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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青门-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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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貌是会消失的。”柳青门撑着桌面慢慢站起身,说道,“夫人请坐。”
宫三小姐在椅子上坐了,理了理披帛,笑了一下,说道:“说起来,倒是应该你上门来拜我,怎么就变成我亲自的来看你了?”
柳青门没有接她的话,也没有反驳,只是急急地问道:“崇谨,他现在还好么?”
“你也算是个痴情的女子了,一上来就问他,连自己的安危也不管。”宫三小姐望向她,“你不怕我带了人来,埋伏在门口,一会儿亲自捉拿了你么?”
柳青门笑了一笑,说道:“妾就在这里,随时恭候夫人来抓。”
她摇了摇头,说道:“我现在只是担心崇谨罢了。”
宫三小姐沉默许久,淡淡说道:“我大哥恨极了他,恨他侮辱了我宫家的门楣,也恨他辜负了我,所以要扭送他去万岁面前。然而我的胞弟却为了你,不肯让我大哥这样做。他们两个现在在家里吵翻了天,林三郎已经出去找你了。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柳青门的眼皮跳了跳,随即笑了:“也就是说,崇谨没有被抓。”
宫三小姐颔首:“暂时没有。”
柳青门望向窗外,俄而一笑,说道:“那就好。”
宫三小姐颇为温婉一笑,说道:“你猜猜我为什么愿意亲自来一趟?”
柳青门伸出双手,并拢在一处,笑道:“以我一人,换你与崇谨的安生,我也没有什么不愿意的。宫夫人,妾身悉听尊便了。”
宫三小姐挥了挥手,跟来的老妈子上前两步,拿出预先备下的绳子,将柳青门并在一处的双手捆了起来。宫三小姐没有起身,她盯着柳青门,半晌,忽然如释重负一般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悠悠地说道:“其实我真恨你,好好的一个家,因为你,变得支离破碎了。其实早些的时候还好,都是年轻夫妻不了解对方,结果日子久了,竟然发现二人那般的不相像。大约我不像你那样,事事都愿意顺着他,所以他觉得寂寞了,又开始怀念起你来。自己把自己关在书房,画那些肖像。我曾经偷偷看过一次,画像上的你和你现在并不大像。”
柳青门轻笑一声,说道:“他怀念的其实都是过去的我罢了。”
宫三小姐缓缓站起身,摇头道:“我根本不在乎你和他的过去,我只是想和他好好的把日子过下去罢了。所以呢不要怪我,把洪善宝的那笔账也算在你的头上。”
柳青门万分配合地也站了起来,微笑道:“我不会怪你,你并没错。”
“你明白最好。”宫三小姐向两个嬷嬷点了点头,嬷嬷们便一左一右押了柳青门往外走。
石屹正守在门口,看到这个阵势大吃一惊,说道:“宫夫人,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说好了的,你不能为难她的!”
宫三小姐说道:“石大人,这是我的家里事,你也要插手管么?”
石屹上前一步,说道:“我答应了林琰要看顾好她,不能叫你这样把她带走。”
却看见柳青门摇了摇头,说道:“公坚别这样,这是我答应了宫夫人的。只要这样能换得崇谨的平安无事,又有什么关系呢?”她慢慢地走出两步,说道:“如果崇谨问起,你就告诉他,是我厌了,不必来找我了。只是我还有个小丫鬟,叫做平安,我欠她许多,请你照顾她。”
柳青门望着他,温和的笑了笑,说道:“公坚,这些年若我有对不住你的地方,请你都原谅吧。此去黄泉万里,怕是永不再会相见了。”
石屹忽的一哽,含泪点了点头,道:“我不怪你。”
第125章
宫夫人是个磊落的人; 虽然恨极了青门; 到底没有将她私自投入牢中; 而是依照旨意将她扭送到了万岁的面前; 听凭发落。
偌大的宫殿大门在她的身后缓缓闭合,龙涎香的味道醇厚却不甜腻; 柳青门低头望着膝下的宫砖,看不出正在想着什么。
“起来回话吧。一个有了身孕的人还总是跪着,朕看了也不忍心不是。”万岁慢慢地从内殿走了出来,语气中分别不出喜或是怒,“朕允许你坐着回话。”
柳青门没有起身,也没有抬头; 只是说道:“贱妾待罪之身,不敢殿前失仪。”
“朕是担心你肚子里的那个。”万岁缓缓在龙椅上坐了,叹了一声,“若你很愿意跪着,那便跪着吧。朕也没有非要你起身的意思。”
柳青门低垂着脑袋; 应了一声“是”。
紧接着就是良久的沉默。
许久之后; 那头顶上高不可攀的位置传来声音,问道:“和做朕的妃嫔比起来,你还是觉得做个娼妓更快乐更自由么?”
