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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公子追妻日常-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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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夭夭那时虽是脸颊白皙稚嫩,眼睛圆滚滚的煞是可爱,但她的手指是粗糙的。据那时照料她的婢女所言,她的身上也有许多伤疤,一眼便知是陈年累月的积累。若非后来精心养护了这么多年,大抵会一直粗糙下去。
  这个小女孩,可不像是穷人家受尽虐待的孩子。
  十六恭恭敬敬的垂着头:“并无异常。”
  陶令收回目光:“再仔细些。”
  “是!”
  陶令这时便要离去,却又猛地顿住,背对着身后的三人道:“十六,我再重申一遍,如有任何异常,首先保护小姐。”
  十六惊愕了一瞬,仍是迅速应声:“是,奴婢知道。”直至公子同小姐离去,她方才直起身,面上略有疑惑。这话公子在离开望岐山之时便嘱咐过,今日一切如常,怎的又突然如此说?
  莫非,公子也怀疑了红云的来历?毕竟,本就是她报告公子,这个小女孩肌肤娇嫩。就连她的那个赌鬼爹爹,虽确然是她的爹爹无疑,但她着人去查时,那个男子竟已然被人因为欠债被人打死了。她暗暗瞧了一眼红云,心下戒备又多了几重。
  另一端,苏夭夭同陶令回了房间,方才揪住他追问:“师兄,你方才怎一直盯着红云瞧?她是否果真与我幼时极为相像?”
  她以为师兄因为回忆起多年前的事方才走神,不料师兄的脸色已是深了几重。
  陶令轻轻摩挲着桌上的茶杯,另一只手搁在腿上,却是悄然紧握。幸而面色只是略有凝重,未曾泄露他心下的不安和紧张。
  他道:“当年之事,你可想知道?”
  苏夭夭摸了摸两个茶壶,挑拣温热的那个为自己倒了茶,放在唇边前方才随口反问:“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陶令知晓她性子如此,从不贪恋过往,日日皆是往前看。可他知晓,并不代表他能够填补她未上山时的那六年。
  “她突然出现在这里,如你当年突然出现在望岐山一般。皆是要做诛心之术。”
  “兴许,我就是你的弑母仇人,我如楚玉珩所说一般无二,不止杀了他的全族,也害死你外公全族,唯有你,是那个活下来的例外。”
  苏夭夭初初听到这话时便觉得可笑,如有人果真杀了所有人,又何必独独留下她一个余孽?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呢吗?
  不过眼下师兄问起,她却是难得面容严谨道:“那我便得仔细想想,到底是生恩重,还是养恩重?”
  这十年,她不止一次的想过,若她从一开始便遇见师兄多好。如她从未见过世间暖春盛夏,一定愿意老老实实长长久久的待在望岐山。
  可她太怕冷,也怕师兄。
  她不信世俗对他的评说,但相信他有灭人全族的能力。他待她极好,却还是不能湮没了那一丝恐惧。
  陶令正是不安,苏夭夭突然又凑到他跟前,笑吟吟的看着他:“不过师兄,你怎么知道楚玉珩同我说了这些呢?”
  她陡地离他极近,他几乎能够看见她瞳孔里映照出的自己,心跳没来由就乱了。他这般僵着,不知过了多久,方才悄然咽了咽口水后撤一些起身立在窗前,轻咳一声道:“当年你出现在望岐山下,我虽是从未调查过你的来历,但与此同时,他也出现在了附近。我知晓他的目的,自然晓得,前不久他见到你,必要说这一番话。”
  苏夭夭凝着师兄的背影,眸光深邃,哪还有方才半分笑意:“师兄不怕,我当真信了他的话吗?毕竟,如你所说,我的剑法仅是在你之下,也唯有我你的防备心最弱。”
  “我是唯一有机会杀死你的人,师兄你当真放心?”
  师兄背对着她,仿似是微微垂首,极是无奈的笑了笑:“夭夭,你错了。”
  “嗯?”
