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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华_苏未寒-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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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猝不及防,那只铁盒子发出一声极响的机括声,吓了几人一跳。
  盒子的内部果然被设置了繁复的机械,江重雪方才那一下正好砍坏了其中一处,那是机械断裂的声音。
  他再接再厉,把金错刀使得又快又狠。
  一直砍到盒子从中裂开,有什么东西溅出来,他推了身边的周梨一把,自己也立刻闪避。
  这盒子里也许有事先安置好的暗器或毒…药。
  但江重雪定睛看去时,发现只是一滴小小的血花,溅落到地上。
  盒子里有血。
  格拉。江重雪蓦地回头,铁盒子像一朵盛开的花瓣,四分五裂。
  他的眼睛瞬间被盒子里的东西吸住,表情复杂。
  过了一会儿,他才慢慢抬头,看向鲁有风。
  鲁有风只觉喉咙一阵干燥,他放开了母亲,大步上前,猛地推开了江重雪和周梨,低头看着那只铁盒子。
  紧接着,周梨听到他发出撕裂身体般痛苦的悲鸣。
  她从未听过一个人这样惨烈的吼叫。
  盒子里装的是一颗浴血的人头。


第83章 密室
  江重雪最后那一下; 把这人头的左颊劈伤了; 刀痕从眉心划过整只左眼,所以溅出了鲜血。
  鲁有风悲鸣过后跪倒在地; 他爬过去抱住那只盒子,把它拉近到自己怀里,低下头; 他便正好能看到人头上的眼睛; 与之额头相触。
  那是一个孩子的头,双眼还大睁,定格在死前一刹的恐惧上。
  鲁有风哆哆嗦嗦地把人头从盒子里取出; 抱着他瘫坐在地上,喃喃地念着两个叠字,该当是这孩子的乳名。
  四人便猜出,这是鲁有风的儿子; 约莫只有六七岁。
  鲁有风背脊佝偻,整个人缩成一团,忽然; 他斜过头,直愣愣地盯着周梨剑下那只尚未打开的盒子。
  盒子有两只; 如果一只里装的是人头,另一只应该也八九不离十; 会是同一样东西。
  周梨手腕微微一颤,又猛地握紧剑,把那只已经损坏了一半的盒子给彻底劈开了。
  不出意外的; 盒子里装的是另一只人头,这是个女子,约莫和鲁有风相差不多的年纪,是个妇人。
  鲁有风眼神空洞地盯了那人头好一会儿,然后,他徐徐膝行过去,再把这女子的头颅和先前一样轻轻地取出来。
  他的呜咽声忽然听不见了,也没有长声痛哭,只是灵魂出窍般地和这两颗人头对视。
  未染点的那支蜡烛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像那女子狰狞的笑,嘲笑般地看着鲁有风的痛苦。
  周梨不忍地闭了闭眼睛。
  江重雪放下刀,忽然问道:“多久了?”
  余下三人转头看他。
  江重雪观察了一下那支蜡烛,自问自答地说:“有半个时辰了。”
  不错,从他们开这两只铁盒子开始,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
  周梨浑身一寒,“是未染。她是故意的。”
  江重雪的脸色阴沉,慢慢点了下头。
  未染说这盒子在半个时辰内会自动打开,那必定是骗人的。
  她甚至算计好了他们动用武力打开这盒子的时间在半个时辰,所以才故意这么说。
  她还说过,鲁有风要救的人在一个很深很黑的地方,暗无天日,正等着他去救。
  那个所谓黑而深的地方,就是这铁盒子。
  那个女人……心性邪异做事决绝,简直令人后怕。
  这两只盒子里的人头,一个是鲁有风之子,一个是鲁有风之妻。
  而鲁有风的女儿,则不知所踪。
  “那是什么?”赵眘眼尖地看到人头的嘴巴里,似乎还藏了东西。
  江重雪要去查探,可鲁有风拼命抱住那两颗人头,死不撒手。
  他掌心运起春风渡,在鲁有风肩膀上轻轻一震,鲁有风向前俯冲了一下,怀里紧抱的头颅落了地。
  他大叫了一声,正要扑过去,眼前一黑。
  江重雪将他打晕过去,岳北幽把他扶到了椅子里。
  江重雪掰开两颗头颅的嘴巴,各藏了一张信纸。
  这人都不知死去了多久,已经开始腐烂,伴随着一股臭味。
  塞在他们嘴巴里的信纸可想而知早已模糊不堪,似乎把它放进去的人也并不在意是不是会损坏它。
  把两张晦污的信纸拼凑到一起,虽然许多地方的笔迹晕染到看不清了,但勉强还能看出大致的意思。
  周梨把那两个头颅并排放在一起,问道:“写了什么?”
