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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发为夫妻-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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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两个都不是省心的玩意儿。”
  声音很大,屋里侍候的宫女都胆怯地低了头,肃然而立。
  顾琛上前抬起太后的手揉了揉,“娘娘仔细手疼,为这些人生气不值当,别气坏了身子。”
  他明白,太后这次的怒气纯粹是因为赵十七。
  赵十七这人,说她傻吧,着实是委屈了她,以前她为了讨好皇后不惜给皇后当枪使,处处针对易楚,真不是傻到没边儿的。
  可要说她聪明,却是糟蹋了“聪明”这两个字。
  跟在太后身边这许多日子,她多少也应该知道太后是个心善的,而且上了年纪的人最喜欢孩子,太后平常没少遗憾宫里就缺个承欢膝下的孙儿。
  易楚出了事,不管真假,赵十七于情于理都应该上前问候几句,可她却好,自始至终都站得远远的。说是漠视,一双眼却紧盯着现场的一举一动毫不放松。
  尤其临告别时,她眼里是藏不住的跃跃欲试。
  猜也猜得出,赵十七着急回家把这出戏将给平凉侯听。
  从太后开始抬举赵十七,平凉侯就猜出嘉德帝对皇后隐约有了不满,再加上赵十七必定要进宫的,跟皇后必然要成两立之势。平凉侯一直惦记着能抓住陈家的把柄在嘉德帝面前上点眼药,既表明自己的忠心,又为赵十七在宫里铺路。
  这次的事情无疑就是个很好的由头。
  赵十七太着急回家了,以致于脑子里根本没想到易楚,连句面子上的关心话都没有。
  如此的寡情凉薄岂不叫太后心寒?
  想必太后也不会再有多少真心放在赵十七身上了。
  顾琛默默揣测着,手里却不闲着,将太后茶盅的凉茶倒掉,重新换过了新茶。
  太后浅浅地啜两口,收敛了胸中的怒气,沉声问道:“小德子,你怎么看?”
  问题问得无边无际,也不知是问易楚,还是皇后,或者是赵十七。
  顾琛略思索,聪明地避开了方才的事,回答道:“……奴才觉得古话说得有道理,齐大非偶,先前就听说过不少人议论杜夫人。”
  竟然说起五月末,易楚首次进宫时闹出的风波。
  太后愣一下,也想起在京都贵妇间流传的话,不过是新任的杜总兵夫人如何地上不得台面,分不清冻顶乌龙,还有宫宴摆的菜有一大半叫不出名字等等,都是当笑话传的。
  话头的缘起就在赵十七身上。
  太后目光又沉了沉,“……论起姻缘来,虽说门当户对好,可要是两人有情有意的,照样过得舒心……齐大非偶也不能一概而论。”就像当年,她不过是五品官员的女儿却嫁到皇家,不也受过别人的非议。
  甚至就连她走路步子快,都有人说她行为不端庄,不符合皇家礼仪。
  而杜夫人出身市井,情况比她当年更凄惶吧?