柳青门猝不及防; 抬起了头:“万岁?”
“怕了?”
柳青门摇了摇头:“没有,贱妾只是很惊讶罢了; 请万岁见谅。”
万岁笑了两声; 说道:“你也不必怕; 朕不打算把你怎么样。朕当年,其实也没能真的看清你的容貌,只记得你的那支《思美人》。呵,朕的江山里有那么多大臣,朕说一不二,没一个敢对朕表露那种抗争的心思的,只有你,和你那支舞”
柳青门怔了一怔,笑了:“贱妾后来真是不该为万岁跳《凌波舞》的。”
万岁颔首:“你果然聪明。”
柳青门俯下身说道:“贱妾风尘一妓而,不值得万岁为我烦心。杨钦是贱妾杀的,洪善宝也是贱妾杀的,请万岁治妾的罪。”
“哦?他们都是你怎么杀死的?”
柳青门沉声说道:“洪杨二人意欲强迫贱妾,所以是妾用刀捅死的。妾虽然是章台质柳,但平生最恨别人强迫妾了。”
“既然是这样,你虽有错,但也不是大错,朕有什么好处置你的?”
柳青门沉吟片刻,索性问道:“若万岁不知我的罪,还会归罪于林三崇谨么?”
万岁反问道:“你很在乎他?”
“贱妾不敢欺瞒万岁。”柳青门顿了一顿,说道,“是,贱妾是很在乎林崇谨,贱妾当年就是为了他,所以才向万岁献了那支舞。千错万错都是妾的错,所以,请万岁降罪吧!”
万岁不耐烦似的挥了挥手,说道:“你似乎很想让朕给你定罪嘛,你是觉得,朕若是定了你的罪,就不会再去找林琰的麻烦了?”
“林崇谨是治理洪水,远赴边疆有功的功臣,万岁不能为了一个娼妓而有负国之栋梁。妾身卑贱不足惜,所以请万岁下旨吧,妾绝无怨言。”
她不住地磕头,几乎要把额头上的头皮磕出血丝来了。
“胡闹!”万岁使劲一拍龙椅扶手,猛地站了起来,额上冠冕的流离不停地晃动着,“朕一言九鼎,说不发落你,自然不会发落你,你何必步步紧逼?来人,送柳氏回去!”
宫殿大门应声洞开,内侍们匆忙走了进来搀起柳青门。
“朕送你回你本来的地方,你就安心养胎吧,其余的事情不必多问了。”万岁似乎是倦了,声音也比之前沧桑了许多,“以后无召不必来见朕了,也不必为朕竟演了。这是朕的旨意,你去吧!”
柳青门推开内侍,跪下磕头:“贱妾遵旨,还请万岁善待昭媛娘娘。”
她缓缓站了起来,慢慢挪着步子向外走去。
“朕本来很想看一看你的妖妓舞的。”
柳青门脚下顿了一顿。
“不过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吧!”