  读完之后,赵眘和江重雪一起抬起了头,各自沉默。
  她知道上面必然不是什么好事。
  江重雪道:“写的是鲁有风女儿的下落。”
  周梨一惊,她以为那女儿也遭了毒手,既然有下落,说明还没死,“她在哪儿?”
  江重雪道:“大概是某处的秦楼楚馆吧。”
  周梨一时未明,“什么?”
  她去看那两张信纸时,忍不住寒气窜过背脊。
  那信中所言,是将鲁有风十二岁的女儿抵押给了一处最负盛名的勾栏瓦肆,但没有提及那地方的名字,所以即便要找也非常困难。
  周梨把信纸放下,心中一片清寒。
  杀人妻子,毁人家园,这还不够,还要将其女卖给妓院,而那还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
  梅影行事,一贯是诡谲狠戾,但不至于这样下贱低作。
  她不明白,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对待鲁家,鲁家到底得罪了梅影什么?只是因为千机图吗?
  江重雪把眉头一凛,“什么味道?”
  他迅速掠出,鼻尖轻嗅了一下,大概猜出了是什么东西随风飘来了,脸色大震,一跃上了屋顶。
  周梨在底下抬头望他:“怎么回事?”
  江重雪沉声道:“是火。”
  离他们十丈外,机关城已陷入了火海之中,那股焦灼味正被风不断送来,火焰有滔天之势。
  这把火必是梅影所放,是他们早已计划好的。
  梅影这么多年来都在寻找千机图,但始终一无所获,无可奈何之下,他们便选择了将整座机关城付之一炬。
  既然他们得不到,也不会让其他人得到。
  这些年,梅影已经掌握了鲁家所有的机关术,所以也可以让鲁家从世间消失了。
  鲁家机关术一绝,世间无门派可破解,鲁家没了,从此天下机关术该推梅影为首。
  这是个极可怕的现象。
  大火逐渐冲天而起,慢慢的把半边天幕都映红。
  江重雪跃下来后,和周梨复杂地对望。
  周梨肃然道:“你背着鲁有风,我和岳北幽还有殿下照顾鲁夫人,我们一起冲出去。”
  江重雪摇头,“除非我们是鸟,中间不做一点停留,才能飞得过去。任何一门轻功,都不可能飞过那片火海,更不消说还要带人在身上。只说岳北幽和殿下,一个没有轻功,一个轻功不及你我一半,更加不可能。”
  周梨陷入了绝望之中。
  这时候,屋子里的赵眘叫了他们两人一声:“鲁夫人不见了。”
  方才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两颗头颅和信笺上,鲁夫人什么时候不见的都没人知道。
  江重雪扶起鲁有风,四人赶紧去找人。
  找到一半,周梨灵光一现想到了鲁夫人在哪里:“跟我来!”
