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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是我白月光-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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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见迟聿一刀斩了摄政王。
商姒遽然闭眼,心跳近乎停止。
商姒被带回营帐之后,被几个嬷嬷按着强制洗刷干净,又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裙,那些人怕她寻机遁逃,便用柔软的锦缎绑住了她的手脚。
除此之外,倒没有特意为难。
外面人声喧闹,帐中漆黑无声,商姒靠在床角,蜷起双腿,浑身有些发冷。
她被关在这里整整两日了,整日除了洗澡,那些人如同聋哑了一般,不与她说话,对她的一切要求全部无视。
她很饿。
饿得两眼发晕。
朦朦胧胧间想,她该不会是未被迟聿一刀斩了,却被他特地关在此处,干干净净地被他饿死?
着实荒谬。
她不知那时为何会有将军将她扛出去,为何迟聿独独针对她一人,这发生的一切,都与她以为的全然不同。
又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是白天还是黑夜,那些嬷嬷又进来了。
她们表情严肃冷漠,强行褪去她的衣衫,又将她放在浴桶中,小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她沐浴,她拉住其中一位嬷嬷有气无力地哀求道:“我真的饿了,我不想被活活饿死。”那嬷嬷默不作声地拉开她的手,流程一如往常,待又将她重新缚起放回原处之后,便熄灯退了下去。
商姒闭上眼,竭尽全力让自己沉睡过去,这样就感受不到强烈的饥饿感。
意识尚在沉浮间,鼻尖忽然蹿入一缕饭菜的香味。
她猛地睁眼,待看见门口那一抹修长笔挺的人影时,骤然往后缩去。
这是一个男子,未着甲胄,紫衫锦袍,头发由玉冠束起,剑眉高鼻,薄唇高额,一双眸子如同打磨晶莹的玉石,深邃俊容被光影斜切成明暗的阴影。
商姒不动声色,目光从他脸上挪至他腰间玉佩,蓦地反应过来这是谁,浑身霎时一僵,猛地往后缩去。
一边倒退,一边咽了咽口水。
迟聿端着一碗粥,碗里香气四溢,闻起来……好像是鸡肉粥。
商姒看着端着粥慢慢靠近的他,忽然有些想哭。
不知是饿的,还是委屈的,还是被他吓的。
迟聿看她盯着自己瞧了半晌,随即目光便紧紧追随着他手上的粥,漆黑的眸底飞快掠过一丝笑意。
故意饿她几日,方才让这家伙乖了下来。
他不紧不慢地坐在床榻边,面容被微弱的烛光照得半明半寐,广袖翩然,通身气质矜贵优雅,越发不像那纵横战场的修罗。
商姒的目光在他和粥之间来回游移,听他淡笑道:“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划重点】针对部分评论,有些关于文中的设定,决定放在第二章解释强调一下,以免个别小可爱还没看到后面解释前因后果,就开始很激动地乱喷一通。
1。有人说女主无脑难怪会导致亡国:女主只是替身,只是傀儡,亡国原因是奸臣把持朝政(譬如汉献帝面对董卓曹操相继无能为力),女主当时八岁,对世界认知模糊,甚至都没怎么读过书,女扮男装的把柄被摄政王抓住,根本无力反抗。
2。本文并非“我灭了你的国你却爱上我”的狗血设定,确实男女主身份吻合,但是女主是希望男主攻破长安,结束她压抑的生活的,并不存在多严重的国仇家恨。唯一令她失算的是自己没有逃脱成功,又被人抓住了,但前世男主幽禁女主一生,对她来说却比之前皇帝生活好了很多(后面会有解释为什么)