宫门在她的身后缓缓闭合,垄断了那股幽香。
万岁的旨意令她重新回到了容佩送她的那座宅子里,日子寂寥却不艰苦。除了石屹送回来的平安,万岁甚至还以昭媛的名义派了资深的嬷嬷来照料她。只是从来没有人向她提及林琰,没有一丝半点的消息。
柳青门每日靠做孩子的衣服袜子打发时光,可日子越久她越是烦躁不安,针戳破了指尖数次,每次都像尖刀那样扎在她的心口上一样。
私宅被监视得滴水不漏。
直到陆以真亲自前来。
陆以真新丧,是穿着素衣簪着银饰前来的。她似乎是在门口和守卫说了些什么,又塞了张银票,便公然的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柳青门正对着镜子篦头,从镜子里看见陆以真,愣一愣,手上的羊角梳子便掉落了下来。
陆以真走了过去,俯下身来捡起梳子,轻声一笑:“表姐,怎么这般不小心啊?”
“你——”柳青门被她那似笑非笑的态度弄得很不安,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陆以真将梳子搁在桌上,掩唇一笑,说道:“表姐,是我以真啊,你不记得了么?”
她在柳青门临窗的锦榻上坐了,嫣然一笑,说道:“我和表姐住在一起那么久,到头来表姐却记不得我了,可真是叫我伤心呢!”
柳青门到底是见过风雨的,很快便缓过神来了,吩咐道:“平安,给夫人倒茶来。”
陆以真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淡淡笑道:“表姐和我一家人,何必那么见外呢?”以真侧了侧头,说道:“表姐,坐啊。”
柳青门许久不和人亲近,下意识向回缩了缩手,谁知陆以真抓得紧,根本抽不回手。柳青门不由觉得不对劲,喝道:“以真,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以真仰起头,四下环顾一番,笑道:“表姐,你这里可真漂亮呢,比我家里好看多了。你说,做娼妓真的有这么好?”
柳青门愕然:“陆以真,你——”
陆以真缓缓收回目光,定定落在柳青门的身上,冷笑道:“你别和我蹬鼻子上脸。如今你不但不是我表姐了,更不配对我高声说话!一个妓女罢了,你真以为你有多高贵么?”
她抓着柳青门的手上一用力,竟将青门重重推在了地上。
陆以真居高临下望着她,冷冷说道:“你别咬牙切齿的望着我,不管别人说什么,我都知道,我的丈夫杨钦是你杀死的!”她使劲扯下手腕上的珠链砸在柳青门的身上,珠子碎了一地。
“这是当年你送给我的见面礼,我现在还给你!”
柳青门叹了一口气,点头:“杨钦确实是我杀的,你恨我是应该的。”
陆以真冷笑:“你不必假惺惺的。我也不妨打开天窗和你说句明白话——杨钦死了我的日子确实不好过,但我不是为他那么恨你!我是为当年!”
柳青门白了脸:“当年,当年我并不曾亏待你!”
“是么?那为什么林家三公子不过见我一面就对我有意见?为什么我告诉你说我喜欢表哥,表哥便转头去和林家的小姐好了?”陆以真的面容都快扭曲了,她指着自己,尖叫道,“我是你的表妹,可你何曾真心待我过?你可真是歹毒!”
适逢平安端了茶进来,看见这一幕,吓得尖叫起来,她丢了茶碗扑过去想要扶起青门,却被陆以真重重一推,跟着就被妈子们摁倒在了地上。
“以真!天地良心,当年崇谨说你不好,是我为你向他分辨的!我从来不曾违拗他,但为了你,我还和他吵过一次!”柳青门极力想要坐起身来,却被陆以真一脚踩住了肩膀,她愤怒以及,说道,“至于畹华,可是他自己相中了云真的,我总不能非逼着他来爱你吧?”
陆以真冷笑道:“你能言善辩的都有理,我不和你争辩,我只相信我看见的。”
她以脚尖抵住柳青门的肩碾了又碾,愤愤道:“当年姨母过失,我能依靠的只有你,谁知你竟抛下了我装死去了。我无依无靠地在你家,只有被你父亲当棋子使的份!我岂能不恨?”
柳青门怒极反笑道:“好好,你可真是可以啊,陆以真!我真是后悔,当年竟为了你这么个人,和崇谨吵架!”