  周梨没有猜错,鲁夫人果然在那间书房里,那个老奴伴在鲁夫人身边。
  只不过那书房已经被毁得不成样子了,墙壁东倒西歪,一派零落。四人看到鲁夫人还是站在那排破损的书架前,在数着数字。
  “十。”赵眘道:“她说,十。”
  周梨恍然,几天前,鲁夫人也是举止怪异地在这里数数,口中念的也是十。
  那天鲁夫人数了好几遍,但是今天她只数了一遍,然后便跪在地上,掌心触摸地面,再没有起来过。
  她又哭了,泪珠一滴滴地往下坠。
  江重雪眼睛慢慢眯起,走到书架前,那书架是紧贴着墙壁建造的,虽然被毁坏了,却仍有一本书牢固地像被钉在上面一样,这就是鲁夫人口中一直喃喃的第十本书。
  江重雪摸了摸那本书,发现它是硬的,无法抽出。
  这根本不是书,而是一个伪装成书的模样的机括。
  他按住那道机括,把它轻轻推了一下。
  只听一声轻响,鲁夫人面前的那块地面,忽然开出一个入口,里面冒出一股冷气,森然不已。
  江重雪走过去一看,下面是个密室。
  鲁夫人看到入口开了,浑身抖得厉害,她的手往旁边抓了抓,江重雪恰时地把手给她,她便紧紧攥住江重雪,喃喃道:“风儿,风儿,带我下去……快带我下去。”
  江重雪愣了愣,旋即知道,鲁夫人把他当做了鲁有风。
  她神志忽清忽滞,颠倒错乱,但枯萎的眼睛里,竟然亮起了一丝神采。
  江重雪镇定道:“好,我带你下去。”
  他揽住鲁夫人的腰,以轻功带她下去。
  落地之后,他往上面传达了一句话:“我们没事。”
  上面的人相继往下跳,岳北幽将赵眘带了下去。
  周梨则扶起鲁有风,想了想,又回过身,把那两颗人头用布裹好,一并带了下去。
  跳下去前,她看到那老奴一动不动,自始至终一句话也不说,这时却开口了:“快下去吧。火就要烧过来了。”
  “你呢?你不下去吗?”周梨道。
  她还没说完,就被那老奴轻轻一推,掉了下去,入口旋即合上。
  但他却并不下去,而是打开了门,走了出去。
  外面的大火早已烧了过来,他眼中不含半点恐惧,反而有一种解脱的欣慰,仿佛十分愿意和鲁家一起葬身火海。
  过了一会儿,他在行走中轻轻闭上了眼睛。
  他五岁入鲁家,见证了它的兴盛,也看到了它的衰败,他的命在这里,血在这里,魂在这里,如今鲁家没了,那烧着的大火也一并把他的灵魂也烧光。
  那老者走在火光之间,从衣角开始被烧起,身姿变作透明一般,浑身熠熠发光。
  那是他留在人世的最后一个景象。
  周梨脚底才沾到地面,上面的入口便随之封闭,她心中突感一丝悲凉。
  不需要点灯,因为头顶有一盏悬挂的长明灯。
  这间密室四四方方,其中摆放了一张床,两排书架,一张书桌,所有东西都蒙了一层不浅不厚的灰,看灰状的程度,至少几个月前,还有人来过这里。
  长明灯,机括模样,以及对四方形状的热衷。
  鲁家所造的地下密室,其风格果然和梅影很像。
  不对,应该说,是梅影像鲁家。
  “这里看上去好像是书房。”赵眘拍了拍书册上的尘埃,随意翻看了一下。这书架上的书籍,几乎都是关于机关术的。
  外面的大火势必会把鲁家全部烧毁,鲁家的藏书阁必然也难以幸免,这几本可以说是鲁家最后的机关术书籍了,不过鲁家最好的机关术珍藏,恐怕早被梅影搬光了。
  江重雪把书架上每一本都查看了一遍,没有那本传说中的千机图。
  这时,鲁夫人颤声道:“风儿,你……你不要站在那里。”
  江重雪手捧一本书转过身,轻轻看着鲁夫人。
  鲁夫人见他还不走开,尖叫了一声。
  不要站在那里……是指哪里?
