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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恶夫-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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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心疼我了?”
林玉润面上红霞乱飞,忙遮掩似的伸手去摸那药汤,
“莫……莫要胡言……”
只觉触手冰凉,
“这药汤怎也不喝,已是凉了!”
“小姐未来,我喝那琼浆玉露也无甚滋味!更别说这苦叽叽的黑水儿了!”
林玉润又唤了赵喜去煎药,不多时艾叶把新煎的药端了进来,赵宝儿过来端了药就要喂,却被赵旭一脚踢来,幸喜他见机得快身子一扭,退到了一边,手里的药汤才得以保全,赵喜又上来劝,无奈床上那厮竟是烧糊涂了,说什也不肯张口,急了就一拳头挥过来,差点打翻了药,弄得四个小厮都不敢近前,一时众人也没了主意,赵正沉着脸左右看看,突然开口道,
“大爷嫌我们几个粗手粗脚不会伺候,不如……就请大奶奶伺候我们大爷吃药吧!我们大爷虽病中糊涂了,但您的吩咐,我们大爷一定肯听!”
说罢,也不待林玉润反应,忙把赵宝儿手中的药接过来递给了林玉润,
“小的们,退下了!”
几个小厮都是机敏人儿,赵正的话令他们顿如醍醐灌顶般,脚下功夫使了出来,当下就退得是一干二净临了还随手携了小丫头艾叶出来,艾叶被赵固提了衣领子,似那被抓了后颈毛的猫儿一般,龇牙乱叫着却是挣脱不开被拎到了门口,
林玉润把药托在手里,又是气又恼,心道有其主必有其仆!都是些无赖!
有心想一走了之,又见那人一脸潮红,不用上手就知道他是烧得厉害,心下也实在担心,便厚了脸皮端了药过去立在床边,微微弯腰用汤勺儿一点点的给他送到口边,他张嘴就吞,果然乖觉无比,一碗药汤不多时就喂了个干净,林玉润起身放碗,却不料裙摆儿被他拉在手上,轻轻扯又扯不动,重了扯生怕扯坏了,回到家里不好说,只得好言哄他,
“大官人,把手松开!”
那赵旭吃了药,嘴里苦得厉害,皱着一双浓眉,眼儿半睁半眯着看她,哑声道,
“雍善,我小字雍善,小姐敢莫是忘记了!为何不唤?”
他说起那一晚,林玉润自是记得,红了脸道,
“我自是记得……只是……”
只是小字之类,夫妻之间也多是不曾称呼的,更何况未婚夫妻,更不好这样称唤!赵旭见她不语,复又用力扯了扯手中的布料,林玉润只觉腰间一紧,当下花容失色,忙伸了一只手去夺道,
“你莫扯!你莫扯!”
若是扯坏了,换了衣裙回去,还怎么见人!
“你唤我一声,我便松手!”
那人一只手跟铁钳一般,不见他怎么用力,自家使尽了劲儿却怎么也弄不开,头上都沁出薄薄的汗来,最终无奈细声细气的唤了一声,
“雍善!”
那人立时笑了,松了手,林玉润忙起来把手中的碗放下,再低头一看,那裙儿被抓得皱成了一团,心下甚急道,
“这可怎生是好!”
“小姐莫怕!”
赵旭竟摇摇晃晃的要坐起身来,
“我来帮小姐,熨烫平整便是!”
说罢就又要站起来,林玉润吓得喊了声天爷,忙过去把他推回倒躺好,
“大官人就莫要再作妖了,你会那门子的熨烫,还是快歇了吧!”
赵旭只拿眼瞧着她不放,
“若是别人的自是不行,但是小姐的,我却是可以学着做做!”
一句话儿撩的林玉润脸红心跳,扶了他躺好却被握住了手,她一动,他便嚷嚷着头痛,只得任他握着,待一会儿趁着他放松,便要抽回手,他又嚷嚷着脚痛,待一回会儿又喊渴了,复一会儿又叫头晕了,又要喝水又要握小手,又还要按头,只可恨门口那几个小的,一个个都坏得透顶,躲在门口装鹌鹑,还把艾叶也挡在了外头,整得林玉润小半个夜里围着他团团转着,一脑门子的薄汗,真是又气又急又羞又恼,好不容易亥时过了一刻才好说歹说,让那无赖放了人,赵喜与赵固依旧送了林玉润回府,到家里众人还未回,林玉润与艾叶自回了院子梳洗睡下,只觉得这年的八月十五花灯未曾观到,人却累得慌,上了床,眼一闭不过几下呼吸便睡了过去!
