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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樨花开秋来晚-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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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不敢忘。”
慕瑛垂头在后边听着,赫连毓不过九岁年纪,竟就这般仁义,为了不让灵慧公主受太后娘娘责罚,把全部的事情往自己身上揽,与他那皇兄相比,实在不知道好到了哪里去。
“毓儿,看在你诚恳的份上,哀家也就不再追究了,只是下回可要长些记性,这规矩可不能忘记,再觉得想出去透气,也该做了要做的事情再说。”高太后焉能不知这主意乃是灵慧公主所出?只不过她也不深究,笑眯眯的望着赫连毓:“你们先且坐下,陪着哀家说说话。”
“母后,既然皇弟这般想到外边走动,那朕便赐他一座太原王府,让他搬出皇宫,住到京城里去。”赫连铖忽然接了话头:“毓弟,你想不想住到皇宫之外?”
高太后闻言一惊,慢慢转过脸来:“毓儿还未到十岁呢,皇上。”?
☆、第 119 章 何处不可怜(三)
? 大虞旧制,皇子公主到了十岁,都要从自己母妃的宫里搬出去,封了王的皇子们会在京城有自己的府邸,而那些还够不上封王资格的,便会在宫里择一处地方住着,直到满了十六再出宫另外建府而居。
可是太原王今年才能满九岁,显然是够不上出宫建府独居的。
“母后,朕自然知道这个规矩,毓弟乃是朕最亲近的兄弟,朕自然要给他最好的,这太原王府可不能马虎了事,朕会给他圈一块最好的地建王府,另外还要给他修别院,这样下来怕也要一年多,等着毓弟十岁,便可以迁出皇宫了。”赫连铖朝高太后笑了笑:“母后,你觉得这样安排,如何?”
高太后点头:“原来皇上竟然这样帮哀家的毓儿着想,哀家心里实在是感激。”她凤目轻扬,朝赫连铖瞟了一眼,心中却有了几分警惕,赫连铖的意思,便不会让赫连毓去他的封地,是要将他囚于京城之内了?
太原王府,别院,都只是一个精致的鸟笼罢了,高太后心中冷笑,将脸上的笑容放缓了几分:“毓儿,你皇兄这般为你打算,还不快向他道谢。”
赫连毓朝赫连铖深深行了一礼:“多谢皇兄费心。”
“皇上,我听闻你方才说樊绵福的身子娇弱,侍寝以后好些日子起不了床,哀家心里想着你既然知了这人伦之事,自然也该多备几个绵福,以防不测。今日哀家请了这些京城贵女进宫赏花,就是想请皇上来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
“母后费心了。”赫连铖几乎要咬牙切齿,高太后绝对是故意的,她这是在试探自己吗?想要看看自己对慕瑛究竟还有几分情意?他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朝亭子外边看了一眼,点了点头:“都挺不错的。”
“那皇上更属意谁呢?”高太后紧追不舍。
“大司农家的那位小姐生得很美。”赫连铖根本不认识宇文家的小姐是哪一位,只是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将宇文智笼络为自己驱使,故此决定要将他的孙女选入宫中,将宇文家绑到自己这条战船上来。
上官太傅说得对,想要巩固自己的权势,他就必须要笼络一批人,一批能忠心耿耿为自己做事的人,中下层的官员还只是弱势,要能笼络住世家大族,一次就能有一蔸,这样的买卖才最合算。
高太后笑了起来:“还是皇上眼睛如炬,墨玉,去将宇文家那位小姐传过来。”
灵慧公主伸出手,轻轻挽住了慕瑛的手,慕瑛朝她转过脸,微微一笑,灵慧公主见她眼中清澄,一片纯净,并无半分慌乱感觉,宽慰的笑了笑,这才将手松开。衣袖相擦,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很快被渐渐而来的脚步声掩盖。
“臣女宇文如月恭祝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祝太后娘娘长乐无极。”宇文如月被带着来到了亭子里,心里有一丝掩饰不住的得意,方才她不屑与那些贵女们争着跑到前边,好让赫连铖看得更清楚,没想到赫连铖还是一眼看中了她。
可见自己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即便不刻意去追求那份瞩目,却总是会被人注意。宇文如月微微抬头,见着坐在那里的赫连铖,头上戴着珠冕,下边的脸孔端正,两道浓黑的眉毛斜斜上扬,显得格外有气势,不由得心中欢喜,在他的注视下慢慢低下头去。
“起来罢。”高太后见赫连铖没有开口,赶紧让宇文如月站了起来:“如月,比去年哀家见你的时候又美了几分,这可真是女大十八变,若是再过一年,站到哀家面前,哀家可能都认不出来了。”
听着高太后赞自己,宇文如月有几分得意,又有几分羞涩,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低声道:“左右不过是太后娘娘说得好听罢了,臣女自己瞧着可是越长越丑了。”
“如月,这便是你不对了,你这般美貌都说自己丑,那让别人怎么办?”高太后笑微微的扫了亭子外边站着的那一群贵女们:“你莫是想让大家都对你生分了不成?”
