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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斗]奸妃成长手册-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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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冯静舒长得并非多漂亮,当初成亲的时候,自小爱慕萧城的表妹甚至当着众人的面出言羞辱过她,说是她不配站在萧城身边,带出门去都嫌丢人。
那时候冯静舒只是微微笑着,轻描淡写地说,“能嫁给夫君是我三生有幸,至于长相是爹娘给的,只要夫君不嫌弃便好,表小姐若是觉得碍眼,那我在这儿先跟你说声对不起,今后你尽量少来府里,也免得再见到我,心里不舒服。”
萧城那时候还诧异,原来自己这看似温婉文静的妻子还是朵带刺的蔷薇。
可是后来还是被他撞见她躲起来偷偷抹眼泪,虽然他没拆穿她,但晚上掀开红盖头时,仍是认真地说了句,“你是父亲为我定下的妻子,不管旁人怎么说,凤冠霞帔、八抬大轿,我总归娶了你,今后你就是萧夫人,无人能欺负你。”
他是个有责任心的人,也知道自己一辈子就会这样踏实安稳地过下去,走父亲期待他走的路,娶一个温婉贤淑的妻子,然后晚来儿孙满堂,平和喜乐。
只是不曾想到,其实这个看似渺小又不起眼的妻子竟在内心藏着一个大大的世界,从此改变了他一沉不变波澜不惊的生活。
此刻看见冯静舒低下头去嗫嚅的样子,萧城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他并没有嫌弃她,只不过……
“我只是,只是不习惯。”他低声说着,却好似看见她略微抽动的肩膀,她要哭了?
心里那根弦越绷越紧,好似又想起了成亲那日她一个人躲起来哭的样子,像只小兔子,眼睛红红的,可是一到了人前就又若无其事地露出温和好看的笑容。
萧城还以为天下的女子都是水做的,娇娇柔柔,糯糯软软,但事实上从自己的娇妻身上,他才看见不一样的女儿姿态。
眼看着此刻妻子低着头,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他叹口气,主动伸出手去拉住她,然后把她小小的手握在手心。
“走吧。”
他带着她往前走,虽然姿态还是有些笨拙,显然是不太习惯,但始终没有放开她的手。
冯静舒偷偷抬头看了他一眼,只看见他红红的耳朵,和努力装作如无其事的表情。
唇边浮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她叫他,“夫君。”
“嗯?”他不回头看她,却温柔地应了一声。
“中午去巷子里吃阳春面好吗?”
“嗯。”
“那下午的时候,可以陪我去河边走走吗?”
“好。”
“今天天气很好呢,不如我们在河边放风筝?”
“好。”
“你看,对面有卖同心结的,我想去看看行么?”
“好。”
萧城总是这样,像块石头一样沉默,话少得可怜。
可是冯静舒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浓,最后明艳动人得像是枝头盛开的桃花。
因为这样一个寡言少语的人,做起事来不苟言笑,却不管她说什么,总会温柔地回应她,哪怕只是简简单单一个单音,但也会以这样的方式来提醒她,他有听她讲话。
“夫君。”她又一次叫他。
“嗯。”还是这样温柔的回应。
“我有没有说过嫁给你我很开心?”她说得轻快又可爱。
然而这一次,萧城没有再应声,而是怔怔地转过头来看着她,眼神里有一点错愕。
显然,当街表白这种事情不在他的预料之中。
“这辈子长到及笄,相貌平凡,活得平凡,才识平凡,家境平凡。可是现在我很为这样的自己骄傲,因为这样平凡的我遇见了不平凡的夫君,所以成亲以后的人生都变得不再平凡。”
她说得认真,唇角弯弯地看着他,同时握紧了那只大大的手掌,他因为常年练剑而磨出的茧子有些粗糙,可她毫不在意。
萧城看着她面上娇艳动人的笑意,心下一动。
她哪里平凡了?一旦笑起来,两颗小小的虎牙可爱至极,眼眸里藏有动人春色,一笑之间冰消雪融,天寒地冻也能骤然回春。
会撒娇,会还嘴,再难受的事儿也能憋着,人前永远乐呵呵,剩下的烦恼自己派遣。
这样的娇妻何处寻?