  “不是最弱,”他轻笑着补充,“是没有。”他对她,从一开始就没有防备心。
  十年来,他们在一起吃的每一餐饭,喝的每一盏茶,他都是入了嘴方才知味,从不曾特意探一究竟,可有毒物。便是晚间睡了,他的房间有人蹑手蹑脚进入,他初时本能的醒来。后来知晓也唯有她敢这般进他的房间,日后每晚竟都睡得格外安稳。
  “你真的放心?”她不依不饶的追问,颇想知道一个答案。尽管,他方才的话已经比答案还要清晰。
  陶令就那般长身玉立的负手站着,他分明与这尘世格格不入,他是属于望岐山的,是那漫天冰雪的一部分。
  苏夭夭等的都有些不耐烦了,他方才缓缓道:“夭夭,如他所说皆是真的,你可会杀了我?”
  这一次却是苏夭夭僵住,一个字都蹦不出来了。
  良久,方才掷地有声道:“会!”
  陶令凝望远方的眸子,里面层层叠叠的光影到底是轰然崩塌。尽然,这本就是他教养出的女子,恩怨分明。可那一颗心,活了十年,仿佛顷刻要死一般。
  哪料身后之人仍有余音未了。
  她的声音愈发是坚决:“如那些都是真的,师兄,我会杀你,哪怕杀不了也会拼尽全力去杀。那是我要报的生恩。”
  “而养恩,师兄,如我真杀了你,我会同你一起死!”
  陶令浑身一颤,眼前如盛放出七彩的花朵,身体每一处的颤意汇聚到心尖,瞬间,便迸发出巨大的欢喜。
  这是他这一生都没有过的体会。欢喜到深处,是痒,是甘甜,还有喉头的腥味。


第13章 
  陶令活了二十六年,十六岁时便心思枯萎仿若遁世的老者,现下陡然如此鲜活生动,竟要他有些不知所措。
  这十年仿佛有一株草缓慢的从他的心里长出来,他觉得适意且愉悦,这时那株草陡地开了花,一时间,他竟有些不敢回转身。
  许久,方才竭力镇定道:“你……先出去,我一个人静静。”
  苏夭夭摁着桌子缓慢的站起身,略有些后悔方才的言辞。她与师兄之间,从来都是无比坦诚,便是往日逗趣,也是十成十的真。她不愿撒谎,只是看着眼下这般情形,她委实拿不准师兄听了这番话,是觉得还算妥当?还是当他自己养了一个白眼狼?
  或许,她应当说的婉转些。
  只是话已出口,只得挪着步子往外走。及至走到门口时,倏地又被叫住:“等等!”
  苏夭夭满是欢喜的转过头,眼前却仍是那一道背影。
  “将十六叫进来。”
  苏夭夭闷闷地“哦”了一声,遂垂着脑袋出了房间。
  十六进门时,陶令正端坐在桌前把玩着那根玉萧,很是专注一般。这玉萧原是夏泽之留下,说他手上空无一物少了些什么,硬是将这玉萧塞给了他。说,这般模样才像个翩翩贵公子。
  “公子。”
  十六出声,陶令方才回了神,但憋在口中的话却是极难说出口,又是踟蹰了一会儿,方才缓缓道:“依你看,在夙夜楼搭个戏台,可是方便?”
  戏台?
  十六明显是愣了愣:“夙夜楼装修奢华,空间也是极大,若是搭个戏台子,确无不妥。原本,楼里的姑娘也有几个唱小曲不错的。只是……”
  “只是如何?”陶令快速反问,语气明显是急切了些。
  十六心下愈发是惊诧,但仍继续平稳回道:“只是搭戏台子可能需要几日,公子若是着急,奴婢便多找些人来。”
  “那便算了,”陶令摆摆手,“叫几个会唱的姑娘来我的房里。”
  十六正经是半个字说不出来了,垂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方才生平丢出第一个反问:“现在?”公子十余年不近女色,怎的突然今日?
  陶令本就有些惶然,她这般反问,他只好声音冷硬的重复:“现在!”
  十六直至撤身出门,仍觉得方才之事,仿佛做梦一般不真切。莫非,公子也同寻常男子一般,耐不住美色?毕竟,望岐山的婢女大多模样清淡,被公子捧在手心长大的小姐,也一直是当妹妹一般照拂。这时陡地见了太多美艳的女子,终于有些寻常男子的心思了?