  转念间,对易楚算计自己的行为有了些许谅解之意。
  常太医诊过脉后回来禀报,“杜夫人用了药后脉相有所好转,只是她情绪悲苦,心绪不宁……若长期下去,下官实不敢保……这几日还当卧床静养才好。”
  不管是保胎还是养病,最忌讳的就是心情抑郁不得舒展。
  这么浅显的道理,太后自然也知道,微微颌首道:“你先去吧,好好再斟酌几副方子。”
  常太医应诺,提了药箱离开。
  太后随后起身,也不喊人,径自往外走,顾琛急忙对宫女使个眼色跟了上去。
  却是往暖阁的方向去,顾琛紧走几步,上前撩了帘子。
  听过常太医的话,易楚知道自己实不该太过愁闷,心情已平静了许多,正要起身下地。
  见太后进来,易楚顾不得鞋子未曾穿好,当头跪了下去,咬着唇道:“臣妇惊扰了娘娘,请娘娘责罚。”
  太后见她眼圈红红的,神情却是倔强,宽恕的心又加了几分,面上却是不显,仍冷着脸道:“既已知罪,就罚你闭门思过半年,好好抄几卷心经。”
  易楚头重重地嗑在地上,应了声,“是。”
  太后叹一声,仍是冷冷清清地说,“起来吧。”
  宫女眼疾手快地将易楚扶了起来。
  太后再也无话,转身走了。
  易楚对宫女道:“劳烦姑姑照顾我,还请把我的丫鬟叫过来吧。”
  冬雪仍在偏殿跪着,没人叫她起,她也不敢擅自起来,直觉得双腿酸麻就好像不是自己的了,才见到一个宫女过来,细声细气地说:“杜夫人叫你。”
  “谢谢姑姑,”冬雪一喜,想站起来却是不能,堪堪摔在地上。
  宫女知道是跪得久了,上前帮她揉了揉膝盖,冬雪趁机将事先备好的荷包塞了一个过去。
  宫女笑笑,“适才夫人已经赏过了。”却没推辞,仍然袖了起来。
  揉了片刻,冬雪才感觉双腿又回到了自己身上,跟着宫女一瘸一拐地走到偏殿。
  顾琛送走太后后又转了回来,正吩咐蜡梅,“唤软轿停在门口,好生扶着杜夫人,若有个差池,太后饶不了你。”
  易楚看着顾琛直觉得眼泪突突地又往外涌,好容易压下去,尽量平静地说:“多谢德公公。”
  顾琛冷声叮嘱道:“夫人好生在府里思过,切不可再有下次了……太后没下旨,就不要出来走动。”
  易楚回答:“臣妇谨遵太后口谕,还请公公代我谢过太后教诲。”
  她心里明白,这次太后是放过她的算计之罪了,让她闭门思过其实也是一种保护,让她好好在府里养胎,等过了半年,孩子差不多就该出生了。
  顾琛在头前带路,蜡梅扶着易楚走在中间,冬雪腿脚仍不得力,跌跌撞撞地后面跟着。
  见左右无人,易楚慢了步子,低声道:“胡玫成亲了……”

第148章 无题

  顾琛身形顿一顿,声音也放得很低,“我听说了……上个月出宫给姐上坟,看到那两人了……跪在姐坟前哭。我没见他们……既然老天都肯给她一条出路,任她去吧。”
  易楚沉默片刻,只听顾琛又道:“炜哥儿也老大不小了,该学着读书认几个字字,乡下没有好的先生,开了春我让我娘带他回城里住。”
  易楚道:“我找人把先前的屋子收拾收拾?”
  “不用了,”顾琛婉拒,“那里……没法住了,想在国子监那边另外买处宅子。阿楚姐,我想求你帮个忙。”
  这话说得太郑重其事了。
  按两家的交情,天大的事也就是一句话的事,何况顾琛先后帮过易楚不少忙。
  易楚慌忙道:“有什么事尽管说。”
  顾琛似是很为难,默了默才道:“帮我哥找个人吧……”
  找个人?
  应该是娶房妻室吧?
  顾大哥生下来脑子不好,长这么大心性还跟个孩童般,说哭就哭,说闹就闹……这样的人要娶媳妇何尝容易。
  顾琛低低地解释:“我想让炜哥儿科举,我娘年岁大了,家里没个女人操持着不行……不要勉强别人,我想总有些家境艰难的女人或者愿意,不求其他,只要能帮扶我娘洗衣做饭过日子就行……要是能有个一儿半女的就……再好不过。”
  他想让顾炜科考举业,可是,即便顾炜能考中进士,有个在后宫当太监的兄长,他的仕途也不会平坦。
  顾琛该不会是……
  易楚悚然心惊,低喊道:“阿琛……你别乱来。”
  顾琛笑笑,“阿楚姐,别担心,总还有好几年的工夫,或许以后有所改变也未可知。”
  说话间,几人已走出慈宁宫,正午的暖阳照射下来,温柔地笼在每个人身上。
  易楚抬眼看着顾琛,曾几何时,那个围绕着医馆打杂的孩童已长成了容颜清秀的少年,比她还足足高出半个头。
  可身材仍是瘦削,双眼闪着难懂的眸光,只有落在她脸上时,才蕴出丝丝的笑意。
  易楚忍不住心酸,顾琛却笑了。
  阿楚姐还是晓望街的阿楚姐,真好!