待得第二日一早,林玉润一觉醒来,拥被而坐,想起昨晚种种事项,心中顿时气苦不已,心道这世上男人都是些贪花好色之辈!但凡女子有些好颜色,性子偏软些,他们便要轻薄无礼,对女儿家不尊重,昨晚赵旭虽说烧得糊涂但也不是神识不清,那里就能借着病就动手动脚,只怕是他在心里也未有敬重过自己几分!想到这里不由的心中气愤,继而又心中自省道,这桩婚事你也是心思不纯,不过是怕乱世将至,无力自保便找一个靠山罢了,他贪你美色,你贪他权势,这其中有几分真心,只怕自己也不敢说,那里能得到别人敬重!转念又想起孙绍棠,自己前世对他死心塌地也不过换来一场笑话罢了,可见这世上真心真情难寻,能回应你真心真情之人更是难寻,又如何能苛刻别人!现下他这样也算是男子的常态了,只是不由忧心,若是保了这样的心思嫁过去,只怕也是处境堪忧,一时愁肠百折,心里一团乱麻,不由感叹前世今生做女子都不易,心下暗暗埋怨天爷,
“即是让我重生,怎也不将我变了男儿身,也省了这许多磨折!”
想完,心下里又暗暗笑自家的妄想,转念又到了赵旭身上,若是与他成了夫妻,只因颜色被他看重,随意折辱亵玩,这日子只怕比跟孙绍棠也好不上那里去!回想起前世那凄冷的小院,孤寂的时光,不由的抱着被子身子发抖,这一世我本想嫁与赵旭能求一个一世的安稳,但若是他对我心存轻视,也不过是走前世的老路罢了!到不如……不如绞了发去做姑子,遁入深山之中,便是外头乱世也可躲藏!只是……我若是跑了,姨娘又要如何活?
想到这里心里更加乱了,真是左也难,右也难,前也苦,后也苦,也不知如何能过活!林玉润独自拥被在床上,正胡思乱想,自怨自艾间,艾叶过来催了几道,才无精打采的起了床,艾叶见她心绪不宁,问了几句,她却只是闭口不言,小丫头无法只得精心的伺候她用了早饭。
第十三节 表哥
刚撤了桌上的东西,赵府送的物件又摆上了林玉润的案头,各色的布匹、绸缎,全是南边新进的花样,林夫人收了大头进库里,为了脸面自还是要搬些过来的,林玉润因心中正有气,就见不得这些东西,命艾叶快快收入库房之中,来个眼不见为净,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艾叶伺候林玉润这些年来,竟还未曾见自家小姐发过脾气,自家这位小姐,艾叶心里也是有七八分的数,人生的美,性子软绵,鲜少有发脾气的时候,便是来了性子也是一个人坐着生闷气,这样子怒气冲冲却是头一回见!
只是……
这小姐生气了,脸儿却红得那么好看,跟拿了一层儿粉霞似的扑在白生生的小脸上,只衬得那两汪秋水儿荡漾,如嗔如怪,又羞又恼的样儿生生把那十分的怒气变成了九分撒娇……
林玉润见自家丫头一脸儿迷醉的看着自己,心里那几分羞恼更甚了,正自烦恼间,下面有脚步声上来,却是看门的杨婆子,到了楼口大声道,
“小姐,夫人令几位小姐到前厅,说是衡州那边的表少爷到了,让几位小姐过去见礼!”
林玉润闻言一呆,心里猛然一揪,这才想起来,上一世也是八月十五日过后,孙绍棠便到了沧州,林大夫人娘家姓蔡,有姐妹四人,林大夫人排在大,下面二妹妹便是嫁到了衡州孙家,生了孙绍棠兄弟三人,唯有这孙绍棠出息,年不过十九便成了举人,又因沧州文风鼎盛,沧山书院也是大周朝排得上名号的三大书院之一,孙绍棠想更进一步,便拜到了沧山书院大儒贺知彦门下,来了这里自然会到姨娘处拜见,只是他这一来,却是令得林家生出多少风波来!
