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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青门-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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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不知道,不过她还让我转告你,说是紫鸢也被她带走了,将来不会和你见面。”柳媚说道,“紫鸢那孩子我见过,一直做着清倌人,给楚云带走也好,不过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柳青门闻言愈发愕然,她抬起头:“紫鸢是清倌人?”
  “嗯,是啊,据说一直有个富家公子保着她。”
  柳青门忽然脸色有些难看,她低了头,轻声问道:“是哪位公子,那么善心?”
  柳媚哼笑一声:“问我?我怎么知道?”她指了指那张请帖:“过五日就是日子了,我是要去的,到时候你去吗?”
  柳青门摇了摇头:“不必了。”又忙问道:“是什么样的人家?”
  “卖丝绸的商贾之家罢了,难不成还是王孙公子?”正好平安端了茶来,柳媚接过茶来饮了一口,起身说道,“好了,你们继续吧,我也该走了。”
  柳青门将请帖掩入袖中,笑道:“我送姐姐吧。”
  “不必了,郭姐姐对你肯用心教导这些小姑娘们很开心,让我夸你呢!”柳媚举起帕子掩唇轻咳一声,说道,“不是我说,你排什么不好,非得排这个《桃夭》?我还没准备嫁人呢!”
  柳青门笑了笑,不接话:“我听说姐姐晚上要出门,此刻不去条件鲜亮的衣服么?”
  “好了好了,我走了,省得你费心轰我走!”柳媚轻笑一声,向美英招招手,“走了,你青门姐姐不耐烦了,是不会留你吃晚饭的了。”
  柳青门斜她一眼,也跟着笑了。
  这边柳媚刚走,那边柳青门便召回小丫头们继续练习,又对盈盈说道:“盈盈,回去帮我重拿双鞋来,这双都快湿透了。”
  盈盈叹气道:“姑娘别练太久了,不然晚上身上疼得睡不着。”
  柳青门挥了挥手:“知道了,快去吧。”
  她将《桃夭》一支舞领着女孩子们又重跳了几遍,停下来一个一个纠正女孩子们的动作。柳青门好言好语笑道:“你们这些日子辛苦些,等正日子的时候,穿上漂亮衣服好好跳一次,到时候风光无限呢!”
  一个女孩笑道:“姐姐,是什么正日子?”
  另一个笑道:“姐姐嫁姐夫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柳青门红了脸,啐她们一口:“胡说!谁教你们乱说的!小心我打你们!”
  正说着,盈盈远远跑了过来:“姑娘!姑娘!”
  “怎么了?”
  “姑娘,快快,跟我来看看!”盈盈来不及喘口气,就拉着柳青门往住的地方跑。
  柳青门愣了一下,急忙转头吩咐小姑娘们:“你们回去吧,记得把舞蹈想一想!”
  盈盈拉着她一路小跑,很快回到长清楼。柳青门练了一日的舞,本就累得不行,被盈盈扯了一路,骤然停下,差点摔个踉跄:“哎呀,你这是”
  还没说完,就被盈盈捂住了嘴。盈盈指着靠门槛的一处,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姑娘看!”
  果然在深绿色的苔藓上,沾染着些什么。
  柳青门微蹙双眉,蹲下身来凑近细细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气:“是血!”
  盈盈打了个寒噤:“当真是血?我还只当自己看走眼了呢!”
  柳青门凑上去嗅了嗅,点点头:“是血。”又往上看,压低声说道:“你看,血迹往上去了。”她站起身,将盈盈拉到身后,从腰畔取出匕首。
  尖尖的刀刃对着里面,亮闪闪的发出逼人的寒光。
  这是那日宴席之后,柳青门向容佩讨要过来的。
  柳青门举着匕首,蹑手蹑脚上了二楼。
  二楼里静悄悄的,珠帘纹丝不动,香炉里的余灰还未倒掉,似乎仍是中午吃过饭后的模样。但柳青门能清晰的闻得一丝血迹。
  她将握着匕首的手紧了一紧,刚挑开珠帘,就见一阵疾风,来不及将匕首刺下,手上的匕首就被打掉了,跟着嘴也被人捂住。
  柳青门瞪大了双眼,刚要使劲挣扎,就听有人说道:“是我,别叫!”