  **
  俞桦背着手不断地绕着圈子,心急如焚。
  都已经正午了,怎么还不出来,吴峰也没有信儿递出来。
  夫人到底怎么样了?
  他是不是该托人进去打听一下?
  俞桦打定主意,正要向宫门走,就看到里面抬出来一顶软轿,旁边穿着杏红色比甲月白罗裙的不正是冬雪?
  俞桦扬鞭一甩,赶着马车走了过去。
  易楚已下了轿,披着大红斗篷俏生生地站在那里,神色平静如水,瞧不出半点端倪。
  俞桦心头松了松,掏出荷包打点了轿旁的陆公公,才沉声问道:“夫人可安好?”
  在宫门口易楚不好多言,只淡淡地“嗯”了声,踩着脚凳上了马车。
  俞桦不忙着赶车,先吩咐护院回去报信,让厨房准备午饭,才跳上车,稳稳地扬起了鞭子。
  车里的茶仍是温的,想必中间俞桦换过热水。
  易楚长长地喝了两大口,又倒了一杯给冬雪,“你受苦了,我看看你的腿。”
  “我没事,就是有点麻。”
  易楚不放心,仍是让她掀开裤腿仔细看了看。膝盖处一片青紫,有几处已经沁出血丝来。易楚伸手一边按一边问,“疼不疼?这儿呢,只是麻还是麻中带了疼?”
  冬雪一一答着。
  按过几处,易楚舒口气,“好在没伤了筋骨,回去后用热水敷一敷,我给你几贴膏药,这几天什么都别干了,好生养着,别落下病根来,等上了年岁有你受的。”
  冬雪知道轻重,急急地答应了。
  俞桦赶车赶得飞快,却又极稳当,不多会儿就到了信义伯府。林槐与易郎中已得了信儿,都在门口等着。
  易郎中很是心急,见马车停下,顾不上避讳直接上了车替易楚把脉。
  易楚又惊又喜,又是哭笑不得,连声解释,“我没事的,爹,真的没事。”
  易郎中不听她,仔细地诊了脉,才放心,半是嗔半是怒地说:“你呀,以后别像小孩子似的想起一出是一出,也累得别人跟着担心。”
  易楚心里有愧,腆着脸问道:“外祖母与母亲跟着担心了?”
  易郎中摇头,“没有,他们悄悄跟我说的,没当着你外祖母的面儿提。”
  “那就好,”易楚讨好地笑笑,问道:“爹几时来的,等很久了?”
  易郎中瞪她一眼,“早一个时辰就到了,他们急三火四地让我来……”摇头下了马车。
  俞桦已将脚凳摆放好,易楚扶着冬雪的手踩了脚凳下来,瞧见门口等候的众人,心里确实有些愧疚。
  可这事事先又不能对俞桦他们说,要是说了,他们定然不会同意,或者还会惊动杜仲。
  她不想让杜仲跟着担心。
  折腾一上午,易楚着实有些累,吃过午饭就昏沉沉地睡了。
  冬雪却捞不着歇息,被俞桦叫到外院议事厅审问。因没得到易楚的吩咐,冬雪本不敢说,可俞桦跟林槐都是军营里待过审过细作的,对付冬雪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只是细细地分析了利害,还不曾用到武力,冬雪就后怕得冷汗涔涔,一五一十地交待了。
  放冬雪回去歇息后,俞桦没有片刻耽误,将事情的经过详细地写下送了出去。
  此时,不过未初时分,易楚在翰如院睡得正香。
  坤宁宫里,刻着繁复精致的缠枝梅的拔步床上,皇后娘娘睡得也正香。
  慈宁宫里,檀香袅袅,在这淡淡香气中,太后也在歇晌。
  可离着积水潭不远处的一座占地颇广宅院里,有几人正凑在一起紧锣密鼓地策划着什么。
  不多时,几人脸上挂着兴奋的笑容从雄伟的黑漆大门走出来,有的去了酒楼,有的去了茶馆,还有一个“唰”地从腰间掏出把象牙骨的扇子,摇摇晃晃地进了京都极富盛名的青楼。
  薄暮时分,年青的嘉德帝从堆积如山的奏折后站起身,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唤道:“来人。”
  在墙角几乎已经站成木头人的太监轻手轻脚地过来,“皇上?”
