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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华倾谢-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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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卿容出了轿子,才看完全面前的场景。
  高兴大马,才俊其上。
  他长高了,似乎也更壮实了,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银色的盔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一双冷峻眉目带着自然天成的威严,加之头戴银盔,腰佩长剑,气势锐不可挡。他就这样坐在马上,俯瞰着他们,仿佛坐拥天下,俯瞰苍生。
  那一瞬间,卿容几乎要忘记他是谁。
  卿容来不及仔细看看他,就被皇甫熙越拉着跪下,低头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离阳王私下募集军队、铸造兵器、与朝中要员暗中勾结,策划谋反,语气确凿,即刻由镇国将军王子伦率兵押解入睢州,由朕亲审。钦此!”王子伦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感情,他就这样吐字清晰地读完了圣旨,最后两手一合,将那明黄色的圣旨甩到皇甫熙越怀里。不等他说任何话,王子伦右手一挥,周围的士兵全部涌上来,锋利的长矛密密麻麻地绕成圈直指皇甫熙越和卿容。
  皇甫熙越拿起那圣旨,不咸不淡地叩谢了皇恩,还不忘拉着卿容站起来。
  “谋反?证据确凿?”卿容念着这两句话,嘴唇颤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
  皇甫熙越握住了她的双手:“没事的。”
  “没事?你还说没事?”卿容更加无法冷静,看着他,眼泪已经夺眶而出,“你说,不是这样的,对不对?这几年你在离阳城,我是看在眼里的,不过是喝喝花酒,泡泡美女,又哪里去招募军队,铸造兵器了?证据确凿,那么证据呢?证据呢?”她说着,有些激动地扭头看着王子伦,“证据呢!”
  王子伦避开她的目光,有些不忍地说:“回了睢州,自然能看到。”
  皇甫熙越捏了捏卿容的手:“无事的。你相信我吗?”
  卿容一下子哭成了泪人:“真的没事吗?就算没有证据,他们也能制造证据。就算没有谋反,他们也能让你谋反!你……你回去了,就没命了!”
  “没事的。”皇甫熙越揉了揉她的发,“我可是很惜命的。说了无事自然无事,放心吧。”
  卿容扑到他怀里,紧紧抱着他,却觉得好像怎么也抓不住他:“皇甫熙越,我等你。”
  “好,等我。”皇甫熙越抱着她,低声而坚定地说。
  王子伦看着他们俩,没说话,眼中却闪过一丝悲悯。
  睢州。
  王子伦用最快速度将皇甫熙越押解到睢州,之后又极其效率地将他收监,据说很快,皇甫熙烈就会召见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定他的罪。
  知道这些的时候,卿容还在从离阳去睢州的路上。她心中疲惫,连日奔波却无心寝食,身子日渐消瘦,人也越发憔悴了。楚浣看在眼里,也无言劝慰,只能加快速度,昼夜兼程地赶往睢州。
  两人抵达睢州那一日,正逢皇甫熙越被召到宫中接受审判。卿容进了城就往皇宫里奔,手足拿着昔日皇甫华裕赐的令牌,一路畅通无阻闯到金銮殿外。然而就在金銮殿外,几支长枪拦住了她。无情的,冰冷的,锋芒闪烁,就像那一日对着皇甫熙越的长矛。
  卿容几乎有些歇斯底里地要闯进殿中,一个老太监放出她,慌慌张张跑进去禀报。不一会儿,老太监就跑了出来,站在那些侍卫身后气喘吁吁地对卿容说:“卿容小姐,皇上正在早朝,您身份特殊,不便进入殿中,劳烦移驾书房等候。”
  卿容冷笑,皇上早朝吗?是皇上要杀人吧!她瞪了那老太监一眼,径直迎着那冰冷的长枪向前走去。她一往前走,侍卫们纷纷对视,有些不知如何处置,对于这种特殊身份的人,在未得到确切命令时,不便伤害她。于是卿容往前走一步,侍卫们往后退一步,很快就逼近殿门了。侍卫们不敢再退,卿容的腹部抵在枪头上也不闪躲,一副任由长枪刺穿心脏的表情。
  老太监见势不妙早已进去禀报,当此对峙之时,突然一个尖细的嗓音从殿中传出来:“传,老将军义女卿容觐见!”
