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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为谋之徽京旧事-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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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徽听见脚步声而回头,与玄旻隔着雨幕相见,秋雨将两人之间的空间填满,雨声也令他们无法在这样的距离中交流。
  玄旻顺着回廊走入亭中,注视着终于清晰了的灵徽面容,像是有些陌生,却因为她眉间的清冽而寻到了熟悉的感觉,开口问道:“发生了什么事让你亲自回来?”
  “唐绍筠去了云丘。”灵徽道,“是靖王的意思,去了有几天了。”
  “闻说居然都没回报。”
  “闻说每天要帮你暗中处理那么多事,不可能事事都顾及到,更何况唐绍筠走得很隐蔽,几乎没人知道。”
  “你为什么现在才来告诉我?”
  “他走得很匆忙,当天从靖王府出来就立刻去了云丘,我都没来得急跟他打上照面,只是后来听下人含糊其辞地说是他出去了。我以为是哪里的生意出了问题,他赶着去解决,今天才从别人口中问出了……”
  玄旻一把扣住灵徽手腕将她拽到跟前,眸色深沉,道:“你不如把谎话编得再好些才来跟我解释。”
  不知是不是玄旻回来时身上沾了雨水,这会儿他的掌心都还有秋雨微凉,眉发也有些湿润,灵徽看在眼里只觉得这水汽凉薄加深了他本就冷冽的神情,看得她心思一沉,道:“我就是故意晚些再告诉你,看看一向都自以为运筹帷幄的你在没有及时了解情况之后会怎么做?”
  玄旻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一些,灵徽吃痛遂低吟了一声,她却不肯服软道:“唐绍筠走之前只告诉我是靖王让他去处理这些东西的,至于具体要怎么做,我没问,他也没说,现在过了这么久,我想他大概已经做完了。”
  “当初山长水远的齐济都在我的意料这种,何况现在一个云丘?”玄旻微微松开手,看着灵徽手腕上已经被自己拽出的红印,心情莫名好了起来,再看向灵徽的眼光随之暧昧起来,道,“既然难得回来一趟,晚些时候再走。”
  他的手将要搂住她的腰,灵徽敏捷地将他推开,在这眨眼之间,她蓦地感受到心跳的异样,然而玄旻在她视线中的模样依旧冷俊。她不由按住起伏的心口,也按到了胸口的那一块玉坠,最后抬起头恼怒地盯着玄旻,比起方才相见时的情形,现在的他们之间的不互相让更要明显许多。
  灵徽在玄旻的注视下蒙上面纱,戴上风帽,转身要走时再与他道:“靖王与许多商贾都有私交,从他们那里拿过不少好处,在建邺之外有一些私宅和私产都是通过钱庄另外的户头记录的。”
  这是她在过去帮唐绍筠处理商务的过程中自己打听与摸索得到的讯息,虽然没有得到明确的肯定,却也八九不离十。西雍通过另设钱庄账户存放非法所得,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有一些正是通过唐绍筠的手去办的,而唐绍筠对她并没有刻意隐瞒,所以她才能从蛛丝马迹中寻找到线索。然而这一次唐绍筠突然离开建邺的目的却令她百思不得其解,她找了几天的线索也毫无头绪,这才来找玄旻,顺便将靖王私底下的勾当也都一并告知。
  灵徽走得毫不犹豫,那身影罩在宽大的斗篷下好似日间出没的幽灵,转瞬便消失在回廊的尽头。玄旻望着雨帘之后已经不见了灵徽的空墙有片刻失神,雨声搅得他有些心烦意乱,他便不想留在此处,就此提步从另一处走了。
  回廊暗处,白色斗篷下却有一双黑瞳将玄旻离去的背影映在眼帘中。雨声杂乱也让她无法安宁,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一定要亲自回清王府告知这一切,只是忽然想回来了,又恰好有机会就索性任性一次。见到玄旻的那一刻,她心底忽然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这一次并没有白回来,然而就连她自己都不明白这样的心声究竟有什么意义。
  闻说善意的提醒让灵徽从已经飘远了的思绪中回了神,她就此立刻离开了清王府,没想到在唐府门外见到了恰好回来的唐绍筠。
  灵徽偶尔会去茶庄饮茶,今日也是借着这个由头出去再暗中去了清王府,所以听见唐绍筠询问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回答的。
  “我只是担心你雨天出门,路上或许会出意外。”唐绍筠解释着自己的关心,在灵徽面前他总是这样小心翼翼,惟恐有一丝让灵徽觉得不舒坦,然而他从未见灵徽有半分高兴。
  “雨天出门路上人少,比平时还要清静。”灵徽一面进门一面疏远地回应道,见唐绍筠站在原处迟疑,她回身相顾,问道,“累的话先去休息吧。”
  这句根本算不得关心的话却已经令唐绍筠内心雀跃,他立即笑着走去灵徽面前道:“我只想着赶紧处理完了事情好回来见你,见了你就一点都不觉得累了。”
  灵徽从不对唐绍筠的热忱给予任何回应,这次依然如是,她不过淡淡道:“有什么事会让你赶不及回来就离开建邺?”
