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专宠-第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轻淡一句,喊的是二叔而非皇帝,身经百战的睿亲王此刻不过是皇帝跟前一个宠信的侄儿,期盼国事化为家事。
  皇帝一笑,指指他:“你呀。”
  德昭仍跪着。
  皇帝叹口气,取来笔墨,寥寥朱批几字,掷至德昭面前,德昭捡起奏折一看,上面鲜红的四个字——“朕知道了”,便算是给王科这道折子的回应了。
  “胤平为人,朕自然清楚,此事就算作罢。然王科素来小心,防患于未然,不可不防。”
  德昭松一口气。
  皇帝话锋一转,打趣,“倘若有一日胤平反了性子,起念头对付朕,德昭可得替朕出头。”
  德昭心中一顿,颔首笑道:“臣这一生,唯二叔马首是瞻。”
  他似乎有这天赋,懂得在皇帝面前如何进退有度,侄子和忠臣的身份,转换得游刃有余。皇帝轻笑起来,走上前扶他,“难怪毓义道你说话老成,好端端二十几的年龄,竟同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儿一样,还未娶亲生子的人,谈何一生?”
  德昭咧嘴笑,“臣惶恐。”
  皇帝拍他肩,“既已谈到娶亲生子,朕有一话,需得明言。从前你心中忌惮什么,往后无需再担心,朕从前亏待你许多,万不能继续累你,当年金匮之盟已废,朕不是那等多疑之人,退一万步,倘若日后赵家无所依托,这江山,朕愿交你相守。”
  德昭忙地就要跪倒,皇帝反手拉住他,“德昭,这江山,有你一半。”
  德昭惊变,“二叔说的哪里话,效忠君主,乃臣之本分,从未想过其他。”
  皇帝笑:“瞧你这小心翼翼的样,一两句玩笑话都开不得,哪里还是从前天不怕地不怕抄起一支长枪就敢上阵杀敌的德昭。”
  德昭低头不言。
  皇帝:“不谈这些了,说说你的婚事。”
  德昭迟疑片刻,道:“不瞒皇上,臣实在无心此事。”
  “你不看在朕的面子上,也要替太妃想想,皇室宗亲,但凡成年男子,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七儿八女,难不成你真打算孤独百年么?”
  德昭抬头笑,“臣守着皇上和太子,哪里算是孤独百年。”
  有些话点到为止即可,多说无益。皇帝不再提起他的亲事,只临别前交待一句,“最迟今年年底,你妄想再逃。”
  德昭下意识欲贫一句:“若克死了人家姑娘呢?”
  后来想想,不用问,皇上定当回他一句“克死了天下姑娘,也得叫你成亲。”
  想想觉得实在没意思,他连自己的亲事都做不得主。
  不娶就不娶了,缘何非要让他娶。娶进门,不过是多了个怨女。
  他一向不是个会疼惜人的,从前没学会,今后也不会学。
  出了行苑,德昭往围场而去,驰骋阔原,春风簌簌伴树响。
  今日这一出,瞧得他心中忐忑。代亲王胤平不比他的长兄礼亲王德庆,胤平胆小怕事,莫说招兵买马,就连踩死只蚂蚁都不敢的人,哪里就能谋逆造反了?还不是为的身上那点子血脉。
  当年皇帝登基,血洗京城,胤平与德庆因在外巡视,路途遥远,先皇去得那般急,他二人未赶得及回京,却也因此捡了条命。
  金匮之盟,传弟未传子,皇上到底是多心了。
  德昭叹口气,抬眸望得眼前大好河山,葱葱郁郁。
  他骑在马上,忽地想起“高不胜寒”这四个字,这世间所有一切皆有因果,得到什么必要付出代价,生为皇族,免不得猜疑相争,这是他们的命运。
  身后来喜与一干侍卫气喘吁吁,见得德昭纵马停在那里,忙地上前伺候。
  德昭回头,见来喜佝偻着背,大汗淋漓匍匐在地,汗珠簌簌往下掉,喘着大气,四肢僵着一动不动,甚至不敢抬手擦汗。
  德昭想起什么,同来喜道:“你去将那个叫幼清的唤来。”
  来喜一怔,以为耳鸣,顿了几秒,而后立即退身。
  ·
  幼清正在同崖雪说话,崖雪央她,“今日奉茶,你用我绣的帕子可好?”