  侍卫们潮水般退下,卿容的面前又畅通无阻了。她摸了摸腹部缓缓流出鲜血的地方,定了定神,大步走了进去。
  殿中鸦雀无声,周遭的文武百官仿佛摆设,天地间只剩了他们三人,一个立在阶下,一个跪在红毯中,一个高坐龙椅。
  三个许久不见的、幼时亲密无间的人,以这样的方式重聚。
  皇甫熙烈清秀的脸庞较之三年前更加棱角分明,他的目光还是那么柔和,却没了往日的亲近。现在的他,头戴金冠,身穿龙袍,是天下之主,至高无上的存在。而他们,却几乎成了他的阶下囚。
  卿容心中一痛,不再看他,一面上跪一面口齿清晰地说:“罪女卿容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句话传到皇甫熙烈耳中,像千百根锋利无比的针狠绝地戳过来,扎得他的心生疼生疼的——这种感觉,在皇甫熙越跪在他面前开始,就一直持续着,持续着,让他受着凌迟的痛苦。但,谁又知道呢?
  “平身。卿容何罪之有?”皇甫熙烈尽可能地稳定住自己的情绪,对左右道:“赐座。”
  卿容却不起身,低头,说出来的话却如同站在云端俯视着他:“罪女不敢。卿容擅闯金銮殿,本是死罪,不敢心侥幸,意欲逃脱。还请皇上在审判离阳王后,责罚卿容。何况卿容这几年与离阳王朝夕相处,他若谋逆,我便是从犯,只求皇上将我与他一同问罪。”
  皇甫熙烈哑口无言。
  王子伦见此情形,站出来说:“还是先审判离阳王吧。”
  皇甫熙烈点头:“镇国将军主持吧。”
  卿容趁机去看皇甫熙越,瞧见他也看着她,一又灿若星辰的眸子,带着几分自信,几分狂傲,冷静得让卿容的心在一瞬间安定下来。
  “皇上请看,这是几位朝中要员家中搜出的密信,全是离阳王的笔迹。臣已派人核实,离阳王每月都会与这几位官员通信,内容全与收买人心,安插密探有关,时间更是长达半年之久。总之,离阳王谋反之意图,昭然若揭!”王子伦一挥手,有人便将一个银盘呈了上来,那上面放着十几封书信。
  皇甫熙烈还未说话,皇甫熙越便哈哈大笑,引得朝中百官纷纷侧目,几位重臣更是面露不满。但是没有人出面阻止他,他大笑过后,才语带嘲讽:“本王以为将军掌握了什么重要证据,不过是几封书信,还号称是本王亲笔所写,这等下作伎俩,也能来诬陷本王?将军不妨就在众人面前拆信,让众人评判一下字迹真伪,以还我清白!”
  王子伦面有怒气,仿佛为他事到临头的挣扎不满,他对皇甫熙烈道:“皇上——”
  “依他所言。”皇甫熙烈打断他。
  “是!”王子伦看了皇甫熙越一眼,那其中有几分不屑和鄙夷,刺的卿容心中滴血般疼痛。
  王子伦在众目睽睽之下,拿起其中一封信,打开,取出信纸,堪堪展开,就变了脸色。
  卿容抬头,从那信纸的背面都可以清晰地看到,信纸上,空无一字。
  王子伦有些傻了眼,又连续拆开好几封,里面无一例外,全是白纸。他愕然地站在原地,双眼直勾勾地看着皇甫熙越。
  皇甫熙越笑了笑,没给王子伦一点缓冲的时间,他声音不大,却让所有的人都能很清楚地听到他的话:“将军所说的,收买人心,安插密探的内容呢?”