  唐绍筠欲言又止,见此时不方便谈话便道:“你才回来还是先去将衣服换了,去去身上的湿气,稍后去书房我再与你详说。”
  “你就不怕我把这件事泄露出去?”
  哪怕平日行事再仔细,在灵徽面前他便是这样会因为她给予的一点点回应而忘乎所以,当听见灵徽这样问时,他才有些后悔,可在见到灵徽转身离开的背影时,他更后悔自己方才的口没遮拦,但也没勇气将灵徽拦下。
  灵徽稍后停下脚步再去看唐绍筠,见他也难免淋了些雨便放软了语气与他道:“你也去换身衣裳吧,书房见。”
  秋雨不歇却无法阻断灵徽这一刻的温柔,虽然在其他人眼中这根本算不得体贴之词,但唐绍筠却甘之如饴,大抵唯有他对灵徽的心情才能因为这一丝的根本不能称之为柔情的淡漠而产生十分的喜悦。
  正如谁都不知灵徽回去清王府的真正用意,谁都不晓得在去往偏苑的那一路上玄旻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的原因,有些事能够被察觉,但有一些则无从点破。
  唐绍筠告诉灵徽,他去云丘的目的是转移一批钱款的流向,为西雍日后的计划做个铺垫。但当灵徽细细追问时,唐绍筠却也摇头,说他并不清楚西雍到底想要做什么,只是将从艾和那里得到的一笔钱转入云丘的某个钱庄户头。
  “难道那是靖王暗中在外设立的?”灵徽问道。
  唐绍筠摇头道:“我让人查过户主,出乎我意料的是,户主在两年前就已经死了,但这个户头下每隔一段时间都有钱款进出,可经营这个户头的人隐藏得太好,我一直都没能查出来,要说是靖王有可能……也不可能。”
  “过去太子和康王在齐济与梁商互相勾结,靖王未必不会这么做。再者他一向喜好结交朋友,建邺城大半的文人墨客,甚至是朝中官员都跟他有些关联,经营人脉,钱是不可少的,就凭他那些俸禄和陈皇的赏赐并不见得能完全满足他的需要。人心向来不足,我看靖王私底下也没少干那些龌龊的勾当。”灵徽分析到最后已然对西雍嗤之以鼻。
  “我倒觉得那个户头不一定是靖王所有。他既然已经将这件事告诉了我,就没必要再隐瞒户头的主人,他又说有什么计划,想来也不至于将自己辛苦隐藏的东西翻出来。依我之见,那个户头的真正主人不是靖王最信任最倚重之人,就是他最想对付的人,他要放长线钓大鱼。”唐绍筠道。
  灵徽似被唐绍筠这句猜测点醒,却没有立刻接话,假作谈话之后,他即刻就将这个消息通过闻说传给了玄旻。玄旻当即让闻说亲赴云丘进行调查,结果当真惊喜,那个户头居然是景棠所有。
  “没想到太子的胃口比我想得要大得多。”玄旻看着闻说带回来的情报叹道,“齐济的走私原来只是他作为私产的一部分,云丘这里的数量同样大得惊人。”
  “云丘一带最严重的现象就是圈地卖地,太子在那里拥有不少私产私宅,这次靖王让唐绍筠将付易恒贪赃来的钱款以各种名目分别打进了太子跟相关官员的户头里,看来是准备从这里下手。”闻说道。
  “靖王居然能查到太子隐藏如此之深的东西,可见他也必定深谙其道。”玄旻看向闻说道,“查清楚靖王在云丘一带究竟有多少私产。”
  闻说应声之后忽然问道:“听闻王爷近来主持永安寺修葺之事,一切都还顺利么?”