  却是容佩。
  容佩缓缓松开手,柳青门便一下子转过身来,怒视容佩:“容九,你疯了么?”
  容佩扯着嘴角一笑:“我给你的匕首,你打算用来扎我?”
  柳青门揉了揉被他扯疼的手腕,没有好脸色:“你活该!装神弄鬼的做什么?”
  容佩伸手捏一捏她的翠玉耳坠,笑嘻嘻的刚要说话,就听一声不轻不重的清咳,柳青门大骇着转过身去,就看见黄鼎懿正大喇喇的坐在她床沿上,只是面色苍白不大好看。
  “你!”
  柳青门刚要走过去,就被容佩扯住:“小声点,别把闲杂人等招来!”
  “究竟怎么回事?”
  “伤药和白布在哪儿?”容佩一边询问,一边开始翻箱倒柜,“鼎懿受了不轻的伤,需要快点包扎!”
  柳青门蹙了蹙眉,望一眼黄鼎懿:“盈盈,去把伤药拿出来给容相公。”她三步并作两步跨了过去,一把撸起黄鼎懿的袖子,果然在黄鼎懿的手臂上有一条长长的刀痕,刀口向外翻着,露出模糊的血肉,还在有血往外流。
  “你这是怎么回事?”柳青门几乎要发狂了,“我c我师父呢?”
  黄鼎懿冷冷看她一眼,将她不轻不重推开:“只有我一人受伤了,子韬并未参与到其中。”
  柳青门闻言,手微微颤抖着松开,却到底松了一口气,闷头从盈盈手里接过伤药给他涂抹,半天问道:“你给容疯子做事情?”
  黄鼎懿望一眼容佩,没回答。
  “嗯,鼎懿是在帮我的忙。”容佩倒是大大方方的回答了,“我把他带你这里来,是想让你”
  “让我收留他?”柳青门边问,边手下一使劲,狠狠勒了一下手上的白布,“我若不肯呢?”
  “你为什么不肯?”
  “我不喜欢他。”
  黄鼎懿丝毫不在意,也冷笑了一下:“正好,我也不喜欢你。”
  容佩坐到一旁,伸手跟盈盈要茶,谁知盈盈竟飞快地拿过一旁的一把折扇在容佩的手心上打了一下。
  “哟,盈盈这是怎么了?”容佩扬了扬眉,笑道,“你胆大了,敢打我?”
  盈盈瞪他一眼,怒道:“容公子给我们姑娘找麻烦事,还不该打么?今日没茶叶了,容公子见谅吧!”
  容佩笑一笑,摇了摇头:“我没想到,原来连盈盈也是会发脾气的。”
  柳青门大乐:“你不知道,盈盈原就比我气性大些!”她低着头闷声笑了一会儿,说道:“好了,当初你答应我的时候就说过了,要我替你做些事情做报答。此刻,我就当还你的人情吧!”
  容佩起身一揖:“多谢。”


第85章 
  黄鼎懿真就这么大喇喇的在柳青门的长清楼住下了; 为了不叫人发现他; 柳青门只好将自己平时读书写字的地方让给他; 黄鼎懿也不推让; 安安心心的盘踞了书房。
  这期间柳青门也不好邀宫辰来住处,便索性把自己关在墨阕阁里专心修炼舞蹈和琴筝。几日前楚云出阁; 是按行院旧例; 在黄昏时分操办的。柳媚带着两份礼; 亲自去送了; 回来以后和柳青门说了好一阵话儿。
  据说那一晚; 柳青门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很快便到了廿六日。
  从清晨天微微亮,裴家老宅就开始忙碌热闹了,因它靠着行院的十几户人家,平时要日上高墙了才有动静的这十几户人家也早早的张罗起来; 拿出宫家一早送来的红纸和彩灯张贴。
  宫辰为了将宫三小姐嫁得风光,请了好几户行院的女孩沿街歌唱跳舞,其中就有墨阕阁。
  郭氏带着两个年轻姑娘挨门唤人,到了长清楼处却被早起扫地的盈盈拦住了,连忙地摆手:“郭姐姐; 姑娘睡着呢; 你别大声的又喊又叫。”
  郭氏笑道:“日头高了,你姑娘还睡呢?今天是个好日子; 叫她起来也去热闹热闹。”
  盈盈挥起扫帚猛地一扫; 冷冷说道:“什么了不起的日子?难道是万岁的圣诞不成?”