千年不化的臭石头终于也露出一点浅浅的笑意,“嗯,嫁给我就不平凡了。”
冯静舒难得地被他逗笑了,这石头,好不容易说句长点的话,居然是在往自己脸上贴金!
可萧城没说出口的话却是:因为嫁给了我,所以被我挖掘到了你不平凡的一面,于是我终于知道,平凡的相貌之下也许藏着动人的春暖花开。
静舒,你就是我的春暖花开。
作者有话要说:没想到本文的第一篇番外居然是萧大人和萧夫人→_→就是忽然很萌这种闷骚大叔。
之后心血来潮可能还有下文,没头没尾,仅供娱乐。
大家看清楚标题哟,不感兴趣千万不要买。
☆、第084章 。留宿何处
被留下的秀女们还没有经过正式册封,要等到太子临幸之后;才能算是正式踏入后宫。
宫里的常春阁老早就被打理出来了;历届的秀女们在等待皇帝临幸时都住在那里;等到册封以后再搬进皇帝指定的宫殿里。
上午进行了殿试;选出了七名秀女;下午的时候这七个姑娘就开始往常春阁搬。按照惯例;尚仪局的女官亲自带人去了常春阁,每人都指派了一个宫女伺候,等到之后成了主子,还会根据册封的分位再增加奴才。
常春阁是一处分了好几个院子的宫殿;东南西北;每面都有好几个院落。
因为是给没有位份的秀女住的,所以算不得气势恢宏、富丽堂皇;但总体看来也算是雅致清新了。
不过下午送走冯静舒之后,楚颜又听重山说了件事儿。
听说秀女们前脚搬进常春阁,沐贵妃后脚就带人去了沐念秋的院子,说是她自小身子不好,常春阁又在湖边,湿气重,怕她住了会受影响,所以要她搬到自己的汀兰宫去。
楚颜眉头一挑,似笑非笑地“哦”一声:“那她搬了没有?”
“没有,奴才听常春阁的宫女说,小主婉拒了沐贵妃,说是大伙都住在常春阁,就她一人有特权也不好,况且太子殿下一旦知道她一进宫就受到特殊待遇,恐怕心里也会不高兴。”
楚颜一愣:“这话是她当着众人说的?”
重山连忙摇头,低声道:“这话小主就当着沐贵妃和自己的宫女说的。”
“那你怎么知道的?”
“奴才这些日子忙着四处打点,也认识了不少人。这回尚仪局分给诸位小主的宫女,我也认识好几个,特别是……”重山笑得狡黠又得意:“特别是沐家小姐。”
沐家和赵家一直就是针尖对麦芒,也难怪重山特别“注意”着沐念秋。
楚颜失笑,一直就知道他鬼主意多,说起话来嘴上跟抹了蜜似的,走到哪儿都吃得开,只是没想到他这些日子能混得这样好,四处结交关系,为了她奔走劳累。
只是该说的还是要说:“你会处事儿,这是好事情,在宫中做事,耳目众多也是必须的。但须知认识的人越多,扯不清的事也会越多,在外说的话和在这儿说的话要分得开,切记谨言慎行,绝对不要让人反过来咬了一口,知道么?”
重山连连点头应声:“主子请放心,奴才明白。”
楚颜笑了笑:“明白就好,这些日子你到处奔波,忙着拉关系,也辛苦了,看着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晚上去御膳房要点好菜,就说是我点的。”
重山眼睛一亮,忙笑着弯下腰去:“多谢主子恩典!”