“我知道你后悔,我何尝不后悔?”陆以真冷笑,“都是你的错,你还做梦呢?”
她便说便从袖口取出一小纸包来,慢条斯理地拆着,说道:“不妨告诉你,杨钦去找你前,把林琰刺杀他未遂的事情都写下来交给我了,哦,还有他费劲心思搜集的有关洪善宝之死的证据。我啊,我来之前都交付给大理寺了。你说,等大理寺卿看完了,林琰会有什么下场?”
柳青门急怒之下,张了张嘴,话还未出口,鲜血已经喷了出去。
“别急别急。”陆以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把手里的纸包拿给她看,上面是白色的粉末,“这是极好的堕胎药,虽然疼了些,但是去的也快,表姐试试就知道了。”
老妈子给她送上一杯茶,陆以真便将那包药倒了进去。
平安撕心裂肺地叫了起来:“我们小姐是奉旨养胎,夫人这样做,是要定罪的!”
老妈子一边一个摁住柳青门,不让她挣扎,陆以真亲自弯腰钳住柳青门的下巴,把那碗茶往她嘴里灌,冷笑道:“我知道,可我不在乎了。一个没有子嗣的未亡人还能差到哪里去呢?我只是也不想叫你痛快罢了!”
她灌完,使劲将茶碗往地上砸了个粉碎。
第126章
林慎抱着脑袋整个人像个虾一样向前蜷缩在椅子上; 灰败的色泽笼罩着他; 他的周身弥漫着绝望的沉沉之气。
林慎不明白究竟是哪里错了,他爱的女人、想要守护的女人,为什么都会以这样暗淡的结局收场。他知道不应该,可就是忍不住地想把责任往身上背负; 似乎这样,他还能安心一些。
柳青门慢慢睁开了自己酸涩的眼睛。
她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作痛的; 更重要的,是腹中那空荡荡的感觉袭来,叫她感到窒息——孩子,在那一碗药茶中,胎死腹中了。她疼得死去活来翻滚了一夜; 那个刚刚成型了的孩子连着她的血; 化为乌有。
柳青门默不作声,缓缓将手移到腹部上。
过了一会儿; 她试着坐起身,然而一阵眩晕涌了上来,她重重栽倒在了枕上。
林慎听到动静; 从苦闷中挣扎着看了过来; 急忙站了起来; 抢上前去说道:“你醒了?感觉可还好?药在凉着; 一会儿就能喝了。”
他停顿片刻; 觉得嘴里发苦; 却仍宽慰她道:“你好好将息; 孩子将来总还会有的。”
谁知他还没说完,就被柳青门抓住了手,使劲地往下扯。林慎凑到她面前,放软声音说道:“青门,你想说什么?我听着呢!你慢慢说。”
柳青门竭力将话从嗓子里挤出来,她挣命问道:“崇谨……崇谨呢?他在哪里?他可还好?”
林慎脸色变了一变,顺手掖了掖她的被角,镇定了神色说道:“他很好,你放心。”
柳青门死死拉住林慎的衣袖不放手,脸色忽然煞白,她咬牙道:“你骗我!他若很好,怎么会不来看我?陆以真既有办法闯进来,自然是想好应对的招数了!她到底做了什么?你快告诉我!”
林慎沉默良久,似乎不想回答。
他不说,柳青门便更加担忧,她在脑海中百转千回一番,那最坏的结果便出现了,急切上火之下,柳青门松了手,胸口一闷,一口粘稠的热血便从她的嘴角涌了出来。
林慎大骇,颤抖着手去接她嘴角涌出的血,怕得几近肝胆俱碎。
柳青门拽住林慎的衣襟,那一双桃花眼瞪得几乎要渗出了血来,她的手不停地颤抖着,挣了很久方才说道:“他出事了,对么?是万岁下令逮捕的他,对么?你说啊!”
林慎不能回答,只能哽咽着点了点头。
前恨万恨涌了上来,柳青门梗了脖子,恨道:“陆以真,你可真是厉害啊!”