  然她心下拿不准是一回事,公子交代之事,却是一直办得尤为稳妥,不多时便令楼里的老鸨带了几个姑娘上来。
  全程,十六都端端正正的立在陶令身后,公子令那些女子一人唱了几句,最后留了一个唱江南调子的。
  这一留,便是一整晚。
  次日,这位杨姑娘回了房间,嗓子都哑了。自此,夙夜楼里便是传遍了,夙夜楼的新掌柜陶公子看上了杨姑娘。
  苏夭夭得知这个消息时,自是乐开了花。她从前只想着,让她自个成亲,师兄不得不放她自由,却是忘了,大可给师兄找一位令他中意的女子,彼时,他眼里都是那位新嫂子,哪还管她飞到哪去?
  那话本子里可不就是这么写的,兄弟俩丧父丧母,一同长大。后来哥哥娶了亲,新嫂子容不下那位白吃干饭的弟弟,便令哥哥将他撵了出去。
  虽说被嫌弃被撵走这事看起来实在不大体面,但她也不是那般爱护脸面的人。如是为了自由,吃些许委屈又何妨?
  然那位被看中的杨姑娘,白日里睡了一整天,醒来了也还是满腹愁肠。小丫头为她熬了护嗓子的汤药,她轻咳了几声,已有些恢复,但心里却是惶然的紧。
  人人都说陶公子瞧上了她,将她留了一整夜。但她自己可是清楚得很,她唱了一整夜,除却偶尔答他几个问题,可是一个笑脸都未曾看见。
  小丫头看她愁眉苦脸,也是心疼:“您说陶公子喜欢听曲便罢了,怎还生生听了一整晚呢?往后您这嗓子若是坏了,还怎么营生啊?”小姐在这夙夜楼里算是清醒不爱争抢的那个,这会儿陡地立在风头浪尖上,也不知是好是坏。
  杨姑娘还不及应答,就听见细碎的脚步声匆匆走来,门扉被人推开,果是妈妈急匆匆的走来,满脸笑意的对着她:“可准备好了?莫让陶公子等着。”
  她温婉的笑笑:“准备好了。”心下所念却是,如今日仍是整晚,她需要多嘴说几句了。她流落夙夜楼已是身不由己,只愿安稳度日,并不想被姐妹们嫉恨。
  只不想,陶公子方听了几段,便没了再听下去的意思。
  “你这段子,似总是生别离恨不得,便没有结局好些的?”陶令眉目微锁,听来听去,不过是双双殉情,或是一人死了,另一人孤苦终老,委实是要人失了兴致。
  杨姑娘微微福了福身,方才道:“爱情这回事,本就是爱而不得才显得动容些。若事事如意,这段子便也不会流传数百年。”
  “爱情?”陶令下意识张了张嘴,声音极其微弱,不曾入人耳。
  “你下去吧!”他到底是摆摆手,终是没了兴致。杨姑娘虽有些意外,但仍是不发一言的撤身出去。如此甚好,也省得她再多嘴,以免得罪了陶公子。
  十六再度被公子叫去时,她刚刚侍候小姐睡下。“这两日她在忙些什么?”
  “小姐要奴婢为她找了一些医书,一直在钻研,方才睡下。”
  陶令的脸色到底是一沉,她所做之事,不论是去江南,还是研究医术,皆是为了更快的离开他。不过……
  陶令略略思索,方才冲十六道:“你也去街上为我买些册子来。”
  “公子要何种类型?”十六正经问询。
  却是陶令的脸色陡地一白,幸而十六始终微微垂头,瞧不见他脸上的别扭,才缓缓道:“各式各样的,都寻来一些。”
  十六心中疑虑渐渐明朗,直待送来了书,过一日又替公子整理书案时,方才彻底了然。这些书册,唯有事关男女□□,公子大约翻过,其余的仍是整洁如新。
  “再送些新的来。”陶令眉目紧锁,这几日他辗转难眠,却是始终找不到答案。
  十六犹疑片刻,终是开口:“奴婢有一言,公子可否听奴婢赘述一二。”
  “你说。”
  “奴婢虽不知公子具体为何事烦心,但……”她本想说男女之事,临开口还是换了说辞,“公子对世间之事若有不解,为何不问夏公子?夏公子一直身在王城,想来对许多事比公子要了解的多些。”
  陶令猛地站起身,眼睛已是灼灼亮起。
  而夏泽之那端,虽是被父王幽禁,出不得门,但这消息总归是没断。这一日,他便听说了陶令现下喜欢听小曲,尤其喜欢楼里的一个姑娘为他唱几个段子。闻说是,还留了那位姑娘过夜。
  夏泽之一拍大腿:“移情别恋了?”