哪怕手段好,能说会道,终究还是个孩子……楚颜笑着摇摇头,让他下去了。
心里却在想着沐念秋的事,前段时间太子明着让她来了宫里,又是聊天又是赏花的,宫中都在说恐怕这位小主不日便会荣登主位了。
沐贵妃恐怕也是有恃无恐,才会如此高调行事,一来就要给沐念秋换个好住处,把她和普通秀女区分开来。
只是沐念秋比起沐贵妃来更懂得韬光养晦,这样的女人想得更深,恐怕不是那么好对付。
偏生重山走了还没半个时辰,就又急匆匆地跑回来。
原来沐念秋虽说婉拒了沐贵妃要她迁居的事,太子殿下却不知怎的得知了此事,于是让人去常春阁传了话——小主身体不好,太子殿j□j恤,特意准了她迁去汀兰宫与沐贵妃同住。
这个消息在宫里炸开了锅,看来这位沐家千金果然不一般,所有小主都住在长春苑里,偏她一人受到太子殿下的特别关照。
不少毒蘑菇也在角落里长了起来,不知把这位备受太子瞩目的小主与太子妃想必,哪一个会更受宠呢?
面对重山略带忐忑的神情,楚颜但笑不语。
在这宫里,升得越快,往往越遭人恨,想当初她不就是这样么。
只是沐念秋的开头虽与她有所共鸣,但却一定不会是第二个赵楚颜,因为这宫中只有一个太子妃,一山不容二虎。
******
晚上顾祁回宫时,已然夜幕低垂。
沉香举着灯笼在永安宫门口等他,顾祁下车之后,猛然看见那盏摇摇晃晃的灯笼,还以为是楚颜,面上一喜。
只可惜走了几步之后,才发现等他的另有其人,唇边的那点笑意倏地凝固了,随即隐没下去。
“太子殿下。”沉香俯身行礼,声音轻柔。
“怎么是你?”顾祁一边往里走,一边往往偏殿看,那里漆黑一片,没有灯光,还不待沉香回答,他又问:“太子妃呢?”
沉香道:“太子妃殿下以为您今晚不会回来,所以就先睡下了。”
她答得倒是恭恭敬敬的,握着灯笼的手却晃了晃,还在为方才那句“怎么是你”而心寒。
怎么,他难道以为太子妃会来门口迎接他?
从前没有太子妃的时候,多少次在永安宫前不畏严寒地举着灯笼等他的人是谁?如今他反倒问她“怎么是你”。
可见他从前压根没有在意过是谁在门口等待良人归来。
顾祁脚下一顿,回过头去看了沉香一眼:“……太子妃以为我今晚不会回来?”
他不回来,还能去哪儿?
本来想着她先睡了的话,他就自己回寝宫睡,岂料听到这番话,本来迈向寝宫的脚步生生换了个方向,朝着楚颜的偏殿走去。
很好。
她一心以为他今夜不会回来,要去别的女人那里安家落户,竟然也能睡踏实!
顾祁的脸一下子板起来,冷若冰霜地推开了偏殿的门。
含芝守在门口,见太子来了,忙俯□去请安,嘴里说着:“殿下,主子已经躺下了——”
“退下。”他把门一关,不让她跟进来通传。
传什么传?人都睡了,还睡得安稳又踏实,让他自己来传就行了!
殿内一片黑暗,顾祁却像戴了夜视镜似的,熟稔地朝着楚颜睡觉的屋子走去。
来的次数太多,从正厅到走廊,穿过内室来到床边,要走多少步他都快记得清清楚楚了。
然后他站在了床前,看着楚颜缩成一团窝在被子里,好似睡得很熟。
心下产生一种古怪的情绪,好似她睡得越安稳,他就越烦躁。
顾祁站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脱了长靴,掀开被子,然后和衣躺在她身旁……楚颜还是没动静。
睡得跟头猪一样!
彻底被激怒的人索性伸出手去捏住她的鼻子,几秒钟之后,呼吸不了的人眉毛皱起来了,无意识地呢喃了几句,试图躲开讨人厌的手。
他不放,还是捏着。
又过了片刻,楚颜憋得满脸通红,终于转醒,睁眼就看见了面前那个黑影,而顾祁总算松开了手,不紧不慢地问了句:“醒了?”
楚颜喘着气,眉头一皱:“殿下?”
