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风华_苏未寒-第4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哥舒似情闲来无事,就坐在窗前笑得阴恻恻地看着对面的江重雪。
试想一个脸涂得惨白长得异常诡异妖冶的大男人,使劲地对着你笑,换了别人早被他吓得汗毛直竖了。
江重雪恍若未见,该干嘛干嘛。
哥舒似情愈发不忿,随手把桌上的杯盏丢了过去。
不是普通的丢,白瓷杯在半空快速旋转,若被它击中,是要受内伤的。
江重雪回手一抄,稳稳捏住了杯子,杯里的水一滴未洒,反正他不怕有毒,仰头饮尽,顺便把杯子扔回去。
哥舒似情笑是笑着的,额头青筋微微一跳。
再接着,便是茶壶、镇纸、香炉集体遭殃。
几次之后,哥舒似情终于命中,没打到江重雪,但打到了江重雪的金错刀,哐啷,金错刀坠了地,哥舒似情大笑。
这次换江重雪青筋暴跳,下一刻,哥舒似情屁股下的椅子就散了架。
从头到尾都在旁观的周梨很不想和这两个人说话,默默走回了自己的屋子,一边喝茶一边听着屋外这两个人从丢东西到开骂,再到真正动手。
过了会儿,天色黯淡下来,茶也喝完了,她走出门:“我想去城中吃晚饭,你们去不去?”
而面前的一幕,是江重雪的金错刀正离哥舒似情的脖子只有一寸距离,而哥舒似情也正掀起一腿要往江重雪胸口踹去,闻言两人皆回过了头。
江重雪蓦地就把刀一收,“我去。”
哥舒似情愣了下,就看到那两人说着话走出去,周梨回过头向他道:“你不去吗?”
他把双手往袖子里一塞,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路上遇到陈妖,她这个新嫁娘该有许多事要忙,谁知听说他们要去城中游玩,也要跟着去,柳长烟无奈地看着她,嘴角止不住地想笑。
这姑娘怎么精力这么好。
“行,”柳长烟说,“但你不能穿着嫁衣出去。”
陈妖瘪瘪嘴,讨好地看着他。
他郁闷道:“……你还真是这么想的,你真是……换了它!”
陈妖一溜烟地去换衣服了。
华灯初上,晚上的洛阳城像浸在了酒与灯火里,一片流光溢彩。
许多小摊贩都摆了出来,兜售一些廉价但有趣的物件。
周梨和陈妖到底是姑娘家,胭脂水粉,叉环耳坠,什么都爱看,什么都要看。
往南门的方向走,有个夫子庙,香火鼎盛。
几人求个吉利,便去拜一拜神,沾些香火气。
庙里坐着个老庙祝,须发斑白,仙风道骨像要羽化登仙的样子,向来人兜售祈福的木牌。
陈妖要了五个,每人一个。
她道:“这祈福得由别人写给你,自己可不能写,那就不管用了。”她朝柳长烟娇笑,“我写给你。”
谁知柳长烟手快,都已经写好了,展示给她看,写了四个字:秀秀长胖。
“……”陈妖气得信手一挥,也写了五个字送给他:柳长烟变猪。
柳长烟也不在意,温柔道:“我这是认真的。秀秀,你太瘦了些,吃胖点好。”
陈妖眨眨眼睛,“可是,我长胖了,你怎么抱得动。”
“……”柳长烟道:“等你先胖成三个你,再来忧虑这个问题。”
柳长烟写完之后,又向庙祝要了一个。
陈妖眉毛竖起,怕他是给其他女人写,连忙去偷看。