  “你是听说太子与我起冲突的事了?”玄旻见闻说默认后才道,“他的心性配不上他的野心,而他的野心在我面前也不值一提,鼠目寸光之人不过是为他人铺路而已。”
  玄旻所指的冲突前因正是前些时候景棠代皇后陪同太后前往永安寺上香,寺中负责翻修的工匠不慎惊扰了太后凤驾,景棠因此大力斥责,甚至将这件事报去了今上跟前,直指整个工部作风懒散,工部领导者督导不严,请求今上降罪惩罚之事。
  当时玄旻主动请罪,认为永安寺翻修由他主持,属下惊扰太后是他失察失职而罪不及工部其他领事官员。可景棠却认为工匠散漫并非一朝一夕养成,必定是平日就少受管束才有如此结果,依旧恳请今上予以工部官员相应惩处。
  谁都看得出来景棠不过借着这个由头在针对工部,至于工匠真正惊扰太后的原因也没有几人能够说清,毕竟当时在场的人并不多,而景棠恰是其中一个。事后他如此大张旗鼓地要拿工部问罪,在有心人眼中这不可不谓是一场别有用心的“巧合”。
  “要拿工部不急在此刻,他这样贸然动作明显是要强行降罪工部的同时再下我一程。他的疑心倒是重,偏偏身边还没有能够信任之人,瀚海孤舟必然是行不远的。”玄旻冷笑道,“你如今带回的这个消息恰好有用,辛苦了。”
  闻说少见玄旻如此待人,一时间有些怔忡。倒是玄旻看她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便开口问道:“还有话要说?”
  闻说摇头道:“我上次见灵徽时瞧她脸色不大好,不知是不是病了。”
  玄旻本就肃冷的脸色顿时添了一层莫名的神色,他探究地盯着闻说沉静的眉眼道:“想说什么?”
  “王爷所说的瀚海孤舟让属下一时有些感慨,这些年来的灵徽不也正是海上的一叶孤舟,不知何时能够泊岸。”
  “路是她自己选的,所有的结果就理应由她自己承担。现在不是你该妇人之仁的时候,那边没有其他情况么?”玄旻的不悦之色已经明显。
  “太子要拿工部的罪,靖王并没有任何动作,想来是因为王爷跟太子当庭闹了一出,让靖王以为你们之间有了隔阂,他正在静观其变。”
  玄旻此时已躺去榻上合了双眼仿佛睡去。闻说见他多时都没有动作,便去拿了条毯子替他盖上,却不想他突然惊醒了似的,猛然扣住她的手,惊得她也立刻去看究竟发生了什么,这才发觉玄旻眼底的神情变幻莫测,正是一直以来被他压抑在冷俊之下的常人都会有的各种情绪。
  其实玄旻所说的孤舟又何尝只是灵徽,长久以来生活在仇恨中的他也从未停止过独行,哪怕他的身边曾有过瑶姬,还有闻说,甚至是其他人,却没有一个被他真正接纳。而那个他想要接纳的人,也因为内心的纠葛与最终的目标而被他推开,两相走在平行的道路上而没有交集。
  他正是深知自己的可悲才选择独自前行,但人毕竟是需求温暖的动物,再坚韧强大的人也会有片刻的软弱与自我防备的松懈。闻说正是见证了他每一次无意识卸下自保盔甲的人,也正是这一刻的玄旻让她无法放下两人之间多年来的情谊。
  如玄旻说的,她有妇人之仁,而这样的仁慈最多地被用在了玄旻的身上。她就好像过去瑶姬那样守护着这个从出世就落入世间的可怜人,注意到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那些感受,替他收好,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告诉他,又或者就此隐瞒,如果最后的结果太过悲惨的话。
  玄旻稍后才恢复了神智,失神地松开扣着闻说的手,问道:“什么时辰了?”
