐之间颇有礼数,可是识过字念过书?”
“回夫人,奴才祖上曾经做过书童,奴才等耳濡目染略识几个大字。”柳根答得恭谨。
柳玉笙点头,“原来如此。”怪道觉着他们谈吐气质跟一般小地方的下人不太一样。
等在小厅里坐下来后,瞧着站在前面很是僵硬手脚无处安放的几人,揶揄,“我们突然过来让你们不自在了?”
“夫人言重了,奴才只恐小院唐突了两位主子。”
“其实我是特意过来寻你们的,今儿早上柳芽去找过我,请我帮你们看看身上旧疾。”
“……”柳根柳枝突然抬起头来,震惊得无以复加,随后柳枝转身握住柳芽胳膊,颤声,“芽儿,你、你开口说话了?”
柳芽把头埋得低低的,手指紧紧绞在一起,没有应答,侧脸微微露出来的眼角可见发红。
这副样子,已是默认。
柳根柳枝等人面面相觑,同时红了眼眶。
自出了那样的事情,小女儿就再没开口说过话,而且极怕跟陌生人相处,他们没想到女儿竟然会去求夫人来看他们的伤势,她做这些需要鼓足多大的勇气?
随即,一家子又猛地意识到一点,女儿求夫人来看他们的旧疾,夫人真的来了,那……!
“夫人懂医术?”柳根看向柳玉笙,压抑激动,“奴才斗胆,敢问夫人,可是杏花村柳家的小神医?是……南陵王妃?”
“是,我是柳玉笙,这是我夫君,南陵王风青柏。”柳玉笙笑答,随即道,“你们家的事情我听我二哥稍微提过些,他说你们身上都带着残疾,你们是什么地方留下旧患不妨跟我说说,也方便我诊治。”
一家子呼吸急促,仍然沉浸在女子亲口承认是杏花村柳家人的激荡中,最后被儿子轻轻推了一把,柳根才勉强恢复过来,讶异,“东家知道我们家发生的事情?”
“知道,你们原来的主子本要把你们打成贱籍发卖,我二哥用了些关系把你们买下来了。呆在这里,一些简单的活计你们都能做,也能有个安生的地方呆着,再没人会欺负你们。”
随着她的话,小厅里陷入一片沉寂。
及后柳根柳枝拉着三个儿女跪了下来,“东家的恩德,奴才一家没齿难忘!”
他们不知道当中竟然还有这样的内情,以致内心一直对新东家心存警惕戒备,如今想想便觉羞愧难当!
“都起来吧,不用动不动就下跪,我们家不拘这些礼。”柳玉笙笑笑,她之所以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便是因为察觉到这家人能避则避的态度。
虽然那是因为害怕再受伤害,但是在柳家农庄实在用不着。
而且不能跟主子齐心,日后二哥不在庄子里的时候,他们未必会尽心尽力帮着打理琐事,最多秉持无过无功。
这家人有些学识,如果他们真心帮二哥,能让二哥省很多心。
“夫人仁心仁德,奴才一家感激,”柳条看看爹娘跟两个妹妹,较之他们激动难言的模样,他更冷静些,“便由奴才来说吧,当初家里出事,我们去求原东家开恩不成反被毒打,我爷爷的腿便是被生生打断的,还有我爹的胳膊,骨头被他们用木棍夹着碾压,碎了骨头,右臂再没法使力,连简单的搬抬都做不到。我娘亲当时为了护住两个妹妹,也被打成重伤,休养过后身子大不如前。奴才伤的是后背肩胛,无法担重物……”
第九百七十三章 要打架?
说到最后柳条有些哽咽,他们一家子确实只能做简单的活计,且原就是奴籍,若是再被打成更低贱的贱籍发卖出去,他不敢想象他们会变成什么样。
被主家发卖,在外人看来必然是品性有问题,加之肩不能挑手不能抬,根本没人会愿意要他们,他们的下场将会贱得比狗都不如。他最不敢想的是两个妹妹。
贱籍,模样生得好,她们必会被不怀好意的人买回去,沦为玩物!