  这排书架前吗?江重雪试着走开几步,再回头看,鲁夫人还在不住地喘气。
  江重雪和三人对视一会儿,心领神会地去搬动那排书架。
  周梨怕鲁夫人再度崩溃,用手遮住了她的眼睛,可是鲁夫人拼命地掰开她的手。
  书架质地上好,而且很沉,不过凭江重雪的力气,轻易就搬开了。
  原来这书架后面有个很小的坑洞,应该是制造这间密室的时候遗留下的,主人没有把这里填平
  ,就随意地用书架把它挡住了。
  “好臭,”赵眘凝眉,“是尸臭。你看到了什么?”
  江重雪站在他前面,赵眘越过他肩膀只能看到漆黑一片。
  江重雪未答,只道:“要再搬开一点。”
  把书架整个搬开之后,那个小小的坑洞便完全暴露在几人眼前。坑洞里是一具尚未腐烂的尸身。
  四人一时都愣住了,只觉一阵恶心。
  鲁夫人趁机扯下了周梨的手,也看到了那具尸身,尖叫过后,她瘫软在地。
  这人死得未免太过凄惨。
  这人是没有四肢的,只有头和躯干,眼睛被挖去了,只剩下两个漆黑的洞,而且他没有头发,不知被人用了什么方法,把浑身皮发都烫掉了。
  江重雪走近看了看,发现他连舌头也没有。
  这是一种酷刑,名曰人彘,极其惨烈。
  江重雪退后几步,告诉他们:“尸体被洒了药粉,所以没有腐烂。”
  在尸体上洒药粉的人,当然不是出于好心,那人是想留着自己的杰作,让这个死去的人,永远以这幅可怖凄惨的模样,留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
  “这会是谁,”赵眘道,“会不会是……”
  他闭上了嘴。
  未染说过,鲁有风的亲人,都在暗无天日的地方。
  现在鲁有风的妻子和儿女的下落他们都知道了,只除了鲁有风的爹,鲁幼常。
  如果这真是鲁幼常,也未免……太凄惨了。
  鲁幼常当年在江湖上颇负盛名,他为人君子,作风磊落,武功和机关术双绝。怎么可能沦落到这么悲惨的地步。
  他们都没有见过鲁幼常,即便见过,这具尸体如今面目全非,也难以辨认了。
  但也许鲁夫人能够识别出来,毕竟她是和鲁幼常最亲近的人,也许能从某些特征上知道这是不是鲁幼常。
  但鲁夫人看起来,精神已全然崩溃了,再让她去看这么可怕的尸体,岂非要将她逼死么。
  “夫人,”周梨一惊,“你做什么?”
  鲁夫人摊在地上后,怎么也站不起来,所以她便往前爬,朝那个坑洞的方向爬过去。
  周梨想去扶她,但她不顾一切,盯住那具尸体,奋力爬去。
  爬到尸体前,她竟丝毫不惧地摸了摸那具尸体的脸,哭道:“你死了,你终究是死了……我还是没有救到你。”
  江重雪俯下身,蹲在她身边,按住了她的肩膀。
  她一把抓住江重雪的手,双目圆睁,厉声道:“风儿,你要救她!”
  “他?”江重雪回头看了看那具尸体,“他是谁?”
  “你不记得了吗,你怎么可以不记得,”鲁夫人伤心地放下了他的手,很失望他竟然忘记了,“那个来鲁家做客的小姑娘,你一直都叫她小叶子的。”
  “是女的?”周梨低声。
  “不对,”岳北幽道:“这是男尸。”
  虽然尸体惨不忍睹了,但是男是女还是可以辨认的。
  江重雪顺着鲁夫人的话说下去:“那个小姑娘是什么时候来鲁家做客的?”
  鲁夫人喑哑道:“那年你十一岁,你不记得了么。”
  如果那年鲁有风十一岁,那么鲁有风能亲昵地叫那小姑娘小叶子,说明那个小姑娘和鲁有风是差不多的年纪。即是说,那小姑娘是十来岁到鲁家做客的。
  江重雪疑惑的是,为什么鲁夫人会把这具尸体认成是那小姑娘。看鲁夫人激动的样子,那小姑娘和鲁家有过什么渊源么。
  他犹疑了一会儿,终究是问了下去:“哦,原来如此,我当真记不得了。那个小姑娘我叫她小叶子,她真的名字是叫什么……”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装作思考模样。
  鲁夫人猛地抓住他,接口便道:“叶小鱼!所以你总是叫她小叶子!”