  “快到申时了。”闻说见玄旻从榻上起来便问道,“王爷要出门?”
  “去太子府。”玄旻又醒了醒神后与闻说道,“交代你办事的事务必仔细,即刻动身吧。”
  闻说就此离去,而玄旻却还有些沉浸在方才的浅眠中,那朦胧不清的梦境里依稀有一道身影,内心有一个声音蛊惑着让他伸手去抓,然而他在梦中试着抓了几次都未果,当他最后一次去抓时就抓住了闻说,那梦也就醒了。

  ☆、第八章 树大复盘根 冷夜哭白骨(一)

  玄旻拜见景棠时,见那一国储副正摆着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他在心中暗暗嗤笑之后依旧上前,将一只信封呈上。
  景棠还在为他与玄旻的当庭争执而耿耿于怀,此时接见玄旻也不甚上心,随意接过侍者递来的信封后拆开一看却立刻大惊失色,当即禀退了所有侍者,急招玄旻上前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玄旻神情未变地回应着景棠的逼视,两人的僵持令本就转凉的建邺天气更像是凝固住了一般,而景棠在这样的对峙下终究稍稍宽和了神色,勉强牵了个假笑出来道:“我方才与六弟开个玩笑,莫当真。”
  玄旻脸上的怒意却丝毫不减,朝景棠置气道:“大哥藏得这样深,若不是这次靖王的人不小心留下了痕迹,只怕臣弟至今都还不知道大哥在云丘的好事。”
  但闻靖王之名,景棠急色毕现,他正要发问又恐隔墙有耳,这就拉着玄旻故意压低声音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快与我细细说来!”
  玄旻佯怒却也稍有收敛,连手带袖从景棠掌中抽了出来道:“我原本也不该过问大哥的私事,然而靖王既然已经插手其中,大哥最好还是与我说明情况,我们也好商量个对策。”
  见玄旻肃容正色,景棠便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思前想后他也就和盘托出道:“你也知道靖王在朝中暗中勾结了许多党羽,甚至在朝堂之外也广结善友,试图制造各种有利于他的言论。我身为储君岂能任由他一手遮天?然而那些臣工到底也不会白替我做事,笼络人心总是需要有些花销,我也就在外头懂了些手脚,未免被人察觉,另设了一个钱庄户头用来安置那些额外钱财,户主也就是你写给我的这张纸上之人。”
  玄旻假作致歉之色,与景棠道:“这种事若不违法度,遮掩过去就好,但现在被靖王知道了大哥的这个户头,他前些日子已经派人去了云丘,根据我遣去的探子回报,他正是将上次从付易恒那里得到的贪污钱款以其他名义汇入这个户头中,想必是准备蓄意陷害。”
  景棠听后大惊道:“这件事怎么从未有人同我说起!”
  “靖王既然能查到这个户头,想来已经买通了大哥手底下的人。他办事向来谨慎,以唐绍筠的商贾身份做行商之务看来也合情合理,不是被我查出蹊跷,只怕靖王的阴谋也就无从发觉了。”玄旻叹道。
  景棠此时突然怒道:“我费了颇大力气才将这个户头隐藏至今,靖王他居然也能翻出来,看来确实是我小看他的能力了。也是我一时失察,居然不知道自己手里出现了叛徒。”
  话到最后,景棠已然咬牙切齿,他目光凶狠的模样被玄旻看得真真切切,于是继续道:“先前我并不知道其中有这样的曲折,所以一得到消息就立刻来向大哥求证。所幸大哥信任,与我说了实话,眼下还有回环的余地。”
  “既然被我洞悉了他的想法,这笔账我自然是要跟他算的。”景棠握紧拳道,“不过这钱既然到了我的手里,他也别想再要回去。”
  “大哥还记不记得,我这次能够主持修葺永安寺,是谁的主意?”