是新东家救了他们一家的命,为他们保留了尊严,甚至改变了他们的命运!
柳根柳枝一家子情绪起伏,柳玉笙的心思则落在了柳条所说的话上。
一家六口,除了柳叶柳芽之外,其他人身上都有旧疾,而且多为骨头上的创伤,当中柳根更是粉碎性骨折,时间过去这么久,想要医好很难。
也亏得他们挨过这么长时间,没有引发其他的并发症。
“如今想来,东家买下庄子不久便恰好有大夫路过为我们看诊了一回,应该也是东家叫来的人吧。”柳条轻道。
柳玉笙,“……”她二哥到底还做了多少。
做好事不留名,古代活雷峰。
风青柏在旁坐着虽然没有说话,注意力却一直放在女子身上,瞧着她脸上变换的表情,眼底流泻笑意。
“伤筋动骨一百天,过了百天,骨头基本已经粘合重新生长。他们的旧疾过去时间太久了,若是能治便治,治不了是他们的命数。”风青柏轻道。
他的话让柳条柳芽等人眼底的希翼黯淡下去。
此前受伤的时候他们还跟着原来的主子,根本没有银子寻大夫进行医治,拖到后来被转手的时候新伤已成旧患。王妃就算是神医,也不可能让碎掉的骨头复原吧。
“我尽量试试吧,如果不是特别严重,兴许还有办法。”柳玉笙道。柳根胳膊上的碎骨,可以动小手术将碎骨取出,重新接合一次骨头。还有柳树伯,如果只是单纯骨头断了导致的腿瘸,要复原不难。只是他们需要再经受一次断骨之痛。
柳知秋带着媳妇浪完回来的时候,听到柳玉笙要给柳树伯一家子治疗旧患,睁大眼睛瞅了她好久,最后啧啧摇头,“不愧是咱柳家人,哪里有麻烦就往哪里冲。那一家子的事情转眼就揽上身了,囡囡,你上辈子做菩萨的吧?”
“赶不上二哥心肠好。不是你把人买下来,我也没机会做菩萨。”柳玉笙笑眯眯反击。
“哈哈哈,好说好说!”
“啪!”纸张拍上柳知秋脑门,“好说什么?一个两个的跑了,你们是故意扔我在这里做待客的?”
早膳过后没多久,村子里还没签佃契的佃农就寻上门来了,来的人甚至比昨天还要多。
彼时柳知夏正在大厅烤火喝茶。
找不着正主,也不可能将佃农丢在一边不管,天寒地冻跑来不过是为着看到一份希望。最后柳知夏只能认命处理起跟佃农的契约,一忙就忙了一个多时辰。
两对夫妻回来的时候,事情正好处理完毕,柳知夏气得咬牙。
明知道这两天肯定会不断有佃农上门,他怀疑柳知秋早上溜走那一出是早就打算好的,故意的。
将纸张拿下来随意翻了翻,全是跟佃户的契约书,柳知秋笑眯了眼,这份可比他昨天为省事弄的那份仔细多了,“大哥果然是大哥,握笔杆子的办事比我这个大老粗细心细致多了,哥,佃农会感激你的。”
凉凉看着柳知秋,柳知夏开始明白家里爷奶跟二叔二婶动不动就追着男子满院跑的心情。
他就是欠!