林慎低垂着头,半晌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声:“杨夫人已经……”他默了一默,在柳青门惊疑不定的神色中说道:“杨夫人回到家中关了门,等家人去看的时候,她已经断气了。”
柳青门闻言,怔了半晌,苦涩一笑说道:“她本是个怯懦的人,到头来却还是要对我迎头一击,想是她真的恨了我许久吧?”
平安端了药来,林慎接过搅了搅,舀出一勺喂到柳青门的嘴边,说道:“无论如何,你不曾真的伤过她,她都不该这样对你。”
柳青门张口含住了药,点了点头,到底没忍住哭了起来。
她哭得凄凄哀哀,如鬼夜啼一般,叫听了的人都觉得悲凉伤痛。
平安捂了脸背过身去,抽泣不已。
林慎亦有泪,却不想叫她看见,勉强笑一笑说道:“都过去了,别哭了,你还没出月子呢,小心别把眼睛哭瞎了。”他从柳青门的枕头下取出块干净的帕子,手忙脚乱地往柳青门脸上擦。
柳青门推开林慎的手,用自己的手背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偏过脸去不说话。她已把仅有的一点力气用完了,也再不想和谁说话了。
林慎缩回手,黯然道:“我知道你怪我不尽力去救三弟,但我不能,我不能为了私情罔顾国家法律。”他将药碗搁在一边,起身说道:“我就在外面,你想要什么,喊我就是了。”
他徘徊一会儿,终究是出去了。
柳青门缓了一缓,慢慢坐了起来,对平安说道:“给我拿纸笔来。”
平安拭泪道:“姑娘刚醒,有什么要抄写的,等明儿再做吧!”
柳青门摇一摇头,倒过气来说道:“这个很要紧,你要听我的。”她见小姑娘犹豫,便压低声说道:“你林姐夫现在有危险了,你想不想救他?”
平安噙着泪点了点头。
“我也想救他。”柳青门喘了口气说道,“所以你听我的,去把纸和笔拿来,然后帮我研墨。”
平安抹了把泪,急忙照着她说的做了。
柳青门提起笔,想要稳一稳手腕,谁知手抖得筛糠一般,根本无法将笔握住,只得拿左手抓住右手的手腕,在纸上缓缓写了起来。
只是那字迹歪歪斜斜,恍若出自病入膏肓的人之手。
柳青门轻叹了一声,待纸上的墨迹干了,将那张纸裁下来,折成手掌心的大小,用细线缝入平安的内衣之中,贴在小丫头的耳边说道:“你去把这个交给你玉京娇姐姐,她知道该怎么做。去吧,不要惊动旁人。”
平安点一点头,趁着旁人不注意,悄悄地溜了出去。
苦等了好几日却没有回音,柳青门反反复复想了又想,却不知道究竟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她又托林慎上呈了一份痛陈之辞于万岁,谁知林慎带回的回复不过是“万岁粗略看了一眼,就叫撤下去了,还叫不必再送来了。”
所有的,不过是无边的绝望。
十日之后,玉京娇总算是被允许放进来了,林慎带着她进来,说道:“这是容九为你在万岁跟前说话了,万岁才开恩允许她来看你的。”
柳青门轻叹一声,示意玉京娇在她身边坐了。
林慎停留片刻,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柳青门点头:“多谢你。”
林慎摆了摆手,应一声“晚上再来看你”,沉重叹息一声,离开了。
玉京娇拉了柳青门的手,望着她惨白瘦削的面容体形,啜泣道:“不过月余,姐姐怎么弄成这番田地了?那陆小姐是疯了么?难道姐姐从前待她还不够好么?”
柳青门叹道:“人家未必领情,再说本来就是姨表姐妹,又能如何呢?”
玉京娇掩了面,却掩不住肆意留下的泪水:“无论如何,她都不该这样对姐姐。”
柳青门捏一捏她的手,笑了一下,说道:“我不是还有你么?”
玉京娇哽咽着点了点头。
柳青门叹一声问道:“崇谨的消息,你知道么?那边我交代你的呢,可有着落?”