  “陶令竟也会移情别恋?”
  他在房间里转啊转,满是不解:“我怎不记得楼里有这么倾城的美人?”说着,又是揪住惯常随在身边那小厮的衣领,“楼里又来新的姑娘了?”
  小厮茫然的摇摇头:“不曾来,听说是那位擅长唱曲打江南来的杨姑娘,不过近来……”
  “近来什么?”夏泽之急急地追问,他本就憋闷的很,这时有了这等消息,自是巴不得快速知道。再者,他的消息来源,已是慢了许多。
  小厮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方才道:“苏小姐身边倒是多了一个小姑娘,是咱们楼里新进的,被她收了去。”
  “小姑娘?”
  “方十一二岁年纪。”
  “那便罢了!”夏泽之摆摆手,只揪着感兴趣的消息追问,“那你且说清楚,那位杨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奴才实在是不知,只知道陶公子确实是将她留了一夜,便再无后续了。”
  “那便再去给我打听,”夏泽之不耐的拍拍那小厮的脑袋,“本世子虽说被禁了足,但总不能连这点事都不知道吧!像什么话!”
  那小厮听罢,慌忙跑了出去。这时,从窗口突地跳进一个人,夏泽之明显是吓了一跳,瞧见来人,方才舒了口气。
  来人径自道:“公子令我传一个口信给世子。”
  “什么口信?”夏泽之眸色一紧,唯恐出了意外。
  “公子请世子今夜到夙夜楼一叙。”
  “今夜?可出了什么要紧事?”夏泽之急急追问,转而又道,“只是,我这边还禁着足呢,恐不大方便。”父亲大人前几日已是大发雷霆,若他此时再出去,回来少不了挨揍。
  十六面容如旧,中规中矩道:“那便不归十六管了,十六只负责将口信带到,至于世子能够如约,还请世子给个准信,十六也好回禀公子。”
  夏泽之看这般情形,也知道大抵不是什么要紧事,若真是要紧事,便是直接令十六告诉他,应当如何做了,哪还有工夫闲叙?
  及至他费尽心思到达夙夜楼,瞧见了悠然坐着的陶令,便知道,果然,背叛过一次的人,往后真是怎么都抬不起头来了?没那个底气呀!
  他坐到陶令对面,没甚好气的反问:“你何不去见我,还方便些?”他此番出来,回去后若被发现,可是代价惨重。他想想那根用来打他的棍子,就一个哆嗦。
  陶令抿了口凉茶,不以为意道:“我原也这样想,但将夭夭一人就在这里,我不放心。”
  夏泽之将将喝了口茶,这时全喷了出来。果然果然!他费尽心思前来,就是受虐来的。


第14章 
  “说吧,到底何事?”夏泽之没好气地盯着他。
  陶令薄唇紧抿,脸色微僵,偏开头轻咳一声方才略有些别扭道:“你可知……喜欢一个人是何种感受?亦或,何谓爱情?”
  夏泽之整个人全然僵住,顿了顿,方才后知后觉激动地拍打着桌子,笑声由低至高,正经是笑得前仰后合没了一丝王城第一公子的形态。
  “哈哈哈哈哈哈!”
  “陶令啊陶令,你也有今天!”