回忆起前一世与孙绍棠之间的种种往事,林玉润才觉得,唯只有在林家这段日子她才有些甜蜜,自嫁了孙绍棠之后便为他操持家务、奉养老母、照顾幼弟,竟是一刻也不得闲,也没了在家中的许多惬意,之后便随了他上京去,那日子就更是没有半点儿甜了,想起来对那人早已心如死灰,却痛惜起前世那个傻姑娘来,活得真是累!心下难受着,忽儿脑子里又冒出那无赖半躺在床上的哼哼叽叽叫痛的样子,心下气恼竟将心口那股子酸闷苦涩的感觉冲了大半,心里暗暗咬唇道,
“他孙绍棠来便来了又如何,前一世算是我瞎了眼所托非人,这一辈子我要另嫁他人与你再无任何瓜葛,你若是还打着我骗我们家的女儿,借我们家的财力助你科举的主意,我必要揭了你的老底,让众人都看一看你这伪君子,无耻的真面目!”
“小姐?”
艾叶有些疑惑的打量着小姐初时还嫣红复而又惨白的一张脸,莫不是昨晚被那赵一霸过了病气,也着了凉,便抬手去拉她的手,只觉那手心儿冰凉凉一片,心里一惊,
“小姐,莫不是真病了?”
林玉润被她这么一扰倒是回过了神来,便道,
“我无事,去找了衣裳,既然是母亲吩咐,自然是要去见一见这位表哥的!”
艾叶见她神色回复,便不再说话去开箱子找衣服,林玉润照旧还是素色的长裙,又罩了长衫在外面,腰上扎了三指宽的腰带,显得胸挺腰细,看着铜镜中的人影,林玉润摇头,
“不行!不行!换一身!”
她这一世既然打定了主意不再与孙绍棠有任何纠缠,自然便不想在第一次见面时便让他心中存念。自家去箱笼里翻了一套前年学做针钱时,做得一身细绫棉布衣裳穿上,做得是式样改良的道袍,石青的颜色有些暗淡,式样宽大没有腰身本是为了图凉快,又在外面罩了件半臂,头上也未做修饰只是挽了一束头发,插了一根珍珠簪子,其余的披在肩上,她自家知道自家事,这张脸,第一眼总让人见了眼前一亮,使一定要打扮得素净如道姑般,让人不生关注,照了照镜里,宽袍大袖看不出人材来,一张脸干干净净,连眉都没有描过,唇上也不打胭脂,应该不会令那孙绍棠有何惊艳之感!
到了前厅,只见堂上坐了林夫人,下首坐了一名男子,十八九的年纪,穿了银月的衣裳,身姿高瘦,唇红齿白,剑眉朗目,若是正眼瞧人时倒还好些,若是微微提了嘴角儿,立时便让两眼变得含情脉脉,一副欲语还休,将言又上的样儿,配上那一对暖意融融的双眼,便当他那嘴边的千言万语全化了眼中的缕缕情丝,不用说话女儿家已经醉了!
林玉润嫁于他十年便被他这一副好皮囊骗了十年,便是艾叶哭着回来告诉好,他在外面嫖妓养娼,当时气得肝都颤了,去找他对质,便被他端着这张脸哄一哄,嘴上骗一骗就又罢了休!
其实如今想来,自己那时未必是不信,只是舍不得这男人就自欺欺人罢了!虽是告诉自己前事不提,但终究心中还有怨恨,见他冲着自己看,不敢对他对视,只冷了一张脸,微微的低了下来,就怕让他看出自己眼中的鄙夷与恨意!