宇文如月脸有得色,心中想着的是,谁叫她们生得不如我呢,只不过嘴上还得勉强谦让几句:“太后娘娘,如月可没这般想,只是真觉得自己生得普通,其貌不扬。”
沉樱站在赫连铖身边,听着高太后这般赞宇文如月,心中酸溜溜的一片,太后娘娘是见自己不给她请安,这才故意将宇文家的四小姐抬高么?可她真是冤枉的,赫连铖根本不让她踏出盛乾宫,她也没什么法子。
只不过沉樱现在最担心的不是高太后对她心存芥蒂,她目前最关注的便是宇文如月会不会进宫。
她心里知道得很清楚,赫连铖根本不喜欢自己,可无论如何盛乾宫只有她一个绵福,只要她舍得曲意奉承,都说铁杵磨成针,她便不相信感化不了赫连铖这颗心。可是现在若又要来个宇文如月,沉樱觉得自己多了一个强劲的对手。
沉樱嫉恨过慕瑛。
可慕瑛的年纪尚小,根本还达不到侍奉赫连铖的资格,故此沉樱觉得自己还有许多日子可以去俘获赫连铖的心,但宇文如月一来,局面便完全变了。
论家世,自己比不上宇文如月,光禄大夫只不过是从二品的官,大司农可是正一品,论容貌,宇文如月绝对比自己要生得美貌,自己唯一引以为傲的是才学,可上回牡丹花会里一比,沉樱发现自己并不占什么优势,不由得有些心慌。
“皇上,今日来的贵女里,你就属意于如月?可还有别家的小姐?”高太后试探的问了一句,她还想着多给赫连铖弄几个绵福进宫,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明争暗斗——毕竟只有一个皇上,谁都想着要多与皇上亲近。
有明争暗斗就有她能插上手的机会,总要能在这几个女人里边选一个能被自己利用的,高太后已经暗暗拿定了主意,无论如何要抓住一切契机,在盛乾宫里广布眼线。
赫连铖嘴角浮现出一丝浅笑,目光不落痕迹的从慕瑛那个方向扫了过去:“母后,朕年纪尚小,还没到广选嫔妃的时候,这次就选了大司农家的小姐进宫罢。”
“也好。”高太后点了点头,朝宇文如月笑得温柔:“如月,你且回去准备准备,到时候选个黄道吉日,宫里会有车马去接你。”
宇文如月愣了愣,没想到这事定得这般仓促,她站在那里,身子僵硬的朝高太后与赫连铖行了一礼:“谢皇上,谢太后娘娘。”
慕瑛坐在那里,瞧着眼前这热热闹闹的一幕,虽然脸上没有半分异样神色,心中却还是有一份苦涩。嘴唇边,好像有一只手指温柔的拂过,将她唇上粘着的酥酪刮走,仿佛间看着他那执着的眼神望着自己:“瑛瑛,朕就这样喊你了。”
那些令人耳红心跳的话似乎还在回响,可他转眼间就有了两个绵福,看着他那怡然自得的表情,没有一丝勉强,完全是心甘情愿。
微微春风吹酒醒,曾经有过的梦境,也该醒了,为何见着他,还会那般难过?慕瑛嘴角上翘,挂着淡淡笑容,可心中却是翻江倒海般难受,似乎要将早晨吃下去的东西悉数全吐出来才会舒服。
出了亭子,慕瑛跟着灵慧公主朝放纸鸢的草坪才走了几步,便有些不适,灵慧公主抓住她的胳膊,低声道:“瑛妹,你怎么样也该要走到那边草坪上去再说,免得被人看了笑话去。”
慕瑛点了点头:“是,我知道。”
