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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樨花开秋来晚-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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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筝撇了撇嘴,自从大小姐从宫中回来,很多衣裳上绣的花又变成了牡丹,他们都以为大小姐喜欢木樨,可谁又知道大小姐心里究竟喜欢的是什么呢。
  慕瑛莞尔一笑,没有更正高启的话:“每种花都自有它的妙处。”
  这句话甫才出口,她身子一怔,忽然想起了昔时慕夫人与她说话的情景来,也是这样的秋日,亦是在这湖畔的木樨花下。
  那年的木樨花开得很迟,仿佛有什么预兆一般。
  她现在想清楚了,那是母亲离世的先兆。母亲最爱木樨,而她最爱的花在那一年却推迟开放,肯定是预知了母亲的命运,为她伤心。
  再过两日,她便会有一位新母亲,这位新母亲,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像自己的生母一般关心爱护自己了。
  “阿瑛,怎么了?”高启见着慕瑛呆呆站在那里,伸手牵住玉珏上系着的红线,声音温和:“我帮你系上?”
  “不不不。”慕瑛有几分慌乱,赶忙将玉珏攥在手心:“小筝帮我系就行了。”
  她与高启虽是朋友,可还没到那般亲昵的地步,她朝旁边挪开一步,将玉珏交到小筝手中:“小筝,帮我系上罢。”
  高启的脸色微微发红,有些窘迫不安,现儿慕瑛早不是当年七岁的光景,她已经快十岁,自己是该避嫌了。方才他这般说是有些唐突,他哪里能提出这样的要求来?除非他是她的兄长,或者是——未婚夫婿。
  秋风渐起,木樨树下的落花被风吹得飞扬了起来,迷迷茫茫的一片轻雾,她站在那里,就如一尊玉像,身姿窈窕,容颜娇媚,被那飞舞的轻雾笼罩着,高启迷惑的眨了眨眼,仿佛间慕瑛已经隔了他很远,似乎伸出手去都无法触及。
  烟非烟,雾非雾,她就在那花雾一端,莞尔微笑。
  ?

☆、第 29 章 

?  “大小姐,大小姐!”
  慕瑛睁开了眼睛,金色的阳光已经从浅碧的窗纱透了过来,金粉里带着些许雅致的淡绿色,雕花窗上那朵牡丹花被阳光照着,地上一团黑色的影子。
  小筝端着洗脸盆走了进来,冲着慕瑛嘻嘻的笑:“大小姐你还不快些起来,该到去拜见新夫人的时辰了呢。”
  慕瑛掀开被子跳了起来,小筝将盆子搁下,慌忙跑到床榻前边来:“大小姐,你别慌,别慌,还早着呢,我来服侍你穿衣裳。”
  米白色的中衣,米黄色的立领,上头绣着一朵小小的牡丹花,王氏的手艺虽不及慕夫人精巧,可这些年绣下来,还是有了长足的进益,那朵牡丹花绣得栩栩如生。
  小筝寻出了一套艳红色的衣裳给慕瑛换上,得意的看了看慕瑛:“大小姐还是穿红色好看,显得这肌肤跟雪一般白,这玉珏若不是有些紫气,挂在脖子上都看不出颜色来了。”
  慕瑛低头看了一眼,玉珏已经藏在了衣裳里头,早就看不见,噗嗤一笑:“你也会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我可没瞎说。”小筝招呼屋子里站着的两个丫头:“小金小银,快些给大小姐净面,也不看看时辰。”
  两个小丫头子这才赶着上来捧水给慕瑛,先用青盐擦了擦牙,再拿水过掉,漱了口净面,有条不紊,等着小筝将头发梳好,屋子一角的漏壶刚刚好滴到辰时初刻的线上。