不想柳长烟是写给楚墨白的,也是四个字:师兄平安。
那木牌小小一枚,周梨攥在掌心里,回头看到江重雪已写好了。
看她一直在愁眉苦思该写什么,江重雪干脆道:“就写和我一样的吧。”
江重雪写的是:周梨平安。
周梨笑道:“好,我和你一样。”
于是只剩了哥舒似情一人来回晃悠,闲闲的,偶尔用自己的脸把路过的姑娘吓坏。
周梨发现他往木牌瞧了好几眼,终于道:“等一下我来写给你。你自己想写吗?你可以写我,或者写陈妖。”
他随意,“你们不是都已经有人为你们写了么,我就不劳心了。”
周梨试探地道:“那你写谢前辈好了。”
哥舒似情一笑,“你不会是想我在木牌上写让谢天枢去死吧。”
周梨瞪他。
他笑意幽深:“算了吧,像我这种无福之人,哪有福气去给别人祈福,你们莫要沾了我的晦气就好。”
她一怔,低声道:“不要这么说。”
哥舒似情笑得无可无不可。
周梨买来一个木牌,写了哥舒似情平安,回头道:“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晦气能沾着我。”
木牌写完以后,便挂在不远处的架子上,那里已经挂满了祈福的木牌,一眼看过去,皆是些“平安如意”“早生贵子”“高中状元”之类的福语。
世间纷纷扰扰这么多,其实最终想要得到的,也不过是那几样东西而已,因为光是要得到这些,已是很难了。
出了夫子庙,哥舒似情说走得腿酸,走不动了。其实是懒,他最讨厌走路了。
陈妖道:“正好我也饿了,那就去吃饭吧。”
第87章 婚宴
柳长烟久居洛阳; 由他领路; 到洛阳最好的酒楼吃饭,钱自然也是他付。
陈妖豪气地挥手:“尽量点; 不要客气。”
柳长烟摸摸钱袋,还好,带的还算多。
那边陈妖注意到他的动作; 在桌子底下狠狠踩了他一脚; 面孔上依旧笑得艳艳,“哥舒喜欢喝酒,那就先来一壶最好的竹叶青; 不过这儿再好的酒也比不过求醉城的醉清风,你随便喝喝就是了。竹叶青嘛,就先来两斤好了。”
“两斤?”周梨咋舌。
陈妖道:“两斤怎么了?我和哥舒一人一斤都嫌少,哥舒他一人就能喝两斤。”
周梨差点忘了; 哥舒似情可是千杯不醉。
她记得江重雪的酒量也挺好,问他:“你最多能喝多少?”
江重雪本要说一斤左右,看到哥舒似情挑衅的表情; 他一笑,倨傲地开口:“可以先来两斤全当漱口。”
“……”周梨瞄了一圈; 发现柳长烟闷不吭声,故作东张西望; 庆幸还有一个和自己一样的人。
名门弟子对喝酒都比较克制,尤其柳长烟自小在小楼学武,小楼对弟子约束甚多; 基本上是滴酒不沾的,柳长烟也养成了这个习惯,尤其他这个人很有点读书人的风雅,平日里碰的酒少,喝的茶多。
好酒好菜上来后,几人碰杯。
周梨眼明手快,生怕江重雪和哥舒似情斗酒,先行夺过酒壶,给每个人斟了一杯,一壶便已尽了,再叫小二续来。
周梨问:“大婚那日,你们请了几桌人?”
陈妖道:“五桌而已,爹说当此时刻,未免多生事端,所以婚宴便以简为主。”
周梨点头,和她猜得差不多。
哥舒似情的重点却不在这儿,调笑道:“还未过门,都开始叫爹了?”
陈妖笑道:“我在天玄门这么久,早就算过门了,还差这一声爹?”
她抛个媚眼给柳长烟,“哦?”