说话间,已有泪珠从眼角滑落,一滴又一滴,溅落在青翠的草地上,不住的在草叶上滚动,就如那晶莹的晨露。
“瑛妹,我就知道你心中还有皇兄。”灵慧公主叹息了一声,说得惆怅:“就如我,心中总有那个已经离开京城很久的人一样。”
慕瑛心中一惊,有些心虚的望向灵慧公主,那个晚上,高启站在水榭的门边与她说了一些让她心慌意乱的话——虽则她很想将这一幕忘记,可她却没有法子一把将那些过往擦去。
灵慧公主拿她当知心姐妹,自己这般欺骗于她,真是愧对她一片真心,可若是自己告诉她,只怕这姐妹也做不成了,思及此处,慕瑛脸色愈发的白了些,只觉得自己脚下无力,踩在棉花堆子里一般。
“大小姐,你是怎么了?”小筝正游着纸鸢的线不住的在晃动,看着一脸苍白的慕瑛走过来,吃了一惊:“方才还是好好的呢,如何这般模样?”
灵慧公主摇了摇头:“许是昨晚感了风寒?赶紧扶了你家大小姐回映月宫去,我这就让打发一个宫女去请太医。”?
☆、第 120 章 何处不可怜(四)
? “皇上。”·江六弯着腰走了进来,贴在赫连铖的耳边轻声说:“千喜来了,皇上见还是不见?”
若是放在早一个月前,江六肯定已经自作主张的将千喜带进来,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皇上宠着樊绵福,自然不能轻易便将映月宫的内侍放进来。
“怎么不快些将他带过来?”赫连铖即刻间便有些坐立不安。
江六脸上浮现出疑惑的表情:“皇上……”
“江六,亏你素日总是为我筹划,难道这一点都没看出来?”赫连铖很是得意,为了能让这戏演得真一点,他便是连江六都瞒住了,这一个月来,从外表来看,他可真是心疼着那位樊绵福的。
“皇上的意思是?”江六佯装惊讶,其实心中却在嘀咕,皇上这点小把戏,自己焉能不知,从小看着皇上长大的,他对瑛小姐是什么样儿的,对樊绵福又是什么样儿的,自己可看得清清楚楚,可是皇上不开口说穿,自己当然也不能就一眼道破,要讨主子喜欢,这些小技巧都得用上。
“快些去将千喜给带进来。”赫连铖有几分沾沾自喜,江六是阉人,一辈子没成过亲,便是女人都没接近过,自然不知道这情为何物了,看来自己还得好好与他解释一番。
千喜被带了上来,见着赫连铖便跪倒在地:“皇上,瑛小姐生病了。”
“什么?生病了?”赫连铖听了心中一惊,猛的站了起来:“今日上午不还是好好的?”
“奴才也不知道,反正今日太医过来诊了脉,说是感了风寒,需静养几日,还让小筝姑娘给瑛小姐熬药呢。”千喜匍匐在地,说得十分诚恳:“奴才觉得,瑛小姐该是因着皇上宠了樊绵福,郁结于心所致。”
“你又知道什么郁结于心!”江六啐了一口:“皇上喜欢谁便是谁,还轮得上你拐弯抹角的替瑛小姐出头不成?”
“江六,给他一锭银子。”赫连铖摆了摆手:“你且偷偷退下,莫要让人瞧见了。”
“是。”千喜的袍袖遮住了那锭闪闪发亮的银子,嘴角有掩不住的笑,双手双脚爬了起来,慢慢的低头退了出去。
“江六,去将灵慧传到盛乾宫来。”赫连铖慢慢的扶着桌子坐了下来,惆怅若失,心里有说不出的焦急。
她生病了,感了风寒!