  慕瑛将梳妆匣子打开,第一层上头装的是一对牡丹富贵簪,她将簪子拿了出来到头上比了一比,白玉雕琢的牡丹花旁边衬着翡翠的绿叶,玲珑剔透,很是好看。
  “大小姐,就用这一对。”小筝接过簪子,眉飞色舞的替慕瑛簪上:“也只有我们家大小姐配用这牡丹簪子了呢。”
  慕瑛的眼角扫过梳妆匣,最底下那一层拉开了一线,能看得到里边有黄晶一闪,她用手指将那一层轻轻推上,谁又将这一层拉开了些呢?那里边尘封着的不仅仅是一对簪子,还是她三年前的记忆。
  “以后你都只能梳抓髻,每日必须戴着这木樨花的簪子。”
  那是谁用这般命令式的口吻与她说话?慕瑛皱了皱眉,那是一段不快的记忆,可随着三年之期逐渐逼近,这段不快的记忆又时常浮现在心头,让她有些不安。
  这对簪子已经将近三年没有簪在头发上了,不知道再次进宫,赫连铖还能不能记起他曾经送过这对簪子给她。最好他能忘记,放任她安安静静的陪伴着灵慧公主,直到她被允许回府的那一日。
  “大小姐?”小筝愣了下,慕瑛脸上有一种怅惘的表情,这是以前她从未看到过的,也不知道这一刻她忽然想起了什么。
  “没事,我们走罢。”慕瑛站起身来,飞快的走了出去。
  昨日慕华寅大婚,今日照惯例是新妇敬茶认亲,慕瑛昨日忙了一整天,熬到晚上亥时才得歇息,故此今日稍微晚了些,走到大堂那边时,慕老夫人已经端坐在那里了,旁边坐着多年不见的大伯娘。
  “瑛儿来了。”慕大夫人笑着朝慕瑛点了点头,自从她那夫君战死沙场以后,她便去跟小儿子住在一处,这次慕华寅大婚,她这才特地赶回京城喝喜酒。人隔得远,这感情便要生疏些,见着几个侄儿侄女,慕大夫人只是保持着应有的热络,反正她过几日就要走,犯不着太过亲密。
  慕瑛上前给慕老夫人与慕大夫人请安,随后走到慕乾身边坐了下来,慕乾自小便被慕华寅敦促练武,两年前起床的时辰便已经提到了寅正时分,故此他今日来得比慕瑛要早些。
  “阿姐。”慕乾凑近了慕瑛的耳朵,神秘兮兮道:“我听下人说,昨晚好像父亲与新娶的母亲吵嘴了。”
  慕瑛一惊:“谁告诉你的?”
  慕乾挤眉弄眼:“总有那些闲人。”
  才嫁入府中第一晚就争吵?慕瑛略带忧愁的看了慕老夫人一眼,见她神色如常,这才放了心,定然是一些不省心的奴婢舌根子发痒在胡说八道。
  绣着喜鹊登梅的门帘一挑,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走在前边的是慕华寅,穿着宝蓝色的长袍,昂首挺胸,衣角飘飘,风姿犹在。跟在她后边走着的是一位三十余岁的丽人,打扮得格外豪奢,全身上下亮晶晶的一片,耀得人的眼睛一片发花。
  头上戴着七尾凤钗,凤头高高昂起,嘴巴里吐出一串长长的东珠垂到耳畔,最下边是几颗红宝石坠子,她每走一步,那珍珠相互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凤钗之侧是几朵最时新的宫花,做得栩栩如生,里边镶嵌着各色宝石,巧夺天工。
  两条眉毛修得又细又长,眉心上点着梅花妆,眼睛浓墨重彩的画过,黑濡濡一片,将那双眼睛平白撑大了几分。鼻子略微嫌塌了些,下边的嘴唇口脂用得太多,跟搽得雪白的脸完全搭不起来。
  慕瑛看了一眼便低下头去,这位明华公主,不及自己母亲的一半美。
  明华公主身后跟着一群侍女,走在前边两个将她长长的尾披托在手中,那鲜红色的一握,就如日出东方的灿灿光华,上边绣着金色的凤凰,闪闪发亮。
  慕老夫人坐在那里,看着明华公主姗姗前来,心里头琢磨着该如何来称呼这位新过门的媳妇。孰料明华公主身后走出一人,扬着声音道:“公主殿下向慕老夫人敬茶。”
  ——难道不该是称自己为婆母?慕老夫人一只手压着胸口,不满的看了慕华寅一眼,儿子怎么就没跟媳妇说清楚呢?大家都说明华公主骄横,可再怎么样,这里是大司马府,自己也是她的婆婆,她总得尊着自己,怎么就连她的下人都这般不将规矩放在眼里!