孙绍棠此时拿眼儿看着她,只觉得这位表妹实是与旁人不同,着一身暗色衣衫,宽袍大袖颇有几分出尘之感,她生得肤白貌美,又未画眉又不描唇,一头的秀发黑隐隐泛光,远远走来竟似是天上的仙妃下凡,有穿堂风过来,吹膨了她的衣袖,勾靳她的身姿,轻移莲步间似这位仙妃立时就要乘风回归天界一般,恨不能伸手拉住,求她莫走,孙绍棠握了握掌,背在了身后,
位于上首的林大夫人见了林玉润本就不喜,又见自家侄儿目露痴迷,眼也不带眨的盯着她,心中不由的狠狠骂,
“贱蹄子,跟她亲娘一个德行,只会勾搭男人!”
当下嗯哼一声道,
“七姐儿,怎得不过来见礼?凭地没有规矩!”
林玉润忙敛了心中思绪,上前来行礼,
“见过母亲!”
“嗯!这是你二姨娘家表兄,姓孙,名绍棠!还不过去见礼!”
林玉润微侧了身子,上前一步道,
“见过表哥!”
一声表哥,孙绍棠听在耳里脚上却发软,这位表妹真正与众不同,别的女儿声轻音柔,这位表妹却是轻柔中带着微哑,隐含着磁性,檀口一开就似那扶在心弦上的一双妙手,轻轻一弹便把人身儿都震麻了,愣了几息才回过神来,忙上来虚扶了扶,待林玉润直起身也行礼道,
“见过七妹妹!妹妹有礼了!”
林玉润低了头又拂了拂,便退到一边与三位姐姐见礼,
“三姐姐、四姐姐、六姐姐安好!”
林玉洁笑着拉了她的手,林玉萍转过头来瞄了一眼林玉润那张欺霜赛雪的小脸,微微一笑,
“七妹妹好!”
她倒是一贯的温和对人,那林玉淑却也温声行了半礼冲林玉润笑道,
“七妹妹好!”
那行径竟与平日截然不同,林玉润看在眼里心中微惊,难怪是这初初的一见便令得林玉萍栽了进去,又细看林玉淑,见她虽还如平时一般说话,但目光时不时投向正与林夫人说话的男子。
这金玉其外的孙绍棠,是如何招人,林玉润是再清楚不过了!这也难怪!林家在沧州不过一般富户,林老爷平日里来往结交之人,也大多是商贾小吏之流,似孙绍棠这般气质清雅且前途十分有望的年轻人却寥寥无几,世人看来若是论起相貌、风度、才识便是要甩上赵旭十七八条街了,自己若还是前世那涉世未深的闺阁少女,自然也会如她们一般见了这样的儿郎也要芳心乱跳的!
自家在那里思量间,却被旁边的林玉萍碰了碰,转过头来却见她掩嘴而笑,
“七妹妹在想些什么,竟入了神?”
说话便说话却又拿眼去瞄那孙绍棠,厅堂中各人看在眼里,脸色各异,特别是林夫人脸色又黑了下来,心道,
“这小蹄子真正是下践!已勾了一个难道还想再钓着一个不成?”
林玉润深知林玉萍伎俩,再阴险不过,半句话不说也能当着众人给你下套,她自问没那本事抵挡,最好便是把她那些花招无视,当下也不接茁,只是轻声问道,
“刚刚走了神儿,姐姐们刚刚在说什么?”
林玉淑侧过脸冲她翻了一个白眼,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还是林玉萍笑道,
“在说昨晚的花灯!也不知赵大官人接了你去那里看灯?”
林玉润与赵旭虽订了亲,但这种未婚夫妻私下相见之事,即使要议也是闺阁里几个姐妹家私密而已,那里能在会客时在厅堂之中大声讲出来,林玉润心知她无非就是想隐晦的告诉孙绍棠自己是已经有了婚约的人,心道她此举倒是正中下怀,当下轻声答道,
“在秀茗山上的梵叶寺”
立时便迎来了林玉淑与林玉萍又嫉又妒的眼神,一旁的林玉洁闻言笑问道,
“我们昨日便在城中观灯,今年的花灯倒是有许多新奇之处,也不知这梵叶寺中观灯,从山上俯看又是何等光景?”
“这个……还算……还算好看!”
林玉润面皮子一紧,心道,昨儿晚上的灯她也就看了个皮毛,至于山上观灯那更是连灯毛也见到一根,那里知道是什么光景!