第一百零八章:绝地反击,离阳王的逆袭
  这突发状况让王子伦呆若木鸡,他不敢相信地看着手中的白纸,有些迷茫地看着皇甫熙越,好像想从他身上看出点端倪。然而皇甫熙越嘴角噙着笑,却并不看他。神情中的鄙夷和不屑,显露无余。
  金銮殿上鸦雀无声,气氛更加压抑。最终,一个白胡子老头打破了宁静:“敢问离阳王,信封上的字迹如何解释呢?”
  “信封上的字迹?罗大人可是老糊涂了,本王写给好友时用的信封也不知被哪个别有用心的人偷去,装了一张白纸,就说本王谋反……罗大人不妨仔细看看那信封。”皇甫熙越不慌不忙地说,他总有一种把握全局掌控天下的气势。
  王子伦有些麻木地将那信封递给罗程,信封上确实是皇甫熙越的字迹,但上面很是简洁地写着:友风亲启。
  其实在拿到这些信的时候王子伦就注意到,信封上无一例外写着这四字,看上去好像是皇甫熙越写给一个叫“风”的朋友的信。但是信封能说明什么,很有可能是欲盖弥彰。信封说明不了任何问题,信的内容才能,然而现在,信的内容更加无法说明问题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信件是他和皇甫熙烈一同看过的,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否则,他也不可能相信皇甫熙越会谋反。
  这最直接的物证一下子就被推翻,王子伦不知所措了。
  这时,一个年长的将军走出队列,他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禀皇上,离阳王谋反一事,还有其他物证和人证,不妨请王将军直接呈出来,当庭对证,也好让事情的真相水落石出。”
  “大将军说的是,把其他物证呈上来。”皇甫熙烈表示认同。
  卿容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从他的眼神中看出几分激动和期待,心中的怒气稍稍缓和。
  看着侍卫将一些兵器抬上来,王子伦逐渐冷静下来,他面向皇甫熙烈,礼数周全地拱手道:“皇上,这是从离阳王在睢州的府库里搜出来的兵器,上面都刻了离阳王府的特殊印记,若非离阳王督制,无法制出。这一出府库总共搜出八千支长矛,八千支长枪,八千张盾牌,以及在府库不远处还有一个大型养马场,饲养了一千匹上等好马。”
  王子伦顿了顿,上前拿起了一支枪,再一次验证了上面的印记,心往下一沉,不知是该高兴还是难过。他将那印记展示给诸位官员看,最后放到了皇甫熙越面前,让他自己看。
  皇甫熙烈眼神复杂地看着皇甫熙越。
  这样的物证最有力,卿容额上一下子布满了汗珠,紧张地看着皇甫熙越,看到他面色不改,才略略安心。
  “你,怎么解释?”皇甫熙烈问。
  皇甫熙越反问:“何不把人证叫出来,本王先与他当面对质,或许这些东西,就有解释了。”
  王子伦看看皇甫熙烈,见他点了头,才默认这一要求。
  人证上殿之后立即跪倒向皇甫熙烈行礼,卿容见那人贼眉鼠眼,不像正人君子,心中暗自替皇甫熙越担忧。
  “你就是管理府库的李三?将你先前指控离阳王谋反的话,再给朕说一遍!”皇甫熙烈目光如炬地盯着他。
  李三瑟瑟发抖,支吾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大胆李三!莫非你要翻供?”王子伦突然出声叱问,吓得李三身子一抖,整个人瘫在了殿上。
  皇甫熙烈面带希冀地看着他:“李三,你要说实话,这些东西,是不是离阳王派人秘密铸造的?”
  李三趴在地上动也不敢动,终于颤抖着说:“回……回皇上,请皇上赦免小人欺君之罪,小人才敢说。小人再也不敢欺上瞒下,这些东西……这些东西……不是离阳王造的!”
  “朕赦你无罪!”皇甫熙烈急切地问,“这些东西是谁造的?又怎么刻上了离阳王府的印记?是谁叫你说假话诬陷离阳王!说,不说个清楚,朕今天就砍了你的头!”