柳长烟道:“哦。”
她把脸一拉,“哦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啊,”柳长烟夹菜往嘴巴里送,“反正我是没见哪个姑娘刚认识长辈没几天就开始叫干爹了,叫完干爹没几天就直接开始叫爹了,有些人的脸皮啊,啧啧……”
陈妖拍桌而起,柳长烟好生安慰,顺便塞她一嘴鲜鱼。
“我那叫有礼貌。”陈妖喝道。
柳长烟赔着笑脸:“是是是。”
话头便从陈妖是怎么讨好柳明轩开始说起,又说到周梨这两年多的经历。
周梨说到兴头上时,江重雪一直偏着脸认真地看她,想把她这两年发生的事情都仔细听进去。
江重雪似是想说什么,但这里人多,他不便说。
再之后便是江重雪说起这两年遇到的人和事,柳长烟得知了梅影与朝廷的关系,以及楚墨白竟然身在梅影后,沉默许久:“等大婚之后,我就把这消息告诉爹,再让爹通知其他门派。”
江重雪赞同:“那就最好。”
是时候让一直埋藏着的梅影浮出水面,让全天下人知道梅影和秦桧的真面目。
江湖是个鼓动传言最好的地方,到时这传言便会传递给宫闱深处的帝王,无论他信也好不信也罢,只有他有一点点猜忌秦桧,便是好的。
这也算是给在临安孤军奋战的赵眘和岳北幽一个帮助了。
至于楚墨白,柳长烟一句话也未说。
陈妖知道这几年来他一直在满天下地找楚墨白,如今总算知道他活着,但却在为梅影做事,这样的心理落差,不是常人能忍受的。
她连忙把话头转到其他地方,多灌了柳长烟几杯酒,他酒量不好,让他喝醉了,可以开怀一些。
雅间里红烛高烧,几人的身影在帘子上影影绰绰。
外面唱曲的姑娘已经曲毕退身,陈妖一锭银子抛出,请她单独为他们再唱几支。
于是把在大堂里唱的铿锵断玉的战曲转成了江南小调,隔着帘幕轻轻吟哦。
直到两更天,楼中已寥寥无人,伶儿都露出了疲倦,他们这才尽兴而归。
天玄门里还亮着几盏孤灯,各自回到房间之后,周梨往床上一扑,酒劲酣热,在身体各处滚滚地烫着。她瞪着眼睛看了会锦被上绣的大朵大朵杭州菊瓣,忽然猛地跳了起来。
“哎哟。”跳得太高,撞到了床框,加上酒劲,一阵头晕目眩。
她晃晃悠悠地坐下来,等晕眩感过去,脑袋清楚点了,却一脸茫然地盯着门口。
这时,门被敲响了几下,她一惊,轻声问:“谁?”
门外过了一会儿才答:“是我。”
其实周梨已经看出来了,那个映在门上的影子不像哥舒似情,看身形是江重雪。
她走过去开门,江重雪高大的阴影向她投下来。她看到外面月色姣好,铺了满庭。
江重雪看上去略不自然,门开了之后就这么奇怪地站着,也不说要干什么,好几次都在斟酌怎么开口,平日里他不是这样。
周梨呆呆地望着他,双颊上两坨红云像桃花一样明艳。
她发现自己虽然醉得有些迷迷瞪瞪,但是思绪清晰到诡异。
她正想着要不要她先开口,请他进来喝杯茶,解一解酒意,而这时江重雪总算说话。
他道:“醉得厉害吗?”
周梨点点头,大概点得太重,她又哎哟了一声,“头晕,头晕,快扶着我点……”
“让你少喝点,偏不听。就你那破酒量,还敢和哥舒似情比,不要命。”江重雪数落她一顿,她反驳道:“我以为我是他妹妹,酒量应该也很好啊……”
江重雪黑脸:“兄妹怎么了,又不是至亲的,同母而已,你……你这臭丫头!”
周梨耷拉在他胳膊上,偷笑着,眼睛晶晶亮亮的。
什么头晕,装来骗他的。
江重雪作势要抽手,她死拽着他,“哎呀,你怎么这么小气,让我靠一下怎么了,虽然不是很晕,但也是晕的啊。”
江重雪僵硬着身体看她。
一阵沉默。
周梨道:“重雪哥哥。”
“干什么?”他的声音比身体更加僵硬,而且没有好气。
“你不要和哥舒似情较劲了吧。”她道:“其实他也不是有心要惹你,只不过知道谢前辈收你为徒,他始终不舒坦,他和谢前辈的事,你也是知道的。”
江重雪哼了一声:“他那种无聊的人,我懒得和他较劲,只不过,”他看了看周梨,思忖了一下,说:“对不起。”
周梨一笑:“没事儿。”
他知道周梨其实很重视哥舒似情,那是她好不容易在世上的亲人了,他不该拿兄妹至亲的话来发火。
可是,哥舒似情这一路上,总是有意要拆散他和周梨,这才是他对哥舒似情抱有敌意的原因。
“他不想让我和你在一起。”江重雪闷声道,哥舒似情是周梨唯一的哥哥了,算作长辈,他本该先得到哥舒似情的应允。
周梨噗地笑出来:“他只是随性而为,不是真心的。”她停了一下,说:“他其实也很在意我这个妹妹。”
江重雪轻轻嗅着周梨身上的女子香,说:“我也很在意。”
周梨胸口微微发烫,“在意什么?”