  景棠沉思之后道:“我依稀记得太后跟父皇提起过,但似乎在此之前就已经有人跟父皇说起过这件事……靖王!”
  “那大哥还记不记得,当初连通皇宫与靖王府的复桥修葺一事,又是谁提出的?”
  “这种事都是工部提出……”景棠顿悟道,“你是说从那个时候起,靖王就已经在工部插了人,故意将修葺复桥的事提出来,然后唆使曹星平从中克扣钱款,偷工减料,再将这件事揭发出来?”
  景棠将半年多前的那桩案子再回想了一番,果真越想越觉得蹊跷。当时修复复桥的事落去曹星平头上时,那位工部员外郎就已经动起了歪脑筋,找他说起时一副头头是道的模样显然是早就有了想法的。但他未能及时察觉便应允了曹星平的提议,结果复桥却塌了,他在工部最重要的助手也因此落马,现在的工部几乎落到了西雍手中。
  “其心可诛啊。”景棠感叹道,对西雍的防范也就更多了一些。他再去看玄旻时,察觉到玄旻脸上同样凝重的表情,稍作思考之后,他问道:“你的意思是,他这次是想如法炮制?”
  “永安寺作为国寺,修葺一事必定不容怠慢,但工部最重要的两位管事几乎同时告病,修缮工程如果不能妥善进行,必定会受到朝臣非议,有损皇家体面,所以靖王找了我这样一个不重不轻的人来主持修葺工程。”玄旻道,“这样一来,无论他是不是要在这件事上下手,也不管最终会引发多大的后果,就算是舍弃我,对他而言也没有坏处,而我如果是大哥的人,反而对他是件好事。”
  “难怪你从一开始就对这次的修葺工程看得紧,是要防止靖王从中做手脚。”景棠恍然道,“但既然你有了这种顾虑,他们惊扰太后时你为何还要挺身护他们?直接一个个问罪了不也就能断了靖王的计谋么?”
  玄旻摇头道:“我是整个工程的督管,手底下的工匠出了岔子,我责无旁贷。再者靖王如果借题发挥,我也逃不了其中罪责,不如将门面功夫都做足了,且看他具体要做什么。幸好这次及时得到他在云丘的消息。如果我所料不差,他的原意是想复制复桥贪污的情形,再将其牵连到云丘那个户头上,从而将矛头最终指向大哥你,我不过是一个跳板罢了。”
  一旦想起当时因为复桥之事与西雍在朝中斗法以至于他未能及时察觉齐济的情况导致一切演变成那样,景棠便暗恨不已。失去景杭那样一个得力同盟之后,他在朝中的地位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冲击,西雍又仗着今上隆宠多番与自己过不去,两人之间的矛盾在过去的半年里激化了不少,西南军权的争夺正是两相对立逐渐浮出水面的开始。
  “那你觉得接下去应该如何是好?”景棠问道。
  玄旻思忖之后回道:“靖王在朝中能有如今的地位不仅靠父皇隆宠从而引得诸多臣工竞相攀附,有样东西他必然是跟大哥想法一致的。”
  景棠见玄旻故作神秘也未立刻追问,两人交换过眼色之后他又想了想,了然道:“表面上与人为善,以性情爱好结交朋友,其实不过沽名钓誉,用的都是这些。”
  玄旻颔首道:“我已经让人去查靖王在外地的各项私产,但未免疏漏,还请大哥襄助。”
  “这是自然。”
  “至于这次永安寺修葺一事,我见所毁精舍跟殿宇确实需要仔细翻修,工程想必要持续很久,未免靖王从中生事,我必定会小心应付,可还有一件事至今悬而未决,大哥务必竭力争取。”
  景棠考虑过后问道:“你是说西南大军一事?”