所以,女主并不恨男主,她知道王朝气数已尽,男主作为藩王,他不出兵别人也会出兵,她只是不想再搅入这群野心家的争夺之中,诸侯手上大军加起来上百万,女主身为女子,复国概率=0
最后,女主也不会很简单地就爱上。
3。女主为何很怂:因为她想活命,别人强行让她背的锅她不背,她就想做回自己恢复自由,至于拔刀与敌军主帅同归于尽更是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但是心底想苟且偷生,真正要讨好别人的时候,她长久以来的习惯认知,会让她有些难以接受,心底是排斥的。
☆、试探
她的肚子蓦地发出一声叫唤。
少女微微赧然,耳根泛起红潮,背脊依旧笔直地紧绷着,紧紧贴着身后的墙壁,清澈的眸子微微闪动着光。
迟聿蓦地想起他前年得的那一只鸟儿。
金丝尾羽的鸟儿,全身的羽毛如织锦一般华美,十分漂亮,外表瞧着温顺柔软,只有你靠近它时,才会露出那锋锐的一面,将手啄得鲜血横流。
她就像那只鸟儿,只有他才知,她的无害放在表面,尖锐藏在深处。
迟聿的眼神越发幽深,又耐着性子道:“过来。”
商姒恐他生怒,只好顶着那迫人的目光,慢慢挪了过去。
整个人霎时被笼罩在他的身影之下,此刻方才发觉双方力量的悬殊。
他猛地伸手,将她拦腰揽于怀中,强迫她坐他腿上。
腰间的力量不容抗拒,她浑身僵硬,不敢动弹,眼睛却仍旧是望着那粥的。
这是饿惨了。
迟聿淡淡一掠唇角,以汤匙舀了一勺粥,慢慢递到她唇边。
她极为乖顺地张嘴,小巧的舌尖卷着那粥,慢慢地咽了下去,复又一舔嘴唇,将不小心沾上的东西卷入口中。
他一勺一勺地喂,她便一勺一勺地吃。
两人都静默无声,商姒不敢靠着他的胸膛,只感觉除了粥的香味之外,铺天盖地的都是他身上凛冽的尘土气息。
迟聿一边喂,一边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
她腰肢纤细,盈盈不堪一握,冰肌如雪,双腿长而细,穿的是他亲自为她的备的衣裳。
身子犹带体香,温顺的她,如他梦中所想,如此令他忍不住想占有。
但他再在意,此刻仍旧是不动声色的。
他揽着她的腰肢,蓦地往前一探,在她颊侧冷声道:“你是天子胞妹?”
她蓦地一抖,差点被呛着,睫毛颤了颤,小声道:“是。”
“为何会在冷宫?公主之尊,居然被冷待至此?”他低眼看她,眸色沉沉,裹了一层晦暗的深意。
她呼吸不由得一重,沉默不言。
腰间力道一重,他又贴在她耳边,低笑道:“怎么?说不得?”
……又是一勺粥递到唇边。
她张口含住,咽下后才答话,声音细若蚊吟,“皇家有规矩,双胎视为不祥,我与我哥哥……自小就生得极像,我本应被处死,可后来,有人提议将我关在冷宫里,在危险之时随时作为天子替身。”
在他跟前,她不敢说假话,一旦被他察觉,她或许便小命不保。
这话真不假。
只是她还未完全长大,便发生了那件事……
她骤然闭上眼。
脑中似乎浮现溅起的鲜血,那次的惨象历历在目,一时染得她眼底猩红。
迟聿没想到商氏皇族竟有这样的规矩,看着她的目光有些深沉下来。
前世,她唯恐他杀了她,一心只求保命,言语之间只在尽可能避免激怒他,更遑论与他袒露心声?他白白一厢情愿,到她死才知晓女扮男装之事,也曾想过为何一个女子会苦苦假扮多年的天子,却再也没有机会当面问她。
替身么?
可前世她落在他手中,虽为亡国之君,可那通身从容清冷的气质,定然是久居上位方有的自然而然的骄矜。
他不动声色,却不再谈此事,而是顺着话慢悠悠地问道:“叫什么名字?”
她轻声答:“商姒。”
原来这才是她的名字。
……又是一勺粥递来,一碗热粥已经见底。
他伸臂搁下那碗,碗底与桌面相击,发出清脆的响声,她未曾回头,只听得那声,背脊霎时僵直。
不知他是何意,他到底要做什么。
她此时此刻应是亡国公主,任人揉捏,但他却将她抱在腿上,其间暧昧之感自然是不言而喻的,若是他真对她有意,此刻要收她在身边侍奉……商姒垂下眼睫,连呼吸都轻了些。
他却遽然问道:“可知你哥哥在何处?”