  郭氏被地上的灰尘落叶扑得直咳嗽; 她掩面猛咳嗽一阵,说道:“哎呀,我说你这孩子!眼下这院子里多了好几个粗使的小丫头,你不去近前伺候你姑娘,还在这里扫地做什么?”
  “习惯了,改不了。”盈盈直把扫帚往郭氏脚下挥,“郭姐姐快走吧,一会儿我叫姑娘起来。”
  郭氏被她赶着走,还不忘回头嘱咐:“叫你姑娘记得去啊!”
  盈盈不由大恼:“快走快走!”她为了发泄,把地扫得“嚓嚓”直作响。
  柳青门一走下楼梯,就看见盈盈对着扫帚赌咒发誓,不由乐道:“一大早的,你发什么疯?”
  “姑娘,你起啦?”盈盈丢了扫帚跑过去,“平安呢?怎么不近前服侍姑娘?也不知道给姑娘多添件衣服!”
  “我叫她去姐姐那里要件新衣裳了。”柳青门拢了拢被风吹起的长发,莞尔笑道,“我在楼上都能听见你扫地的声音,还能不起么?”
  盈盈侧了头:“姑娘今天要出门么?”
  柳青门点点头:“出去散散心,你要同去么?”
  盈盈噘了噘嘴:“我不去,叫平安陪姑娘去吧!”
  柳青门笑着摇了摇头,在盈盈鼻尖额上轻轻一点,叹道:“你啊,真是个傻子!”她拢紧了薄薄的外衣,跨过门槛,往庭院中走。边走边听她轻语道:“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我想去看看,想沾染一点喜气。”
  盈盈跟在后面,摇头叹道:“姑娘说我傻,自己又何尝不傻呢?林三公子分明c分明心里没有”
  她虽想说句狠话,可又不想叫柳青门伤心,说到一半就凝噎住了。
  “唉——”柳青门轻叹一声说道,“我何尝不知道他心里没有我?只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喜欢与不喜欢的。”
  她压低声:“是命,是命中注定的。”
  盈盈急道:“姑娘!这不是命!这是可以淡忘的!”她急切着走到青门面前,拉起青门的手使劲的晃:“姑娘!我以为你肯狠狠心,为什么,为什么还这么软弱,甘愿为情受累?”
  柳青门想将手从盈盈的手中抽走,可盈盈不肯松手,她急切之下叫了起来:“姑娘,今天林三就要娶妻了!他就是个无情无义的人,不值得你这么一心一意的托付!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明白?”
  她话音未落,柳青门忽然脸色遽变,她想也不想,扬起手,清脆一声,一个巴掌落在了盈盈的脸上!
  “不!”那个耳光刚落下,柳青门便克制不住的尖叫起来,“分明是我一厢情愿,不是他的错!你c你怎么能这么说?分明是我”
  她尖叫着,两行素泪缓缓落了下来。
  盈盈伸出手将她紧紧抱住,喃喃道:“姑娘,姑娘,我不怪你打我,我知道你心里比我更痛。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一切都结束了,不要再伤害自己了。姑娘,你能明白我的心么?”
  柳青门放声恸哭。
  许久,高墙之外传来了丝竹管弦的庆乐,柳青门这才缓缓收了泪,抽噎着直起身来,忽然发觉耳边隐隐有呜咽的声音,转头一看,就看见平安抱着衣裳在那里抹眼泪。
  盈盈奇道:“是我挨了一巴掌,又不是你,你哭什么?”
  平安哽咽道:“我见姑娘哭了,所以心里难受。姐姐又是为什么挨打了?”
  盈盈笑道:“我还以为你是为了我呢!”
  柳青门擦净泪水,抬手轻抚着盈盈的脸颊,自责道:“都是我不好,无论如何我也不该打你的。”盈盈摇了摇头:“不怪姑娘,是我说了僭越的话。”
  她指着平安手里的衣裳笑道:“姑娘要的新衣裳也到了,不去试试么?”