她坐起身来,打算去床边点蜡烛,岂料手臂被人一拽,又落回方才躺着的地方。
窗外有些许光线照进来,她只能模模糊糊看清他的轮廓,却看不清他的面容。
“殿下?”她又喊了一声,躺在他身旁,微微侧过身去想凑近点看清他的表情。
岂料他趁着她凑近的功夫,手臂一收,径直揽着她的腰把她抱入怀中。
两人的脸只有一丁点间隙,这下子楚颜终于看清他的表情了。
眼眸亮得可怕,剑眉却是紧紧皱在一起,像是谁欠他钱没还一样,不满至极。他的眼睛定定地锁住她,嘴唇也紧紧抿起。
哟,大猫变老虎了?
楚颜心知肚明他在气什么,却仍是做出一副茫然的表情:“殿下,怎么了?”
怎么了?
她问他怎么了?
某人心里更憋屈了:你以为我要去找别的女人,结果自己却早早的睡下了,还睡得如此安稳甜美,你说我怎么了?!
当然,嘴上可不能这样说,顾祁只是恨恨地看着她,咬牙切齿地封住了她的唇。
全身上下最可恶的地方便是这张嘴,从来都是若无其事地令他肝火大起。
他不像是在吻她,倒像是在跟她算账,又啃又咬,缠绵强势的方式几乎把她憋死……所以方才捏鼻子憋死**不成功,他就临时改换战术,打算用强吻窒息攻略吗?
楚颜被他折磨得面颊嫣红,最后不得不用力推他,才换来喘气的功夫。
“殿下……”她娇怯无力地抵住他的胸膛,“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活该。”他冷冷地丢下这两个字,终于坐起身来,不再和她纠缠。
“殿下?”她又叫他,还是那种迷茫的语气,“我做错什么事惹您生气了吗?”
“没有,你好得很,什么都没做错。”顾祁没好气地说,转身就朝外走。
又恢复岑寂的屋子里,只有楚颜一个人无声地笑得很开心。
太子需要知道,她并不是离了他就活不成,偶尔也要让他察觉到自己在她心里的地位其实没那么重要,并不是她的空气她的命,好像没了他,她的世界就乱了套。
楚颜以为这下子可以安安静静睡觉了,岂料没一会儿,门又被推开了。
去而复返的人这一次穿着一袭单衣走进来,头发披散,冠玉已褪,显然是洗漱完毕了。
他又一次掀开她的被子躺了上来,在她讶异的目光里冷冷地说了句,“怎么,我不能在这儿睡觉?”
楚颜快要笑出来了,还强忍不发,只一个劲儿点头,可以可以,当然可以,这是太子殿下您的宫殿,你不能在这儿睡,还有谁能在这儿睡?
她大大方方地把被子分给他一半,又甜美地闭上了眼睛……果不其然,身边的人一忍再忍,终于忍无可忍,过了将近半分钟,最后怒不可遏地吼了句,“赵楚颜!”
“啊?”楚颜猛地睁开眼睛,睡眼惺忪地看着他,“殿下?”
殿下殿下,今晚她究竟叫了多少句殿下?
最该死的是事到如今也不知道他在生气,顾祁从来没发现这个女人蠢到这种地步了,恨得牙痒痒地怒视着她,却一不小心发现了她微微扬起的嘴角,和眼里一闪而过的狡黠。
心头忽然警觉起来,顾祁眼神一眯,好像发现了什么。
他的太子妃好像在逗他玩啊?
☆、第085章 。艳压群芳
楚颜的笑意在唇边扩大开来;一点一点,最终化作这黑夜里漫天流淌的星河一般,璀璨夺目。
她悠悠地叹口气;“殿下在生什么气呢?楚颜如此大度;毫不计较您在何处留宿;甚至给您空间给您随心所欲的权利,这不就是太子妃该做的事吗?”
顾祁看透她的意图之后;就收敛了怒气,也跟着她微微一笑,“这才过去一天时间,太子妃当真想通了?”