  玄旻点头道:“付易恒虽除,西南有宇文将军坐镇本该是众望所归之事,但既然靖王已经开始动作,想必他不会就此甘心让西南兵权就此落入宇文将军手中。再者军中尚有其他将领这些年表现不俗,大哥一定留心,有可任用之人就抢在靖王之前先收归己用。但现在还是要确保宇文将军能够最终掌握西南地境。”
  景棠深以为然,连连点头称是。
  玄旻如此就要告辞,临行前却又想起一桩事,这就折回景棠面前道:“大哥手底下可有商界翘楚?”
  景棠在记忆中搜寻一番之后无果,摇头道:“我多与朝中臣工接触,要说那些商贾之流结识得确实不多。你为何有此一问?”
  “付易恒一事外人只道他空报白丁、中饱私囊,但付易恒未免中朝追责,强征壮丁时的那些钱财从何而来?大哥可别忘了,靖王运往云丘的那笔钱款是付易恒给的,如付易恒那样重财之人,不见得会将自己辛苦敛来的钱财就这样全部给出去,靖王自己也必定不会全数赔付,那这提供钱财之人就相当重要了。”
  景棠想过之后惊道:“靖王出入一直带着那个唐绍筠,你是说,那些钱财都是唐绍筠的?”
  玄旻未置可否,继续道:“唐家虽然在齐济一案中遭遇重创,但以唐风青纵横商海数十年的经验,必定给唐绍筠留了退路,而唐绍筠也就是以此得以在靖王身边享有一席之位。否则以靖王的心性,他与唐绍筠相识日短,唐绍筠又曾经与康王有关,如何就能成为现今靖王的左右手?此人必定有靖王看重的东西,除却钱财外物,大概就是在商界的人脉关系。”
  景棠后知后觉道:“唐风青这个老狐狸,我以为齐济事了也就当真一了百了,却没想到他除了留着当初康王的手信,还给唐绍筠留了这样的后路。现在唐绍筠成了靖王的人,还替他打理商务,勾结商界中人,当真是个大患。”
  “靖王当初不惜以与我为难将灵徽送给唐绍筠作为拉拢的条件,就足见唐绍筠在靖王眼中的地位。大哥试想,如果你在云丘的户头隐藏得那样隐蔽,靖王又是如何知道的?我想当地官员应该不至于直接牵涉其中,所以中间有可能与唐绍筠有关联和接触的人就是商界中人。当然究竟是被收买,还是被唐绍筠利用套了话,我也无法判断。总之唐绍筠此人,可留,但必须收为己用,否则最好除去。但现在的情形下,却并不好动他。”
  景棠不屑道:“不过一个区区商贾,就算当真杀了他,害怕靖王翻天?”
  “唐绍筠如今手里最要紧的事就是云丘的钱款,事关大哥,如果他出了事,靖王必然会以为是大哥有所察觉而另有动作。到时他将手里有的线索摆出来,同时将唐绍筠的意外也推到大哥身上,说大哥为了隐藏作为而蓄意伤人杀人,这就不是小事了。”
  景棠想来当真如玄旻所说,他现在的处境有些艰难,进退都得加以思量,否则一不当心,就可能落入西雍的圈套而难以脱身,不由深觉情势危险,而也幸好有玄旻细心仔细,步步为营。
  “六弟。”景棠叹了一声,眉眼见竟有些疲惫神色,看着玄旻道,“多亏有你,否则我就当真陷在靖王设的局中,稍有差池就可能落得与康王一样的下场。”
  玄旻上前安抚道:“我与大哥一脉手足,本就应该同舟共济。况且大哥乃中宫嫡出,一国储副,继任大统无可厚非。有心之人图谋不轨,此等不臣之心,不该姑息。”
  景棠见玄旻义正言辞,内心对其的信任便不由深了几分,尤其在现今西雍处处针对、蓄意陷害的时刻,玄旻这番忠心一旦表露便显得格外诚恳真实,加之他向来不是趋炎附势之人,景棠遂更深信不疑。
  “得六弟今日所言,我便安心许多。”景棠感慨道。