她性情直憨,不知遮掩情绪,话里多有敷衍,却让林玉萍听了心中一喜,莫非这丫头昨晚上根本没有看到灯?当下便也跟着问,
“听闻这梵叶寺中的素斋十分出名,也不知妹妹有没有尝到?”
林玉润想起了那一桌子冷掉的佳肴,心中十分可惜复又暗恼起那厮来,脸上登时带出恼意来,
“看着倒是不错!”
可不是看么!也就看了那么几眼!闻了闻味儿!
林玉萍见她答非所问,心下更是笃定她昨晚过得并不如意,心下暗暗想,昨儿回来时,问过守门的婆子,七姐儿早就回来睡下,只怕是被那赵一霸嫌弃了也未可知!
心中暗喜,冲着林玉淑丢了一个眼风,却不料她正不错眼的盯着孙绍棠,不由心中暗骂这见了男人就直眼的小蹄子!
却听那林夫人那边问孙绍棠道,
“昨儿,我们一家子都去观了灯,却不知侄儿在那处看灯?”
孙绍棠忙回道,
“侄儿,前日刚到了沧州,昨日去拜访了老师,又遇各位师兄弟与老师贺节,便留在了那里与众师兄弟看灯,直到天明方散了,今日便来拜见姨母!”
林夫人点了点头道,
“尊师重道,自然是以师为先,你一来沧州去拜访老师,正是该如此!”
几人又在厅堂里说了一会儿话,多是林夫人与孙绍棠聊些家事,林玉润三姐妹立在一旁听着,不多时,林老爷跟前的小厮过来道老爷吩咐摆了席款待表少爷,又叫人去学堂把大少爷叫了回来与孙绍棠相见,两人是年纪相仿又俱是读书人自然比别人多了几分亲近,聊上几句竟觉十分投契,林夫人自然是乐见其成便道,
“既是佑陵与端清相合,不如便留在府上与你兄弟一起,也好指点指点他的学问!”
一边林老爷也点头称善,
“佑陵学问出众,想来比你这不成器的表弟高出许多,你来指教指教他,也让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孙绍棠闻言谦逊几句,推辞几番后便也应允了下来,
林玉润在一边见了心里只是叹息,前辈子这孙绍棠便是这样与人相交,温和有礼使人如沐春风,不知不觉之间便放下了心防,喜爱起他来!若论起钻营交际他确算是十分的了得,若是把心思用在仕途上,只怕官也不会做的小!
第十四节 提醒
吃罢饭,林玉润姐妹几个自都散去,那孙绍棠被林诚钺请到他所居住的洗砚居,
“表兄难得来一次,不如就住在表弟这处,我们兄弟也好叙叙情谊,交流一番这读书的心得,表弟我苦读到如今却连秀才的功名也没有考取!正是应该多向表兄请教才是!”
林志钺此人有些木讷但为人方正,见了比自己学问高深又一表人材的表哥自然是十分喜欢,当下热情相邀,孙绍棠此来沧州,本就要求着姨母家接济一二,自然是欣然应邀,他为人最会察言观色,又擅言辩,与林志钺聊了大半宿,有意无意之间已把姨母家一干人等的情况摸了个通透,原来那美如仙子的七妹妹是被这沧州城中的一个豪强看上,硬娶了去的!
“父母之命,媒灼之言……”
林志钺私下里也为这庶出的妹妹可惜,只是此事林老爷一意孤行,他也做不了主,只能为妹子叹息一声罢了!
林志钺摇头叹息,孙绍棠觉着这么一个美佳人偏偏配了个莽屠夫,叫人真是心有不平,又想起七妹妹那艳丽无双的容貌,婀娜多姿的身段,更是不甘,这样的美人儿配了自己该有多好!恨只恨迟来了一步,倒叫人把这朵妖艳的牡丹花儿给摘了,不由的扼腕叹息!又知那赵家豪强,不是轻易惹得起的,林家是万万不能退婚的,心下更是遗憾,越是得不到,越是心中惦念,一时间对这位表妹竟有些想进心去了!