  他一面大笑,一面摇晃着脑袋:“谁能想到,令人闻风丧胆的陶令,竟也有这般……”他说着,突地住了嘴。他笑得眯了眼,看不清陶令的神情,这会儿那般要杀人的寒意愈发猛烈的袭来,他自知当是自保要紧,立时紧抿住唇,可他忍得委实有些难受,好一会儿方才特意沉了嗓音道,“喜欢。这个喜欢呐,不就是你对待苏夭夭的样子。”
  夏泽之一脸的理所当然,瞧得陶令愈发是不解。
  陶令眉目紧锁,哪有半分了然的样子?夏泽之无奈,只得凑近了些,拿着折扇一面敲着桌子,一面仔细道:“也对,人世间的情感你打小从未感受过,自然不懂得。不过这个男女之事总归是与别个不同。你且先与我说说,你明明已然是养了她十年,怎的这个时候突然生出这个疑问了?”
  陶令脑中陡地闪过那日那句“我会同你一起死”,这话坠入他的心底,使他始终无法平静。不是不知道夭夭如此说,是当真如此想。可落入他的耳中,仿佛有了些别的意味。
  他琢磨不定,琢磨不准。
  “不可说?”夏泽之试探的看着他。也对,兴许是隐秘至极,不便告知。他也不再追问,只反过来道,“好!那我再问你,这十年来,你对她是什么样的感情?或者,你将她看做什么?”
  陶令沉吟片刻,终是憋出两个字来:“狐狸。”
  “呃?”夏泽之一愣。
  “小狐狸。”陶令终是能够正视他的眼睛,“她就像是我养的一只小狐狸,精灵狡猾,不安分。你也知,从前我只是一把剑,即便不在别人手中成为他人的利器,自身也是没有灵魂的。遇见夭夭,确然是活得像个人了,有些人类的喜怒哀乐的情绪。”
  “她对我来说,最重要。”
  陶令说得极是真实坦诚,但这些本就是夏泽之知晓的事,没甚用处。
  他吸了口冷气,索性直击要害:“若我轻……”他说着,倏地一顿,凝着陶令那般眼光,他的求生欲委实是旺盛,话到嘴边立时改了口,“若有人轻薄了她,你当如何?”
  “伤她的人,非死不可。”
  夏泽之无奈的叹口气,果真是对牛弹琴。伤害和轻薄,怎能一概而论?
  “对对对!”夏泽之陡地想起另一件事,“那日楚玉珩要娶她,你是要救她,还是不愿她嫁给别人?”
  “她嫁的并不甘愿。”
  “若是甘愿呢?”夏泽之紧接着追问,“且对方确然是个不错的人,他们两情相悦,你又当如何?”
  “放他们自由,日后你一人孤苦的守着望岐山,还是不论如何都要将她抢回来?你养了她十年,便要她陪你终老?”
  陶令思索了片刻,便是凝着夏泽之尤为坚决道:“夭夭自是要陪我终老,现下我允她玩闹,也不过是为了让她日后不再逃离。”
  夏泽之听着他前半句还以为他终是开窍了,后半句一出,得!还是本性所致。
  “罢了罢了!”他极是无奈的摆摆手,“这种事,须得你自己想,我说再多,你没有过体会也是不能明了。我最后只说一件事,如你真的想要让她长长久久的陪在你身边,可不是做她的师兄就够。”
  “不做师兄?”陶令一滞,脑子不知怎么灵光一闪,竟是开口道,“难不成做她的夫君?”这确然是他看了这么多话本子听了那么多戏之后得来的结论。
  “嗯嗯!”夏泽之忙不迭的点头,眼底总算有了些赞赏的意思,“还不算无可救药。”
  “唯有一点,陶令你可记清楚了,你今日既是为了这个问题如此烦恼,便是你对她已然生了不一样的心思,再不是纯粹的师兄师妹。”
  “趁她还未逃走,让她爱上你。”夏泽之刻意叮嘱他。
  爱?陶令蹙了蹙眉:“那……那些女子都是如何爱上你的?”从前他便问过这个问题,那时他随口道来。这时,竟有些难以启齿了。