  江重雪得到了这个答案,勾起嘴角释然地笑了一下,放缓了语气:“是了,叶小鱼。我记得了。”
  身边的赵眘忽然低声说了声:“好热。”
  周梨悚然,抬头往上看,伸手在虚空中晃了几晃:“是大火烧过来了吧。”
  赵眘道:“正是。”
  密室里的温度忽然急剧升高,扫除了原本的阴冷气,并且有很浅的烧灼味传进来。
  周梨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上面的鲁家,以及整个机关城,已被火海包围,这把漫天大火会把关于鲁家的一切都毁灭殆尽。


第84章 叶小鱼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字数多了一点,而且尝试了一下奇怪的写法,即是两个场景对切,用两种视角来讲完一个故事,如果这样观感不好的话,我下次就不尝试了……_(:з」∠)_
  “火是你放的?”
  伏阿站在极高的山头; 风灌满他的袖袍。
  他的脸很白; 以及脖颈和手,凡是身体露出来的地方; 都有一种不正常的白。
  他浑身苍白,一副很怕冷的样子,但站在山巅最猛烈的冷风中; 他一动不动。
  化雪手需要在极冰极寒之地练成; 他练这门武功已有十年,他的肌肤和冰有着一样的颜色。
  一双穿黑靴的脚姿态柔软地走过来,未染的脸完全沐在月色里; 她走到伏阿身后,离他三步。
  除了掌教外,伏阿从不与人并肩,他很讨厌有人离他太近; 那会犯了他的忌讳。所以圣教上下,没人敢这么做。
  “我可是准备了三天,”未染微笑; 火焰在她眼瞳里熊熊地烧,“你觉得放得可好?”
  “掌教没有叫你这样做; ”伏阿冷着脸,道:“千机图还在鲁家; 掌教说过,一定要拿到它。你放火烧了鲁家,等一下与我回去受罚。”
  未染早料到了; 也不否认,自愿领罚。
  洛小花坐在他们两个身后的一棵大树上,为未染说话:“找了这么多年都找不到,何必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不如一把火烧了干净,反正我们拿不到,别人也拿不到。”
  伏阿正眼都没有看他,只道:“把鲁家被毁的消息传出去,我们正与正派开战,这消息能减弱正派的士气。”
  武林中只知这些年鲁家是金盆洗手,全然不知其实是被梅影控制,这消息一传出,势必引起哗然。
  这人还真是把每一分每一里都谋算地清清楚楚。洛小花歪了歪嘴,答应下来。
  从山顶往下看,更能将陷在火海里的机关城一览无遗,火烧得猛烈了,连山上的他们都能闻到味道。
  半晌,伏阿忽然道:“当年我和掌教,是不是在那里救了你?”
  他指了个方向,洛小花从树上一跃而下,追问道:“哪里?”
  目之所及,都已被烧着了,哪里都好,反正终将被毁灭。
  未染笑得恍惚,“是么,我忘了。”
  两人皆回头看她。
  洛小花一言不发,伏阿道:“我记得那里的扶桑花开得很好。”他抬头欣赏月色,说:“那时候你叫什么?”
  他问的是未染,问她的本名。
  未染偏头思考了一会儿,道:“也忘了。”
  伏阿嘴角吊起一个弧度,他没有再问未染,而是转向了洛小花:“你应该记得。她忘了,你都不会忘。是不是,洛小花?”