  嘉德帝指了指面前批阅好的奏章,“送到司礼监去。”
  太监诺一声,双手抱着走了出去。
  奏章一撤走,另有太监上前端了茶过来,接着外头侍立的高太监也蹑手蹑脚地进来,“皇上,太后那边的德公公来过,说太后请您得闲的时候过去趟。”
  嘉德帝很勤政,下了早朝要么召大臣议事,要么就是在御书房批奏折。批奏折时他要求绝对安静,不许任何人打扰,未经招呼连换茶倒水都不行。
  只有当太监抱了批阅的奏折出去,众人就明白这是皇上理完事了。
  于是该倒茶的上来倒茶,该回事的过来回事。
  听了高太监回禀,嘉德帝挑了挑眉毛笑道:“晚膳就摆在慈宁宫,朕陪母后用膳。”
  高太监“诺”一声,招呼旁边专管跑腿传话的小太监,“去,皇上说了,晚膳在慈宁宫用。”
  立刻有两名小太监站出来,一个跑去慈宁宫传话,另一个则到御膳房传话。
  嘉德帝赶往慈宁宫时,太后刚念完两遍《金刚经》,从偏殿隔壁的小佛堂里出来。顾琛迎上前虚虚地托着太后的腕,小声道:“今晚皇上要过来陪娘娘用膳,我已吩咐御膳房用天麻煨着鹅掌了,还有一刻钟就得。”
  天麻能活血祛湿,对时常久坐的嘉德帝来说大有裨益。而天麻煨鹅掌这道菜极费火候,没有一两个时辰出不来味道。
  顾琛说还有一刻钟就得,说明他已猜到嘉德帝会来慈宁宫了。
  倒真是个机灵的孩子。
  太后赞赏地拍了拍顾琛的手,想起常太医来得比往日快,问道:“常太医是你让人叫来的?”
  顾琛忙垂手请罪,“奴才是觉得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不能让杜夫人在慈宁宫出事,所以就自作主张。”
  太后笑道:“哀家没有怪你的意思,是觉得当时宫女们都慌了手脚,你还能考虑得这么周全,不容易。”
  顾琛也跟着笑,“是娘娘教导有方。”
  太后越发欢喜,抬眸就瞧见神采飞扬的嘉德帝阔步而入。
  顾琛忙退后两步,恭敬地行了礼。
  嘉德帝不予理睬,携了太后的手,问道:“母后这么欢喜,有什么好事儿?”语调轻快,笑容满面,显然心情也是极好。
  太后便笑着反问道:“皇儿有什么好事儿?”
  “有三件,”嘉德帝扶太后在铺着墨绿色椅袱的官帽椅上坐下,自己在近旁也坐了,“头一件,今年江南粮米大丰收,比往年多了两成。”
  粮食丰收是大好事,太后了然地点点头,听着嘉德帝继续说第二件。
  “第二件是数日前黔地发生了地动,却无一人伤亡,只倒塌了数十间民房,朕已下旨着官员尽快地协助百姓赶在上冻前把房屋建造起来。”
  地动自然不是什么好事,可没人伤亡却是天大的喜事。
  嘉德帝是越过了父辈,以皇太孙的身份登基不满一年,最怕的就是出现天灾人祸。写罪己诏书尚是小事,就怕被有心人利用,动摇皇位。
  如今粮米既得丰收,地动又无人伤亡,岂不正说明嘉德帝就是上天认定的真龙天子,故而才能使得万晋国国泰民安逢凶化吉。
  太后也不由微笑,“是好事,确实是大好事,那第三件呢?”
  嘉德帝微微一笑,“武云飞与杜仲联名上了折子,已在晋北设立三十六处驻防所,如此两人互为臂膀相互扶持,可保京师无忧。有如此稳定的后防,我万晋王朝何愁不强不富?朕方才还想,要给两人何种赏赐。”
  太后无声地叹了口气。
  自己的皇儿惦记着给人赏赐,岂不知那没眼力的儿媳妇已经拖了皇儿的后腿。
  清清嗓子,正要说说上午发生的事儿,忽见顾琛倾身上前,悄声问道:“晚饭已经送过来了,这就摆上?”
