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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朝-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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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哟,驸马爷怎么还没看清,一直在牢里关着的可不就是您的母妃,娘娘心疼公主才想着帮您递话,您可千万要想办法啊。”
嬷嬷好言好语地劝着,可容闳却听出了浓浓的威胁。
与娘娘无关,都是他母亲妹妹所为。
啧啧。
如意算盘打得真是精妙啊。
“嬷嬷说的是,我与毓灵成亲,自是要把冯国舅一家当姻亲待,姻亲有难,岂敢袖手旁观。”容闳道。
这么圆滑的说辞出自容闳口中,倒是有些出乎嬷嬷意料。
“驸马爷果然识大体,那奴婢就静候佳音了。”嬷嬷临走前还看了毓灵一眼,好像在提醒她不要忘了皇后娘娘这些年的恩典。
毓灵捏着袖口,愧疚道:“是我给夫君添麻烦了。”
“不是你,”容闳握住毓灵的手,声音极尽温柔:“我本就在别人的算计之中,与娘子何干。”
毓灵还是低着头,但心里甜如蜜糖。
这份温柔终是只对她一个人了。
“不过,我还有些事想请娘子解惑。”容闳话锋一转,拉着毓灵低声密语:“娴妃娘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毓灵浑身一颤,避如蛇蝎似得:“我……我不知道,我那时候太小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容闳攥着毓灵的手把她拽回怀里:“毓灵,”他低低沉沉的嗓音想黑夜暮云低垂时分的炸雷,毓灵浑身剧颤把头埋在了容闳怀里:“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只是……”
“只是什么?”
“我小的时候见过母妃一次,她……她没疯,”毓灵很快又辩解:“但我那时候太小了,可能记不清楚,也可能母妃当时没疯现在已经疯了呢?”
“毓灵,你在怕什么?”容闳按住她肩头,瞳仁里只有她的倒影像孤零零的小树飘零着几朵花瓣深埋泥土之中。
而如今,她找到了依靠。
不必再孤身立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母后……母后从前,不许我嫁人的。”
容闳目中了然一瞬即逝:“你十六岁并未许婚,不是皇后娘娘舍不得,而是有心留你在身边,不许你出嫁?”
“是……”毓灵绞着帕子,所以她才会迷恋话本子,格外向往男女之情。
第三百一十二章 洗雪
毓灵一个弱质女流,扣在身边又有何用?
容闳很轻松地分析出皇后娘娘可能同娴妃发疯的事有关,甚至跟昭煦太子之死有关,不过这些可能太过可怕,他没有直接告诉毓灵。
“你是我的娘子,这些担子都交给我就是。”容闳将人揽入怀中,身形伟岸高大到了极致。
第二日,容闳就派了公主身边的宫女悄悄入宫通知皇后,就说他找到了禁军的门路,当晚子时即可派人进去半个时辰,但必须穿着侍卫衣裳而且一旦巡逻的人发现就谎称是五城兵马司的人,他会负责收尾。
若是旁人这么说,皇后只当他是大放厥词,但是容闳,她很放心。
一来容闳深得秦绍信任在东宫名位上比容宿还要高出一截,又是容王世子,走在哪儿都吃得开,如今还有驸马爷的身份做保,按说已经是大秦现今的最大赢家。
如果还有谁能在容宿手底下开个口子,那这个人非容闳莫属。
所以,皇后才会使出毓灵这张牌,用她来把容闳拉拢到身边来。
“娘娘,奴婢总觉得驸马爷昨天的表现有些反常,不会是诈咱们呢吧?”嬷嬷也是看遍人心的想到昨日的容闳就觉得不舒服,可又说不出哪儿不对劲。
是太圆滑了?