小筝做什么去了,怎么都照顾不好主子?熊熊怒火似乎一点就着,迅速的蔓延开来。
她现在肯定很难受罢?赫连铖去年自己感过风寒,知道那滋味,脑袋昏昏沉沉,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躺在那里,喉咙口那里堵着一大团东西,想吐,又吐不出,别提有多难受了。
是因着自己宠着樊绵福的假象让她伤心,夜不能寐,故此才会感了风寒?赫连铖呆呆的坐在那里,心里头不住的想着该如何向慕瑛去解释他与沉樱之间的关系——他说过不再踏入映月宫,今儿该拿什么借口去接近她呢?
“皇兄,你找我?”灵慧公主从外边走了进来,看着赫连铖脸色不大好,嘴角浮现出嘲讽般的笑容:“皇兄,你今日才又定下一位绵福,如何这般垂头丧气?难道不是春风得意马蹄疾?”
“灵慧,朕问你,慕瑛怎么了?为何会感了风寒?现在她情况如何?”见着灵慧公主那淡紫色的衣裳闪进来,赫连铖便急急忙忙的问了一堆话:“你别这样瞧着朕,据实回答朕的问题!”
灵慧公主抬起下巴,瞟了赫连铖一眼:“皇兄,你还关心瑛妹?这般假惺惺的装给谁看?”
“你!”赫连铖有几分恼怒,猛的站了起来:“灵慧,你这是怎么与朕说话的?莫非是看到朕素日里惯着你不成?”
“皇兄,我可是实话实说,与你惯不惯我没什么关系。”灵慧公主见赫连铖的脸涨得通红,知道他真生气了,这才将语气放缓和了些:“皇兄,你自己说罢,既然你还在关心瑛瑛,那为何又要做出这样的事情让她伤心?你分明是知道她心底里的那一分情意,虽然没说出口,但我却还是能看出来的。”
“朕……”赫连铖本想冲口而出,可毕竟面前站着的灵慧是高太后的女儿,他如何能将秘密和盘托出?他颓然的摇了摇头:“灵慧,你不懂朕,朕最喜欢的,还是瑛瑛,只是朕也不能不遵守着宫中旧制纳了沉樱为绵福,唉……”
“皇兄,你当真最喜欢瑛妹?”灵慧公主眼睛一亮,嘴角露出了笑容来:“若是皇兄心里还有她,为何不与她去说清楚,以免彼此猜忌?”
“她是不会原谅朕了,上次朕甩了一句话便走,肯定伤透了她的心。”赫连铖站在那里,眼神有些朦胧空洞,一想到那日的决裂,心也生生的痛了起来。
“不如这样,皇兄你现在去探病,与瑛妹好好解释一番,想必她定然能原谅你。”灵慧公主忽然开心了起来,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皇兄,我替你将我宫里的内侍宫女都打发了,你就不必忌讳着被人看见了,好不好?”
“这样极好。”赫连铖点了点头:“劳烦灵慧了。”
“别说什么劳烦不劳烦的话,只求皇兄好好对瑛妹,别再伤她的心。”灵慧公主微微叹息一声:“皇兄,你一定要记得你说过的话,你最喜欢的人是瑛妹,你这一辈子要好好的宠着她,不让她再受半点伤害。”
赫连铖凝视她片刻,郑重道:“朕乃是金口玉言,岂会出尔反尔?”
灵慧公主笑了笑:“好,皇兄,灵慧相信你。”
天渐渐的暗淡了下来,床边的桌子上放着一盏灯,朦胧微弱的淡淡黄色,照得小筝的脸孔一片柔和。她坐在那里,焦急的看着躺在被子里的慕瑛,不时伸手去摸她的额头,犹然是滚烫一片。
门“吱呀”一声响,王氏捧着碗盏从外边走了进来,腾腾的热气将她的脸模糊成一片,她走到床边,低头看了看慕瑛:“大小姐可曾好些了?”