  一盘茶旁边总是要放一叠帕子的,崖雪手艺好,暗地里下过苦功夫的,绣出来的东西栩栩如生,如今央幼清,不过存了一点引起主子爷注意的念想。
  幼清也不瞒她,直接道:“加上你这一帕,前前后后已有十余人同我这般说过,我只奉一壶茶,上头哪里就用得了这么多帕子,难不成喝一口茶停下来擦一擦么,主子爷万没有那般文气的。”
  崖雪笑:“我知道,但她们的帕子总比不得我的,我的帕子,万里挑一。”
  她这般口气,竟没有半点忌讳,眼睛里亮亮的,像是胸有成竹一般。幼清压低声音,忠告道:“你不怕么?”
  崖雪扬起嘴角,对上她的目光,“我不怕,做个被克死的姨娘,总比做个没出息的丫鬟好。”
  幼清一怔,竖起大拇指,“有志气。”
  崖雪嗤嗤笑,“你这话说的奇怪,我又不是男儿,要志气作甚,我要的是女孩儿家的幸福。”
  幼清问:“什么是女孩家的幸福?”
  崖雪:“锦衣玉食,荣华富贵。”
  幼清愣了愣,而后笑:“愿你心想事成。”
  崖雪有些不好意思,她吐露得太多,这时方觉得慌张,拉住幼清,非得让她也吐露两句才行。“你呢,你想要什么?”
  幼清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被她一问,倒不知如何作答。
  想了半会,摇头道:“我不知道。”
  崖雪不信,让她重新说。
  幼清支吾两声,又道:“平平安安活到老。”
  崖雪喜笑颜开,“这样简单的事,还不容易么?”
  恰逢来喜来叫人,幼清便往外去了,待见了来喜,他脸上笑容满溢,道:“幼清姑娘,爷让你往前头围场去。”
  幼清一惊,去围场作甚?
  来喜又道,“爷还让人牵了府里头带过来的那几头猎犬,姑娘莫耽搁,快随老奴来。”
  他这一声“老奴”,着实吓到了幼清,摇手直道:“大总管莫折煞我,论资排辈,大总管当得起是主子爷跟前第一人,只有我在大总管跟前称奴的份,哪当得起大总管抬举。”顿了顿,又道:“大总管的知遇之恩,幼清无以为报,只是这屋中几十美人,个个都比得过我,大总管再另瞅瞅?”
  来喜心中哼一声,当这是挑白菜呢,另瞅瞅随便捡拾捡拾就挑得出么?
  但她话说得明白,身份也摆得清楚,来喜倒也不同她计较。
  等到了围场,远远望见一人飒爽英姿,披箭带刀,身后数排侍卫跟随。
  还未走到跟前,他便带着人驰驰而来,高坐马背,姿态悠闲。
  幼清福礼,“王爷。”
  德昭并不看她,脱手甩了几条绳鞭,轻描淡写问:“会骑马吗?”
  幼清摇头,“回爷的话,不会。”
  德昭点点头,指了指后头几头猎犬,“既然不会骑马,那你就用走的,牵着这几头畜生,同爷进林子打猎。”
  数秒,抬眸又道,“只你我二人。”


☆、第9章 遇袭
  众人闻言,皆知趣退下。
  幼清本来没觉得如何,只是心头稍稍一震,毕竟不是每天都有随德昭同游的事。
  然而一次是偶然,两次便是有意的。
  来喜扫她一眼,幼清望见那眼神,里面仿佛含了点得意,像是在说“你果然不负所望”。
  幼清一张脸涨红。
  入了林子,德昭骑马晃悠悠地前行,往下一睨,“那晚爷说过要赏你,带了你入林子打猎,就算是作数了。”
  幼清轻轻应下,并不觉得有多荣幸。
  左不过是他的一时兴起,哪里就是真想着要赏她?