“容闳诈咱们有什么好处?他母亲、妹妹都在本宫手里,就连毓灵也要靠着本宫的身份才有嫡出的名头,他才能继续做大秦唯一的嫡驸马。”皇后志得意满地摸了摸手腕上的镯子,“只有本宫好,容闳才能好。”
“娘娘高明,”嬷嬷低头。
夜里,嬷嬷换上了安排好的侍卫服赶到冯府大宅外围,她是从冯府出来的,自然熟门熟路,容闳的人也如约与她碰面,将腰牌交给她,嘱咐她一条路线直通冯大人住处,并让她半个时辰内回来。
半个时辰,足够了。
嬷嬷心中想着皇后嘱咐的话,匆匆进了院子。
一路超乎她想想的顺利,唯有一条岔路差点撞上巡逻侍卫,还被她险之又险地避开。
冯国舅房中只点了一盏油灯,人还没有就寝,身影打在窗前。
门前门后共有两班守卫,嬷嬷正愁的时候,来人换了岗,换好的那个人朝她方向招招手,自己杵着枪往台阶下走去。
嬷嬷乘机进了门,冯国舅看到她浑身一颤“你,你怎么来的?”
“国舅爷别管奴婢怎么来的了,您先告诉奴婢,有没有招出娘娘。”嬷嬷低声追问。
冯国舅身体一僵“我不招,我不招有什么用?我这身份为难殿下,还能是为了谁?”
“还能为了大公主啊,”嬷嬷急道,“您完全可以将事情说成是因为疼爱大公主,所以才做了糊涂事,有娘娘护着,冯家不会有什么大事。”
冯国舅好像听到更震惊的话一样,嘴皮子哆嗦着半天没说出话来。
“国舅爷,您可别犯糊涂!”嬷嬷沉下脸“您要是招出娘娘,冯家、小公子就都再无翻身之地,可只要娘娘还在,秦绍就永远都是娘娘的‘嫡子’,他就不能对外戚做出越矩之事。”
嬷嬷早就演练过了,冯国舅被她说的僵如石头,眼珠子往后窗的白玉摆件上瞟了眼,结结巴巴道“我……我就算这么说了,也无济于事啊,殿下已经……已经查到娴妃的事了。”
“娴妃?”嬷嬷触电一般,随即干笑“娴妃怎么了,娴妃的事和咱们娘娘半点关系都没有,再说一个疯子的旧事,难道陛下还会多过问不成?”
冯国舅喉结一滚,瞄着白玉摆件的眼神收回来,低下头道“可是,可是何家的旧人就在查这件事啊。”
“谁?”
“何启盛,他是娴妃的族亲!”冯国舅惊呼,似乎下定什么决心,咬牙道“就是他在主审我的案子,无时无刻不再追究娴妃的事,你告诉我,到底是不是娘娘她——”
“不是!”嬷嬷断然回绝“国舅爷疯了,这种事怎好往娘娘身上扣!当年娴妃丧子之痛疯了,还是咱们娘娘帮她抚养了毓灵公主,真要说起来,那何大人就欠了咱家一个大恩典,合该对您多加照顾才是。”
冯国舅站起来“就算是照顾我也该知道当年的事吧!你说,娘娘是从什么时候起养着那个嘉华的?她又到底是什么来头?”
嬷嬷抿着嘴“娘娘只是瞧她可怜收养了她,后来派到大公主身边照顾殿下,哪想到殿下心思多,又被害成那样娘娘自然不甘心。”
“胡说八道!”冯国舅低喝“你真当我老糊涂了?昭煦太子那些事没个十几年筹谋,怎么可能那样周密,要不是林氏糊涂斗不过容宿,如今连太子都被你们拽下来了!如果我所料不错,再上位的就是秦骋了吧。”
“这样不好吗?”嬷嬷索性破罐子破摔,“国舅爷,这秦绍和您毫无情分就是继位大统冯家也注定不会飞黄腾达,哪里比得上从小养大的孩子?”
这就算是承认了。
冯国舅蹬地一声坐回椅子上,捂住脸嗨了声。
嬷嬷忽然感觉一股冷汗从后脊梁爬蛇一样蹿上“国舅您!”