江重雪道:“你。阿梨,我很在意你。”
他这次说得很明白,周梨也听得很清楚了。
她原本满腔热意和紧张,但他语气并不激烈,很温柔,很坚定。
这份坚定因而感染了她,瓦解了她的紧张。
江重雪继续道:“阿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我已经想得很清楚,我是喜欢你的,没你在我身边,我总觉得少了什么。不过我还有事要去做,有仇要去报,所以你若愿意的话,可以陪我一起去,你若不愿意的话,可以等着我,等我回来。”
这也就是说,无论她愿不愿意,反正,她都是要和他在一起的就是了。
周梨忍不住想笑。很好,这很江重雪。
“所以,”江重雪吸了口气,凝神看她,“你怎么说?”
周梨笑道:“我陪你去。”
江重雪原以为周梨总要想一想,或者脸红一会儿,但她回答得很痛快。
周梨把头往他结识的胸口轻轻一撞,蹭了几下,又往他咯吱窝里钻,到处蹭遍了,她道:“重雪哥哥,你怎么忽然想起来要对我说这些话了?”
江重雪:“今天在夫子庙,看你写祈福牌的时候便想说了。”
周梨微笑,她安静了一会儿:“重雪,这样的话,是不是我们就是真的在一起了?”
江重雪道:“嗯。”
其实他们已经在一起很久了,从少年时算起,已是很多个岁月。
那么长的岁月里,他们始终未曾言明过真正的心意。
周梨忽然很感谢这两年多的分离,有时候人要经历过离别,才知道某些人的重要性。
江重雪的身上也很热,她干脆伸出手抱住了江重雪,江重雪看着纤瘦,其实挺厚实,她把头抬起头,注视着他,说:“你是不是该亲我了?”
上次亲的时候太突然,她都没好好感受。
江重雪嫌弃地摇头,“不要,一股酒臭味。”
她把眼睛瞪大,“你身上难道没有?还嫌我?”
江重雪极其认真地道:“你可是喝吐了,我没有。”
那倒是没错,她在酒楼的时候就吐过一次了。她使劲地摇晃他,企图把他摇散架。
对面屋子里灌了四五斤酒还像个没事人一样脸不红心不跳的哥舒似情翻了个白眼,嘴角勾着淡笑。
什么时候诉衷肠不好,明知道对面还住了个他,也不知道去屋子里说,说话的声音还这么大。
他听着那两个人就“要不要亲吻”而争论了半天,最终,声音没了,他耳朵尖,听到了难以描述的喘息声,白眼更加翻上了天。
再之后,便是江重雪推了周梨进门去睡觉,他自己也回了屋子。
这天玄门里,一对快要成亲了,一对终于在一起了。
哥舒似情不满地摇摇头,期望老天赶快劈下一个雷,把这些人都劈死。
两天后大婚,因为碧水宫离天玄门太远,不可能让柳长烟千里迢迢去迎亲,况且陈妖早就在天玄门做客很久,一切便简单很多。
陈妖从碧水宫带了几名亲信弟子在身边,由她们为她披上凤冠霞帔,画上最精致的妆,再盖上红盖头。
敬茶拜天地都是必须要做的,繁文缛礼完成后,大家上桌入座。
菜肴丰盛,都是由柳明轩请了洛阳最好的厨子做成。
哥舒似情原本从求醉城带了几坛好酒,准备当做贺礼,可惜路上都被他喝光了,他也就当做没这件事,只字不提。
宴席一共五桌,大多是柳家人,陈妖这边人少,也就他们几个而已。
哥舒似情被弟子领到饭桌上时,已经入座的人都立刻发僵,脸上同时写着运气太差竟然跟这个人一桌。
哥舒似情恍然不觉地开始喝酒,周梨和江重雪则坐在他身边。
今天是陈妖的好日子,他虽然很想把这几个人都毒死,不过他也知道分寸。
他叹口气,算了,忍一忍,等明天再把他们毒死好了。
于是这一桌上,除了他们三人外,其他人都如坐针毡,尤其是哥舒似情面前的几道菜,无人敢碰。
这样正好,他们既然不想一饱口福,就全部由他们消受了。
三人吃得不亦乐乎。
“就是酒不够好。”哥舒似情摇着酒杯,遗憾地道。
天下比醉清风好的酒实在太少,几近于无。
周梨道:“醉清风是你自创的吗?”