  入林打猎,还不如拿了银子赏她。
  从稀疏枝叶中透过的光明晃晃地照着,一个脚印一个光斑,他一袭金甲轻铠,眼儿稍稍挑高,双腿勒住马背,“瞧你这样,倒不是很乐意。”
  幼清想,她只一双眼睛露在外头,哪里就能瞧出乐意不乐意了,定是他今日心情不好,见什么都不顺眼。
  缓缓而答:“爷赏什么,奴婢都喜欢。”
  德昭没说什么,驰马跑起来,丢得幼清在原地。
  幼清一怔,只得牵了几头猎犬往前追赶。
  人只有两条腿,马有四条腿,追至一半,实在没了力气,晕天眩地的,眼冒金星,弯腰大口喘气。
  这哪里是赏,分明是罚。
  那四只猎犬经她手照料过的,识得人,围在她身边,也不往前跑,只蹭着她的腿肘子。
  还不如伺候畜生呢。
  幼清蹲下身,抚着猎犬的脑袋,准备稍作歇息。
  往四周一探,见林中茂密,路径窄小,一时分不清东南西北,再胡乱跑下去,只怕得迷路。
  更甚的,怕是连林子都出不去。
  幼清同那府里那只养了最久的猎犬说话,“素日里你最是聪明的,今儿个可得替我找出条路来,这天要是黑了,野兽出没,我可就死定了。”
  她煞有其事地做出扑腾的动作,仿佛要让那猎狗知晓事情的严重性。
  身后一个低沉声音传来:“放心,你死不了。”
  幼清下意识转身,往上仰视,光斑耀眼,德昭面无表情站在不远处,他牵着马,像是走了段路,袍角沾了灰,脚步沉稳,朝她而来。
  幼清又一次细瞧他的脸。
  他脸不白,透着风吹日晒后的小麦色,而常年征战沙场的艰辛,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迹,他仍是个养尊处优的人。
  隐去了王爷身份,往人前一站,他也有天生骄傲的资本。
  天底下面容俊美至此的男子,恐怕找不出几个了。更何况他浑身上下都透着令人无法忽略的男子气概,令人有躲在他麾下即可一生无忧的向往。
  难怪府中那么多人前仆后继想尽法子涌上去,见了他就跟饿狼见了肥肉。
  睿亲王德昭,一块无人享用的大肥肉。
  将眼前人同一块肉联想起来,便显得格外滑稽,幼清忍着笑意,乖乖福礼。
  他瞥她一眼,招了招手,示意她跟过来。
  林间,他牵着马,她牵着猎犬,亦步亦趋。
  她的步子很轻,游影似的,让人几乎察觉不到她的存在。德昭用余光去瞄,一点一点地打量她,瞧了额头瞧眼睛,再往下便瞧不见了,视线往下,瞥到她的一双手。
  雪白肌肤,手指修长,指甲透着粉,像是浮在水上的桃花瓣,小巧可爱。
  宋阿妙也有这样一双纤白的手,她爱染蔻丹,小小年纪,手涂得鲜红,招摇过市。
  德昭望怔了眼,待回神收敛,忽地瞥见旁边人悠闲自在,明明知道了他在瞧她,却不躲不闪,没有一丝害羞怯意。
  仿佛笃定他不会拿她怎么样。
  换做他人,只怕早已暧昧得小鹿乱颤,心花怒放。
  幼清觉得他看得太久,那目光分明已不是方才那般迷离失神,如果说他刚才看的是别人,那么他现在看的,就是她了。
  幼清定了定,规规矩矩问:“爷,还往前走么?”
  德昭也不回答,只看着她,嘴角微挑,道:“你这性子,沉稳得很。”
  不知是嘲是讽,幼清权当是夸她的了,荒郊野外的,她可不想来虚伪请罪那一套。
  这人,眉目坚毅,说做就做,很有可能顺着她的请罪之辞,将她就此撇下。
  幼清只道:“谢谢爷的夸赞。”
  德昭停下脚步,转过身,大大方方地盯着她,问:“你不怕?”