白玉摆件后的窗户被人拉开,何启盛、刑部曹国舅、容宿,全都站在那儿冷冰冰地看着,何启盛手中还有一卷供词记录,他顺着窗口丢进来“签字画押吧。”
东宫。
秦绍带着容闳和毓灵请旨来到尘封已久的翊宁宫,宫内满是蛛网攀爬,推开大锁铐住的厚重院门,露出里面破败的景象。
毓灵捂住嘴“怎么……怎么会这样!母后说过母妃过得很好,还是妃位规制的!”
当她看到糙如老妇人的宫装女子抱着破旧婴儿襁褓摇晃时,忍不住滑跪在地“都怪我,都怪我太怕事,都怪我!”
容闳抱住她肩膀“别怕,一切都过去了,等娴妃娘娘的病治好了,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
他笃定,娴妃是知道什么。
秦绍请来玉成先生给娴妃诊治,又彻查了娴妃宫中伺候克扣娘娘待遇的宫女,最后得知娴妃一直在喝一碗药,慢慢毒傻的。
玉成先生检查了药末,点点头,和他配置的药有异曲同工之妙。
“救醒娘娘,让她揭露冯氏的罪行!”秦绍忍不住攥紧拳头。
不管前世的父王看不看得见,但她,终于为父王洗雪沉冤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 真相
朝中风声鹤唳。
太子秦绍主领,容宿容闳携手,兼连刑部御史台共同审理这台惊天大案,冯家暗中运作多年的惊天阴谋终于浮出水面。
冯皇后因妒生恨,杀害昭煦太子,又用毓灵公主性命要挟娴妃要她服用疯药,再难揭穿,如今证据确凿,废后之事只待皇帝一纸诏书。
但如今,皇帝却迟迟没有动作。
“朕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孩子,”皇帝几经打击神态愈发老迈,靠着明黄软垫说话的样子轻飘飘的,“怎么如今却办了蠢事,皇后罪该万死,但她若被废你的出身……”
秦绍低头:“父皇英明,自然不会计较我是不是‘废后’的儿子。”
“朕不计较,天下人呢?后世千万张嘴呢?”皇帝轻飘飘地捶了两下床,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儿臣不惧。”秦绍坦坦荡荡。
皇帝气得有些想笑:“你不惧?你本就是过继宗嗣,来日登基有千万张嘴要非议你,你不惧?”
“儿臣不惧,是因为儿臣问心无愧,儿臣不惧,是因为儿臣认定,父皇想知道真相。”秦绍一字一句仿佛都敲打在皇帝心尖上。
他的儿子,他寄予重望的昭煦。
他岂能不想知道真相。
皇帝颓然挥挥手,让秦绍退下。
周福关上殿门,皇帝身后的屏风后走出一个人来。
“老四,你说,朕该信谁?”
德王张张嘴,凑到皇帝身前抽出他藏在枕头下的折子揣进自己怀里。
皇帝瞪他一眼:“哪有你这么办事的?”
德王无辜地眨眨眼,比划比划手势,周福忐忑地看了皇帝一眼,不敢翻译。
“说。”
“王爷说……王爷说他本就不会办事。”周福捏了把汗,也就德王敢这么回陛下的差事了。
皇帝伸手,周福上前拿回折子递过去,皇帝翻了翻脸色就更难看:“你说,会不会是冯氏指使人混入容家商队采买的毒药?”
德王忙不迭的点头,好像这份写着当年到南越采买毒药的商队隶属于容家的折子不是他写的一样。
皇帝气得没话说,又开始挥手撵人,可折子却没让德王拿回去。
“召容宿来。”皇帝下令。
容宿似乎早有准备,入殿叩拜:“太子择选了太常寺少卿之女苏氏与舒涵姑娘同为侧妃,将随山阳县主一同纳聘。”
这件事是一道准备的,众卿家女儿的画像呈上,秦绍独独选了苏家的女儿。
“太常寺?”皇帝对这位苏大人印象不深,不过太子选这么个侧妃倒是有些出乎他意料,“这是真不为大业考虑,还是担心朕疑心太子?”