午间小睡过后,柳玉笙就开始着手给柳树伯一家探诊医治。
断骨碎骨比之以前开颅取瘤,对她来说不过是小病痛之症,但是真正要医治起来,繁琐的程度却并不少。
在她帮忙医治期间,柳芽几乎成了她的小尾巴,只要她一出现,柳芽必定会跟在她屁股后头亦步亦趋,小心翼翼的不敢靠近,又不肯离开。
尤其那双水眸里流露出来的使唤我吧使唤我吧的小神情,让人哭笑不得。
不过柳玉笙并没有驱赶她,这是少女表达感激的方式。
两日时间,周围佃户已经尽数跟柳家农庄签订了佃契,一千五百亩良田佃了个干净,加之柳玉笙那边给柳树伯一家子的治疗也告一段落了,开下药方子让他们后期自行休养即能恢复,柳知秋打算下午到镇上衙门给佃契盖上官印备案后,将一份交到佃户手里便离开。
他们还要赶往下个庄子,佃田的事情必须在春播之前处理完毕,否则会耽误佃农春播。
然还没等他赶往衙门,就已经有人先一步气势汹汹寻上门来了。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凶神恶煞颇为吓人。除了带着家丁爪牙的几个当地大户,其中还有个官员模样的中年男人,身上穿着八品官服。
柳条给开的门,爷爷的腿伤重新正骨后需要卧床至少半月,他便自告奋勇暂时接了门房的活计。反正庄子里事情少,他们一家子虽然是下人,平日里要干的活却并不多,兼顾的过来。
开门后看到这些人问都不问一声直接往里闯,柳条心头浮上担忧,想了想,转而往川九村跑去。
虽然已经知道东家背景雄厚,而且就连南陵王都在庄子里,但是小地方认识王爷的又有几人?不认识的情况下王爷便不具震慑力,万一打起来恐怕误伤。
柳家是他们一家的恩人,他无论如何都得护好东家,他得去找帮手。
大厅里,柳知秋刚收好佃契,就见外面呼啦啦闯进一大帮的人,瞅神色就是上门找茬来的。
哂笑一声,柳知秋迎上前,下巴微扬,蔑视,“要打架?”
柳玉笙,柳慕秋,“……”
柳知夏则干脆当做视而不见,旁边二货都已经摩拳擦掌浑身兴奋了,打就打吧。
反正厅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打坏了花几两银子就能重新添置。
“你就是这庄子的新东家?”一穿着华服的胖子看向柳知秋,皮笑肉不笑,“听说你这两日把田佃出去了,收三成租子?”
第九百七十四章 不服,你们也收三成租啊
对面男子看都没看他,伸手往他身后的家丁打手横指,“滚出去。我这大厅有你们站的地儿?”
“来者是客,柳东家待客之道学的不太好。”胖子招呼身边几人往里走,命身后家丁,“守着,事情谈妥之前别让人进来,也别让人出去!”
二十多个家丁立即把大厅门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眼见柳知秋沉了脸色,胖子脸上流出得意。
“魏紫,把他们扔出去,挡光了。”大厅最里,突然传出一道清越男声。
语调明明轻缓,淡淡的,却反比柳知秋的强硬更加让人忌惮。
一行人看去,这才发现之前他们没注意的一角,紫袍男子优雅斜坐,浑身上下都是自然流露的高雅矜华,尊贵无匹!
这让来的几人同时敛了神色,在他们整个方圆县,都找不着气势如此强的人物,这些人到底什么来头?
而他们打量男子的片刻功夫,原被吩咐守住门口的家丁打手已经被全部扔到了院中,哀嚎惨叫爬不起来!
胖子脸上变得难看,他们来的时候特地选了家中强壮护院,为的就是先给对方来个下马威。
现在下马威没下成,反倒丢了一地的脸皮!
更甚,他们根本没看到对方是怎么出手的,转过身来的时候家丁打手已经躺在地上了,唯一在门口负手而站的,不是他们的人!
“叫魏紫做什么,我一个人就能把他们撂倒。”柳知秋看着满地躺尸,很是不满,他都没能出手。
男子挑起眼角淡淡看了他一眼,“你是主子,跟走狗动手不嫌掉价?”
“……”掉价,柳知夏偃旗息鼓走回位置上坐下,看向还杵在对面的几人,“三成租子是我放出去的,农庄是我的,田是我的,我爱怎么佃就怎么佃,有你们什么事儿?”