  “嬷嬷,错了,错了。”明华公主忽然开口,声音虽不甜美,却也还算过得去:“现在慕老夫人是我的婆母了。”
  那嬷嬷肥胖的脸上一丝肉抖了抖:“公主,我却是喊习惯了,一时没改过来。”
  明华公主笑了笑:“嬷嬷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以后记着便是。”
  这分明是借下人的嘴来损自己哪,慕老夫人的手抖了抖,早就料到娶了个公主做儿媳妇不是件什么好事,可万万没想到第一日就给自己添堵。
  “婆婆,明华给你敬茶了。”明华公主接过那嬷嬷递上来的茶盏,捧到了慕老夫人面前,一脸笑容,对慕老夫人脚边放着的那个蒲团视而不见。
  慕华寅伸手拦住了她:“公主,好像还欠些礼仪。”
  明华公主瞥了那蒲团一眼,声音高了些:“我天家贵女,下嫁到你慕家,难道还要我下跪不成?”
  慕华寅脸若玄冰:“我不管你以前是什么身份,既然嫁给我慕华寅,便须得向我母亲行这下跪拜见之礼。”他一伸手,按住明华公主的肩头,用力将她往那蒲团上按了下去,明华公主尖叫了一声,手中茶盏摔到了地上,顷刻间大堂里立刻骚动了起来。
  “慕华寅,你这个武夫,你敢对我用粗?”明华公主尖叫了起来,脸孔扭曲得可怕,旁边一干嬷嬷侍女赶着上前搀扶她:“驸马,你可不能这样对公主!”
  “叫我大司马!”慕华寅伸出一只手就将几个嬷嬷甩到一旁,指着明华公主道:“你既然嫁了我,就是我慕华寅的妻,我慕华寅的母亲就是你的母亲,你应当好好侍奉她,而不是在她面前端公主架子,告诉你,我大司马府只有慕夫人,没有明华公主!”
  慕瑛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幕,实在不知道自己该要做什么,她只能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父亲大声呵斥这位继母大人。
  父亲究竟在做甚?慕瑛脑袋里乱糟糟的一片,毕竟明华公主出身皇室,是当今皇上的亲姑母,父亲这般不将她放在眼里,要是她回宫去告状,那该怎么办才好呢?
  慕老夫人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树大招风,功高震主,位极人臣反而会招致杀身之祸,一切还是不要太张扬,她朝慕华寅严厉的看了一眼,笑着弯腰将明华公主搀扶了起来:“公主,咱们现儿是一家人,以后不必如此多礼。”
  明华公主抬头看了慕老夫人一眼,知道她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赶忙答应了一声站了起来,裙袂那里湿嗒嗒的一片。
  慕华寅看了明华公主一眼,口气也软了下来:“今后这慕府的中馈就交给你打理了,好好侍奉母亲,照顾孩儿,旁的事情,不劳你操心。”
  明华公主学了乖,摆出一副僵硬的笑容来应了一声,眼睛朝坐在那边的几个孩子看了过去:“我在公主府的时候就听说慕家大小姐心思灵敏,年纪小小便能打理中馈,一直好奇是什么样的孩子才能做得这般好,今日可要好好见识一番。”
  慕瑛听到这话,赶忙站了起来,走到了明华公主面前,低头行礼:“见过母亲。”
  明华公主那番话,明着听是在赞扬她,可慕瑛总琢磨出有一丝不大对劲,她没有心思细想,只能先向这位继母大人请安问好。?