  “是……”是李将军……“李三畏畏缩缩地说出了这句话,紧接着满朝哗然,所有人面面相觑。
  即便知道他说的是谁,皇甫熙烈还是追问道:“李将军?哪个李将军?”
  “李平李将军!”李三说完,整个人向前爬了几步,言语中满是恐惧,“皇上,皇上请您救救小人,今日揭发李将军,只恐出了金銮殿,小人便成了一具尸体。皇上,皇上请治李平之罪,将他满门抄斩!”
  局面陷入混乱中,文武百官齐刷刷地看着一个一身戎装的中年将军,那就是李三所说的李平,几年前被封为虎威将军后,几次出兵攻打犬戎全胜而归,战功赫赫,万人敬仰,正是朝中炙手可热的人物。
  李平大步走出,愤怒地指着李三呵斥道:“大胆狗奴!竟敢当着皇上的面污蔑本将,你这样说,证据说?兵器上刻着离阳王府的印记,难道会因为你的一句话,就变成我李平铸造的吗?你这样血口喷人,不怕皇上明察,诛你九族吗?”
  李三浑身一抖,却咬牙说道:“事到如今,你再威胁我也没用了!今天我既然打算说出真相,就是相信皇上会保我全家性命!李平,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认罪吗?你这个包藏祸心的逆贼,我就算死也要拉着你一起!”
  皇甫熙烈没让李平再说话,他让李三将他所知道的明明白白完完整整地说出来。
  李三定了定神,整理了一下思路,才开始说:“回皇上,小人只是一个管理府库的奴才,并不知道多少内情。但这批兵器在运送到府库的过程中,每次都是李平的儿子李忠带队。还有一次,小人看到李忠与一个蒙面的黑衣人说话,口口声声称呼他为‘父亲’ ,还说这兵器和马匹都已准备好,何时动手。那黑衣人与李平的身材差不多,小人几乎可以断定他就是李平。”
  “那上面为何有离阳王府的印记?”皇甫熙烈不解地问。
  “这事小人也知道一点,但是否属实,无法确定。据说,是李平派人假传圣旨到离阳城,骗离阳王派遣了专门的匠人,在所有兵器上刻了离阳王府的印记,王将军找到小人的那一日,李忠派人来找小人,要小人将所有罪责推到离阳王头上,诬陷离阳王主持铸造了这批兵器,好为他父亲开脱。小人为了将功赎罪,便信誓旦旦地声称离阳王派遣端木钦大人监造兵器,事实上,小人并不认识离阳王,也没有见过端木大人。小人说的句句属实,还望皇上明察!”李三说罢,整个人又贴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震惊了,唯有皇甫熙越表情依旧淡然,他适时插话:“皇上圣明。半年前,有人传圣旨到离阳王府,说皇上打算明年出兵剿灭犬戎,需要本王督造一批兵器和马匹。本王心中疑虑,却不敢揣摩圣意,便不再怀疑,派端木钦带领一批手下和工匠前往睢州,本王不敢违背先皇遗命擅入睢州,只是每月过问一次各项事宜,知道一切进展顺利,也就乐得当甩手掌柜。这便是本王所知的全部状况,其他一概不知,望皇上明鉴。”
  皇甫熙越一说完,李平就疯了一样扑上来,揪着他的衣领,怒斥道:“你的意思是我派人假传圣旨吗?这是污蔑!皇上,请明辨是非,末将忠心耿耿,一心杀敌立功,绝无谋逆之心!这两人勾结串通诬陷我,还请皇上还我清白!”
  皇甫熙越冷冷地看着他:“将军自重,这可是金銮殿,不是你的军营。本王被押解到睢州后,立即被收监到天字号牢房,无人探视,如何与他串通?狗急跳墙也不是你这样跳的。”
  皇甫熙烈斥责道:“李将军,你这像什么话,还不快放开他!”