“当然,”哥舒似情骄傲道:“除我之外,天下谁能酿出这么好的酒。”
醉清风只有求醉城有,因为哥舒似情只把秘方给了求醉城的人,别人要想喝醉清风,就自己来求醉城品一品。
当初很多武林人士不敢去求醉城,又嘴馋得很,便放言哥舒似情是个小气的人,所谓好酒,当然是要分享的,茶要独品,酒需共酌。
当时哥舒似情嘲笑道,连求醉城都不敢进,无胆之人还是不要来喝醉清风了,小心呛死。
周梨拆穿他道:“我记得遇到你的时候,你车上还有三坛醉清风,你说是要送给天玄门的。”
哥舒似情不要脸地大方承认:“我喝光了。”
她就知道。
宴到入夜,已是满桌狼藉,弟子把桌子清理干净后,再上新菜,并倒上酒。
这已经是第三回 了,满堂尽欢。
周梨吃撑了,已举不动筷子,靠在江重雪肩上做垂死挣扎,还想再吃块美味的黄金蟹,但着实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哥舒似情把那块黄金蟹放进嘴里。
哥舒似情吃得不多,他更多时候只是喝酒,这一筷子算是他今天的第三次举筷。
背后几桌人许多都已喝醉,围着新郎闹腾不休,就连他们这桌的人也去凑热闹了,剩下他们三个懒得不想动。
哥舒似情道:“这里太无趣,我去别处逛逛。”
他拎起一坛酒,风姿绰约地游荡到别处去了。
凉风习习,半轮并不亮堂的月牙挂在天上。
走了一会儿,看到一处荷塘,月映浅水,风吹水面,画成涟漪,他觉得此处甚好,便坐在荷塘边的亭子里喝酒。
喝完后又漫无目的地走了会儿,谁知越走越深,到了后院。
后院有个后门,通到一条僻静的林间小路,两旁林子茂盛。
哥舒似情看这里暗暗淡淡,无甚有趣,便要折返。
他鼻子好,尤其闻酒味和毒味,就更敏感。
鼻翼忽然抽了抽,他警觉地转过头。
后门开着,在风里轻轻摇晃。
因为今日有宴席,柳明轩买了洛阳城里的好酒,让店家派人今日送来,所以后门一直开着,就是用来运酒和一些新鲜的海货的。
他走到门口,看到几辆运送酒食的小推车歪七竖八地躺着,地面有酒液的湿润痕迹,应该是运送时不小心打碎了一坛。
他沾了一点在指腹轻嗅,然后以舌尖微微一舔。
哥舒似情放下手,眸光急遽亮起锋芒。
此酒有毒。
他蓦然挥袖,往宴席方向疾步而去,身法和轻功并用,转眼就掠过了三四重庭院。
天玄门周围的密林中,明哨暗哨少说有不下五十人,是什么人可以躲过这些岗哨潜入进来。
宴席上的酒他也喝了不少,但都是无毒的,也就是说下毒的人一直在等,等他们酒醉人乏,警惕心放弱的时候,再在后续的酒坛里下毒,一击致命。
他一边急掠一边思绪飞转,忽然之间,背后有一道古怪的阴影倒映在地上。
哥舒似情快速回身,立时向那个阴影出手。
那阴影大概以为自己藏得很好,没想到被月色的倒影暴露了自己,哥舒似情出手之际他还微微意外了一下。
这人的脸藏在漆黑里,哥舒似情看得不是太清,他脚尖一踢,一块小石子凌厉地飞向那人,只见那人突然伸出两指,把石子夹住了,再扔了回去,正中哥舒似情胸口,哥舒似情只觉内息一滞,动作慢了下来,不等他撒出毒…药,那人已经无影无踪了。
好快的身法,好厉害的功夫。
他不是这人的对手,这人的武功恐怕能与谢天枢比肩。
毒一定就是此人下的无误。
哥舒似情没有去追他,追恐怕也追不上,他赶紧穿过方才的荷塘,再过一道拱门,宴席上的热闹扑面而来。