容宿连忙叩头:“陛下圣明,殿下忠厚纯孝——”
“纯孝倒算得上,忠厚?”皇帝虚弱一笑,点了点容宿:“他却比你更像容恺同的儿子。”
容宿战战兢兢叩头:“臣惶恐。”
“惶恐个什么?满朝文武都在说容王跋扈,仗着朕的信任结党营私为所欲为,不过朕为什么由着他?”皇帝反问。
容宿脊背发寒,不知道皇帝为什么突然跟他说这些。
“因为他做得都是朕想做却不敢做的事。”
容宿震惊抬头。
“怎么,你以为当了皇帝……咳,当了皇帝就什么事都敢做了?”皇帝摆摆手,“朕讨厌的臣子却不能随意贬谪,朕想查的贪腐却担心牵一发而动全身,朕……咳朕要用兵加赋,却怕天下百姓的口水,这些事这些骂名,总要有人替朕背。”
皇帝带着几分柔软下来的笑意:“你父王,当年就是这么跟朕说的。”
容宿一个头叩在地上,久久不曾起身。
“你还没明白朕的意思?”皇帝皱眉,容宿并不是那么蠢的人。
“臣斗胆,请问陛下疑心我父王吗?”容宿头磕在地上没抬起来,也感受到皇帝慑人的寒气,“你放肆!”
“陛下想让臣做太子殿下的忠奸之臣,做应做之事却要像父王一样饱受怀疑,这是为人臣者的本分。”皇帝脸色好看一些,但容宿紧接着便道:“可殿下并非生性懦弱之辈,那些想做该做的事,恐怕殿下拼着骂名也会去做,根本不容臣置喙。”
皇帝龙目怒瞪:“你是在说朕生性软弱?!”
“臣不敢!!”容宿惶恐叩头,皇帝气得拿茶碗砸他,他生生受了。
“滚!你给朕滚!”
容宿带着一身茶水,狼狈着倒退出大殿。
门前,却正撞见秦绍。
这可有些出乎容宿的意料。
“殿下怎么来了?”不是刚走吗?
“雁秋关……军情,”秦绍喃喃着抬起手中的折子,眼前的朱漆却越来越模糊,好像有什么滚烫的东西糊住了眼。
这就是真相吗?
当年……皇帝也是这么吩咐容宿的吗?
他成为一代权奸的原因,竟然是这样的?
容宿没注意到秦绍的异常,兀自摘掉肩上的茶叶,想到刚才对陛下所言还是有几分尴尬,索性不去看秦绍,只低头道:“殿下请。”
秦绍纹丝未动。
容宿垂头看着地砖有些疑惑,出于礼节,太子不动,他也不敢先退下。
“殿……”他抬头的瞬间错愕住,忍不住狠狠眨了下眼,一道晶莹如流星的水珠顺着太子面颊滚落砸在地砖上,殿下哭了?
容宿下意识低头,想确认地砖上有没有水痕,秦绍已经上前一脚踩住了原本的位置。
“我若生性软弱,你就要做一代权奸了吗?”
容宿回神,抬头看向秦绍笑出一口白牙:“殿下不软弱。”
秦绍牙齿一酸,眼口之中瞬间充满液体,手里的折子更是恶狠狠朝容宿怀里一丢,人却扭头朝反方向跑去。
“殿下?”容宿呆呆唤了声,全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不过他低头去看时,地砖上一小点湿灰色的痕迹正渐渐淡去。
殿下真的……落泪了?
容宿苦笑,这还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呐。
他用尽办法也不能让秦绍真的信任他,今天不过是一场意外,殿下却被感动到哭。
容宿蓦地眼睛一亮。
那听云的事是不是有戏了??
“容大人,”周福又在身后喊道:“大人,陛下叫您进去呢。”
容宿赶紧理了理情绪,把喜色藏好,面圣之时脑子可不能想着女人,但嘴角那丝笑意是藏不住的。
皇帝瞥他一眼,已经听人禀报了外面发生的事,也只能感慨容宿运气不错,这下倒是种好了君臣间的信任,想来不会比他和容恺同当年情谊差得太多。
“朕这次可是帮了你大忙了。”
容宿叩头,呈递折子:“都是陛下恩泽。”
皇帝接过折子扫了眼,心烦地皱起眉,不过还是决定先处理秦绍这边的事:“那另一件事,你也得给朕办妥。”
容宿脸色一僵,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陛下是说……舒涵侧妃?”