“你!——”胖子涨红了脸色,要说话的时候被身边官员模样男人拦下了。
男人走出两步,朝柳知秋柳知夏以及风青柏拱拱手,“本官是方圆县县令计宏,川九村也在本官管辖之内,出了让人意外的事情本官自当过来探一探,不知道几位是何身份,何方人士?”
柳玉笙等人没有理会他的问话,这庄子是二哥买下的,就由二哥来处理,
“原来是县令大人,”柳知秋笑道,“在下无名小卒柳知秋,不明大人说的让人意外的事情是什么。是我这庄子佃田只收三成租子?南陵律法有规定东主佃田不能自行定租子?”
“确实没有。”
“那我就奇了怪了,既然没有,你们一行气势汹汹找上门来,还着人堵我家大厅门是什么意思?来硬的?硬得不成再来软的?”
“柳东家,莫要恣意太过!”胖子眼神阴鸷下来,“能买得起庄子,想来柳东家也不缺钱,但是你改了佃田收租的比例,那就是坏规矩!纵观整个南陵朝,就从没有佃田只收三成租的!你这一改,等于踩着我们所有人的肩膀往上爬!你倒是拿足了好名声,却让我们其他人被骂成奸户成为众矢之的!可没有这么办事情的!”
南陵大户地主多,佃户更多。柳知秋这边收三成租子的消息传出去,别的佃户还能坐得住?一旦闹起事来,焦头烂额的就是他们这些人!
“不服,你也收三成租啊。”柳知秋摊手。
“哼,有句话叫强龙不压地头蛇!柳东家是定要同我等作对了?”
“我只做我想做的事情,你们硬要把我当成敌人看待我也莫可奈何不是?”
两方争锋相对,谁也说不服谁。
又因了带来的人手顷刻全部阵亡,而对方能带侍卫出行的也绝对不会是普通人。什么无名小卒不过是骗人的鬼话。
是以胖子一行不敢再贸然出手,气氛极为僵持。
外面,柳条带着一众佃户,拎着棍棒急匆匆跑回来要护主,冲到院子就看到大院里躺满了人,挣扎着爬不起来,人人脸上显出痛苦模样,不知道遭了什么重手。
大厅门口站着个黑衣男子,气息肃杀凛冽,大有一夫当关的架势。
后院里,听到动静的柳根柳枝带着两个女儿也赶到了,满心的忧急在看到这副场面时,顿时不上不下。
他们白担心一场。
厅里坐着的除了他们东家,还有云州知府,有当朝南陵王跟王妃,身边怎么可能没有侍卫,是他们没看到罢了。
“我等这么贸然上门,柳东家气头上也无可厚非,是我等唐突了。”另一个稍微年长些的华服男人朝在座几人拱手行礼,缓和了语气,“我们几个都是方圆县跟周边镇上的大户,鄙人姓周名同,这位是张员外,这位是县上高府的高二爷。此次跟计大人一道不请自来,并非来跟柳东家结梁子的。关于佃租的事情,不如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如何?毕竟事情牵扯过大,若能彼此谈出个妥当办法来,两全其美岂非更好?”
周同这话等于是给双方递了下台阶,只要柳知秋接了,双方就能坐下来好好谈,气氛也能随之缓和。
门外柳条一家子跟赶来的佃户将里面的话听在耳里,不自觉摒了呼吸,人人流出紧张。
只要柳东家点头,日后就能跟这些人结交关系,事情对他不会有任何损失,且还能为他带来更多利益。柳东家会拒绝吗?
这一刻佃户们实则心头已经浮出无望,他们是活在最底层的人,柳东家怎么可能放着跟地方乡绅名流打好关系的机会不要,反而站在他们佃户这边呢?