  李平愤愤不平地松开了手,又开始嚷嚷着自己冤枉,皇甫熙烈却是一脸不信任地看着他。比起皇甫熙越谋反,显然他谋反让皇甫熙烈好过得多。
  文武百官的舆论风向已经有了转变,皇甫熙越又说:“各位,若本王果真要谋反,为何将府库设在睢州?朝廷对离阳城的控制十分有限,又是本王的封地,本王要谋反,为何不在自己的大本营上搞这些小动作,却要刻意跑到皇上眼皮底下来自找风险?诸位若是有头脑,早就不至于被这样的小伎俩蒙骗。”
  王子伦看着他,没说话。
  皇甫熙烈的激动却是写在了脸上,他有些高兴地说:“朕早就说,离阳王不可能谋反。”
  “皇上,就这样洗脱离阳王的嫌疑,转而怀疑李将军,恐怕还不够严谨。毕竟,说到底还只是证人翻供。若要真正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必须找出离阳王所说的假传圣旨之人以及对李忠的行踪进行调查,验证李三的新证词。”一个年轻人站出来,冷静地说。
  他面目清朗,文质彬彬,言行举止都十分有礼。
  卿容认出来,他此时已是帝师——阮子衿。

第一百零九章: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散朝之后,皇甫熙越仍旧被收监,只不过换到了普通牢房,皇甫熙烈还特别关照,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不能让他受委屈。卿容暂且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她默默地注视着皇甫熙越的背影,没注意到身后那人也跟着她默默地站立了许久。
  待卿容回头看到他,官员们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卿容不想与他说话,绕过他就要出宫。然而他轻轻稳步,挡住了她的去路:“别来无恙?”
  卿容不答,他苦笑了一下,说:“你不会觉得我有心害他吧?”
  见她仍不说话,他自顾自辩解道:“谋反大事,绝非三言两语可以说清。今日若是这样草草了结,没有经过严谨的证明和掌握翔实的证据,日后只怕再生事端。你看镇定自若,就应该知道他胸有成竹,不必为他感到忧虑。我也是为了彻底洗脱他的嫌疑,才会那样说。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愿意相信他没有谋反之心的。”
  阮子衿这番话说得恳切,卿容也明白自己刚才太过情绪化了,脸色缓和下来,有些歉疚地说:“抱歉,我只是太过担忧,毕竟你也说了,这是谋反大事,很容易被有心人利用的。”
  阮子衿见他接受了自己的解释,也松了一口气:“我想应该不必担心了。皇上心中顾念兄弟之情,也根本不相信他会谋反。有了这么大翻盘的机会,又有皇上的支持,他不会有危险的。”
  卿容点点并没有:“希望如此。”
  “这几年过得怎么样?你这么久不回睢州,皇上和将军可想念你了。”阮子衿转移了话题,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往宫外走,完全没注意到身后那个黯自神伤的人。
  说到皇甫熙烈和王子伦,卿容肚子里就是一肚子火,在她看来,不管别人怎么说,他们俩都不应该相信皇甫熙越会谋反,结果闹到这样的地步,王子伦甚至亲自带兵捉拿皇甫熙越,这让卿容实在愤慨。
  她的表情出卖了她的想法,阮子衿替皇甫熙烈和王子伦辩解道:“你不在睢州,有所不知。这件事一直都是秘密调查的,在没查到证据之前,他们一直都不肯相信,皇上甚至要杀了那个举报的人,后被罗宰相劝阻。就算是查到了部分信件和人证,王将军也一直不肯接受,他甚至脱下官服为离阳王担保,称若是得到切实物证,他愿亲自带人到离阳城抓捕离阳王,并且在定罪之后,辞官归隐。”
  阮子衿一边说一边看卿容的脸色,见她有些动容,接着道:“后来查抄了兵器和马匹,配合其他人证物证,形成了完整的证据链条,可称得上是铁证如山了。王将军沉默不语,立即履行诺言,带人前往离阳城。你要知道,谋反向来是最最敏感的罪责,为了保障朝廷的稳定,甚至可以出其不意,当场斩杀离阳王。正是皇上和王将军力排众议,才争取到御前审判的机会。为此,皇上也跟罗宰相等重臣争执数次,其心可鉴。”
  他感叹着,良久,卿容才说:“难为他们了。”
  “谁说不是呢?今日若非亲眼所见,也难以相信竟能有此惊天大逆转。最重要的物证有了合理解释,人证翻供,这要是巧合,也未免太巧了。最重要的是,那些书信,皇上和王将军都亲眼看过,不可能是白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阮子衿似乎话里有话。
  卿容敏感地看过去:“你是在暗示什么吗?”