  柳青门正要说话,就看见黄鼎懿持剑走了出来,连忙转过身去拿手帕一个劲的擦拭自己的脸面。她往前走一步,黄鼎懿就跟一步,她转身往左走,黄鼎懿便也转身往左走。柳青门转过身来,冷冷说道:“黄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容九说的,让我今天务必跟着你,你上哪里,我就去哪儿。”
  “你有病么?他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柳青门恼怒道,“再说,我要你跟着做什么?”
  黄鼎懿抱着剑冷笑:“容九做了你的相公,自然是怕你寻短见了。而我么,不过是受了他的恩惠得到了避难之处,所以才不得不为之的。你以为我高兴跟着你?”
  柳青门勃然大怒:“是谁收留的你?不是容九,是我!你这个——”
  她忽然想到什么,将长袖猛地一甩,转身就往长清楼里走。
  黄鼎懿在后面悠悠的跟着:“分明是你欠了容九的,不然你肯藏着我?我自然不谢你,要谢他了。”
  柳青门板着脸一径冲上二楼,重重将内室的门一甩。
  平安给她从柳媚那里取来的是一套绛红色绣着凤纹的长衣,长长的衣摆配着宽大的袖子,分外的精致漂亮。柳青门将长发绾成倾髻,插上累丝衔珠的凤凰金步摇,又在眉心之间点上一枚梅花妆,起身转了一圈。
  “好看么?”
  平安点头道:“好看,像极了新娘子!”
  盈盈急忙推她:“别胡说!”
  柳青门在镜子前顾盼流连,她对着镜中的自己嫣然一笑,说道:“盈盈,我为什么不能像个新娘子?我觉得平安说的挺对的,我确实像个新娘子!”
  她转过身,对着两个丫头笑:“他们说得也对,今天确实是个好日子,不该闷在屋子里。走吧,我们也出去凑凑热闹。”
  盈盈噘嘴:“姑娘凑的是哪门子热闹?”
  平安拿手戳了戳盈盈:“姐姐,还想再挨一巴掌么?”
  盈盈笑道:“刚才才挨了一下,新鲜得很,此刻再挨一下,正好好事成双。姑娘,你说是不是?”
  柳青门闻言,脸上已经烧得不行了,她回头啐了两人一口,也笑了:“是我的不好,你们也不要太过分了。”
  她一打开门,就看见黄鼎懿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地望着她。柳青门愣了一下,冷笑道:“黄公子,几时养成了偷听墙根的癖好?”
  黄鼎懿面不改色,说道:“我没偷听。我这是光明正大站在这里的。”
  柳青门哼了一声,从他身边迈开步子往前走。
  黄鼎懿闷声不响紧紧跟了过去。
  “我去哪儿你都跟着?”柳青门猛地顿住脚,扭头叱问,“你是不是实在闲着无聊?”
  黄鼎懿似笑非笑:“是啊,谁叫我欠了容九那厮呢?”
  柳青门冷笑:“若我去更衣呢?”
  黄鼎懿亦冷笑:“只要你愿意,我看一看也无妨。”
  柳青门懒怠和他废话,随手取过架上的外衣往身上一罩,冷着面容就往外走。
  “姐姐。”几个小姑娘迎面撞上柳青门,急忙停下脚步,又猛地看到黄鼎懿,都不认得,却能看得出黄鼎懿面相凶狠,又抱着剑,都纷纷倒吸了一口气。
  “你们不必理他。”柳青门看一看女孩们,“这是要出门?”
  郭氏急急忙忙赶过来:“是啊,她们不是要去跳《桃夭》么?青门啊,你穿成这样,是也要出门么?要我给你叫辆马车们?还是和她们挤挤?”
  柳青门摇头笑道:“不麻烦,我走走就好。”
  郭氏刚说好,就看见有个陌生男子抱着剑杵在柳青门的身后,疑道:“青门啊,那是”
  柳青门不接话,反笑道:“郭姐姐,不是说要出门么?耽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郭氏一听,急忙拍手:“是了是了,瞧我这忙的,都晕头了!”她向那几个小姑娘招了招手,领着她们匆匆的离开了。
  黄鼎懿凉凉说道:“你可真是,够忙的!”