商姒一惊,摇头道:“我多年来只居冷宫,不知他之下落。”
“是么?”他薄唇微掠,黑眸如无底的深渊,大掌顺着她的后颈,顺着她身后的青丝往下滑,淡淡道:“你哥哥为政期间,枉杀忠良,重刑厚敛,昏庸无道,我若抓到他,必杀之泄愤。”
她身子越发僵硬,沉默须臾,才垂眼轻声道:“世子如今横扫八方,攻克长安,自然想做什么,便可做什么。”
迟聿微微一笑,手指缠起她鬓边一缕发丝,闲闲把玩着,“我寻你哥哥整整三日,仍旧未曾寻到他下落,皇宫上下俱已审问,他倒没什么妃嫔,身边也无什么亲信,唯有你这妹妹,是唯一与他有关之人。”
她红唇微颤,猛地抬眼,乍然望入那双漆黑瞳仁之中。
他复又道:“既能做替身,想必极为相似?”
她只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其实长大后未必相似,只是她那哥哥,早就死了多年了。
迟聿蓦地抬手,捏住她下巴,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下她的脸。
他薄唇蓦地一弯,在她耳侧冷不丁道:“不若你女扮男装,令我好好宣泄一番如何?”
一句话如惊雷,轰得她魂飞魄散。
她猛地抬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她双眸里夹着一丝冷意,骤然一惊之下对上他的仿佛看穿一切的眸子,她忙又收回目光,手心里渗出了丝丝冷汗,声音轻软地仿佛要被风吹散了,“世子说笑了,我终究是女子,哪怕穿上龙袍,又有多像?更何况……”她抬眼,有些怯懦地瞅着他,小声道:“商姒不敢假扮天子,如今沦落至此,只盼世子能够开恩,放我一马……”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的脸,指腹轻轻一划,按了按她的下唇,低声道:“想活命,就试试。”
她一时无言,茫茫然看着他。
她当然想活命。
她苟且偷生至今日,与摄政王等人苦苦周旋,便盼着能有一日得到自由。
如今亡国,身不由己。
万幸的是,她是商姒。天子商述身兼天下责任,不可如此被摧折风骨,可她如今是商述。
少女缓缓低眸,薄翼般的长睫轻颤,沉默许久,终于慢慢推开他的手臂,从他腿上下来。
迟聿拍了拍手,外面侍从早已恭候多时,闻声端着拖盘进来,上面正整整齐齐地备着一身天子礼服。
迟聿闲闲把玩着折扇,轻敲桌面,抬了抬下巴,淡淡道:“换上。”
***
帐中光线昏暗,只有三盏烛灯发着昏黄的光,打在玄金的袍角之上,十二章纹缀饰衣角,金色暗纹流转生辉。
她逆着光,着玄衣纁裳,阔袖舒展,露出衣袂上的日月织火,赤舄上玄金龙纹栩栩如生,十二旒垂在眼前,照得清澈的眸底一片寒冽雪光。
当世无双,生如明月,当如是。
她不自在地撇过头去,不敢看他此刻神情如何,只觉自己如今这一身,哪怕没有暴露她就是天子之事,只怕也会徒徒令他生起无名火来。
毕竟他那般讨厌天子,而她五官算不上旁的女子那般柔婉小巧,却带着一丝雌雄莫辨的英气。
是以,她又开始担心小命不保。
商姒悄悄地抬眼觑他一眼,察觉到他正目光沉沉地盯着她,连忙撤回目光,垂在一边的手不安地抓了抓衣裙。
忽然便听见他冷淡道:“过来。”
她便小步挪过去。
他又淡淡道:“假装自己是天子,不必紧张。”
他越这么说,她越发觉得毛骨悚然——这算什么事情?他恨天子,便让她假扮天子给他泄愤,此刻她要是当真放松下来,安安心心地做回天子,岂不是会被他千刀万剐以泄其愤?