  “眼下三桩事,其一,力争西南军权归于宇文将军手中,确保大哥在外尚有军中支持,是制约靖王的一大手段。其二,云丘户头的钱款究竟如何安排,大哥需要好好考虑。其三,唐绍筠是留是杀,若杀,何时杀,如何杀,如何应对靖王发难,都不可有丝毫疏漏,否则后果堪虞。”玄旻提醒道。
  景棠以为玄旻所说这三件事,件件都容不得怠慢,否则不是白费先前的一番心血,就是惹祸上身,他确实需要考虑清楚之后再做定夺。
  “你方才说要我襄助你调查靖王私产一事,我记下了,稍后我就派人过去云丘。当地与附近的官员与我还有些关联,现在想来,靖王大约就是料准了我不会将疑心放去他们身上才选择在云丘下手,只是不知那些官员有多少已被靖王策反。”景棠脸色越发难看,也越发后怕起来,道,“确实不能再兵来将挡,否则指不准哪天靖王发难,我却连他何时设的伏都不晓得。”
  “大哥能有如此想法,靖王日后想要设计怕也不易。”玄旻恭维道。
  景棠低叹一声,见玄旻要走,他也不便多留,亲自将玄旻送离了太子府之后便立即命心腹前往云丘为钱庄户头一事进行紧急处理。

  ☆、第八章 树大复盘根 冷夜哭白骨(二)

  穹州虽然收复,然而宋适言的顽强抵抗与滋扰并没有就此停止,穹州附近仍然集结了不少梁国旧部,可以说情况依旧不容乐观。有臣工请奏,应尽快定下西南领导之将,以镇如今军中无首的局面,也正好可以就此挫败梁国乱党。
  这本就是景棠命人在朝会时提出的奏请,也就此激起了一番水花。虽有臣工提议就此提拔西南军中的其他将领,以震国朝雄师威严。然而也有人指出梁国遗患毒瘤数年,既然宋适言带人挑衅,不如就命朝中大将直接将其歼灭,以除后患。
  朝会上虽有争论,但平乱毕竟是当前首要任务,因此在诸多朝臣的提议之下,最终还是确定由宇文宪在付易恒之后掌管西南大军,尽快平息这一次的混乱。
  这样的结果令景棠暂时安心一些,但未免西雍又从中作梗,景棠秘密修书宇文宪,要其务必趁这次机会拿下宋适言,再将西南军队好好整编,就此牢牢握住西南军权。
  在失去付易恒这个军中靠山之后,西雍虽表现得颇为忧虑,但瑟瑟看得出他并没有乱了阵脚,一是他除了付易恒手中还有棋子在军中任用,二是云丘的暗线已经由唐绍筠布置得十之八九,只等一个导火索就可以行动。
  “妾见王爷近来心神不比过去平静,是又遇见棘手之事?”瑟瑟送茶进来后绕去了西雍身后为其捏肩时问道。
  西雍搁笔,合眼暂作小憩道:“不算棘手,就是有些事还需要再作考虑。”
  “王爷向来谨慎但大多料事如神,能让王爷现今这样迟疑的,必定是难事了。”瑟瑟道。
  “有个词叫圣意难测。”西雍蹙眉低叹道,“本王只是在想,如果当真做了,父皇会是什么反应,总是觉得还少些什么。”
  “少什么就添什么,这么简单的道理,王爷不会不明白。”瑟瑟见西雍抬手,她便伸出手回应,稍后站去西雍面前,低头浅笑地看着他,见他此时也已经睁眼看自己,她遂用另一只手握住西雍的手道,“王爷是不知道少的是什么?”
  “不如,你替本王想想?”
  西雍言辞间稍带玩笑之意,瑟瑟便笑睨了他一眼道:“妾跟王爷说正事,王爷却打妾的趣。”
  西雍将瑟瑟又拉近了一些,伸手环住她纤细的腰肢,抬头看她道:“本王原想用永安寺的事由清王入手,连带上太子加以云丘私户的情况,将太子跟清王一起拿下,没想到付易恒的事被他们设计了,如今失了兵权,这下宇文宪的势力可就跟赵进比肩了。太子有了这样大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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