“想不通也得想通啊;如此大度又贤良的太子妃,殿下上哪儿去找第二个呢?”她还是笑盈盈的;卖嘴皮子。
顾祁好整以暇地支起身子,“既然太子妃都这么说了,我不成全你的一番美意似乎有些对不起你的良苦用心啊。”
他往床下走,“如此也好,今夜良辰美景,七位秀女也均在宫中等待太子宠幸,我且好好想想,今晚要与哪位佳人共度良宵。”
他已经直起身来了,手腕却忽的一紧,身后的人已然拉住他。
“殿下!”有些愠怒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显然是有人玩笑开过火了,恼羞成怒。
顾祁微微转过身去,讶异地瞧着她拉住自己的手,“怎么,太子妃要出尔反尔,不让我走了?”
“你走你走,要走就走,谁也不拦着你!”楚颜耍泼,柳眉一竖,大有赶他走的架势。
顾祁哭笑不得地看着她这幅小猴子发狂的模样,可手腕上的力道一点不减,反而有了加剧的趋势。
敢情这是嘴上叫他走,手上却拽得更紧了?
黑暗里,她嗔怒地瞪着他,眼神如同要喷出火苗来。
顾祁终于笑出了声,重新坐在她身旁,轻轻地把她揽入怀里。冰凉润滑的发丝如同瀑布一般披在脑后,温温软软地搭在他的手背上,痒痒的,却又说不出的舒服。
他一边摸着她的发丝,一边把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头顶,叹息似的说,“楚颜,我该拿你怎么办?”
越来越离不开,越来越深入骨髓。
楚颜感受到了他说话时胸腔的震动,连带着她的身体也在这样的颤动下有了共鸣。
他的温度传进她的身体,这样身躯交缠的姿势令她感觉到两人的距离前所未有的近,只是拥抱而已,却比他真正进入她的身体时还要近。
她微微一笑,“殿下为何不问问我该拿殿下怎么办?打不能打,骂不能骂,成日都跟您说只要您心里有我就好,后宫里有多少女子并不重要。结果一想到您要去别人那儿,我还是不高兴。”
亲口听她说出来,顾祁心里踏实多了。
他说,“那我悄悄地去,不让你知道,你看这样成吗?”
楚颜笑出了声,他也勾唇笑起来,亲了亲她的额头,“乖,睡吧。”
******
次日,天还没亮,楚颜就起了个大早。
顾祁这会儿也才刚起来,回头看见她跟着爬起来,微微一笑,“我吵醒你了?还早,再睡会儿吧。”
他要去上早朝,但她不用,所以没必要和他一起睡不成懒觉。
楚颜笑眯眯地坐起来,拿过屏风上的衣裳胡乱地披在肩上,然后走到门边,对门外恭候多时的沉香道,“今日我来替殿下梳洗更衣。”
沉香一怔,手里的朝服已然被楚颜接了过去。
“进来搁在那儿吧。”楚颜又对沉香身后那两个捧着木盆和参茶的宫女吩咐道,然后转身走回了屋子。
她把朝服放在床上,先拿起衣裳替顾祁更衣,“殿下,请。”
动作和表情都是一丝不苟的,唯有上扬的尾音泄露出她的好心情。
顾祁也弯起唇角,伸手任由她温柔地替自己更衣,穿上里衣,换好长袍,最后她拿着绣有龙纹的锦缎腰带替他系好。
顾祁伸开双手,像是要拥抱她一般,而她则微微靠近他的胸膛,拿着腰带从他的腰后一点一点环绕至前方,最后专心致志地低头扣上。
穿戴完毕,她又抬头冲他一笑,“殿下等等我。”
她一路小跑到屏风后面,从柜子里摸出了什么东西,然后又跑到他面前,小心翼翼地将那东西挂在他的腰际。
顾祁低头一看,竟是只小小的玉佩,玉的上方镶着如意结,绣得精巧繁复,看得出是花了心思的。
“这是什么?”他拿着那块玉佩细细打量,只是块普通的冰翠,但玉佩背面……他一愣,指尖摸到了数道细微的凹槽,原来那玉佩背面刻着一行小小的字。
“长伴君侧,安得好眠。”
他默默地念着这八个字,心里忽地涌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缠绵之意。
楚颜面颊有些红,显然是这上面的真情告白令她有些窘迫,低着头没看顾祁,“殿下把它带在身边,不管走到哪里,我心里……也是欢喜的。”
他觉得这平静的清晨都被这八个小小的字变得喧哗嘈杂起来,山涧流水,林中鸟鸣,所有世间最美的意境纷至沓来。
手中的玉佩猛然变得重如千金,他觉得喉咙里似乎被堵住了,竟有些说不出话来,可最终的最终,他也只是轻轻笑着,摸摸楚颜的面颊,“昨夜没我相伴的时候,也没见你不得好眠啊?”