  “我不过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提醒你一下,不希望你被感情蒙蔽了双眼。我有预感离阳王此次绝对能够全身而退,但是这理应引起警惕,或者说,往后必定有人把他盯得更紧。”阮子衿说着,四下看了看,最后总结道,“你可想清楚你衡量一切的标准是什么。若有朝一日,他果有异心,你……会作何选择?”
  卿容不敢直视他的目光,低下头去,沉默许久,说:“这些,我不知道。”
  阮子衿笑了笑:“你总会知道的。罢了,不想这些,以后的事情,谁能预测呢?人算不如天算,就算预测到了,也总有变化。”
  “谢谢你跟我说这些。”卿容真诚地看着他,那张似曾相识的脸,那双让她忍不住陷入回忆的眼。
  他,是韩绍吗?卿容不知道,并且越来越无法肯定。在她心里,渐渐有了一个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阮子衿,他是那样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又那样温润谦逊、和颜悦色,这是他,不是韩绍。虽然有相似的地方,但他们终究不是同一个人。
  眼前的他,头戴玉冠,身穿紫袍官服,别金鱼袋,是华贵而尊崇的模样。俊秀的脸庞和文人特有的气质都令他与这个俗世格格不入,卿容依旧觉得,他是那么适合在山林隐逸,读书赏花,一世悠然的人。
  竟看得有些呆了。
  阮子衿注意到她的目光,心中略一思量,道:“我有一个疑问。”
  “疑问?”卿容重复道。
  “从你还很小开始,你就喜欢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为什么呢?”阮子衿可能觉得自己说得有点抽象,又试着解释道,“就是那种似乎能从我身上看到许多过往和回忆的眼神。但是我听说,你似乎并不怎么记得从前的事了,我在你幼时也从不曾与你相识。”
  卿容觉得嘴里有苦涩的滋味在蔓延,整个人都被那苦味浸泡了。她轻声说:“我说了,怕你不相信。”
  “我信。”阮子衿认真地说,“我知道,你与寻常人不同。”
  “是吗?那么,如果我说,你与我曾经深爱的一个人很像,你信吗?”那苦涩的滋味似乎蔓延到心脏里去了,深入骨髓,四肢百骸都有一种绝望的冰凉气息。
  阮子衿愣了愣,看她的表情不像在开玩笑,可心下一揣摩,当年一个八岁的孩子,就有曾经深爱的人,是不是有点太滑稽了?何况,看她的模样,那是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这……从常理上来说,确实有点不可能。
  “怎么,你不信了吗?”卿容有些自嘲地笑笑,“我也觉得,这样的说法很不可信。”
  “不,我相信。”阮子衿说。
  “为什么?”卿容问。
  “因为,我敬畏所有不可知之事和未知之事。”他笑容温吞,十分暖心。
  卿容也笑了。
  五天之后,离阳王谋反一案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李忠认罪,承认自己派人假传圣旨,并且亲自督造兵器,也是人的人饲养了一批精良战马。但他拒不承认是父亲李平主使,声称李平完全不知情,李三所说所见他与李平对话纯属信口雌黄。他强烈要求与李三当面对质,李三却于当天晚上在家中被杀。
  王子伦亲自审问李忠,要求他说出谋反的主使和共犯,李忠只一句话,便是自己一手策划,也无其他共犯。王子伦又针对自己最关心的书信问题提出质疑,李忠只说自己伪造了离阳王秘密联系官员的书信,到了朝堂上为何变成白纸,他也不知道。连审三日皆是这般说法,王子伦无可奈何,只得将李忠口供呈给皇甫熙烈。
  而那些之前认罪,承认与离阳王通信、勾结离阳王谋反的官员更是纷纷翻供,叫嚷着原先的口供完全是屈打成招,不得已而写。
  调查到了这里,局面虽然还不完全拨云见日,但皇甫熙越的嫌疑基本已经洗清了。
  皇甫熙烈在内部召开了一次小型会议,商定出的结果是,无罪释放离阳王,并且公告天下,还他清白。至于李忠谋反一案,一定要继续彻查,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意图谋反的乱臣贼子。
  一场杀身之祸就这样被化解,卿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回想起阮子衿的话。
  皇甫熙越这个人,有那么清白吗?他真的是这样坦然,还是……那他就太可怕了!