而且双方之间虽然说已经签了佃契,但是契约书尚未拿到衙门盖印,东家是随时能反悔的。
柳根柳条一家子相互之间对视,脸色皆严肃凝重下来。
他们是相信东家人品的,但是这种时候他们也不敢对佃户们拍着胸脯打包票,说东家绝对不会妥协。
减租的事情一旦闹开来会在南陵造成多大轰动他们清楚,柳家已经是半个朝堂人,为了稳定社稷,安抚不满的全南陵大户权贵,最后做出退步不是不可能。
第九百七十五章 他们招惹上了南陵王!
“你们都是有钱有势的大户人家,平日里坐在家中只等收银子就能吃上几辈子,你们没人下田种过地吧?”
厅里,传出了男子低醇沉厚声线,不浓不淡。
“你们知道稻田从播种到丰收,种田的人要付出多少汗水跟心血吗?”
“你们知道大太阳底下汗流浃背劳作的艰辛吗?”
“你们知道雨季担心水涝不下雨的时候又担心旱情导致作物无收的惶恐吗?”
“你们知道靠天靠地吃饭的滋味吗?”
“地是佃户种的,他们付出,他们收获,理所应当。不劳而获我坐收三成租子都觉得受之有愧,你们一亩地收六成七成的租,啃的是别人的血汗!你们也不怕撑死?”
厅里沉寂。
厅外也如是。
只是诸人心情却大不相同。
柳玉笙看着歪歪斜斜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明明是吊儿郎当的姿态,说出的话,却带着傲然无畏的侠肠。
让他整个人极为亮眼。
这是她二哥。
这才是她二哥真正的样子。
柳玉笙挽笑,眼角眉梢都是自豪。
柳知夏眼底同样有着傲然,为他弟弟。只是这一面他从来不在知秋面前显露,免得他狂上天。
“柳知秋,你简直太目中无人了!”被斥得一头狗血,胖子高二爷脸上五彩纷呈,先忍不住暴喝。
“嗤!”从椅子上站起,柳知秋抖抖起了丝褶皱的衣摆,将目中无人展现得淋漓尽致,“爷要去衙门给佃契盖印,没时间招待诸位贵客,谈谈什么的就不必了,好走不送。”
柳慕秋挪了一步靠近男人,仰头看着他英挺侧颜,眼睛里全是亮得炫目的星光。
察觉到她的仰望,男人低头朝她看来,漆黑干净眼眸眨了下,斜勾起的唇角狂傲邪肆,明明该是两种矛盾的气质,却在他身上糅合成迷人的魅惑。
“好看?”男子问。
“被迷死了。”她笑,毫不掩饰对他的爱意跟着迷。
轻笑一声,牵起女子的手,柳知秋往后看去,“哥,妹夫,去衙门,事情办完还要赶往下个地儿。咱跟奶奶说好了最多半月就回家,不赶紧的时间要来不及。”
他可不能对奶奶失信,半月内一定要赶回去,不然奶奶要惦记担心了。
“走吧。”风青柏起身,把自己的小姑娘也牵起,几人慢条斯理往外走。
厅里一侧站着的,面色难看无比的人,被他们当成了空气。
就连县令都没被他们放在眼里。
这才是真正的目中无人。
眼看几人真的无视他们走了出去,计宏阴沉了脸,“柳东家——”
魏紫闪身到他身前,眼神冰冷,“一个八品芝麻官,连我的品阶都及不上,居然敢在我主子面前放肆?”
计宏一震,视线落在魏紫腰间垂坠的腰牌,喉咙像被一只手瞬间扼住,嘴巴开开合合,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来。
黑色四爪蟒龙腰牌,四品。
而敢在腰牌上刻上四爪蟒龙的,唯有皇宫训练的侍卫、隐卫、暗卫!
冷汗迅速湿了后背衣衫,目送几人走远了,计宏一屁股瘫倒在地。
“计大人?”周同等人早察觉他神色不对,加之他们刚才也被男人的话给震住了,是以一时没敢开口说话,眼下见着计宏这般,心头更是高高提了起来,“这是……怎么了?”