☆、第 30 章 

?  红艳艳的织锦抱枕散乱的放在床上,一头乌鸦鸦的青丝从大红被面里露了出来,玉枕上有柔软的绫罗枕面,一半滑落,露出了一角翠绿。
  “公主,公主。”宋嬷嬷走上前去,轻声呼唤了一句:“该起床啦,今儿是二十了。”
  明华公主睁开眼,懒洋洋的应了一句,从被窝里伸出了两只手来,娇慵无比:“嬷嬷,这秋天甚是好睡,都不让我再歇息一阵子。”
  “皇上辰正时分上朝,现儿公主梳洗打扮了去皇宫,刚刚好赶上下早朝呢。”宋嬷嬷走上一步,将一件衣裳盖住明华公主的胳膊:“公主,这秋日容易感寒气,切莫将手露到外头。”
  明华公主这才叹了一口气,爬了起来,嘟嘟囔囔:“皇上也真是多管闲事。”
  按着俗礼,大婚第三日本该是回门,可慕华寅与明华公主都不是头婚,明华公主的父母都已经亡故,本也不必拘着这回门之礼,只是赫连铖在明华公主出阁前,特地叮嘱她要她在二十那日回宫一转。
  对于这桩亲事,明华公主颇为不满。
  最开始太皇太后赐婚,她还惊喜了一把,认为自己是赚到了,都说慕华寅潇洒俊逸,没想到自己死了丈夫还能嫁个更好的。可万万没想到慕华寅竟然一点也不把她这皇室公主放在眼中,新婚之夜便吵了一场,第二日敬茶,当众压着她肩膀跪了下去,现儿想想都还有些怄气。第二日她推着说身子不舒服,让慕华寅自己独宿,想要看他如何回答,没想到他拂袖而去,没有说半句讨她欢喜的话。
  中看不中用,这样的男人要来何用!
  明华公主素来喜男色,先头驸马在时,她还养着几个男宠,本想嫁了慕华寅以后依旧住在公主府里,没想到太皇太后叮嘱她一定要到大司马府住着:“那慕华寅有些什么举动,你也好暗地里查看着,回宫来报。”
  这不是要自己做皇室的密探?明华公主愤愤不平,只不过看在慕华寅风流俊美的份上,点头答应了下来,可万万没想到……慕华寅是这样不识风雅之人!
  武夫果然就是武夫,一点儿体贴温柔都没有,明华公主坐在明镜前皱着眉头,任凭几个侍女给自己梳头,越看自己这张脸越觉得可惜,早知道自己还不如就嫁了那萧国公府的三公子,虽无权势,可也生得一副好皮囊,还知冷知热。
  今日回宫,昨晚便已经与慕华寅说过,他站在那里,眼中没有一丝波动的神色:“你独自去罢,我事情忙,就不跟你一道进宫了。”
  分分明明就是拒绝。
  明华公主恨得直咬牙,却又无计可施,总不能用绳子绑着他去。
  梳洗过后,一群人拥簇着明华公主往外走,此时天色已经大亮,阳光万点浮现在木樨花间,有如碎金摇曳,熠熠生辉。小径上自有那木樨飘落,星星点点,芬芳馥郁,直冲肺腑。
  小径深处,树影摇曳,从那里分花拂柳的走来了几个人,见着明华公主,众人停住脚步,弯腰行礼:“公主殿下安好。”
  明华公主瞅了一眼,唇边浮现出一丝笑容:“瑛儿,你就将这府中今日之事打理完毕了?”
  “你嫁去幕府,一定要善待慕大司马几个儿女,尤其是他的长女,知道否?”
  赫连铖的话在明华公主耳边回响,这让她不由得又上上下下打量了慕瑛一番,面前站着的这个继长女,穿着樱桃红的高腰襦裙,姿容娟秀,气质非凡,更兼兰质蕙心,小小年纪就能一手操持府中内务,实在难得。
  皇上特地叮嘱她善待慕瑛……明华公主饶有兴趣的想着,三年前慕瑛进宫做灵慧公主的伴读,与皇上也相处过一段时间,莫非皇上对她有特别的意思?
  只不过那也太早了些,那时候不过七岁年纪而已,明华公主笑吟吟的瞟了一眼那樱桃红的襦裙,忽然想到自己七岁那时候。那时候表兄进宫,她也喜欢追着他跑——那时候或许她就是喜欢上一个人了。
  “回母亲话,今日事情已经打理完毕,瑛儿已经将这几年的账簿整理出来,等着母亲来接管这府中中馈,不管什么时候,母亲吩咐一声便是。”慕瑛微微低头,敛眉垂手,态度十分恭敬。
  “你且放着罢,过得几日,我自会派得力的嬷嬷前来交割。”明华公主微微一笑,举步朝前走了过去,留下轻飘飘的一句话:“我现儿进宫,不在府中用午膳。”
  “是。”慕瑛应了一声,抬起头来,看着那红色金色相织的衣裳慢慢远去,那裙裾从她的裙衫上爬了过去,把她淡紫色的群袂卷起,露出了浅黄色的一双鞋。
  “大小姐,明华公主仿佛也不是传闻里的那般刁钻,见着你还有笑影儿。”小筝攀下一枝木樨给慕瑛看:“大小姐,今日绘画就用这木樨如何?”