  太后看看心情愉悦的嘉德帝,终不忍在这当头泼冷水,心道:难得皇儿高兴,先安安生生用了晚饭再说。
  一顿饭,母慈子孝,加上桌子上摆得都是嘉德帝爱吃的菜肴,嘉德帝胃口大开,倒比往常多用了半碗碧粳饭。
  饭后,用茶水漱口,又略略吃了两块秋梨,太后慢条斯理地开口,“今儿上午,杜总兵夫人进宫来见了哀家……”

第149章 归京

  嘉德帝饶有兴致地问:“杜仲去宣府前曾提到杜夫人有了身孕,她不在家里养胎,怎么想起来见母后?”
  太后掂起银叉,叉了块梨递给嘉德帝,慢慢将上午发生的事讲述了一遍。
  嘉德帝先头还带着笑,接着脸上露出惊讶之色,到最后只剩下怒意,一把将银叉拍在桌子上,震得杯碟当啷作响,“真是大胆,竟敢以下犯上,”顿一顿,又骂,“无知蠢妇!”
  顾琛身子颤了颤,借着挑烛芯掩饰住了。他听得清楚,“以下犯上”这句很明显是斥责易楚的,而后一句,或者是或者不是。
  顺次地将四盏宫灯的烛芯一一挑过,屋里明显亮了许多。
  太后扫一眼烛光辉映下儿子俊朗又不失威严的脸,慢慢地说:“犯上的我已经责罚过了……从大义上说,国重于家,可俗话说得好,保家卫国,家在前国在后,小家安宁了,将领才能心无挂虑地冲锋陷阵,倘若家宅不安宁,前方的战士也不得安心……”复叉起一块梨,小声地嚼了,“当时十七也在,这个时辰,恐怕该知道此事的人都知道了。皇儿看着处理吧,我读两卷经书就安置……现今天凉了,也短了,夜里让人点了火盆,别熬夜太久伤了身子。”
  这是下逐客令了。
  嘉德帝站起身,脸上已散了怒气,也是悉心地嘱咐,“母后也是,天冷多加几件衣裳。”转头对旁边的宫女道,“都用心伺候着,否则朕摘了你们的脑袋。”
  宫女们齐齐应着,“是。”
  出了慈宁宫,迎面寒风扑来,嘉德帝不自主地打个寒颤,脑子清冽了许多。
  高太监忙抖开明黄色的锦缎斗篷给他披上,陪着小心问:“皇上今儿歇在哪儿?”
  嘉德帝下意识地抬头望了望天,凌乱的树杈遮挡处,一弯新月冷清清地挂在天际,星星倒是繁盛,一闪一闪地眨着眼睛。
  除了皇后外,嘉德帝以前尚有两个妾室,进宫后都是美人的位分。
  虽然皇后日渐不讨喜,嘉德帝还是能够理解,毕竟刚到二十就成为一国之母,行事张扬点也是人之常情。再者宠妾灭妻是乱家之源,皇后怎么说也是他明媒正娶的正妻,该给她应有的尊重。
  他尊重她,其他人才会敬服她。
  故而嘉德帝每月固定在妾室屋里各待两天,其余日子不是歇在御书房就是歇在坤宁宫。
  今天不知为何,嘉德帝突然不想去坤宁宫了,可又不想独自待着,思索片刻便道:“去咸福宫。”
  咸福宫住着的就是陈、冯两位美人,因她们位分低,没有资格住主殿,便分别住在东西两个偏殿。
  咸福宫离慈宁宫不算近,高太监本想叫了车辇来,可嘉德帝扭头便走,高太监只得打着灯笼小跑着跟上。
  嘉德帝年富力强,大长腿迈着,不过一刻钟就到了咸福宫。
  两个偏殿灯都亮着,显然两位美人都没入睡。
  嘉德帝略思索,走进冯美人所在的西殿。
  冯美人刚梳洗过,穿了半旧的月白色中衣,披散着尚未干透的墨发凑在灯前练字。
  屋内并没有宫女伺候,她写了一页觉得不甚满意,懊恼地团了扔在地上打算重写一张,偏偏墨有点干涩,她便续了水,亲自动手研磨,手底动作大了些,有两滴墨从砚台里溅出来,雪白的澄心纸上便多了两个大黑点。
  冯美人懊恼地抱怨一句,就听门口有轻笑声传来,转头一瞧,竟是身着深紫色常服的嘉德帝。
  也不知何时来的,她竟丝毫没听见动静,也没前去迎驾。
  每月的十一与十二是冯美人侍寝的日子,这两年下来,嘉德帝从没错过日子。
  今儿才初五,他怎地会来?