酒已不知过了几巡,柳长烟被灌得晕头转向,有人还不肯放过,摇着坛子里剩余的一些酒,故意摇得哗哗响,拉着柳长烟,一定要他全部喝完才许走。
这边异常喧闹,周梨那一桌上,只剩下她和江重雪两人悄声喝酒说话。
她看酒已尽了,便又取了一坛来,拍开泥封,往杯子里倒酒。
酒才倒到一半,只听极细极尖的一声异响,她觉得捧坛的手一重,手臂往下沉了沉。
厚实的酒坛竟被人用内功隔空击破,流出汩汩清液。
周梨瞪大眼睛看着忽然现身的哥舒似情,手里的酒坛一时未放下。
哥舒似情道:“酒有毒,不能喝!”
哐啷,酒坛跌地,碎声极响。
第88章 中毒
满堂诡异地安静下来; 所有人刷刷地往他们这里看。
柳明轩最先反应过来; 急问一句:“毒从何来?”
众人讳莫如深地死死盯住哥舒似情,好像这毒是他下的; 又好像他说了个并不好笑的笑话。
在场人中,只有他最擅用毒。
他若要毒人,还会等到现在?这群人脑袋进水了。
哥舒似情并不解释; 连嘲讽都懒于表现; 只对周梨道:“下毒的人就在这里,小心。”
一片哗然,所有人震惊不已; 酒意醒了大半,软软摊倒在桌上的柳长烟猛地从椅子里站起来。
柳明轩道:“哥舒公子,还请实言相告,究竟是怎么回事?”
有人开口:“中毒?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哥舒似情冷笑:“你若很想有感觉; 不妨就运一下功。”
“不可运功!”周梨忽然厉喝,她一只手撑着桌面,眉心有汗; “运功便会毒发,不要运功……”
她尚未说完; 江重雪已将她摇晃的身体抱住。
哥舒似情走到周梨身边,稍一探脉; 知她是毒发了。
他目光看向地上的碎片。
方才他使了三分内力击中酒坛,周梨能捧住不落,说明她运了功。
这是周梨的下意识举动; 危险来临,自然是以内功相抗。
他原想阻止她喝下毒酒,不想却令她第一个毒发。
哥舒似情先取出一颗药丸给她喂下,然后信手将药瓶甩给柳明轩,看也不向他看,吃或不吃,都随他们。
那瓶子细小,只有十颗不到的药丸,根本不够分给所有人。
而且哥舒似情知道,他的药解不了这毒,只能暂时抵御一下毒性。
这毒并非普通的毒,看来是江湖上的制毒高手炼制而成。
柳明轩自己不吃,先让弟子把药丸分给宾客。
一群人蜂拥而上地抢夺,没抢到的满脸暗沉。
柳明轩正想先去打探一下虚实,人只走了两步,便让哥舒似情止住:“我劝柳门主不要轻举妄动,小心门一开,便身首异处。”
这话吓得了别人,吓不住柳明轩。
柳明轩边走边道:“那就让他试试。”
柳长烟叫了声爹,疾步跟上,父子两并肩同去。
天玄门的大门霍然洞开,身后数十把刀剑紧张出鞘。
林中寂静无声,天上悬着明月,树木的投影在地上摇晃,树叶发出声浪。
门楣上挂的两盏红底喜字的灯笼亮澄澄的,火光中,的确有起伏的人影不断地向这里靠近,看样子,人还不少,有二十多个。
柳明轩目光聚变,是梅影么。
他向前走了一步,脚底踩到了什么,低头看时,脸都歪曲了。
柳明轩脚下所踩,不是其他,正是天玄门的匾额。
这匾额就是脸面,现在它却被人劈成了两截。
柳明轩绕是再不看重身外之物的性子,也不由怒气横生。
他举起两块断木旋身而起,把匾额放回了原位,扬声道:“什么人闯我天玄门,快现身一见!”