商姒实在不知如何是好,只是硬着头皮走过去,又在他的目光下站了半晌,她也不知他到底在看什么,盯着她瞧了又瞧,直瞧得她浑身不自在起来。
要说恨天子,他面上却并无一时恨意,反倒像在欣赏一件上好的物事一般,越看越兴致盎然。
她越发捉摸不透他了。
迟聿蓦地开口唤道:“商述。”
她浑身一个激灵,不动声色答道:“……世子唤错人了。”
“是么?”他却意味深长道:“公主着这一身龙袍,倒是格外好看。”
她无言以对,不知他到底想做什么。
迟聿倏然起身,不紧不慢走到她跟前,抬手撩起她眼前十二旒,目光紧紧盯着她,仿佛在探寻着什么。
她静静回视,指甲慢慢陷入掌心。
哪怕穿着宽大衮服,她的曲线依旧若隐若现,他忽然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腰肢纤细,盈盈不堪一握。
她才刚刚穿好衣裳,他却故意似的,另一只手慢慢去解她的衣带、腰封,衣襟就这般散开了。
她惊慌欲推,他蓦地俯下头,双眸寒意乍现,“又想挣扎?”
她不知他口中那一个“又”字,是从何而来。
只是下意识咬住下唇,抵着他的手臂微微用力,却又被他那一句轻飘飘的反问弄得不敢反抗。
这一幕,与前世如出一辙。
只是不同在于,她不敢再轻易反抗。
这一世他是势在必得,怎么会给她反抗的机会?他要牢牢地将她抓紧在手心里,看她为他哭,为他笑,一切都只是为了他。
迟聿眸底掠过一丝淡淡讽意,忽然收手转身,快步掀帘出去了。
商姒浑身力道登时一泄,跌坐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会淩 的火箭炮
感谢 喻秃的小可爱 的手榴弹
感谢 映湖x3、会淩x2、不慕x2、顾三、无目水、喻秃的小可爱、七月蝉、微草、糯米、叁万、等等 的地雷
☆、监察
帐中红烛滴泪,烛火快燃尽之时,嬷嬷们又进来了。
这回嬷嬷们是跟着一个蓝裙女子进来的,为首那女子衣饰简单,容颜清秀,身上衣裳却不似常人,仪态端庄,气质稳重,较之宫中女官,竟有过之而无不及。
商姒坐在地上,手指有些打抖,深吸一口气,勉强定了定神,自觉起身。
还未说话,为首的蓝裙女子忽然对她屈膝一礼,声音平静无波,“之前她们冒犯公主殿下,还请殿下恕罪。奴婢蓝衣,是世子派来伺候公主的。”
商姒抬手拔出玉犀簪,取下天子通天冠,乌发柔软地散落在肩头。
漆黑的眸子泛着一丝疏离,不动声色道:“你们这回是要做什么?”
蓝衣微微一笑,显得和煦无比,“公主不必害怕,奴婢是世子新调来您身边的婢女,是来为您调理身子的。”
“调理身子?”商姒秀眉微挑。
“还请公主宽衣。”蓝衣却不解释,直接道。
更衣?