  男女之间,能怕什么,无非那点子扯不清的事。
  幼清答得甚是轻巧:“奴婢怕不怕倒是其次,重要的是爷怕不怕。”
  别人都是仗势欺人,她这是仗丑驳嘴。
  不怕你看,就怕吓着你,话中含义,简单明了。
  德昭从未见过她这样的,说起话来毫不含糊,哪有半点女儿家姿态。目光一敛,薄唇微抿,双手搭在身后,拇指摩挲玉扳指。
  他略微一低头,光斑照在脸上,显出侧面棱角,英俊伟岸。
  “你是个知趣的。”
  幼清张嘴又要毫不谦虚收下这一声夸。
  缓缓听得他话锋一转,跟刀子似的,一句话剜过来,“只是,太知趣了点。”
  幼清心生委屈。
  真真是半点都不能松懈。
  多说多错,不说仍是个错。
  德昭在一旁瞧着她,抽出手指着她的眼睛道,“怎么,要在爷跟前落泪?”
  噎得幼清生生将眼泪憋回去,两颊红透,握住绳鞭的手绞在一起,想要说些什么,又不敢说,好不容易松下来的心,此刻又悬起来,掉在嗓子眼,升不上去落不下去,膈应得难受。
  说他欺负人么?他是王爷,高高在上,一根手指就能捏死她,欺负?这又算得了什么。
  听得蛮子那边,有买了奴仆的人,稍有不顺心,便将奴仆杀了炖了,甚至食其肉,简直令人发指。
  前些年她在兽园过得太逍遥自在,凡是先甜,总要后苦的,老天爷这就给她送苦的来了。
  幼清想,待她有朝一日入了地府,定要问问阎王爷,大好的人间,为何要分出主仆来,人人自在友爱,岂不天下太平?
  德昭见她这般姿态,只瞧得了她纯澈的眸光,透着点愤慨,两只眼睛瞪得铜铃一般大,免不得想要瞧瞧她的面容,该是怎样一副委屈的神情。
  猎犬忽地吠起来,躁动不安,幼清低下腰去安抚,暗自想道:终究还是黑乖乖们念得她的好。
  林中树叶随风沙沙作响,不知从哪里飞出一只蝴蝶,五彩斑斓的翅膀,颤颤扑着,蓦地停在她的鬓角边。
  孤蝶小绯徊,翩翾粉翅开。
  德昭心下一顿,不由自主地俯腰捞起她的下巴,一只手作势就要去摘她的面纱。
  幼清一愣,瞧着他这不容拒绝的范,不知怎地,忽地想起齐白卿来。
  齐白卿喝醉的眼以及那双颤颤巍巍捧着她脸蛋摘面纱的手。
  待她回过神,已经下意识后退,躲过了德昭伸来的手,身子一倾,失了重心,跌倒在地。
  蝴蝶惊慌飞入深丛。
  幼清一下子猛地回过神,完了。
  想起坊间对他的形容:杀人如麻,冷血无情。
  她竟如此大意!
  屏了气息,小心翼翼往上瞧,睨得德昭站在那里,身姿挺拔,面容淡然,下巴微抬,并没有透出几分恼怒成羞的意味。
  纵使他将她视作旁人的替代品,这也并不代表,她能给他脸色看。
  幼清身体里那点子可怜的自尊心蓦地抽离,犹豫着要不要重新上前让他掀一次面纱。
  最终还是舍不得死。
  咬咬牙,梗着脖子,“爷,再来一次罢。”
  德昭牵嘴一笑,语气嘲弄:“谁稀罕。”
  话虽如此,却还是伸出手扶她一把,“瞧你这样,真以为爷喜欢你么?”
  幼清一边摇头,一边狼狈地站起来,挨着了他的手,只觉分外灼热,自指尖蔓延开来,一路烧到耳朵根。
  像是记忆出了差错,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德昭回身牵马,准备出林子。
  幼清眼拙,竟觉得他离去的背影这般落寞,一如他方才看她的眼神,既渴望又无助。
  她窥得他少有的柔软。
  尽管这份柔软,是给另一个人的。
  只瞬间,幼清追上去,细着嗓子道:“爷,无论是谁,得了您的钟情,定会欢喜雀跃。”
  她在安慰他。
  这样笨拙的讨好,她竟也拿得出手。
  德昭不免觉得好笑,转身欲开口,望见她张着双亮晶晶的眼看过来,不知怎地,觉得她面纱下的脸,此时此刻,定是笑靥如花。
  真是既天真又愚蠢。
  想说的话,此刻出了口,已变作另一番话:“马屁精。”
  得了他这三个字,幼清便放了心。
  马屁精就马屁精,多少人想当还当不成呢。
  两人一前一后,耀眼烈阳已褪,落日余晖散落枝头。
  说好的打猎,倒成了徐行林间。
  德昭想起什么,问她:“你入府几年了?”