他说完没多久,那二十多道人影转眼就到了他面前。
柳明轩原以为是梅影,但等那些人走过来时,却没让他显出惧色,而是怔了怔,凝住了眉头。
这些人里,他千算万算,也没想到会看到的是那两张面孔,惊讶道:“陆贤侄?”
陆蕴陆藉就站在那些人里为首的位置,所以柳明轩一眼就看到了他们两。
至于身边的那些,或高或瘦,或矮或胖,衣色各不相同,手里皆握兵器,脸都是陌生的脸,但每张脸上都带着阴沉的表情,个个都一副要让这喜事办不下去的架势。
柳明轩看他们来者不善,遂先向陆家兄弟问道:“陆贤侄,你们这是做什么?”
陆蕴手里握了把剑,腰上悬了张弓,一派让人吃不消的傲气。
灯笼打亮了殷红的一圈光影,他保养得白皙稚嫩的一张脸映照在灯下,哼笑道:“今天是天玄门的大喜之日,我们当然是来喝杯喜酒啊。没想到天玄门这么小气,请帖也不发给我青城派,那我们只好不请自来,讨杯喜酒喝。”
柳明轩道:“两位贤侄要喝喜酒,我自然欢迎,那就请两位贤侄进门,我们好好喝一杯。”
他只请陆蕴和陆藉,要把其他人关在门外,这意思已经很明显。
陆蕴笑道:“你们看,我都说天玄门小气了,只请我们喝,不请我们的朋友喝,难道天玄门只多出了两只杯子不成。”
陆藉暗自皱了下眉头,到现在为止他还未说过话,此刻却想拍陆蕴一脑门。
这小子真不会说话,什么朋友,怎么能把这些人说成是青城派的朋友。
他怕陆蕴再说错,只好截住陆蕴的话头:“柳掌门,喝喜酒是后事,待把前事了一了,我们再慢慢把酒言欢不迟。”
柳长烟忍不住了:“今日是我天玄门大喜之日,这就是今日的正事,并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后事前事。”
“你没有,这些武林同道们却有,”陆藉飘了身边的人一眼,又看向天玄门的一众人等,没有找到要找的人,冷冷地问:“碧水宫陈妖何在,还请天玄门把她交出来,这里的武林同道有许多事情要与她了一了。”
周梨看向哥舒似情,哥舒似情本来只是抱着看戏的态度,现在知道了这些人是冲着陈妖而来,眼神变了变。
从青城派到天玄门也有好几日路程,看来这些人早有预谋,他们肯定很早就上路了,就等着在大喜之日来找晦气。
陆藉说完,身边的武林人士皆开口:“对!叫陈妖出来!我们还有许多事情要与那妖女做个了断!”
柳长烟打断他们:“你们要找陈秀秀说什么,都可以直接与我说,我是她的夫君,要做什么了断,就由我代劳。”
“不错,”柳明轩不紧不慢地接口:“如今陈秀秀已与我天玄门联姻,就是我天玄门的人,各位要说什么做什么,和我们父子说也是一样的。”
那些人拧起眉宇,表情有点愤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