  夏泽之立时骄傲的扬头:“自是看中我的容颜,气度,才华,柔情。”
  陶令脸色一凛,立时错开了眼。
  夏泽之现下心情陡地愉悦起来,起身告辞,走至窗前时,突然猛地拍了拍脑袋,转过身同他道:“我突然想起,有件事用在我身上不准,用在你身上,却是最精准的。如你喜欢哪个女子,你的身体最诚实。”
  “且看你喜不喜欢被她触碰,喜不喜欢触碰她。”
  夏泽之说着,眼底已是一抹精光,极想留下来看戏,可惜那棍子打在身上极疼。末了,叮嘱了最后一句,便跳窗走了。
  他道:“这个时候你的夭夭大概睡了,不妨去看看她,看你丢了理智时,身体想做些什么。”
  此时夜深,陶令出现在苏夭夭的房间时,她果然睡得很沉。
  他坐到她的床边,替她拢好下滑的锦被,手指上滑轻柔的触到她嫩白的脸颊和小巧的耳垂。心下没来由的就是咯噔一跳,身体的某一处仿佛要叫嚣着醒来。
  他几乎是慌乱地收回手,甚至不敢再坐在床边。
  陶令在苏夭夭的房间内呆了足足一个时辰,仍是离去时,觉得身体仿佛被一股莫名的巨大力量吸引,他重又坐回到她身边,微微躬身,直待微凉的唇轻柔的触到她光洁的额头,那一股颤意直击心底,答案顷刻明了。
  从夭夭的房间回到他的房内,不过几步路,却是从未有过的轻快,愉悦。
  随后,着人将十六了叫了过来,迅速安排往后的行程。叮嘱了她几句,再是无所事事。然他太过开心,不知如何释放。末了,竟是将那位杨姑娘又叫了过来,为他唱了半夜的曲子。
  只不过这次,全是圆满的结局。
  次日清晨。
  苏夭夭一大早就听见了楼里的议论,说师兄又将那位杨姑娘叫来侍候了半夜。她那一双眼陡地闪过狡黠的光芒,原以为师兄一时兴致,现在看来,那位杨姑娘果真是有些不同。
  两人一道用饭时,苏夭夭吃罢放下筷子,便饶有兴致的盯着师兄瞧:“师兄,你预备什么时候给我添个嫂子?”
  陶令舀汤羹的勺子一顿,随后清脆的落入碗底。
  他的脸色难看的紧:“你巴不得我娶亲放你自由?”她的心愿,他一早从十六的口中得知。只是当他知晓自己的心思后,再听她如此说,心内竟多了些抑郁烦闷。
  苏夭夭在陶令身边十年,瞧他的脸色一向瞧得准,立时嬉笑着打哈哈:“我也是为你好嘛师兄,你想啊,有个人更加贴心的照顾你,不是更好吗?这么多年,一直是你费心费力的照顾我,有个人来照顾你,多好呀!”她自认说得诚心诚意,无懈可击。只是师兄的脸色,变得愈发难以琢磨了。
  陶令抬起左手,食指和中指揉着额头,睨一眼在一侧守着的十六,十六立时着人将桌上的饭菜收拾了。
  他缓慢地平复着呼吸,好一会儿方又看向她:“夭夭,你不是很想去江南,去收拾吧,我们明日一早启程。”
  “当真?”苏夭夭一双眸子陡地灼灼亮起,看得陶令心下一颤,正欲笑着应声,苏夭夭已是慌忙补充,“那杨姑娘呢?她也随我们一起吗?”
  陶令这一颗方才鲜活跳跃的心,陡然如坠冰窟。果真是路漫漫其修远!
  他抑制住骤然迸发的寒气和起伏的胸口,站起身尽力平和道:“我不过听些曲子,不是她唱,也是别人,并没什么相干。”
  “这样啊!”苏夭夭略闷了闷,明显是有些失望,但念及马上就要启程去江南,心下又是雀跃起来。赶忙拉着十六陪她去收拾行李。这些日子,她不怎么出门,但还是让十六到街上给她买了不少好玩意。
  只是还未出门,就被叫住:“夭夭。”她转过身,就听师兄低沉的嗓音颇是慵懒道,“过来。”
  苏夭夭乖巧的凑近他,如往常般叫了声“师兄。”
  陶令微微侧首凝着她:“夭夭,如我一生不娶,你可觉得可惜?”