“什么侧妃,”皇帝轻蔑一笑,“这种不知廉耻一心钻营的女人,留在太子身边必定是个祸患。”
容宿没反对。
“朕听说你当初也想着帮太子解决她来着?现在,就是你的机会。”
第三百一十四章 野种
秦绍跑出去很远,一路都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的行礼声,而后內侍们好奇抬头,平素太子殿下架子不大多数都会回一句免礼,怎么今天像受了天大的刺激,跑得这么快?
可惜,皇宫之大,又有哪些地方是她没有回忆的?
秦绍逃不出去。
只要还在这个位置上,她就一辈子也逃不出这朱红围墙,明黄龙袍。
“殿下?”太常寺少卿苏大人从没想过会在这里遇见秦绍,匆匆朝她行了个礼,不由多看了秦绍一眼。
殿下对他的女儿青眼有加,礼聘的章程已经开始走,他的女儿就要成为殿下侧妃了呢。
“苏卿……”秦绍目光复杂。
“殿下大安,”苏少卿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这个时候见到秦绍的确有些尴尬,“殿下到此,是有事吩咐吗?”
是忠,是奸?
秦绍一时竟不能肯定,前世当做亲岳父般敬重的苏少卿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若他是忠,那力主杀他的容宿又是如何?
但容宿造反了。
至少他……
秦绍转过身,大步离开太常寺办公的地方,只留下苏少卿一头雾水。
“殿下这是怎么了?”
外面的议论此刻已经不足以引起秦绍的注意,她脑海中只剩下两个字,造反。
容宿前世,真的造反了吗?
秦绍忍不住去回忆,可她真的记不起那个被容宿捧上皇位的小少年容貌如何。
似乎,真的和她有几分相似。
“他才是大秦正统血脉,裕王长孙。”
“裕王胆大包天,以嫡女冒充嫡子,谋夺储君之位,其心可诛!”
“住口!”
一切像是停在了容宿扇来的那一巴掌上。
她说了什么?
秦绍闭上眼,原来前世的她真的好蠢。
野种。
她怎么敢,她怎么可以说秦骋是野种!
秦骋是野种,她又是什么?
“我是否为逆臣贼子,百十年后,自有后世评说……”
秦绍闭上酸涩的眼,靠着红墙忍不住喃喃:“百十年后……百十年后真的有人能还你清白吗?”
若非她再活一次,若非她亲耳听到皇帝的嘱托,谁能相信?
容王,容宿,都是自愿担负千古骂名,做这忠奸之臣,不得信任,难得善终。
稀稀落落地,天上飘起了绒毛般的雪花,一片片迅速染白宫道,为整个宫城铺上了朦胧的白纱。
秦绍伸手托住一片,几片冰凉融化成一滩小小水渍,印出她掌心泛白的纹路。
这算是,沉冤昭雪吗。
……
东宫,舒涵口吐鲜血栽倒在榻上。
“传太医,快去请太医!”陈氏慌了神,纵使她已经看淡舒涵生死,但真到了这一刻,她到底忍不住一副慈母心肠,更何况舒涵如今已经算是秦绍的侧妃,东宫半个女主人。
太医院的人来把了脉,纷纷摇头:“姑娘中毒已深,回天乏术啊。”
舒涵闻之噗地一声再吐出一口鲜血:“救我,娘亲救我!容四爷,去求容四爷啊!”
他说过会给我解药的,他说过。
陈氏愣住了:“容四爷又不是太医?”
舒涵擦了唇角的血,目光闪烁:“是……是他救了我,娘您忘了吗,他在嘉华那群人手中救出我,他说不定会有办法呢。”
不消陈氏多说,容宿已经掐着时间赶到。
“这是我在那群人处搜到的唯一一颗药,应该是舒涵姑娘的解药,特意送来。”容宿说着取出一只小瓶。
舒涵想都没想就伸手索要:“给我!”