计宏一把抓住周同,撑着站起,脸上煞白,“走,赶紧走,不管柳知秋做什么收几成租子,全都别管!谁敢来这里找事,就是跟本官过不去,走!”
县令大人转眼间跟变了个人似的,眼底竟然涌着惊惧惶恐,甚至明言勒令他们不许招惹柳知秋。周同等人相觑一眼,立即扶了人快步离开。
此时顾不得别的,谁也不是笨蛋,肯定是计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才会有此等反应。
细思那个侍卫说的话,出了柳家农庄大门,周同立即问,“计大人,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个柳知秋可是大有来头?”
“大有来头,何止大有来头!”计宏仓皇依旧未褪,额角细密冷汗仍然不停冒出来,“本官被你们害死了!来之前你们就没想过调查对方底细?那是皇家人!柳知秋背后的靠山是皇室!”
周同、高二爷、张员外皆脸色剧变,“皇室?”
“柳知秋……背后的靠山是皇室……”进门后没有开口说过话的张员外猛地白了脸色,“杏花村柳家!南陵王妃、南陵王!”
姓柳,跟皇室有关系的,那必定是杏花村柳家无疑!他们、他们招惹上了南陵王?!
“这么说,之前坐在厅里的紫衣男子,就是南陵王?!”
沉默,恐惧在几人之间疯狂蔓延。
南陵王,如果真是南陵王,那岂是他们得罪得起的人物?就算把他们祖宗十八代的人脉关系找出来,都抵不过南陵王一根手指头轻轻一摁!
“快走!”
“走……不,不能走,在这里跪着,等他们回来磕头赔罪!”原本吼他们走的计宏稍微冷静下来后,惨白着脸苦笑,“大家的名号王爷已经知晓,现在走能走得掉吗?带着家丁爪牙上门寻衅,以南陵王的行事作风,必定秋后算账!完了,若不能求得原谅,我们全完了,本官真被你们害死了!”
他来趟这趟浑水作甚?
若是这次他没来,他还能安安稳稳做他的县令,现在,脑袋能不能保住都不知道,遑论头顶乌纱。
听完他的话,所有人脸上皆白的如同死人,比计宏更为难看。
尤其是高二爷。
进门之后最先趾高气扬的就是他,说话最多最不客气的也是他!
要是南陵王秋后算账,第一个找的就是他们高家!
完了,完了!
谁能想得到南陵王会出现在这种穷乡僻壤?!
要是早知道,给他十个胆子都不敢带人找上门来兴师问罪啊!
一行人此时又慌又惧,已是六神无主,当真跪在柳家农庄门前等着请罪。
至于这个举动多丢脸,谁还顾得上?
与之相反,庄子里氛围极为激荡热烈。
佃户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咧着嘴又笑又叫。
刚才新东家走出大厅,看到他们拎着棍棒侯在这里,还同他们道谢,让他们开春后安心种田,订好的契约绝对不会改变!
能顶着方圆县最大三户乡绅名流以及县令大人的压力,还能真正体惜他们佃户辛苦,他们这回是遇上真正的好东家了!
而且还是背景深厚不畏强权的!
柳根柳条一家五口也笑容满面。
他们没信错人。
杏花村柳家,值得他们真心跟随。
第九百七十六章 你翻了车也不会翻
“柳条,咱认识这么多年了,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我们都没把你当外人。”狂喜过后,有佃户看向柳条,“你能不能跟我们透个底儿,东家到底是什么来头?”
“对,跟我们说说,也好让我们能彻底安心。你放心,我们来的这些都是嘴巴严的,绝对不会往外传!”
柳条看着大家伙,这些都是他熟悉的交情好的佃户,他去求助,他们二话不说抄着家伙就来了。当时谁都没去考虑为他跟东家得罪三大乡绅会招来什么后果。
都是一群义气的。
抿了下唇角,柳条坦言,“你们听着就好,放在心里不要往外说,我们东家比较低调,他既不提自己的身份背景,那就是他不喜欢拿这些去炫耀。”
“放心,我们晓得!”