玉京娇先是点一点头,后又摇了摇头,说道:“林姐夫被投入狱中了,我打点了去探望他,他叫我转告姐姐,不要为了他惹祸上身。至于姐姐交代的那边,实在是没有回音。姐姐,是不是得另想个法子……”
“还能有什么法子……”柳青门蹙了蹙眉心,摇头,“想来想去,只有我自己去找她了。”
她向着玉京娇伸出手,恳求道:“我的好妹妹,求你陪我走这一遭罢!”
玉京娇急忙搀住她,劝道:“姐姐,有什么事叫我去做吧!你还没出月子呢,不宜到处走动的。”
柳青门摇头,问道:“大理寺给崇谨判的,是什么罪?”
玉京娇嗫嚅两声不敢说。
“说,什么结果我都认了。”柳青门看她始终不敢说,便叹道,“不管定的是什么罪,一定是杀头的重罪吧?这样的重罪,哪里还能拖延一时片刻?”
玉京娇思忖片刻,知道拗不过柳青门,便蹲下身来给她穿鞋。
柳青门轻轻抚了抚玉京娇的发,叹息一声,又笑了笑,说道:“真是舍不得你,也舍不得平安。”
玉京娇埋着头,忍泪道:“那就请姐姐不要舍弃我和平安。”
“事到如今,那还是我想与不想的呢?”柳青门轻笑道,“他若有事,我怎能独活?”
玉京娇低着头,闷闷说道:“姐姐,我知道了。我们走吧。”
柳青门笑着应一声好,扶着玉京娇的肩膀努力站了起来,她的双腿仍不断地打着颤,却仍坚持向外走去。
玉京娇脱下自己的外衣将她兜头罩住,吩咐自己的小丫鬟留在房内,出门时守卫问道是谁,玉京娇便笑称是自己的小丫鬟,天生有怕光的毛病,刚刚犯了病,所以才罩起来的。
守卫见那衣服下罩的人不停地打颤,怕惹上晦气,便恶声恶气地放行了。
玉京娇的马车径直向驶了出去。
柳青门支撑不住自己,倒在了玉京娇的身上,马车的颠簸叫她几乎死过去,就在她真的要撑不住的时候,马车终是停了下来。
玉京娇先跳下马车,伸手来扶她。
柳青门颤颤巍巍地跳下马车,差点摔了个踉跄,还是玉京娇眼疾手快抱住了她。
“姐姐,再忍一忍。”玉京娇舍不得她受罪,只得软语安慰她,跟着着人前去通报。
没一会儿,通报的人回来说道:“殿下不想见你们,叫你们走。”
玉京娇急忙说道:“可是我们是……”
她还没说完,柳青门已经缓缓走到大门前,深吸一口气,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她慢慢拜了下去,声音已然含了泪:“师父,不孝徒儿来给您请安了。请师父宽恕徒儿的罪孽吧!”
第127章
这一跪便是大半天。
进进出出的家仆们看见柳青门在北风中瑟瑟发抖; 摇摇欲坠; 都不忍心,为她通报了几次,然而靖安王只是不肯见。
玉京娇看不过去,想要扶起柳青门; 因而劝说道:“姐姐,起来吧; 王爷不肯见你,你跪在这里也没有用啊!平白的倒是熬坏了自己的身子。”
柳青门缓缓推开了她,轻声说道:“那是我的师父,他想让我跪多久,都是应该的。”
“可是姐姐; 你的身体才好些; 哪里经得住这么折腾呢?”玉京娇叹了口气,想一想说道; “或者去求求陈王殿下,也是有用的。”
柳青门摇头道:“你最近过得也太闭塞了,连我都知道; 陈王为了太子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的; 哪还有精力管我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她又推了推玉京娇; 说道:“你站得离我远些; 万一师父看见了; 要说我娇气的。”
玉京娇急道:“姐姐; 你!”