  洛小花脸上的血色退得一干二净。
  伏阿看到他这样,觉得很开心。
  洛小花给他惹得麻烦太多了,即便罚他,他都不当回事,能让洛小花不痛快,真是太难了。所以他露出这种表情,伏阿就觉得很痛快。
  伏阿又看向了他方才所指的地方,他真的记得,而且记得很清楚,当年他和掌教路过那里,扶桑花正开得如火如荼,而那个摔在花海里的小姑娘,现在正站在他的身边。
  那小姑娘抬起头来,眼睛里的恐惧悲伤,让他记忆犹新。
  可惜,那之后,未染再也没有露出过那样的眼神。伏阿想,这真是一件遗憾的事。
  其实,伏阿问未染,是故意而为之,他的记性挺好,记得那片扶桑花,记得当年未染的眼神,自然也记得未染的本名。
  那是个很孩子气的名字,叫叶小鱼。
  叶家和鲁家曾经有着极深的关系,这便要追溯到鲁家上一任家主,鲁幼常身上。
  叶小鱼的爹和鲁幼常是至交好友,叶家的门派为灵鹫派,那只是个小门派,后来与人结怨,导致全派被屠杀。于是那唯一活下来的孩子叶小鱼,便被人接到了鲁家家中照顾。鲁幼常作为叶家挚友,对此孤女,当然义不容辞。
  当年叶小鱼入机关城进鲁家时,刚好十岁。
  江重雪猜得不错,她的年纪的确和鲁有风相仿。
  *
  密室之中,周梨轻声道:“叶家?灵鹫派?”
  江重雪回过头,告诉她:“我听说过灵鹫派,这个门派起初没什么人在意,倒是它的覆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据说当时全派上下无一活口,说是结怨寻仇,但寻的是什么仇,凶手又是谁,好像一直无人知晓。”
  鲁夫人听他这样说,尖锐地笑了一声,攥紧江重雪的手,在他手背上掐出鲜红的指印来。
  江重雪低头看她,她道:“是他做的,是他……”
  江重雪道:“是谁?”
  鲁夫人含泪摇头,她慢慢摸索起江重雪的脸,就像透过江重雪,看到了另一张脸,“风儿,你和他长得很像,可我一点也不希望你像他,他、他简直就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鬼……”
  江重雪聪明如斯,一两句话便可听出门道,他逐渐明白过来,略微惊讶地道:“你是说,鲁幼常。”
  和鲁有风长得相像,必是血缘近亲。鲁有风没有兄弟姊妹,那么,便只能是鲁幼常了。
  赵眘一怔,“可夫人不是说,鲁家和叶家是至交,叶家灭门又怎么会是鲁幼常下的手?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
  密室外的大火正烧得极旺,远处山巅上,伏阿道:“为了千机图,是吗?”
  未染没有正面回答他,自从伏阿回忆起这遥远的往事来,她便始终顶着一张似笑非笑的面孔。
  过了一会儿,她道:“伏阿,你可知方才我在鲁家,鲁有风对我说了什么吗?他说,鲁家没有千机图,是我记错了。真是有趣,千机图本是叶家的东西,自家的东西,他竟然觉得我会记错。”
  “其实我有一件事一直不明白,”伏阿看着她,问:“鲁幼常和你爹关系这么好,他如果真的想要,何必大费周章地去杀人,直接问你爹要,你爹不会给他吗?”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鲁家和叶家的关系,为什么会这么好。”未染终于收起了笑脸,冷冰冰地道:“叶家与鲁家是世交,千年前两位家主拜的是同一位机关术大师,那大师便是公输班,也就是鲁班大师。”
  这一层是伏阿都没有想到的,伏阿点点头,“我明白了。”
  千机图是鲁班大师耗尽毕生心血之作,而叶鲁二人作为唯二的入室弟子,这么重要的东西,自然是要传承给他们的。
  这位师父最终选择将千机图传给了叶氏,从此以后,叶家便担负起保护千机图的责任,无论是谁,哪怕是鲁家,也无缘一见。