  柳青门啐他一口:“呸,你什么也不懂,一介武夫罢了。”
  “我是一介武夫什么也不懂,那阿韬是什么?”黄鼎懿笑了起来,“他贵为王子皇孙,又知不知道自己唯一的女弟子,做了妓女呢?”
  柳青门转过身来,怒视他。
  黄鼎懿笑道:“也有好些日子没跟阿韬通信了,你说,我该在信里都写些什么新鲜事?”
  柳青门握紧了双拳:“黄鼎懿,你不要太过分!”
  黄鼎懿越笑越开怀,他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不逗你了,今天不是个大好的日子么?你不出门了?”
  柳青门冷哼一声,扭头就往外走。
  “别跟过来!”


第86章 
  林琰其实不大清楚这些日子自己都是如何度过的; 比如见了某某人; 说了某某事; 一概的都有些糊涂了; 他只晓得今日要早早的起来准备,今日是他的大婚之日。
  他林琰要娶的妻; 是宫家的三小姐; 而宫三小姐是名副其实的公侯之女。
  一个出身高贵的妻; 一直是他渴求的。
  “公子; 该换吉服了。”贴身的婢女为他取来大婚穿的喜服; 笑意盈盈,“听说客人们都来了,陪你去接亲的潘公子c卫公子和曹公子都到了,正往这边来呢!”
  林琰手上攥着一方雪青色的半旧帕子,那帕子边角上似乎绣着几缕黄金柳; 婢女便笑道:“公子,今天大喜的日子,换条新帕子用吧?”说着,便想接过他手上的帕子。
  林琰微微侧过身去,恍然一笑:“啊; 这条帕子我用习惯了; 不用换了。”
  他说着,将手帕小心翼翼掖进袖口。
  婢女不与他争执; 含着笑替他换上大红色的喜服; 打量他一番笑道:“公子生得真俊; 这样精致的喜服别人不配穿,也就公子穿得最好看!”
  林琰往穿衣镜里张望自己一番,笑着摇了摇头:“人家都夸女子穿衣好看,你倒来夸我。难道男子也要为取悦他人而费心装扮么?”
  婢女抿嘴笑道:“公子顽皮说笑了,叫我怎么回答呢?”
  “崇谨,又在同丫头们说什么笑话呢?”
  林琰急忙转过身来,淡淡一笑:“大哥,取笑我了。”
  林珧托着一只锦盒自外而入,打量林琰两眼,点头道:“如琢如磨,你今日果然看上去很不错。”他往内室椅子上坐了,笑道:“老三,恭喜了。”
  林琰听到“如琢如磨”那四个字,眼角抽搐了一下,转过身去任由婢女给自己戴佩饰。
  “这里有块欢喜玉佩,你带上试试看。”林珧将手中的盒子打开,取出一枚喜鹊式样的玉佩托在手上,向林琰处伸了伸手,“过来,我替你戴。”
  林琰闻言走了过去:“大哥不是送过礼了么?怎么又给?”
  林珧将玉佩往他腰上玉带系了,拍拍他说道:“这不是我给你的,这是公坚书信于我,顺便给你捎来的——他祝你夫妻琴瑟和谐,白头到老。”
  “是公坚?”林崇谨愕然抬头,“怎么大哥还和他有往来?”
  林珧冷哼一声,说道:“你能耐,把从小一起长大的至亲好友赶走了,这会子又赶着来问我?”
  林崇谨低了头,沉声说道:“是我的错。”
  “自然是你的不对。”林珧伸手将他掖进袖中的帕子飞快抽了出来,换了一条簇新的给他,见林崇谨面色不虞,便说道,“你带着这个像什么话?叫新妇脸上难看,也叫走了心里过不去!”
  林崇谨皱了皱眉,脱口唤道:“大哥!”
  林珧面色不变,淡淡喝令道:“老三,别胡闹。”
  他亲手端起一旁的礼帽刚要给林琰戴上,潘茂端与公子卫亥c公子曹旭一同笑嘻嘻的走了进来,都说道:“崇谨,恭喜恭喜啊!”