那边表兄弟二人秉烛夜谈,这边厢林玉润倒在绣榻之上也是辗转不眠,想起自己前世对孙绍棠的痴傻来,竟有些不可思议,今日再见这孙绍棠仍是前世那般俊俏,但那轻浮的眉眼、做作的谈吐,只会令她越看越是作呕,
“这样一个虚伪无耻之徒,我当时是如何将他看的如珠如宝,还掏心掏肺的!”
想来真是眼瞎了!这种虚有其表之人,嘴上说着最好听的话儿,私下里却行着最龌龊之事,如今比来,倒不如那赵旭,虽是恶名昭著,却总还有一个“真”字在那里,他恶便恶,你可不去招惹!这伪君子却是你不知他的恶,一不小心便踏入他的深坑里,一世都不得翻身!
转而又想起林玉淑与林玉萍来,看情形两人只怕与上一世一样对孙绍棠暗生了情愫,她们平素里虽然看对自己下小绊子、使阴招,确实令人可恨,但终是自家血脉亲人,就这样看着她们中那一个跳入那火坑似乎又有些违了良心!更要紧的事,她们俩任一个被孙绍棠娶了,都会令他走前世的老路,借了妻子的嫁妆,一路青云,这一世是万万不能让他得逞!
只是孙绍棠此时有求于林家,又无有把柄被人抓住,面上一派光风霁月,又如何去揭发他,想当年他是生生忍到了一家人离开沧州去到京城才露了真面目,若是现在自己冒冒然去提醒,只怕会被当成不怀好意打出来,又是林夫人的娘家侄子,传到她耳里更是要命,到头来怕是救不了人还要落得里外不是人!
林玉润躺在那里借着昏黄的灯儿,翻来覆去只看那粉红的帐幔上,两只交叠的蚊儿竟似不怕冷般还在嗡嗡作响,心里油煎火烧睁眼到了天明……
第二日醒来,一看那镜子里的人,眼下有些肿,脸色却比平时要白上两分,艾叶急道,
“小姐,昨晚上是受了凉?”
她就睡在外间,只听得小姐那床上时不时传来声响,起来看了几次却不知她家小姐见她来了就紧闭了眼儿装睡,自然不知道林玉润的满腹的心事,一夜未睡,只当她是病了!
林玉润拍了拍脸连道无事,让她去厨上弄了新煮的鸡蛋,
“昨晚上有两只蚊子嗡嗡吵着我睡不好,用鸡蛋滚一滚就好了!”
“都立了秋了!这些蚊子怎还未死绝!”
艾叶嘀嘀咕咕的出去,命婆子煮了鸡蛋过来,林玉润敷了脸,用了早饭便出来走走,去了后面花园之中,只见自家大哥与孙绍棠果然在池边的亭中对奕,孙绍棠今日穿了一身天青色越发显得玉树临风,一表人材,见了林玉润忙站了起来,
“七妹妹!”
“大哥哥好!表哥好!”
林玉润低头行了礼便要回去,林志钺却道,
“七妹妹,即然出来了,便在这园子里转转罢,你整日里绣花莫伤了眼!”
林玉润无奈只能点了点头,自领了艾叶向后面走去,林志钺复又与孙绍棠坐回了棋般前,这林府的花园不算大也不算小,一个鱼池中间做了假山,一个拱拱的小桥儿,堪堪一个可行,过了小桥便穿入假山,过了洞府便是一个半亩的花田,周围有回廊,其余遍种了树木,林家请了专人来打理,收拾的也算是齐整,林玉润转身提了裙带着艾叶上了小桥,桥下有养的花背鲤鱼,见了人影忙聚了过来,艾叶道,
“小姐,不如我去取些鱼食,喂鱼吧!”
林玉润笑着点了点头,看她提了裙跑下桥去,一抬头却见池对面,对奕的两人,一个正在低头苦思,一个却眉眼带笑着看她,林玉润缓缓垂下眼来,冷下了一张脸,待到艾叶取了鱼食来,胡乱的喂了几把,便撩了手穿过假山去了花田,
十年的夫妻,虽说到了后来并不亲近,但终究要比旁人更清楚一些,孙绍棠此时端坐在棋盘前,一双眼却时时瞅着林玉润的一举一动,任是他再端着一派风光霁月的架子,那眼里若隐惹现的兴趣与欲望骗不过曾与他同床共枕之人,经过情事的林玉润自然知道,男子对女子在心生倾慕与心生邪念时,眼神是大大不同的!她只是没想到这男人竟对自己起的是这种念头!