小筝摇了摇头:“还是那般烫。”
王氏叹了一口气,将药碗放下:“还来给大小姐擦擦身子。”
母女两人一起动手,将盆子里的帕子拧干,开始小心翼翼的替慕瑛擦拭身体,两人神情关注,脸上都是忧戚之色,恨不能替慕瑛生了这场病才好。
“笃笃笃”的声响,在这静谧的夜里格外刺耳,小筝惊跳了起来:“是谁?”
“小筝,是我。”
“公主殿下!”小筝这才放下心来,赶着到门口将门打开:“公主殿下这么晚还过来了,真是……”她眼圈子红了红,谁说这宫中缺乏真情?灵慧公主对自家大小姐可不就是姐妹情深么?
灵慧公主跨步走了进来,身后跟了几个宫女内侍,其间有一个内侍的头低低的望着地,步子很轻,仿佛怕踩死蝼蚁。小筝瞄了他一眼,只觉得那身形有些不大像内侍,想仔细看清他的脸孔,灯光昏暗,他又没有抬头,分辩不太清楚。
“公主殿下,内侍还是别进来了罢。”小筝见着那内侍脚步又急又快的朝前边走,不由得更是心生疑窦,这人是新来的不成,怎么竟然这般放肆,抢着走到了灵慧公主前边。
“小筝,”灵慧公主捉住了她的手:“你且别出声。”
“公主殿下,他是……”小筝眼珠子盯着那个背影看了看,熟悉感让她忽然想到了一个人,不由得惊呼出声:“他是皇上!”
“噤声,莫要让人知道了!”灵慧公主即刻制止了她:“皇上有几句话想单独跟你们家大小姐说,咱们出去候着罢。”
“可是……”小筝有些不放心,踮起脚尖往床榻那边张望:“公主殿下,小筝要照顾我们家大小姐,还没给她擦完身子呢。”
“稍等,几句呼耽搁不了什么时间。”灵慧公主呶呶嘴,她身后几个宫女上前,将王氏也带出了内室,转身将门给虚掩上。
“公主殿下,你不能这样,我们家大小姐可跟你是情同姐妹,你明知她现在如此状况,为何还要将皇上带过来……”小筝低垂着头,虽然极力想压制自己心里慢慢升起的怒气,可却怎么也压制不住,尽量委婉的将那份不满表达了出来。
“唉,小筝,你也算是个忠心的丫鬟了,若是我身边能有几个你这样的奴婢,也算是我的福气呢。”灵慧公主喟叹了一声:“心病还需心药医,你分明知道你们家大小姐是因着什么生病的,为何现在有良药却不用?”
“公主殿下,这未必是良药。”小筝抬头,嘴角有一丝不屑的笑容:“皇上这份情意实在太浅,我们家大小姐是不需要这种虚情假意的。”
“小筝,皇上已经向我承诺过,他此生最喜欢的,便是你们家大小姐。”灵慧公主言语温和,没有半分被激怒的迹象:“否则,我怎么会带他来?”
“最喜欢?”小筝喃喃了一句:“那也就是说,皇上还会喜欢别人?”
“小筝,你要知道,皇上的后宫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灵慧公主不假思索说出了这句话,舌尖上却涌起了一点点苦涩。?
☆、第 121 章 何处不可怜(五)
? 慕瑛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轻飘飘的似一片羽毛,不住的浮起又落下,她想伸出手去抓住可以让自己停留的东西,可最终发现那只是徒劳,她的周围空荡荡的,找不到依靠。
直到忽然间她触到一只冰凉的手,这让她蓦然一惊,努力睁开了眼睛。
面前是一张熟悉的脸孔,眼睛灼灼如燃着火焰,正盯着她看。
“你是谁?”慕瑛哑声问了一句,这是在做梦罢?那个说再也不来映月宫的人,如何就出现在自己面前了呢?