商姒沉默地看着她,目光对视,对方不卑不亢,毫不避让。
身边的嬷嬷们上前一步,似乎要对她动手了,商姒后退一步。
“慢着。”蓝衣忽然出声,道:“公主不必紧张,奴婢听说您是从冷宫出来的,想必身子不好,望公主配合。”
商姒袖中的手狠狠一攥,眸子的光忽转黯淡,张开双臂道:“那便更衣罢。”
反抗不了的,她只能尽量少受些苦头。
蓝衣本以为又会好一番折腾,不料这公主倒也识趣,当下一怔,随即微微一笑。
之前还怕这位公主性子孤傲,过于倔强,恐怕不好对付,如今却有些出乎意料。
也算是个聪明人,懂得妥协。若是换了别人,为了逞一时意气而受了委屈,却是愚蠢。
她不由得再看了一眼商姒。
当真是绝色,又不同于一般的女子,难怪能让世子多看一眼。
蓝衣不再多等,示意身后的嬷嬷们,那些人沉默着上前,慢慢给商姒一件件除下衣物,再伺候她跨进浴桶,将全身浸入热水之中。
商姒始终横臂勉强遮住身子——从前女扮男装,从未被人如此近距离摆弄过身体,哪怕之前被强迫洗澡了机会,也还是不适应。
蓝衣看着缩在水桶里的少女,淡淡一笑,蓦地上前伸手,抓向她胸口。
商姒痛呼一声,又咬紧唇,不让声音泄出唇齿。
蓝衣又猛地撤手,探向她腰肢。
腰肢细软,尚可。
手再往下,却被商姒猛地抓住手腕。
两人目光相对,商姒漆黑的眼底俱是冷意。
再好脾气的一个人,也难忍被人如此亵弄。
“奴婢冒犯了,公主恕罪。”蓝衣收回手,淡淡道:“公主的身子,较之寻常同龄女子,要差上许多,公主以前可曾束胸?可曾服下过什么对女子有害之药?”
商姒微微一怔。
确实是有过。
女扮男装何其不易,哪怕胸口猛涨,也要用力束紧,竭力守护这个秘密。
她初潮来时,也被王赟逼着服下隔绝葵水的药,她年纪渐长,嗓音偏向女子,他也曾逼她自毁嗓音,若非她从小练习男声,勉强可以伪装,便被他毁了这一腔美妙声音。
可用男声说话过久,长年累月下来,她嗓子也经常干痛。
如此已是极为心酸,更莫提从小到大,她所经受的各种难处。
身体自然不好。
蓝衣看她神色,约莫猜出了,便转身拿来一个精致的银色小盒,道:“请公主配合,此药用以调理身子。”怕她依旧抗拒,语气又缓和了几分,“奴婢不会害公主的。”
水中的少女沉默着,终于慢慢放下横在胸口的手臂,撇过了头去。
冰凉的指尖沾着药膏,抹在雪肤之上,慢慢匀开。
那一处极凉极冰,紧接着便泛起一股火燎般的痛感。
商姒紧紧阖目,热水熏得小脸湿热,额上渗的不知是蒸汽,还是冷汗。
身子极热,又极凉极痛,从前不知会有这般的感觉,说不出来的痛苦。
她想痛呼出声,却又死死忍住了,撑在浴桶两边的手死死抠紧桶沿,力道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听见蓝衣远远的声音传入耳畔,“此药遇肤即融,这般调理几次,公主的身子便会渐渐恢复元气。此事是为了公主好,还请公主忍耐。”
商姒青丝沾面,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才轻声道:“知道了。”
蓝衣看着水中的少女,有一瞬间的晃神。
她不知自己如今是有多迷人。
蓝衣其实是知道她是谁的。
早年少年天子虽然暴戾,可容色遍传天下,而她早早便开始学习如何照料女子,便是等世子城破之日,将这位少年天子拿捏在手心之中,好好地磋磨这个少女。
也曾想过当是何人才让世子殿下记挂至此,如今一见,这等容貌性格,想必让任何一个男子见了,都忍不住想征服。
“公主起来罢。”蓝衣叹了一声,看着这么倔强的姑娘,也不由得心软了。她走过去,搀着商姒起身,商姒身子软得站不稳,蓝衣便让嬷嬷们服侍她更衣,再小心地抚她到床榻上坐着,蓝衣再亲自执了玉梳上前,为她慢慢梳理长发。
她的长发漆黑柔软,像是锦衣玉食、精心呵护多年的模样,一点也不像被幽禁多年的人。
蓝衣似是而非地说了一句,“公主这一头青丝,倒是令人羡慕。”
商姒心底一跳,察觉到了什么,便佯装无意道:“或许是吧。我哥哥虽然不让我见人,却并未亏待我一日三餐,我倒是未曾长成面黄肌瘦的模样。”
“奴婢见过那么多美人,皆不及公主。”蓝衣轻轻一笑,手指翻飞,给她飞快地挽了个髻,又问道:“公主如今被关在帐中,可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商姒清艳惑人的双眸便是一眯,慢慢重复道:“……我如今的处境?”