  林珧趁势将礼帽一把扣在了林崇谨的头上,使劲推了他一下。林琰不查,一个踉跄跌到他们三人之中。
  潘茂端与卫亥连忙扶住他,都笑道:“你还没成亲呢,腿就软了,这晚上可怎么办?”
  林琰推开二人,扶正礼帽,清咳两声说道:“我可跟你们不一样,少拿我开心!”
  曹旭等一笑,说道:“是了,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该都听你的。说来娶了宫三小姐,你便是做了皇亲国戚了,往后必当平步青云啊!将来得志,不要忘记提拔我们兄弟几个!”
  林琰面上微微有些动容,说不出是喜是哀。
  林珧在他们说笑间起身往外走。
  潘茂端与曹旭他们急忙让开道来:“林大哥哥。”
  林珧在他们面前停住脚,拍一拍他们肩膀,说道:“今天辛苦你们了,改日叫老三请你们吃饭。我先去前面招呼了,你们自便。”
  潘茂端等俱低了头:“是。”
  等林珧出去了,潘茂端挤了挤眼,笑道:“崇谨,你大哥今天是怎么了?分明是大喜的日子,怎么不似从前宽和了?你昨晚惹她生气了?”
  林崇谨正低头让卫亥给他理一理发髻,闻言愣了一下,并不答话,反倒是把衣服都穿好了,说道:“好了,不早了,我们出去吧!”
  潘茂端在一旁轻轻推他一下,笑道:“看你那急迫模样!”三个人推搡着簇拥着将他往外,都笑着唤道:“快来看啊!新郎官来了!”
  他们给他挂上红球,扶他上马,在敲锣打鼓的一片热闹之中,林家的接亲队伍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沿街一直有舞姬在跳舞,十几户行院里但凡跳得出彩的,此刻大多都在街边歌舞,一时间整个秣陵热闹非凡,如同极大的庆典。
  柳青门披着兜头的黑色披风悄悄上了天禄楼,那里此刻人不多,却是接亲队伍一定会经过的地方。楼下便是墨阕阁的女孩们,已经开始跳起《桃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柳青门缓步移到窗口,将被风吹得微微闭合了的窗扇推开几分,探出头去。
  远远的,可以看见有大型的仪仗正往这边前来。
  柳青门缩回身子,沿着楼梯往上走。
  黄鼎懿在后面一言不发,紧紧的跟着。
  天禄楼最高处有一个露天的台子,在那里有白玉石雕出五色花纹的阑干,养有一盆盆的杜鹃c海棠c锦带c美人樱与君子兰,屋梁上悬着两只鸟笼,里面是彩色的鹦鹉。
  柳青门走了过去,扶住了阑干。
  打头的鼓手已经从楼下经过了,后面能看见林珧骑着马走在最前面,其次是潘茂端与卫亥c曹旭三人并肩而行,再后就是一身大红喜服的林琰了。
  明眼可见,柳青门握着阑干的手收紧一番,连指甲盖都泛出了青白色。
  “心里什么滋味?”黄鼎懿忽然在她背后说道,“看着这家伙去迎娶别的女人了,你心里是什么滋味?”
  柳青门叹道:“你跟便跟了,就不能不和我说话?”
  黄鼎懿笑了起来:“那样岂不无趣得很?”
  “我在想,若他肯,若我有幸,而此刻是我和他”柳青门低头苦涩一笑,发髻上的步摇也跟着晃了一晃,“那便该是我的兄弟送我到他林家,而不是他亲自的来接了。”
  黄鼎懿定定地望着她,说道:“你也太小看崔家的门楣了。如今崔老爷官复尚书职,你们两家,怎么也该迎送各半才对。”
  柳青门轻叹一声:“是么?可宫家的小姐要他亲自接到门口,这等荣耀,实在是”
  “他为了权力,娶了公侯之女,你不恨他,反还爱他?”黄鼎懿冷笑道,“你是不是自轻自贱的很快乐?”