然而柳青门态度极为强硬; 玉京娇也只得顺遂了她的意思。
黄昏,有些人家已经点起了灯,柳青门只觉得自己的腿已经跪得没有知觉了,整个人一顿一顿地往前晃着,似乎下一刻就能栽倒在地上。就听得门后一阵慌乱,跟着是一连串的脚步声。
她缓缓抬起头,看见一个装扮得很美的妇人站在她的前面,桃红色的宫衣垂下,能看见上面的蝙蝠纹绣得极为精细。
“你是谁?”那妇人的声音中满是疑惑。
柳青门低声说道:“贱妾金陵妓柳氏求见靖安王殿下。”
那妇人蹙了蹙柳叶眉,转而望向身边的嬷嬷,说道:“殿下许久不曾寻花问柳了,这个女子来找殿下,你们问过来意了吗?”
嬷嬷说道:“娘娘,她说是……”
还没说完,柳青门已然磕头说道:“回娘娘,贱妾不是为了风流债来找殿下的。贱妾当年是殿下收过的女弟子。请王妃娘娘回明殿下,贱妾本不该惊扰殿下的安宁的,但确实是有要紧事,才……”
她的话没说完,嬷嬷已呵斥道:“别乱喊!这位是徐侧妃娘娘,可不是王妃娘娘!”那嬷嬷又向徐侧妃说道:“娘娘,这是常向宫里竟演的教坊妓,春节家宴的时候,娘娘还见她献过舞,说她有神仙姿的呢!”
徐侧妃道:“是你啊,我记得那时你神采飞扬的,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
柳青门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无言可对。
徐侧妃叹道:“算了,我也不是真要你说出个所以然来。”她顿了一顿,说道:“是殿下叫我来告诉你的,殿下说他收过的女弟子,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哪里还记得你是哪一个?叫你不必再跪了,回去吧,殿下是不会见你的。”
她说完,转身就要往里走。
柳青门顾不上内心的惊骇,挣扎着扑了过去,一下抱住了徐侧妃的双腿,恳求道:“娘娘,娘娘!我真的不是乱说的!请您转告殿下,妾,妾是金陵崔家的九女,真的是殿下的弟子啊!娘娘!”
嬷嬷们一看,都来拖柳青门。
徐侧妃冷冷道:“殿下早年是风流任性了一些,但也不至于见一个爱一个的,我劝你好自为之,不然等会儿可真要把你乱棒打出去了!一会儿柳氏一会儿崔氏的,难道崔太傅还能有个做妓女的……”
侮辱的言语未尽,就听得一人沉声说道:“颖娘,够了。”
徐侧妃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应道:“是。”
柳青门怔了怔,拼尽全力挣开那两个嬷嬷,一下扑了过去,顺势滑倒在了靖安王的面前,随即泣不成声:“师父,我……”
梁子韬望她许久,长叹一声,说道:“起来,跟我过来。”
柳青门呜咽着应了一声,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勉强从地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玉京娇一见,也松了一口气,连忙地追了过去。
梁子韬走得很快,似乎压根也不在乎柳青门跟得上跟不上。柳青门在后面苦苦地追着,过垂花门的时候不小心被绊了一下,“哎呀”一声摔在了地上,梁子韬这才回过头来看着她,那眼神,复杂极了。
柳青门顾不上揣度他的心意,撑着玉京娇的手勉强站了起来,下一刻却有些羞愧的偏过了脑袋。
梁子韬沉默片刻,说道:“难得你还知道羞!”
柳青门没忍住,泪就掉下来了。
“别哭了,你不是刚刚……”梁子韬皱了皱眉,清咳两声,说道,“女人们说了,这时候哭,会把眼睛哭瞎的,你要是瞎了,以后可怎么过?”
柳青门闻言,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可却仍是忍不住自己的泪。
梁子韬望着她哭,似乎烦躁起来,突然伸出手拽住她,使劲一扯,将她扯入了临近的小书房里。
玉京娇刚要跟进去,小书房的门就当着她的面关上了。
梁子韬关了书房的门,随手拽下架子上晾的一块半旧手帕扔进柳青门的怀里,自己往椅子上一坐,跷起二郎腿端着茶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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