“世子殿下自昭国千里迢迢而来,如今天子失踪,整个洛阳乃至半壁江山俱在世子掌控之中,上下官员,凡敢抵抗者已悉数换血,只余下几大诸侯,不足挂齿。”
她垂下眼,“……是么?”
迟聿一路带兵杀过来,只要此刻未直接登基为帝,她都觉得是好的。
他打着天下最冠冕堂皇的名义,明目张胆地做乱臣。清君侧而已,镇压反臣,肃清乱党自然是顺理成章,她又能如何?
这话说给她听,是想告诉她,如今她落入他手中,只能被随意揉捏么?
商姒觉得好笑得很。
她何时不被揉捏,她不过是从摄政王那些人的手中,又转而落于迟聿之手罢了。
只是摄政王暂时不会杀她,将来未可知;而迟聿在想什么,她不知道。
对了,摄政王已被迟聿一刀给斩了。
斩得好,斩得妙。
她又少了个仇人。
蓝衣看她低垂着长睫,神态冷漠,一副并不为所动的模样,倒是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令她出乎意料,这个看似好控制的公主,实则难知深浅,谨慎小心。
不过来日方长。
随后几日,商姒每日抹药调理身子,久而久之,气色确实是好了不少。
每每坐在镜前,都会看着镜中的清丽女子晃神。
她对自己的女子模样都是陌生的,也未曾想过,自己会落入敌手之中,慢慢被侍弄地越发娇艳惑人,仿佛从前埋没的十六年少女年华,如此悉数回来了。
她轻抚脸颊,又觉得可笑。美貌归美貌,可又能如何呢?
其他事情倒是如旧,下人不再饿她,只是迟聿隔三差五会亲自来喂她喝粥,她坐在他怀中的模样格外乖顺,像一只被捋顺了毛的猫儿,只是不敢说话。
多说多错,她不敢说,他便主动问她话。
她答出口的每一个字都细细在脑海中揣摩过了,怕他察觉出丝毫端倪,继而对她生怒,杀了她。
他来的时候,虽然不着盔甲,轻袍缓带,一副王孙贵族的模样,可她偏偏能从他的袖口处,嗅出淡淡的腥酸杀气。
不知又杀了多少人。
令她稍感意外的是,她没有迎来想象中的肆意折辱。
被幽禁在此的日子格外难捱,商姒差点以为他已经厌烦她的时候,蓝衣又带着一干婢女进来了。
那一排拖盘之上,俱是华贵宫装,金钗丝履,晃得她不由得眯紧了眼睛。
红裙黄绦,广袖飘逸,纹路极尽奢华。
蓝衣淡淡道:“公主现在换上衣服,便随奴婢去参加宴会。”
商姒蹙眉道:“宴会?”
蓝衣低眼一笑,双眸蒙上一层明丽柔和的色彩,“殿下大宴群臣与将士,庆贺奸臣得诛,公主去了便知道了。”
大宴群臣?
商姒无声抿了抿唇。
侍女们上前来,为商姒静心地打扮一番,那些衣物上俱熏了香料,发钗饰物极尽华美,将她装点得极为端庄贵气。
而那丝绦顺着裙摆滑下,腰间悬着两个灵巧的金色铃铛,随着她腰肢的摆动,发出低低的清鸣声。
这样一来,端庄贵气之余,又添两丝妩媚动人。
再施以粉黛,螺黛画长眉,她五官精致却不失大气,红唇微微一翘,便令人丢了心魄。
从未身为女子着过盛装,商姒望着镜中女子,眸内光亮沉浮不定。
而蓝衣对自己都杰作万分满意,挥袖示意婢女悉数退下,给她递了一杯茶润了嗓子,关切道:“公主身子可有不适?”