轻咳一声,柳条凑近这些人,压低了嗓子,“杏花村柳家,二公子。”
抽气声此起彼伏。
在南陵,没听过皇族权贵的名号有可能,但是没听过杏花村柳家的,绝对没有。
出去随便打听打听,就没人不知道杏花村柳家的事迹。
小门小户起家,最后一举跃为高门。
有权有势却不忘本心,从未传出过不好的传闻。
家中后辈三人,一个官至云州知府,一个贵为南陵王妃,神医,养生酒,养生茶。为了改善水患过后云州百姓的生活处境,扩建酒坊请受灾百姓到酒坊上工,给他们挣得一份温饱。
那是举国上下都承认的,真正的大善之家!
“那那位东家唤做大哥的男子,岂不是云州知府大人?”
柳条点头。
“那另一个男子,是南、南……”后面两个字佃户们都没敢说出口。
那么尊贵的人物,名号岂是他们这些卑贱的人能唤的!
柳条再次点头。
“这么说来,另一个女子就是小神医,王妃!”
“行了都别猜了,赶紧回去吧,记得守口如瓶。再有两个月就开春了,到时候好好种地!今年大家肯定人人能吃饱!”
“肯定能吃饱!”欢笑声响彻院子上空。
佃户们出门的时候,在农庄门口看到了奇景,送他们出来的柳条也看到了。
之前气势汹汹寻衅上门的几人,此刻竟然齐刷刷跪在农庄门口,天寒地冻,院门口的积雪厚厚一层,这些个往日养尊处优的人愣是跪着一动不敢动,甚至顶住了佃户们异样的眼光,就是没敢走。
想来是已经反应过来东家的背景身份。
柳条使眼色示意佃户们赶紧离开,莫要多看。这些人不敢欺东家,可不代表不会背后下手整治佃户。
随后柳条就将大门关上了,砰的一声响,贼痛快。
离开农庄去往镇衙的一行人还在马车上,浑然不知道他们离开后庄子里发生的后续。
“待会去盖了官府大印,把另一份交回佃户手里,明儿我们就能离开了。还有两个庄子都在冀州,也不算远。我买的都是跟云州交界的地方,这样回家能近些。”柳知秋道。
“你决定就好,这次我们过来只是陪跑,哪有我们什么事。”柳玉笙揶揄。
“怎么没有,你们不在二哥我怎么狐假虎威?”柳知秋煞有介事,“装腔作势也是需要底气的,你们就是我的底气啊。”
说着将柳慕秋拉进怀里,吊儿郎当,“媳妇,知道什么是靠山吧?就是你把天捅破了也能给你兜着的。大哥跟风青柏就是我靠山。”
柳慕秋弯着眉眼点头,“知道,你也是我的靠山。”
“嘴甜。”
“我吃了糖。”
柳知秋垂眸看她一眼,“现在不能尝,等回房的。”
柳玉笙扶额,一身恶寒。
风青柏跟柳知夏同时抬脚往男子腿上踹去,被他翘脚避开。
“这在车上呢,你们安分点,小心车翻了!”
“你翻了车也不会翻!”
“那不行,我要是翻了,爷奶爹娘跟小白莲得多难过啊?哥,你也会心疼不是?别口是心非,我最烦口是心非的了。”
马车里立即传出乒梆声响,整个车厢隐隐摇晃。
男子扯着嗓子的嚎叫从车厢传出很远很远。
小小车厢里,三个大男人扭成一团,难得的幼稚。
大叫声,大笑声沿撒一路。
柳玉笙跟柳慕秋挽手挨靠在一块,笑颜明媚。
车外,冰天雪地,数九寒冬,却冰冻不了车厢里蔓延的温情。
马车进了镇子后直奔镇衙,柳知秋带着魏紫一块进衙门。
等着办理完毕需要些时间,柳玉笙等人便下了马车,在周围随便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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