“我也不确定是不是解药,这……”容宿有些为难,陈氏更拿不定主意,但舒涵知道这毒就是容宿下的而且容宿说好了给她解药的,这必定是容宿想的托词,所以急着道:“听天由命吧,娘快给我啊。”
“容老夫检查一下……”一旁太医尽职尽责道,却被容宿使了个眼色。
太医都是老油条缩回手道:“不过缺了一块,就怕会影响药效。”
“不用检查了,我吃!”舒涵急得冲下床来,生命流失的感觉实在太恐怖,她必须要活着,她好不容易做了侧妃,好不容易明白怎么样爱秦绍,怎么样被秦绍喜欢,她不能死!
直到舒涵咽下“解药”,容宿才勾起一丝笑意:“陈嬷嬷,我刚才看到殿下失魂落魄地回来了,不知怎么了,您快去看看吧。”
陈氏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拎起裙角小跑着出了房门。
太医收到容宿暗示,退出房间还关上了房门。
舒涵终于感觉到哪里不对劲,捂着灼热的心口猛地吐出一口黑血,“毒,你给我下毒?”
容宿眉梢一挑,行了个礼:“奉旨送舒侧妃上路,也是您的荣幸了。”
舒涵不可置信地摇头,疯狂扣喉,却只扣出一口又一口的血,吓煞个人。
“为……为什么……”舒涵眼泪鼻涕一起流,只剩疑惑。
容宿笑容一敛,“你真当陛下什么都不知道?实不相瞒,整个计策我早就向陛下禀报过,包括是你偷了通玄镜,被捕后又改过自新试图戴罪立功。”
“你!不是我!通玄镜不是我……咳!”舒涵恨不得掐死容宿,可容宿躲得很远,连滴血都没溅到。
“是不是你有什么要紧的?宝镜是先祖庇佑的证明,殿下禁不起凭空消失的谣言,只能是人为,我这也是为了殿下的名声着想。”
“你害我、你早知道……”舒涵栽倒在地,脑子已经不太管用:“会杀我……”
容宿没回答。
舒涵绝望至极,最后关头竟只是抓住容宿的袍角问:“他……他知道吗……”
殿下他知道吗。
知道你们要杀我吗。
他也想杀我吗。
舒涵的问题,其实也是容宿的问题。
当日在大殿上,皇帝如此捧着舒涵,容宿就知道舒涵结果不妙,可回宫后秦绍也这么捧着,还给了她侧妃的名分,这般捧着就是陛下没起杀心最后也要有了杀意。
所以……殿下也猜到陛下的想法了?
容宿向房门望去,淡然地坐在了正对房门的桌前。
可直到舒涵咽气,不甘地睁着血红的眼睛盯着房门而亡的那刻,秦绍都没有露面,陈氏,也没有。
“容大人,下官可以进来了吗?”太医在外询问。
容宿:“侧妃,没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 薨了
太医麻利地料理场面,给出死因:“旧毒复发,请殿下节哀。”
陈氏闻听消息瞬间脱力,栽坐在椅子里,久久不能出声。
秦绍倒很平静,只是握着奶娘的手用力捏着:“奶娘放心,舒涵是为了我才中毒,这份忠义她当之无愧,我会为她请封号,极尽哀荣。”
陈氏眼泪扑落落地滚落。
“奶娘明白,奶娘都明白,殿下恩典,我……我铭记于心。”
秦绍浑身一颤,有些不敢看陈氏瞬间衰老许多的模样。
“舒涵她……她能有这样的下场,都是她自作孽,殿下您给她这份哀荣,还让她以您侧妃的名分入葬,已经是天大的恩典。”陈氏几个抽噎才把话说完,但秦绍已经明白,原来装傻的不止她一个。
奶娘恐怕不是不知道真相,而是甘愿在她编织的骗局中沉迷。
秦绍目送陈氏摇摇晃晃地离开,只剩一叹。
接连一日的东西已经超乎她承受范围,尤其是容宿的真相,他竟是受陛下嘱托才要做那跋扈越主的奸佞之臣。
“糟了!”秦绍腾地站起身,雁秋关的折子她还没呈上呢。
想来容宿已经交给陛下了吧。
秦绍回过味来倒没有多做儿女情长,监国太子实在有很多担子压在她肩上。
匆匆忙过两日,宗人府才把舒涵病故的事呈上来,秦绍大笔一挥,直接就保持侧妃名位不变,甚至不愿再补上一人。
这下皇帝不肯了,亲点了吏部老尚书的孙女陈氏为侧妃,又随手挑了三名家世不俗的女子充填东宫,上林谢氏之女的名字赫然在列。
秦绍心底虽然不愿,但这事也拦不住,索性不再过问,哪里想到容宿那边炸毛了。
“谢氏之女?叫什么?”