  冯美人心有点慌,忙下了炕寻摸鞋子,慌乱中却是左右穿反了,一时羞窘得手足无措。
  嘉德帝从没见过这般模样的女子,心头微动,上前携了她的手,柔声问道:“卿卿在写什么?”一面附身将地上的纸团展开,见是个“寿”字。
  冯美人满脸通红,顾不得规矩伸手抢了,藏在身后,“皇上别看,实在拿不出手。”随即,想起此举实在无礼,又磕磕巴巴地解释,“过了年五月中是太后生辰,妾想绣幅百寿图以作贺礼,可总是写不好。”
  说着,将以前写的数十张纸拿出来,一一摆在炕边,“已经写了三十六个了,今天想写个草篆。”
  嘉德帝面上浮起浅浅的笑意,“朕教你。”脱了鞋上炕,把着冯美人的手,细细地写了个“寿”字。
  冯美人赞叹片刻,偏着头问:“妾写不来,便用皇上这个做样子好不好?”
  两人离得近,嘉德帝可以清楚地看到她莹白如玉的脸上细细的绒毛,又闻到她发间幽幽暗香,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心火“嗖”地窜上来。
  嘉德帝一把抱起冯美人,连鞋顾不上穿,抱到了次间的拔步床上。
  中衣、罗裙纠缠着深紫色的长袍落在地上,姜黄色的帐幕悄悄垂下来,由缓而急,伴随着床板的吱呀声,搅热了满室的空气。
  寅正时分,心满意足的嘉德帝准时睁开眼,瞧瞧身边仍睡着的冯美人,回味无穷地笑了笑。
  从十六岁开始懂人事到现在,这还是他头一次感到男女这档子事确实是颇有乐趣,虽然折腾了好几次,可仍是有点意犹未尽,要是再来一次就好了。
  不由得侧头亲了亲冯美人白嫩的肩头。
  冯美人身子困倦到不行,心里却绷着一根弦,被嘉德帝一亲,立时便醒了。
  高太监在外间等着,听到里面有了悉悉索索的声音,轻手轻脚地进来,将温热的干净衣衫放在了床头,又悄声问:“皇上,早膳摆在何处?”
  嘉德帝不假思索地说:“就摆在这里。”
  高太监应一声,抱起地上散落的衣衫,将夹杂在里面的荷包玉佩找出来放到旁边矮几上,衣服则抱了出去。
  冯美人胡乱地披了衣衫先伺候嘉德帝穿衣。
  嘉德帝瞧着她酡红的面颊想起昨夜的酣畅,略思索,柔声道:“你长兄仍在五城兵马司任职?”
  “是,”冯美人回答,“在北城,任副指挥使。”
  是个从六品的官儿。
  “以后让他去五军营经历司,那儿还缺个经历。”嘉德帝伸展着双臂,让冯美人帮他系玉佩。
  经历司经历是从五品官员,这相当于连升了两级。
  冯美人一时没反应过来,愣在当地。
  “还不谢恩?”嘉德帝好笑地斜睨着她,却不等她跪下已托起她的臂,低声道,“磕头就免了,今儿夜里好好伺候朕。”
  冯美人脸“唰”地红了,闪身躲进了净房,嘉德帝愉悦地“哈哈”大笑。
  吃过饭时辰尚早,嘉德帝不忙往太和殿,先到了乾清宫。
  今儿轮到吴锋当早值,正在乾清宫外溜达,瞧见嘉德帝先行了礼,跟在嘉德帝身后进了书房,悄声禀告,“杜总兵一早就等在城外,请求进城。”
  “胡闹!”嘉德帝一拍书案,怒道:“好大的胆子,竟然无诏进京,打量着朕不敢治他死罪?”