“我是你想见的那个人。”赫连铖抓住了慕瑛的手,只觉得她的手掌一片滚烫,就如火炭一般炙着他的手心:“瑛瑛,朕来看你了。”
“你走。”慕瑛吸了一口气,心里那说不出的伤慢慢泛滥开来,她闭上了眼睛,不愿意再睁眼看他——这一个月里的事情在她眼前纷纷扰扰的闪过,让她几乎没办法直视自己的心。
她为何会这般在意他?难道自己真的有那么喜欢他?慕瑛想伸手掐自己的掌心,可全身的酸软让她半分也动弹不得,只能静静的躺在那里,感受着他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瑛瑛,朕只是名义上纳了个绵福而已,并未如你想象中那样与她……”赫连铖脸孔一红,有些说不下去。
慕瑛没有睁开眼睛,赫连铖的话就如从遥远的地方飘了过来一般,慢慢的钻进了她的耳朵,脑袋里似乎有千万只蜜蜂在飞舞,嗡嗡嗡的闹成一片,慕瑛没有力气去想赫连铖话里的意思是什么,只想闭着眼睛静静的休息,不要再被人干扰。
“瑛瑛。”见慕瑛不理睬他,赫连铖有些心慌意乱,他俯下身去,脸孔贴到了慕瑛的被褥之上,低低道:“瑛瑛,我知道你心中在怨恨朕,可朕不能不做出些样子来,朕向你保证,我与沉樱,没有做那种事情,以后朕也不会碰别的女人一根手指头,朕的心里,始终只有一个你。”
这番话就如冷冽的清泉,慢慢的流淌进了慕瑛的心窝,她那本如死水的心,忽然间又微波荡漾了起来。
他说的话是真的吗?能不能相信?慕瑛慢慢睁开眼睛,眼前有一张脸,脸上写满了焦急与紧张:“瑛瑛,你终于肯看朕一眼了。”
赫连铖欣喜的望着她,就如见着了失而复得的珍宝,他紧紧的捉住了慕瑛的手,低声在她耳边呢喃:“瑛瑛,在这世上,没有一个人能如朕一般与你有这般想通的心意,我们都是被抛弃的人,我们都站在那荒原之上,需要寻找一个心意相通的伙伴,彼此相携相守,哪怕只有一个眼神,便能知道对方心意。瑛瑛,你便是那个人,朕从你进宫以后不久便发现了,只有你最明白朕的心。”
慕瑛没有回答,只是低低的叹息了一声,那声音从干裂的嘴唇里慢慢呼出,有些断断续续,似乎气息不稳,如那将被搭建起来的楼阁亭台,因着实在建得太高又根基未稳,故此摇摇欲坠。
赫连铖捧住她的脸,嘴唇轻轻擦过慕瑛的脸孔,柔软得如那三月里的春风,他的声音在此刻显得格外诱人,低低如春燕呢喃:“瑛瑛,你不要拒绝朕,这世上只有朕最懂你,只有朕最爱惜你。”
他的嘴唇最终落在了她的唇上,虽然此刻她的嘴唇干裂,上边还有一层粗糙的硬皮,可他却觉得依旧如树枝上的桃花花瓣那般柔软香甜,他一寸寸的往里边探了过去,慢慢的挤入她蓓蕾一般的芬芳之中,最终寻到了甘美的源泉。
“瑛瑛。”他的声音含混不清,可还是能分辩出来是在喊她,慕瑛觉得自己的身子忽然就飘了起来,正在往未知的地方飘了过去,她心里有些恐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紧紧的抓住他的手,任由他不断的吮吸着蜂蜜一般的甘甜。
“皇上,请你走开。”
好像有谁点着了一把火,她的身子越来越烫,呼吸也越来越沉重,他堵住了她的嘴,鼻子里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她几乎不能出气,她用尽全力推开了他一些,挣扎着喊了一句“小筝”,就听外边有了些许动静。
“大小姐!”小筝的声音清脆可闻,赫连铖一惊,赶紧坐直了身子。
“小筝,奶娘!”慕瑛气喘吁吁喊了一句:“你们在哪里?”