这种时候居然有闲心揶揄她?
楚颜在心里腹诽他毫无情趣,面上却更红了,眉头一皱,颇有要恼羞成怒的前兆。
顾祁迅速在她唇边偷了个香,含笑道,“该洗漱了,不然来不及了。”
正事要紧,楚颜也不跟他多计较了,从木盆里拧干了热乎乎的帕子递给他,在他擦脸之际,将他按坐在椅子上,拿起梳子替他梳头。
因为是第一次给男子梳头,她的动作并不灵巧,只能轻轻地梳,不时问一句,“疼吗?”
顾祁笑道,“别把我当成大姑娘,随意梳就是。”
楚颜轻笑着替他竖好冠玉,又理了理鬓发,这才去桌边端来参茶给他漱口。
这一次拿着铜盆接水的便是沉香了,她俯身将盆子送到顾祁身前,楚颜便站在一旁看着,直到顾祁漱完口,沉香走了,她才把茶杯又接过来。
只是在沉香俯身接住漱口水时,楚颜忽然发现了一点奇特之处……这个姿势要求两人隔得很近很近,否则参茶就会溅到顾祁的衣衫之上。而沉香在俯身那一刹那,手似乎微微颤动了一下,楚颜的视线移到她的面上,却看见她低垂着眼,睫毛一直在轻轻扇着,宛如蝶翼。
屋内点着蜡烛,明亮暖黄的烛火里,沉香的面庞似乎微微红了,看上去比平日生动了一些。
目送她端着铜盆出了门,楚颜的眼神略微凝固了片刻。
再回头看顾祁,黄袍威仪,面容清俊,玉石般的容颜在烛光里显得有些不真切,略显疏离的面庞却因为唇边的那抹笑意和望着她时眼眸里的柔和而变得温柔和煦起来。
太子殿下当真是个美男子,长伴君侧,若是不提高警惕,喜欢上他难道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么?
******
楚颜目送顾祁离开了永安宫,而顾祁坐在步辇上,行了好一段路程后,仍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越来越远的永安宫门口,那个女子仍然站在那儿,绿衣滴翠,眼眸明亮,于是身后的朱红深宫也变得温柔起来,像是一幅永不退色的隽永画卷。
顾祁的心被前所未有的平和安宁充斥着,他回过头来,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轻轻地对步辇旁的万喜说,“去库里把那盏百子千孙琉璃宫灯送到永安宫去。”
万喜一惊,却没敢把这种情绪表露在脸上,恭恭敬敬地答了声,“是。”
太子殿下对太子妃的喜爱……已经达到这种程度了么?希望她能生下他的孩子,也就是未来的皇储……
那,赵家呢?
万喜不敢想。
楚颜倒是不知道顾祁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伸了伸懒腰,让含芝和冬意跟着她进屋梳妆。
今日起得早,并非独独想要在太子跟前表现表现,更是为了一会儿的见面会做准备。
什么见面会?