  幼清:“七年。”
  “缘何以前未曾见过你?”话音刚落,想起自己在外征战,鲜少回府,没见过她也是正常的,正要换个事儿问,听得她缓缓半玩笑似地答道:“奴婢长了这张脸,只怕还没走到跨院,便被人赶了出来。”
  德昭点点头。
  有道理。
  半晌,声音稍稍柔和几分,“容貌固然重要,但世间多得是不以貌取人的君子。”
  幼清一笑,借机恭维他:“想必王爷也是其中之一。”
  德昭摇头,“爷不当劳什子君子,美人看着舒服。”
  幼清一噎,顿了半秒,又将话接下去:“看来王爷的心上人,定是个绝世美人。”
  德昭瞪她一眼,“你这是变着法地夸自己?她同你生了一双一样的眼。”
  幼清呲牙笑起来,福了个礼,“这是奴婢的荣幸。”
  正说着话,猎狗吼吼又叫起来,对着左上方的丛林狂吠。
  数秒之间,一只黑熊自林中扑来,直直地朝德昭冲去。


☆、第10章 赏赐
  幼清正巧站在他的左边,那熊扑过来的时候,仅仅只有数秒的反应时间。
  短短半秒里,幼清大脑浮现一个念头:救还是不救?
  作为一个随主出行的奴仆,若今儿个德昭出了事,她定脱不了干系。
  但要是她扑上去,虽然可能抵不了什么用处,但好歹能落个英勇救主的名头。
  事到如今,也只能硬上了。
  幼清咬咬牙,百般不情愿地翻了个白眼,自以为勇敢无畏地朝德昭扑过去:“爷,当心!”
  黑熊一掌拍下,眼见着就要落到她身上。
  电光火石间,忽地一道白光闪过,朔朔如疾风般迅猛,她紧闭双眼,只听得嗷呜一声,随即耳边又是几道刀风划过。
  “闪一边去。”
  声音低沉,此刻听在耳中,令人心安。
  幼清忙地跑开,趴在马背上,踮脚露出眼睛往前瞧,一览战况。
  他身手极好,握一把黑漆皮铜鎏金腰刀,动作快准狠,一刀剜去黑熊眼珠,侧身一个回旋腿,反手抽出七星玲珑匕首,转瞬间削掉黑熊的肩头与熊掌。
  五招之内,那熊已被砍杀得毫无还击之力,嗷呜一声倒地,震得天摇地动。
  幼清看得胆战心惊,两眼瞪大。
  太、太厉害了。
  还未过神,听得他轻描淡写一句:“没事了,出来吧。”
  幼清走上前,手仍是颤的,不远处他一靴踩在熊头上,刀头的血渍,一滴一滴垂地,缓缓同那黑熊伤口处汩汩流出的血混成一滩。
  他往下望一眼,似是嫌弃那血脏了靴,另一脚收回去,站在熊背上,面无表情,同她招手。
  轻描淡写一句:“方才你冲爷翻白眼,爷全看见了。”
  幼清脸色一窘,他说这样的话,语气稀松平常,仿佛脚下那只死状极惨的黑熊从未存在,一场厮杀,还不如她的一个白眼更惹人注意。
  幼清征了半秒,继而赶紧上前请罪:“爷,奴婢那不是冲您翻白眼,一想到能为爷挡熊,奴婢就激动得不能自已,眼皮不听使唤,兴奋地朝上一翻,爷,奴婢完全是一片丹心在玉壶呐!”
  德昭懒得瞧她,弯腰将刀蹭在黑熊毛里擦尽血渍,收好了刀,这才拿眼睨她。
  “你脸怎么了?”