顾不上灵慧公主阻拦的目光,小筝快步冲进了内室:“大小姐,奴婢在这里呢。”
“什么时候了?该吃药了罢?”慕瑛吃力的说了一句,不敢看坐在床边的赫连铖,方才的情景已经深深的烙在脑海里,虽然心底里有一丝丝甜,可还是让她觉得很羞惭,她只能闭着眼睛,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大小姐,奴婢刚刚也在想着要服侍大小姐喝药了。”小筝伸手摸了摸放在桌子上的药碗,不冷不热,刚刚好。
“朕来喂她。”赫连铖一把将药碗夺了过去:“你扶着你们家大小姐起来。”
小筝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是赫连铖既然发话,她也只能照做,弯下腰去,小筝将慕瑛搀扶了起来:“大小姐,起来服药罢。”
赫连铖一只手端着药碗,舀起一小汤匙药,先自己尝了一点点,觉得这温度刚刚好,不冷也不热,这才将那汤匙小心翼翼的往慕瑛嘴边送了过去。
药汁一滴滴的落入嘴里,慢慢的沿着喉咙口流了下去,慕瑛闭着眼睛,始终不愿意睁开看面前的赫连铖一眼,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也不知道能不能相信方才他在自己耳边说的那一番话。
原来自己对于赫连铖,并不会太在乎,他纳绵福与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可是直到今日,慕瑛才惊觉自己的心中,原来赫连铖竟有这般分量。
她在乎他,在乎他有绵福,在乎他的盛乾宫里住进了别的女子可她却无能为力。
知道了前边是万丈深渊,也要不顾一切的走下去吗?慕瑛觉得自己就站在悬崖边上,脚下的深渊云雾弥漫,看不到一丝希望。
赫连铖一小匙一小匙的将药全部喂掉,细心将慕瑛嘴唇边的药汁擦去,朝她倾斜过身子:“瑛瑛,你要快快好起来,朕要见到你就如娇花一般开在这寂寞阴冷的后宫,只有你才能给朕带来一丝阳光与欢笑。”
这声音就如浪潮般拍打着她的心,慕瑛忍不住颤抖了起来,仿佛间,有泪珠从她的眼角滚落。一只手轻轻覆上了她的脸,指腹压在她的眼角那里,顷刻间,湿润的一片点染了她的肌肤。
“瑛瑛,莫要伤心,是朕不好,那日不该这般对你使气,你原宥朕,如何?”赫连铖的声音极为轻柔,让慕瑛再也忍不下心来不睁眼看他:“皇上,夜已深,请你快些回去罢,明日还要早起上朝。”
赫连铖欣喜若狂的看着慕瑛的脸,忽然间便快活了起来:“朕就知道瑛瑛在乎朕,还在惦记着让朕早些歇息。”他很顺从的站起身来,深深朝慕瑛看了一眼:“瑛瑛,有些事情,朕有不得已的苦衷,还请你多多谅解,只要你明白,在朕的心里,你始终是最好的那一个。”
脚步声慢慢远去,在这寂静的春夜里,孤单而落寞,渐行渐远,脚步声再也听不见,有如漫天飞雪落在地上,倏然没了痕迹。
“大小姐。”小筝很忧愁的看了慕瑛一眼:“你相信皇上说的话吗?”
慕瑛低头,不言不语。
“大小姐,皇上说你在他心里是最好的那一个,那不是说还有别的女子,他也会认为最好?”小筝十分焦急,大小姐可千万不要被皇上的话给迷惑了,毕竟没入后宫,与无数佳丽去争宠,不如嫁给一个爱惜自己的人,逍遥自在得好。
“我自然知道,不用你来提醒我。”慕瑛叹息了一声:“有些事情,不是我能做决定的,或许一切早就已有上天注定。”
小筝的意思是说高启在等着她,选择高启会更适合她。可是,且不说自己到底喜不喜欢赫连铖,灵慧公主喜欢的高启,自己如何能忍心去横刀夺爱?
每次提到高启,灵慧公主的眼里便熠熠的生出光来,慕瑛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灵慧公主的时候,听说高启来了,灵慧公主便飞快的转身,轻盈得如一只小鸟般飞走:“启哥哥来了!”她的笑声如银铃般清脆,至今还在她的耳边回响。
也许还是从很小的时候开始,灵慧公主便喜欢上高启了罢?她对高启的情意,早就深深的扎根在她的心底,随着韶光流逝,已经开出了娇艳的花来。
灵慧公主对自己就如对亲妹妹一般,自己又怎么能插到她与高启之间?即便自己不将赫连铖放在心上,她也绝不能喜欢上高启。
不能因为一个男子,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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