  慕瑛点了点头:“秋色正浓,木樨刚刚好入画。”
  她答应了慕乾给他一幅母亲的画像,这木樨花正好做背景。
  一想到母亲,慕瑛的心又纠结了起来,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她更希望母亲在身边。若是母亲还在,她还是那承欢膝下的娇女,与弟弟妹妹们分享着她的爱护。可现在一切都不是想象中那样,她要起早贪黑为慕家操持,要留心府中的一草一木,要好好打理中馈。
  她早就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尤其是她对父亲慕华寅还有解不开的心结。他分明知道自己不想进宫,却一点也不为自己拒绝,在母亲的棺椁面前,当她为自己的孝期据理力争的时候,他与祖母都是想要将自己尽早推到那冰冷的皇宫里去。
  若不是为了母亲的心愿要照顾弟弟妹妹,慕瑛早就想撂手——慕家管她什么事,那么多大人不管,还轮得上她来管不成?
  “大小姐,大小姐!”小筝轻轻喊了慕瑛一句:“咱们该去听雨阁了。”
  慕瑛如梦初醒:“走罢。”
  盛亁宫里帘幕低垂,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在不断的走来走去,他脸上有着几分说不出的焦急,一只手抓着衣裳,不断的抬起手来擦着额头上的汗珠。
  “皇上,皇上。”江六端着茶尾随赫连铖,也不断的走来走去:“皇上,您歇歇,且歇歇。”
  “去去去,派人到后宫门口去瞧瞧,看明华公主到了没有。”赫连铖终于坐了下来,端着茶喝了一口:“都这个时辰了,怎么还不见她。”
  江六“哎哎哎”的应了一声,朝旁边江小春使了个眼色,江小春赶忙一溜烟的跑了出去,转眼便没见了身影。
  皇上……江六垂手弯腰立在一侧,暗暗的想着,怎么都三年了,还是这般惦记着慕大小姐哪,他用脚趾头想想都该断了念想了呢。
  慕大小姐家里送过来的东西,皇上依旧收藏着,没有丢弃。上回司帐的宫女折被子的时候,见着枕头套子里露出一角锦缎,拖了出来一看,却是一件小小的衣裳,十色流光锦。宫女有些奇怪,拿了给江小春:“小江公公,这衣裳是谁的?要不要丢掉?”
  江小春心里头想着,皇上枕头套子里装着的东西,自然要仔细些,慌忙拿了衣裳来找江六:“干爹,这是皇上枕头里边找到的,究竟是何人放进去的?要不要彻查一下?竟然敢偷偷放东西到皇上枕头里!”
  江六拿过小衣裳一看,脸色都变了。
  这不是当年幕夫人送进宫来的东西吗?他呵斥了一声:“还不快些去放好,这些东西,岂是你们能乱动的?赶紧去交代映秋,千万不可说出去,万一说漏了嘴,丢了性命可别怪我没有提醒她。”
  慕大小姐的衣裳,皇上依旧还留着,就放在枕头下边,这……江六斜着眼睛看了赫连铖一眼,皇上这也算是长情的了。
  赫连铖喝了两口热茶,心里头才舒服了几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袍,有些百无聊赖。
  这么多年没有见她,她可还是原来的模样?他好多次想着要下旨将她召进宫来,可又担心坏了她的守孝。听说汉人最注重礼节,父母过世以后要守孝三年,不能出去喝酒看戏,便是走亲戚都不成。
  为何守孝的不是慕华寅,却是她,这是赫连铖最深以为憾的事情。为什么慕华寅就不用给妻子守孝呢?他只请了一个月的假期,据说闭门不出,一个月以后又站到朝堂上了。
  而且,即便慕华寅不在朝堂,好多事情依旧在他掌控之中,他有不少党羽替他办事,比方说自己母亲贺兰氏下葬,仪仗规格什么的,都是礼部与内务司一道拟定的,他想提出些修改,他们便去找太皇太后,最后还是按着奏折上写的办。
  其实这还不是慕华寅的意思?赫连铖对于慕华寅越发的痛恨了,故此想来想去,借着慕华寅续弦的时候摆了他一道。
  明华公主嫁给慕华寅,就是他的主意。
  太皇太后听了他的提议,连连点头:“甚好甚好。”
  明华公主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她的亲生女儿在北狄贵为王后,她才不必管明华公主婚后的日子过不过得称心如意。
  皇室将自己的女儿嫁给慕华寅,这是天大的恩赐,慕华寅合该欢欢喜喜谢主隆恩。
  最重要的是,以后慕府里便扎了一根钉子。
  ?