“谢灵蕖?几岁了,会不会功夫,如今人可在长安?”容宿虽然坐不住但好在还有理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见上谢家小姐一面。
不过皇帝赐婚的旨意才传下来,谢家还没来得及收拾着把女儿送来,哪能见到。
“年关近了,殿下应该把婚事定在年后,这几家小姐应该都会过来,您别急肯定能见着的。”大成的安慰显然没有任何作用。
“听云就在长安,劳谢家送个什么劲儿,她就是被殿下关起来了。”容宿忿忿不平,但苦思冥想也查过许多地方,却没有半点线索,更让他慌张的是听云那么聪明,竟然也半点消息不曾透露。
到底是她有难处,还是他猜错了,听云待他的情意并不比殿下多几分?
容宿手里的黄琥珀珠子转的咯吱响:“是时候彻底解决这件事了。”
“您可别冲动,谢家小姐如今刚得了陛下赐婚,您要是赶着去求婚,那可就是跟陛下作对。”
容宿像只有耐心的猎豹:“不会那么蠢的。”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大成想说的话,小厮扑进来禀报:“皇后娘娘薨了!”
“什么!”容宿腾地站起来快步冲出门,大成拎起灰鼠毛大氅一路小跑着追出去。
寝殿,鎏金铜炉燃着袅袅香薰,却没有一个人精神是放松的。
秦绍站在大殿之上眉头紧皱,容宿撩开厚重的棉门帘时她甚至没注意到进来的人是他,倒是何启盛一路小跑着进门身后一众人等举着托盘而入顺势吹来厚厚凉风让秦绍抬起头:“查出什么来了?”
“娘娘的确是自戕,”何启盛低头,他对刑名研究不浅何况宫中太医仵作不少,确诊个自尽还是很轻松的。
“嫔妃自戕是大罪,皇后娘娘为何……”曹国舅话说到一半就自己噎了回去。
自戕的罪再大也不过是个株连九族,如今皇后查出的可是谋害太子的重罪,冯国舅虽然为了保护自己的血脉招出了皇后,但冯家注定败落已是事实。
牵连不牵连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冯皇后如今,只怕连杀了冯大人的心都有。
“现场还有什么证据吗?”秦绍问。
何启盛脸色为难。
“怎么了?呈上来啊。”秦绍疑惑,何启盛忽然跪倒叩头:“殿下恕罪,皇后娘娘留下一份血书,但血书内容只能……只能给陛下看。”
秦绍伸出的手落回去。
她大概猜到了血书内容是什么了。
十有八九和裕王有关,甚至,和她也有关。
何启盛狠狠叩了三个响头,额头都磕出血来,秦绍摆摆手:“你不必内疚,你忠于的是大秦皇帝,这才是为人臣的本分,孤不会怪你,去吧,求见父皇如实禀报吧。”
当年何启盛不过是个小御使却敢言直谏,就因为她是皇帝。
可如今她只是太子,上头还有正经皇帝在位,何启盛便是心里觉得再对不住秦绍的知遇之恩,也不敢忘记真正的主子,所以这份状辞他决定只呈给皇帝。
“陛下明鉴,这血书虽然是真,但没有任何证据,臣相信殿下绝不是这种人,当中必定有什么误会!”何启盛咚咚叩头。
皇帝冷笑:“皇后说药是听贵妃提过后来才在长安城里买到,而前些日子朕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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