  皇甫熙越离开睢州的那一日,卿容没有同行,她说要回将军府看看夫人,以后是否再去离阳城,尚不可知。皇甫熙越也不勉强,只命楚浣贴身保护她,准备自己独自一人回离阳城。并且,他拒绝了皇甫熙烈和王子伦送行的请求。
  两个月的一,李忠谋反案的追查彻底陷入了停顿。查得到的早就明明白白摆在那里,查不清楚的地方死活也查不清楚。王子伦不明白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错,皇甫熙烈也无心继续纠缠,最终草草结案,将李忠和相关人员全部斩首。对于李平,只责他教子无方,功过相抵,最终革职查办,不曾株连。
  这一起谋反案最终以最小的代价收了场,所有人都很满意。

第一百一十章:他若谋反,我必亲手取他首级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午夜,除了打更人的声音,再没有更多动静了。卿容睁着眼看着天花板,在一片漆黑之中,其实什么也看不到。
  在家里已经三个月了,每日只是去陪夫人说说话,回房便是看书,虽无甚情趣,但也不算无聊。只是,压抑的气氛叫人难受。
  王子伦不知还在揣摩什么,每天早起晚归,很少能与卿容碰面。即使两人见了面,他也并不与卿容说话,板着一张脸,或是深思,或是沉默。
  卿容先是有些讶异,后来渐渐地生起气来,她都已经不打算再责怪他诱捕皇甫熙越的事了,他凭什么给她脸色看?他有什么资格跟她生气?怪她站在皇甫熙越那一边吗?可是事实证明,皇甫熙越没有谋反,是他们冤枉了他——至少从现在的证据来看是这样。
  这样的冷暴力简直莫名其妙、不可理喻。
  他不解释,卿容也就冷眼旁观。
  到了今日,左思右想,再继续呆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这是她家,更是他家。
  他不欢迎她,她何必要厚着脸皮留下来?
  皇甫熙越回离阳之后,果然派了两个大夫过来,在他们的精心照料和调理下,夫人的身体日渐好转,慢慢地又有了往日的风姿。所以,卿容更没有什么可牵挂担忧的了。
  这一夜的辗转反侧,已经让卿容下定决心尽快离开睢州,回离阳过她的消遥生活。在皇甫熙越的王府里,她不过是个客人,但至少是个自由自在、不必看人脸色度日的客人。
  事实上,卿容已经开始厌倦这样的生活,这样仿佛被囚禁的生活。
  她想要的是远离这些勾心斗角和杂乱纷争,真正过闲云野鹤的生活。然而,她能吗?离开了这些权势,没有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特权,她还能做什么?来到这里之前,她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来到这里以后,她依旧不必懂得柴米油盐。难道她,真的是个废人吗?
  卿容开始思考自己。在那一世,她一无是处,在这一世,她也要任人摆布吗?不,只有独立自强,才能掌控自我。只有自己握在手中的东西,才是真实的、有分量的。她何必要眼睁睁看着别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决定着她的生活?
  她绝不会再这样下去。
  这一夜,有些漫长,有些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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