选秀结束,秀女们都已经住进了常春阁,接下来自然该前来拜见太子妃了。
楚颜坐在铜镜前,不紧不慢地挑着宝奁里的首饰,唇角露出一抹笑意。
感谢上天把真正的赵楚颜生得这样美,未施脂粉时已经天生丽质、容颜惊人了,若是用这些太子赏赐的稀世珍宝好好打扮打扮,恐怕当真是艳绝西施、羡煞貂蝉了。
含芝和冬意自然也知道今儿是什么日子,都使出浑身解数来为主子梳妆打扮。
常春阁里的鲜花再美,遇见了花中之王终究只有陪衬的份,若说秀女们是清秀野花,那她们的主子便是宫中独一无二的牡丹。
初次露面,必定要艳压群芳。
好一阵子过去了,总算是梳妆完毕。
含芝和冬意都舒口气,显然对今日的主子满意至极,可楚颜却对着镜子拔下了发间的七彩琉璃步摇,反而从宝奁里取出一支平凡无奇、朴素到家的白玉发簪,轻轻别了上去。
“主子?”含芝不解,有些急,“这发簪……这发簪未免太素了……”
哪里比得上方才那支珍贵稀罕呢?
楚颜却别有深意地笑了笑,“素是素了点,但意义不同,反倒价值千金。”
有时候对一样事物的价值不可通过表面来判断,否则很容易铸下大错,因为轻敌而一步走错,全盘皆输。
这锦绣宫殿里,女人之间的斗争不也如此么?
☆、第086章 。初次过招
因为太子亲自发话;让沐念秋搬去与沐贵妃同住;因此秀女们前来拜见太子妃时;她就落了单。
沐念秋大清早就起来了;宫女问她要什么样的发式;她只说最普通的那一种就行了,不必弄得太复杂。穿衣打扮皆是怎么稳妥怎么来,就连面上的脂粉也只是轻轻涂了一点,看上去精神好些就行了。
但好在她底子好,哪怕不施粉黛,看起来也是十分端庄娴静的清秀佳人;再加上周身那气质,就算走在人群里也是鹤立鸡群的那一个。
因为打扮得简单;所以很快就完工了,沐念秋来到用膳的地方,沐贵妃才刚刚坐下。
“去把我库里的那套桃花影落拿出来。”她吩咐身边的人去库里拿首饰,显然是要花心思替沐念秋打扮一番。
沐念秋忙推辞道:“姑姑快别,我已经收拾好了,若是您再拿首饰出来,一会儿又得全部重来。”
发饰这种东西必须要搭配一定的头式,除非把她已经梳好的头发重新拆散来过,否则就没了作用。
沐贵妃一怔,眯眼看了看她的头发,果然已经打理过了。先前她来的时候,沐贵妃见她一身都很素净,还以为她没打理,岂料这已经是成品了。
“这叫收拾过了?”沐贵妃眉头一皱:“你打算就这样去见太子妃?”
沐念秋点点头,没说话。
“胡 闹!”沐贵妃斥责她:“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父亲和定国公这些年来一直在朝中斗得不可开交。叫赵家的人当上太子妃已经是你父亲的心头之痛了,如今你好不容易 进了宫,难道第一次见面就叫人看不起?打扮成这样哪里有半点沐家人的样子?姑姑也不是蠢人,没有要你打扮得压过太子妃,但至少一群秀女里,你必须是最显眼 的那一个才是!”
“姑姑说得是,拿出沐家的气势自然是叫人心生敬畏的方式,”沐念秋从容不迫地说,既不低头,也不着急:“可是姑 姑想想看,且不说日后朝中是谁的天下,后宫又是谁的天下,至少今时今日太子妃才是太子殿下面前最尊贵的人。我若是锋芒毕露,别的秀女是不敢看我不起,可太 子妃会怎么想?会以为我是在给她下马威,以为我是要夺她的锋芒……而她在那个位置之上,只要还在一天,我就是她面前做奴才的,她若是有心要抓我的把柄,那 是无论如何都有机可乘的。”
沐贵妃一时没说话,沐念秋又说:“姑姑还请放心,念秋知道该如何做,今日韬光养晦,他日才有机会厚积薄发。念秋并不图一时逞能,而希望能着眼于将来,把眼光放长远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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