  幼清眨眼,唔?伸手去探,面纱已然不见。
  她忙地捂住左边红斑,以为德昭嫌的是她那张骇人的脸。
  德昭眉头一蹙,抬手落在她的右脸颊。
  肌肤相触,他的指尖轻轻拂过,递到她跟前,带了血迹,是从她脸上擦掉的。
  “你右脸划了道口子,流血了。”
  幼清征了征,一时有些慌神,不知脸上到底是什么光景,忙地拿衣袖擦拭,扯得脸疼。
  无分丑美,女子皆爱惜自己的脸皮。
  她本就长了红斑,如今右脸再添一道疤,两边对衬着了,丑上加丑。怎能不愁?
  德昭不免多看了她几眼,见她双手捧着脸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想了想,终是扼住她的手腕,开口道“口子不深,拿药膏敷敷不会留疤。”
  他的语气生硬,显然是难地安慰。幼清点点头,手也不颤了,心里安稳下来,想起来轻声问道:“爷,您没伤着吧?”
  德昭摇头道:“爷一口气杀十头熊都绰绰有余,岂会被它所伤?”
  幼清两手捂住脸,一边脸颊一只手,眼睛鼻子嘴巴都挤到一块去,凑他跟前道:“爷真厉害。”
  德昭伸手往她额上一个爆栗,“贫嘴。”
  幼清下意识要去摸脑袋,两只手抽不开,挤眉弄眼道:“奴婢说的是实话。”
  德昭往前一跨,指了地上血滩,“莫踩着了。”牵了马让她拉住,褪了外衣包住手腕,弯腰拽住熊尸体往前推。
  幼清牵着马和猎犬默默跟在后头,脸上用撕开的布条遮了面。
  如今才算见识到男人的力量,连一头熊都能抬起来。
  走了没多远,忽地前头闪现点点星火,是御林军的侍卫,拿了火把,入林来找德昭的。
  待见了德昭,众人齐齐跪倒,见他身后拖着一只熊,不由一震。来喜急得不得了,带了几分呜咽哭腔:“可算见着爷了,方才驭林的人来报,说是东边小林子不慎溜了头熊进去,正要封场赶熊,恰巧得了王爷入林的事,王爷您又没带侍卫,孤身一人地往林子里去,万岁爷一听,立马派出御林军的人搜寻,这要再找不到您,估计万岁爷就得亲自出马了。”
  德昭听了事情始末,记挂到皇帝跟前回话。将熊交给侍卫,纵身骑马急急回行苑。
  众人的注意力皆在德昭身上,退而求其次也是在那头死了的熊身上,幼清并未引起太多人关注,一个人默默回了屋。
  回屋第一件事便是找了铜镜,取下脸上遮面的布条,融融昏灯下,镜中半张脸一道血口子,柳柳条条几道涔出凝结的血渍,猛地一看,极为狰狞。
  幼清“阿弥陀佛”轻叫一声,推倒铜镜捂住胸口。
  毁了。
  世上比变成丑八怪更糟心的事,是变成更丑的丑八怪。
  她现在这模样,比鬼更适合吓人。
  幼清想着想着,忽地眼泪就涌了出来,像是有意发泄方才被熊突袭的紧张以及不知怎么被划到的脸,哭了一阵,心里好受点了,一抹泪,拍胸膛同自己讲:哭够了,就得好好面对以后,大不了连齐白卿都被她吓跑,留得她孤独一生从此做个老姑婆。
  如此这般念想,破罐子破摔地重新拾起铜镜,忍着不让自己太过在意那道血痕,小心翼翼地将伤口清理干净。行围在外,大夜晚的,找不到大夫开不了药,只得重新拿了条纱巾小心遮住。
  懵懵地坐在榻边,一点一滴地试图让自己早点接受毁容的这个事情,前头崖雪走了进来笑:“幼清,瞧不出你竟有这等胆识,竟能为王爷以身犯险。”说完竖起个大拇指。
  幼清低下头,扯了扯面纱,语气勉强:“你听谁说的,没有的事。”
  崖雪发笑:“王爷从万岁爷那边回来,毓郡王在屋里等着问林里遇险的事,结果王爷一开口就夸你好胆识,我刚才恰好在奉茶,亲耳听到的,错不了!幼清,你真真是要走运了!”