“我无碍。”
“那便走罢。”蓝衣笑道。
商姒起身,蓝衣便上前给她披上披风,为她理了理衣摆,便带着她往外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前期因为人设缘故,不能让她强行carry全场,大家不要着急~前期是强宠,后期是轻松。
☆、坐怀
夜幕高悬,繁星密布,月光洒下银辉。
这是一连这么多日以来,商姒第一次看到外面。
灯火如昼,皇城巍峨,碧瓦飞甍层层叠叠,铁马在风下乱摇。
若非知晓长安已经沦陷,她此刻差点以为,自己还是这天下之主。
那明亮的灯火,便照亮了整个她,沿路宫人纷纷侧目,惊奇地看着她,却又不敢说话。
清池阁外灯火飘摇,宫女提着红灯笼在前面牵引着,走出长廊,跨入大殿,所有人的目光便落在了她身上。
她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座的所有人,这些人有她熟悉的面孔,也有她不认识的,更有一些身着甲胄的将军,他们看着她,眼神或惊艳,或震惊,或激动。
她垂下眼去。
身后太监还在通传:“公主驾到——”
歌舞一时骤停,殿中无人说笑,全都看着她。
迟聿坐在上首,淡淡一笑,“这是天子胞妹,公主商姒,诸位或许还未见过罢?”
话音刚落,前将军贺毅便猛地起身,震惊地指着商姒,“你……你……”
太像了!
简直与天子长得一模一样。
可谁知天子竟然还有个同胞妹妹?!
迟聿薄唇淡勾,手臂闲闲搁于案上,沉声道:“怎么,贺将军觉得公主有什么不对?”
商姒霍然抬头。
她心底猛颤,迎着上首那人似笑非笑的目光,抢先一步淡淡道:“因我体弱且患有隐疾,自小便被养在别宫,诸位大人不知晓应是在情理之中。”
贺毅盯着商姒的脸,许久才平静下来,转身施礼道:“从未见过公主殿下,是下官失态了。”
迟聿不置可否,只对商姒唤道:“过来。”
她低眸,提着裙摆慢慢走过去,将小手递给他。
旋即一阵天旋地转,她被他当众搂在了腿上。
她呼吸都轻了些许,睫毛上下翩跹,顺着他强硬的力道,将头偎在他的胸膛之上,眼睛至始至终盯着他身上玄袍的暗纹。
不敢抬头,抬头便会撞见他探究的眼神。
下面响起低低的哗然,旧臣开始窃窃私语,随即有将军状似无意地拔了一下剑,那剑刃上寒光一转,便刺得众臣全部噤声。
他迟聿不过只是藩王世子,却因手握兵权,无人胆敢忤逆一下。大庭广众之下,文武百官坐下首,他却悠然坐在上首,怀抱公主,分明行的是帝王之态,践踏的是商氏皇族的脸面。
可说句不中听的话,他们这些臣子,此刻都是亡国奴。
迟聿哪怕将他们全杀了,他们也不能反抗一下。
这天下便是如此,成王败寇,强者居上,生杀予夺。
商姒紧靠着他的胸膛,能感觉到众人看着她的目光越发炙热灼人,可她像是他此番征伐的战利品,只能偎在他的胸前,做他的炫耀的战利品。
她长发顺着背脊滑下,端得是小鸟依人,分外柔顺。
迟聿低眼看着她,冰凉的手指捏了捏她的下巴,低笑道:“倒是一如既往地安分。”
她阖眸不言,他便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递到她唇边。
她顿了顿,红唇轻启,慢慢饮了一小口。
下方觥筹交错,文武百官济济一堂,大宴始开。
虽有歌姬跳舞展喉,场面却极为压抑,无人沉得下心来欣赏这曼妙舞姿、美酒佳人,让人都不知迟聿是何意,他今日设宴,又到底是有什么意图?
众臣的目光在迟聿和商姒的身上悄悄打量,微微心惊,又纷纷以眼神交流,传达了此次的疑惑——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公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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