林玉润心中鄙夷,冷笑不已,她已记不起前世这个时候,这男人对自己是不是也曾有过类似的眼光,那时的她只以为孙表哥乃是谦谦君子,守礼重矩,对几位表妹从无非份之想,现在看来只怕也是未必!亏她还一直因为伙同姨娘算计他而心生愧疚,所以百般讨好!
林玉润立在几株矮脚黄旁,扯着嘴角摇头冷笑,心底越是觉得这男人虚伪龌龊,就越是觉得前世的林玉润傻得可以,恨不能自家扇上自家几个耳光!
这厢,林志钺笑道,
“表哥,这步却是走得不好,这一盘小弟要赢了!”
孙绍棠闻言笑道,
“咦!怎得这里却漏算了一步,表弟果然厉害,进步神速,这才一晚便能胜我了,看来再隔几日,我便不是你的对手了!”
林志钺自来老实,摇头道,
“那里,那里,是表哥让我,你这处漏洞我也是侥幸看到罢了!”
两人在池边亭中,言笑晏晏,相处十分融洽,林玉润听了笑声转过头去看,却见那人又把一双眼投了过来,还冲她微微点头,林玉润只冷着一张脸对他,对方却不以为意,只是双眼发亮,笑得越发和煦!
“哟!七妹妹也在呀?”
林玉萍自另一边进了园子,正见到临花而立的林玉润,眼睛一转池边的动静也落入了她眼中,林玉萍心里暗恨,面上却还是不显,亲亲热热的过来挽了林玉润的手,
“大哥哥与表哥是不是在下棋,我们去看看吧!”
林玉润退了两步收回了手,淡淡道,
“有甚可看之处!时辰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林玉萍也不恼笑道,
“自是该回去了!你是有婚约在身之人,自是要多用些心绣嫁妆!”
她特意咬重了婚约两字,林玉润目露讥讽的看着她,这孙绍棠就像一块肥肉一般,林玉淑与林玉萍就似那饿着肚子的野狼似,这肥肉还没有到嘴,就开始龇牙护食了!明明是个火坑还巴巴的往下跳!
林玉润抬脚要走,想了想又站住,虽说对她实在没有多少姐妹情谊,但终归心中善意占了上风,转过身来对林玉萍道,
“四姐姐,平日里你我姐妹少有说话儿的时候,今儿妹妹与你说句真心话……”
“哦?七妹妹要说什么?”
林玉萍有些惊讶的看着她,却见林玉润弯腰随手摘了朵半放的雏菊向池对面一指,又伸手给她,
“有些东西便如这花儿一般,外表看着好看,但却包藏危机,望姐姐看清了!”
林玉淑接过来低头一看,只见那花蕊儿里一个偌大的黄蜂儿正撅着屁股吸蜜呢!林玉萍脸上一变,吓得不行,抖着手,提高了声音叫道,
“七妹妹,真会作弄人,拿了有蜂子的花给我,这蜂子会蜇人呢!”
这边姐妹对话立时便引来了对面人的注意,林志钺抬首见林玉萍拿着花儿吓白了脸,忙道,
“四妹妹快把那花扔了!惹了蜂子,小心蜇到脸上!”
林玉萍听了立时把花扔到了一边,那被打扰了采蜜的蜂儿,气愤的嗡嗡叫着飞了出来,又找下家去了,孙绍棠便道,
“两位妹妹快过这边来,小心那蜂子去而复返!”
林玉萍答应了一声就要拉林玉润的手,林玉润却一甩手转身走了,身后林玉萍忙笑道,
“这丫头,脾气倒大,你作弄了我,你自家倒还生气了!”
林玉润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这林玉萍实是会做戏,别看她斯斯文文一个人,胆子却是几个姐妹间最大的,小时就敢偷偷跑进林子里捉蛇,然后让林玉淑放到自己的闺楼上来,一只蜂子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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