☆、第 31 章 

?  “见过皇上。”明华公主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脑袋抬得恰如其分,刚刚好是皇室公主向皇上行礼的那种分寸,只是略略抬得高了些。
  她与先皇是同胞姐弟,故此自己觉得与赫连铖要更亲近些,旁的公主与先皇毕竟不是一母同胞,这关系自然比不得她。
  “给皇姑赐座。”赫连铖淡淡的点了点头,旁边江小春赶紧张罗着搬过来一张檀木座椅,两个小内侍抬着一张云母石的条几摆到一旁,香茶奉上,碟子里几个黄澄澄的柚子,紫晶一般的葡萄,还有拳头大的石榴,裂开了嘴,露出里边晶莹的石榴籽儿,带着些许微微的红色。
  “皇姑在慕府可还过得惯?”赫连铖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心里却是砰砰乱跳:“慕大司马有四个儿女,也难为皇姑去照顾了。”
  “皇上。”听着赫连铖这暖暖贴心的话语,明华公主有几分感概,不愧是自己的亲侄子,还替自己惦记上了这些事情,比起太皇太后可又要暖心了几分:“皇上,明华在慕府还算顺意,慕华寅几个儿女听话得紧,也不必操心。”
  “哦。”赫连铖有几分惆怅,心里空落落的一片,明华公主怎么不分别提提他们呢,他多想知道慕瑛此时的情况。
  “我那继长女慕瑛,可真是能干。”明华公主瞥了赫连铖一眼,少年郎脸上虽然不露半分异样的神色,可那声音一听便知带着些期盼,她微微一笑,总得让自己这侄儿如愿以偿不是?
  “能干?”赫连铖喃喃了一句:“她年方十岁,还能能干到哪里去?”
  “皇上,你莫要看她年纪小,可她已经掌管府中中馈近三年。”明华公主拈起一颗葡萄,旁边有侍女赶上给她剥皮,将那晶莹剔透的肉盛在盘子里,托着给她。
  明华公主用小匙舀起葡萄,慢慢的咀嚼起来,一边偷眼看着赫连铖,心中只觉好笑。
  自己才有意拖了拖,皇上便按捺不住了,两道眉毛微微皱起,似乎有些不耐烦,看起来他对于慕府这位大小姐,还真是别有一番心意。
  “除了能干,我那继长女,生得实在美貌,我还没见过像她这般好看的姑娘,一双眼睛又亮又黑,就如那春水一般,波光荡漾。”明华公主朝赫连铖笑了笑:“皇上,我却是忘了,你原来便识得慕家这位大小姐的。”
  赫连铖坐直了身子,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朕是识得慕大小姐,只不过时隔三年,她长什么模样,早已经忘记。”
  他经常在梦里见到她,慕瑛的脸孔,有时清晰,有时模糊,他有时能见着那濡黑的一双眼睛,可有时却是朦朦胧胧如烟如雾,只能见着几根修长如葱管般的手指。
  好几次,他梦到将她踩在脚下,她痛苦的挣扎呼喊,让他的心也不住的发痛,松开脚弯下腰去将她抱住,见着她睫毛上挂着的泪珠,懊悔得无以复加,可看着她那冰冷的眼神,又渐渐的心硬了起来。
  “我那继长女替她母亲守孝三年,孝期满了还是会进宫做伴读,皇上那阵子就能见到她长什么样儿了。”明华公主身子朝座椅里靠了靠,椅子上的大迎枕软乎乎的,有说不出的舒服,她看着赫连铖那紧张的神色,心中暗自觉得好笑,皇上毕竟年纪小,有些事本该压在心底,可不经意的就流露出来了。