  “当然可惜!”苏夭夭下意识就答,“如我们一直在山上,我倒不曾觉得。现下我们到了王城,前几日我偶然遇见杨姑娘,还听她说起。道是男女之事自有其中妙处,说我还是年幼,不懂其道。而后她还说,只是她早已对男人死了心。我原还想着做一回红娘,为师兄和她拉线呢。”
  “既然师兄也是无意,那就算啦!不过,师兄若是当真终生不娶,不能体会男女之事的妙处,不能体察何谓爱情,确然是可惜。”
  她说得一本正经,然而入了陶令的耳,却是听得耳根都是滚烫。
  他伸手捏捏她的脸,颇是无奈道:“你啊!”


第15章 
  是夜。
  苏夭夭因着心情愉悦晚睡了两个时辰,但也不曾太晚,困意袭来,便上床睡了。不知何时,迷迷糊糊的似嗅到一股清淡的香气。那香气不似她从前闻过的馥郁浓烈,闻着极是淡雅。
  原本,因着上次楚玉珩对她用药之事,她对于浓郁的香气异常敏感,这次换了淡雅的,竟不能迅速察觉,就此昏沉了过去。而后,便有人自窗外跳入,将她扛在肩上跳了出去。那黑衣人身影极是快速,只脚步到底是略仓皇了些,竟没能察觉身后有一道白色的影子一直远远地跟着,从未落下。
  苏夭夭晃了晃沉痛的脑袋幽幽醒来时,一眼便望见那道墨色的影子端坐在桌前。烛光打在他的脸上,映出他一半的面容,却也是个如玉的男子。
  只他微微抬眸,眼中肃杀的气息才陡地与那一身墨色融为一体。
  “楚玉珩!”她冷冷的叫出他的名字,手上的镣铐任她拼尽全力都不能挣脱,“你这次倒是聪明了许多!”她恨恨地盯着他,虽是猜到他会再出现,但再是看见这张脸,仍是令人气恼。
  “我还是喜欢你本来的样子,张牙舞爪,也很可爱。”是以,不曾泄了她一身力气,改为牢固的束缚。
  他仍旧是那副面容,未癫狂之前的沉静儒雅:“苏夭夭,六岁之前的事,你记得多少?”
  苏夭夭晲着他,也懒得卖弄那份乖巧:“楚玉珩,是!上山前我六岁,但你又在指望什么?指望一个六岁的小女孩记得什么吗?还是,你可以将你告诉我的变成我的记忆?”她越想越是觉得可笑,唇间满是讥讽。
  楚玉珩的脸色明显是冷了几分:“记住你的母亲,你合族的仇恨。”
  “仇恨?”苏夭夭轻笑,“如你所说,你深陷仇恨这么多年,可有一日觉得快活?”
  楚玉珩一怔,脑中闪过的竟是那日在王城脚下,她眨着眼无畏的看着他:“那既是这般,日后公子遇险,便由我来保护公子吧!”他如被施了定身法,僵硬的一动不动,良久方才艰难启齿,“不必不必,姑娘盛情,小生惶恐。”
  时至今日,他想起那一幕,仍觉得彷如梦境一般。
  苏夭夭见他长久不言语,索性放弃了挣脱锁链,径自反问道:“我却是好奇,你既是心心念念都是要报仇,为何不直接杀了楚瑾?即便当日一切都是陶令所做,也不过受了楚瑾的指使。”
  “你既是恨极了当初灭你全族的人,为何单单要放过这个幕后主使,还要跳出来成为他手中的剑来刺杀我师兄?当初,可是楚瑾篡夺了你父王的王位,你与他竟还能站到同一战线?”
  “楚瑾?”楚玉珩颇有些震惊的看着她,“他可是你的父王?”
  苏夭夭愈发是觉得可笑:“抛弃过我的人,有什么脸面再让我叫他一声父王?”
  楚玉珩怔住,良久方才仰脸长笑:“原是我错了吗?我太早将你交给陶令,他才能够将你培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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