  柳青门没有回答,她忽然像被人抽了魂魄,立在那里动也不动了。
  黄鼎懿一怔,急忙俯身看去,就见接亲的队伍忽然停了下来,中间林琰抬起头,与柳青门遥遥相对,手下收力,不由自主勒住了自己的马。
  柳青门痴痴望着他,怔怔落下泪来。
  林琰只觉口干舌燥,他张了张口,发不出半个字来,他把她往昔的旧名哽咽在喉咙间,再也念不出来从前的亲昵来。
  “崇谨,你怎么”林珧意识到不对,急忙策马转身,他唤一声林琰,抬起头顺着他的视线往上看,就看见一个身影背对着他们,看不出形容模样,却又委实有些眼熟。
  “老三,走了!”林珧压下心中的不安,催促林琰,“宫家正等着呢!误了吉时就不好了!”
  林琰再次张了张口,他听见自己以涩哑的声音唤道“青门”,可那声实在太微弱了,很快就湮没在了震耳欲聋的乐声之中。林珧有些不耐烦的蹙了蹙眉,扯着嗓子唤道:“老三,你嘀咕什么呢?走了!”
  林珧不再给他犹豫的机会,牵过他手里的缰绳,“啾”的一声,催促着马往前走去。
  柳青门依靠着阑干的身子缓缓滑落下来,她失声痛哭,哭得面容惨淡,哭得肝肠寸断,直哭得昏天黑地。
  那人,仍是那样的耀眼,宛若天神一般的耀眼,此刻,此刻是真的要做别人的男人,别人的丈夫。
  从此以后,叫她如何活下去?
  柳青门觉得,自己内心的一些鲜活的东西在那一刹枯死了,她在那一刹的对视之中,瞬间的老去,枯萎了。
  黄鼎懿一直冷眼看着她跪在地上哭,整个人在黑色的披风下蜷缩成一团,好不可怜。刚才的那位,也一定不会知道,在这身披风之下,同样是一件绣着凤的喜服。
  直至整个队伍都走远了,他才拽着她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拎了起来,板着脸说道:“要是阿韬知道你为情自损成这样,一定会后悔收你这个徒弟!”
  柳青门闻言,使劲想要将他甩开,她怒道:“你什么都不懂!你凭什么这样说我!”
  她本是恶语相向,殊不知梨花带雨的模样却根本凶不起来,只觉得无比的可怜。黄鼎懿那样冷心冷面的人竟也被她泪眼迷离的模样惹得一怔,神不知鬼不觉的伸出手想要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却被柳青门狠狠一推,指着门口,扯着嗓子怒吼道:“你滚!”


第87章 
  出秣陵城往东北方向约半日的功夫; 有一座天生的汤池; 一年四季都有温暖的泉水流淌; 据说可活血舒筋c祛病延年。在汤池之上; 建有一座木制的小院落,每间屋子里; 都有汤泉流淌而过。
  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提着灯笼在前; 引着宫辰往其中一间小屋子里走。
  四周静悄悄的; 听不见有人声动静。
  但当他一脚踏入门槛时; 耳畔传来了幽幽的箫声; 那箫声在夜风之中,夹杂着沙沙的流水声,如梦如幻一般传入宫辰的耳中。侍立的女孩都非常的漂亮,她们伸出纤细的玉手,轻轻一拢; 就将珍珠缀成的帘子尽数拢了起来。
  霭霭的暖雾袭来,其中有沁心的香气。
  宫辰刚一脱下外衣,就有女孩走上来接过他的衣裳,跟着伸手就要替他宽衣。
  “不必了,我自己来; 自己来。”宫辰觉得这暖雾实在太热了些; 自己的面上竟有些烧了,他推却了女孩的好意; 自己动手宽去外衣; 换上了仿高唐的木屐; 又将发髻上的玉冠与玉簪取了下来。
  在他说话的那一刻,箫声忽然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又响了起来,落在宫辰耳中,似带着无限的柔情蜜意。
  他分开眼前薄如蝉翼的帷幕,轻轻踩在了雕刻着螭虎纹的白玉石阶上。他小心极了,生怕动作太大会惊扰了里面吹箫的那一位。
  池中暖雾愈浓,带着幽兰的清香,扑在宫辰的面上,叫他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但宫辰能清楚的知道,在那池水深处,正有个人吹奏着他的长箫,将他的魂魄勾得从嗓子眼里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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