  这小儿女之间的感情,还不知道将来会如何,只是慕瑛若进宫,青梅竹马,到时候挣个昭仪的名分也会不难。明华公主眼前闪过了慕瑛的那张脸,这样颜色的人儿,本当可做皇后,只是皇上忌惮慕华寅,到时候肯定只能委屈了她。
  “皇姑,十月初十是慕大小姐十岁的生辰,今年是她第一根轴,你务必将她的生辰礼办得隆重些。”赫连铖想了想,吩咐江六取出一个盒子来:“这是朕的贺礼,你且拿了回去,等那日再转交给她。”
  “是。”明华公主应了一声,将盒子收下。
  不过一晃眼的功夫,便到了十月初十,慈宁宫里一片热闹,灵慧公主今年是整整的十岁,照着胡族的规矩,该是要大肆操办的,因着十年一贺,这是她此生的第一个整生。
  一大早,慈宁宫的院墙便开始有宫女内侍们在挂灯笼,一串串的红色的小灯笼垂了下来,就像万千的星星,在朱红的院墙上不住的闪动,门口有两盏很大的走马灯,上边绘着各色人物风景,仔细一看却发现是画的紫萧仙子事。
  灵慧公主今日打扮得格外娇艳,银紫色的衣裳衬得她肌肤赛雪,头发上有紫晶雕琢出的一朵硕大牡丹花簪子,簪子上头有银白色的流苏垂下,与那银紫的衣裳相互映衬。她挽着淡紫色的披帛,披帛上绣着十色蝴蝶,蝴蝶翅膀似乎从披帛上竖起,不断随风摆动,精巧异常。
  “启哥哥,启哥哥。”灵慧公主笑着奔向了跨步进来的高启:“你今日送我什么?”
  高启朝她笑了笑,将手里拿着的盒子捧着送了过去:“祝公主芳龄永继。”
  灵慧公主横了他一眼:“哼,启哥哥,你又喊我公主了!原先不都喊我灵慧的么?怎么这些日子却生疏起来?”
  “这次中秋回府,祖父祖母,父亲母亲都有教导,在宫中需得知道礼仪,启不敢不从教诲。”高启笑得十分温和:“还请公主谅解。”
  “不,我才不谅解呢。”灵慧公主愤愤然说了一声,将盒子交给占在身边的香玉,一把抓住了高启的衣袖:“启哥哥,咱们到旁边来说清楚。”
  高启有些尴尬,脸上一红,挣扎了下:“公主,你且放手。”
  他都已经十三了,怎么还能像小时候那样拉拉扯扯?
  上回中秋,母亲就在问要不要给他安排一个屋里人候着——胡族知晓男女之事相对要比汉族早,高门大户里,男子到十二时便会安排屋里人教他行那床笫之事。当时高启听了这话,震惊得口吃起来:“不、不、不……需要。”
  好在母亲开明,倒也没逼迫他,旁边父亲也点头称是:“这事情以后总会知道,我们家阿启又不是个傻子,现儿他正得皇上眷顾,先做好自己的事情再说,不要年纪小小便沉溺于这男女之事,好男儿先国后家。”
  从父母开始与他议论放屋里人的时候,高启猛然发现自己在旁人眼里已经是大人,都已经到了要懂男女之事的时候了。再过几年,母亲就改啊帮自己张罗着看媳妇了罢?高启的脸忽然热了热,他一点也不想要这般早,怎么着也得等到五年之后再说。
  他十八,她刚刚好及笄了。
  “启哥哥!”灵慧公主娇嗔的跺着脚,一脸的不高兴:“你这是怎么了?我便不相信你父亲母亲要你与我生分,见我就喊公主公主的!我让我母后传他们进宫,要他们当着面说清楚,如何?”
  高启有些尴尬,脸上微微浮现出红色来:“公主,这又何必?”
  “一定要说清楚,我就是不喜欢启哥哥跟我这般生疏!”灵慧公主紧紧的盯住高启的脸不放,见着他脸上的红润,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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