  吴峰吓了一跳,连忙躬身道:“臣自愿请旨,带兵捉拿杜……杜仲入狱。”
  嘉德帝又拍桌子,“胡闹!”
  也不说行,也不说不行,怒气冲冲地往太和殿走。
  吴峰跟高太监面面相觑,紧随着跟了上去。
  卯正准时早朝。
  例话说罢,监察御史杨青手持象牙笏出列,“臣有事启奏……文定伯纵容子侄于闹事罔顾百姓性命,强抢民女逼死人命,又召集士子妄谈国事……”
  罔顾百姓性命说得是文定伯的侄子,在五军营任职的陈峰六月时在大街上纵马,不小心撞倒一个卖西瓜的摊贩。
  两筐西瓜被糟蹋了大半。
  这种事在贵胄子弟中极常见,有心的,随手扔下块碎银作为补偿,没心的撒腿就走了。
  可巧的是,卖西瓜摊贩本就有病,加上天气热,看着辛辛苦苦种出来的西瓜被糟践得不成样子,当即晕了过去,回到家没两天竟然撒手西去了。
  陈峰根本不知道这事,当然就是知道了也不会当回事,最多赔几两银子,没什么大不了的。
  也不知道杨青从哪里打听到了,事隔四个月竟然把旧账翻出来了。
  强抢民女是说文定伯的表外甥,因表舅当了国丈爷,自己也跟着抖起来,动辄自称国舅,原先就有沾花惹草勾引良家妇女的恶习,如今更是无所顾忌,因见街头豆腐张的女儿长得漂亮,找人强抢了回家给糟蹋了。
  豆腐张惧怕表外甥的势力本不敢声张,加上得了二十两银子,也就认了此事。
  谁知道昨儿傍晚,有人找上门三言两语挑唆着女儿悬梁自尽,又鼓动豆腐张到顺天府告表外甥。
  至于第三条,文定伯爱招揽文人士子,朝中大臣没有不知道的。文人多爱呈口舌之利,两三杯白酒下肚,自己说了什么胡话自己都不记得。
  就这样被人抓了把柄。
  杨青话音刚落,又有人站出来,是兵部侍郎邱盛。
  邱盛是青州人,说话一口山东腔,“说到文定伯,俺想说件事,昨天在慈宁宫,听说信义伯夫人因文定伯家姑娘送的裙子有毒而动了胎气,险些一尸两命。”
  有人打断他的话,“慈宁宫发生的事,你怎么会知道?”
  邱盛大大咧咧地说:“你管俺怎么知道的,人在做,天在看,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俺就是心里不服,信义伯带着兵戍守边关,他老婆孩子在京都被人欺负,这事要是没有个说法,俺绝对不服。大伙都说说,没有这样的事儿,俺也是带兵打过仗的人,要是俺家娘们被人欺负了,俺铁定回来给她仗腰子。”
  朝臣顿时议论纷纷,有的说邱盛是无中生有空穴来风,有的说平凉侯御下也不严厉,前阵子还强买别人店铺。
  两拨人马唇枪舌剑,骂得不亦乐乎。
  而其中的武将虽大多保持沉默,可脸色都不太好。以人度己,他们肯定也不愿意自己出征在外,家宅却不安宁。
  嘉德帝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将底下情势以及众人眼色看了个一清二楚。
  这件事明摆着平凉侯是背后推手。
  杨青身为监察御史,自诩身直影正不畏权贵,老早就看飞扬跋扈的文定伯不顺眼了,被人一挑唆,肯定冲在前面。而邱盛早在军营未发迹前跟随过平凉侯,是平凉侯一手提拔上来的,素来以平凉侯马首是瞻。
  平凉侯眼下只是个闲散侯爷,没有差事自然就没有资格上朝,于是便安排了这两人向文定伯发难。
  嘉德帝对文定伯也心存不满,可他刚登基不到一年,不能给人过河拆桥的印象,如此一来,谁还愿意为他所用?
  况平凉侯搅在其中也不是出于忧国爱民之心,不过是为了一己私利。
  最好的方法就是各打二十大板,两方都惩戒一番以观后效。
  想到此,嘉德帝冷声道:“是非曲直朕自会查问清楚,该罚的决不轻饶,退朝!”起身下了龙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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