  夸她好胆识么?还以为他记着的是她不小心流露的白眼。幼清没说什么,心情好了不少,被夸总是开心的。
  崖雪还想说什么,忽地屋外来喜来找,将幼清唤到外头,拿出一支玉容凝膏和一包金散粉,道:“这是王爷让拿来的,是从御医那边开出来的方子,每日涂抹,十日后伤口愈合,绝不留疤。”又端出个食盒,“王爷还说,今日猎熊,有你一份功劳,特赐红烧熊掌一道。幼清姑娘,还不谢恩?”
  幼清接了药和食盒,一时有些迷糊。许是平日将他想得太过凶恶,如今得了好处,不太真实。
  来喜拉着她又说了几句,说的都是不咸不淡的恭维话,左耳朵出右耳朵进的,幼清也没太在意。
  进屋揭了食盒,招呼崖雪一起,两人第一次吃熊掌,好奇万分。第一箸入口,果然鲜美,幼清一口接着一口吃,崖雪抚掌羡慕道:“要哪天我能得你这个待遇,便是死也满足了。”
  幼清含笑,将食盒往她跟前推近,“你现在不就得了这个待遇,难不成立马就要死么?”
  崖雪拿手指戳她肩头,嗔笑:“净会打趣我!”
  幼清眨眨眼,“明儿个夜间我奉茶,递你的帕子。”
  崖雪知道她在德昭面前与旁人不同,欢喜道:“真的?你怎这般好!”
  幼清笑着继续吃菜,心情已然大好。
  等吃完了,睡前幼清央崖雪上药,崖雪见了她右脸的伤,感慨得眼泪都要流下来,念了千万遍造孽,既心疼又可怜她,换做其他女子,哪里受得住,亏得她心中如铜钢硬铁般坚毅。
  幼清叹口气,半开玩笑半说真,感慨,“哪有白得的好处,总是要先自我牺牲一下的。”
  但仔细算起来,也是她弄巧成拙,谁料到脸上会被割一口子呢?许是那熊扑来时锋利爪子的一记无心滑落,事已至此,多想无益。
  停下一想,若是再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还会不会扑上去视死如归地挡他身前?
  应该还是会的。
  谁让他是主子爷呢,比起半张脸,她更愿意留得在他手下讨活一条命。
  虽是这般开解自己,脸上的伤丝毫不敢松懈,每日一丝不苟地敷药,等皇帝起驾回京的第十天,她脸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并未留下疤痕。
  没了疤痕的困扰,幼清很是高兴,算着回京的时日,想到再过不久便能同连氏团聚同齐白卿见面,她就恨不得立即插上翅膀飞回北京城。
  这头她一天比一天兴奋,那头有人一天比一天焦急。来喜瞅着这些天幼清同德昭的往来,点到即止,越发摸不透德昭心思,待回京前一日,来喜借着府中事宜重新安置的由头,小心试探:“爷,这一批行围跟前伺候的人,是打发她们各归各位呢,还是留下来继续伺候?”
  德昭闷声道:“各自打发去。”
  来喜心一沉,终究是押错了宝。
  半晌,德昭想起什么,沉吟片刻,道:“那个叫幼清的,念在她林中杀熊立了功,便留在跨院罢。”
  来喜喜上眉梢:“继续奉茶伺候么?”
  德昭想起那日幼清翻的白眼,薄唇轻启:“不,让她扫大院。”


☆、第11章 内差
  一路西下,郁郁葱葱,千里江山,春意盎然。
  出来数月,幼清已经归心似箭。
  外面风光纵好,然而她又不是个自由身,天天拘束着伺候人前,去哪都白搭,还不如守着兽园那份差事过活。
  回程的时候,幼清仍然当着奉茶的夜班,徳昭夜晚鲜少唤她,自赏过熊掌之后,便再也没有召她出行。
  路上又走了大半月,回到京里,已是六月初,盛夏当头。
  照府里的规矩,出外伺候的人,得先往当班的那里留录交差,然后再往西小院天井前照盆,拿一铜盆盛了澄清的水,排着队挨个往前照。祖上传下来的规矩,怕沾染了外面的脏东西,拿铜盆清水一照便能显形。
  烈阳毒辣,晒得人里里外外都像焦了似的,喘气都嫌烫。幼清交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