  千年之间,叶家凋零,那本千机图仿佛成了一个诅咒,叶家只要建门立派,总是在几年间就迅速衰败,想去隐居避世,也会因为种种原因而被红尘俗世牵绊住,始终不得安宁。
  而那时的鲁家却在江湖上崛起,遂成世家。所以天下只知道鲁班的徒弟是鲁家,而无人知道还有叶家的存在。
  鲁家历任家主都对千机图心心念念,奈何迫于祖师爷之命,无人敢向叶家索取,而即便去要,叶家也向来是婉拒。
  一直到鲁幼常坐上家主之位。
  鲁幼常极擅机关术,对此非常有天赋,所以他毕生所愿,便是见一见那本传说中的千机图。
  可叶家不给,他若强取,便是有违道义,更有违祖师之命。
  无可奈何之下,鲁幼常便动了杀心。
  他谋划了一场布局,将叶家灭门,又传出谣言,说是叶家与邪教结怨,才招此祸端。
  叶家被灭后,他在叶家找到了千机图。
  *
  周梨听鲁夫人说到这里,惊讶道:“原来千机图不是传言,是真的存在的。”
  江重雪也觉得错愕,因为千机图见过它的人几乎找不出一个,所以他一直以为那仅仅只是个传言而已。
  “叶鲁二人拜的机关术大师,”江重雪低声道:“应该就是鲁班大师了。”
  千机图由公输班所写,这是众所周知的。让他惊奇的不止是千机图是真实存在的,并且鲁班大师当年收的徒弟,原来不仅仅是鲁氏,还有叶氏。
  鲁家不是鲁班大师唯一仅有的入室弟子,但这千年来,鲁家一直是以此自居的,丝毫不提还有叶家的存在。而叶家避免有人打千机图的主意,也从未言明。
  有一点让江重雪很奇怪,鲁幼常如此千方百计地得到了千机图,那么照理说,鲁家的机关术该当更上一层楼才是,可是似乎并没有这方面的迹象。
  而叶家这么多年来手握千机图,也没有造出什么精良无比的机关,到头来连自家都被鲁幼常灭了。
  那本千机图所写的,究竟是什么。
  研究机关术的人都想得到它,但得到它的人,似乎也和从前没什么区别。
  岳北幽道:“即便存在,鲁家现在正被大火烧毁,估计也留存不下来。”
  “不一定,”江重雪看了眼被置于床榻上的鲁有风,“也许千机图一直被收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赵眘叹了口气:“听说鲁幼常为人侠义,光明磊落,没想到……看来一个人的本性果然不能靠道听途说。”
  鲁夫人听到他夸鲁幼常的几个字眼,可悲地笑了笑,讥讽道:“是啊,他一直是个‘侠义之辈’,连我都被他骗了。”
  江重雪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小叶子进了鲁家后,他对她不好。”
  他没有用疑问的口吻,光是猜想一下就知道,鲁幼常是叶家被灭的幕后真凶,但斩草竟未除根,眼看着被自己害死的叶家后人成天在自己面前晃,鲁幼常恐怕寝食难安。
  可鲁夫人却摇头,“不,他待她极好,简直比待你还好。”
  江重雪怔了怔,讽刺地勾了勾嘴角。
  这个鲁幼常,心思很深沉。
  也是,能够精心策划一场骗局把叶家覆灭的人,又岂会轻易露出马脚。
  叶小鱼十岁入鲁家,至亲皆死,小小年纪已承受过大的悲痛,鲁家上下,从鲁幼常到比她大一岁的鲁有风,再到鲁夫人,都待她极好。渐渐地,叶小鱼从悲伤中逐渐恢复过来,如此过了两载,忽然有一天,叶小鱼消失了。
  “消失了?”周梨赫然抬头,“这是什么意思?”
  *
  山顶上的风呜咽地大吹,把三人的袍子掀得猎猎作响。
  洛小花的面容完全隐在了夜色之中,看不清了。
  未染以一副事不关己般的口气说着:“那是因为我发现了他的秘密。”
  伏阿道:“什么?”
  未染轻轻吸了口气:“我看到了千机图。”
  伏阿都惊讶了一下。
  未染微笑,手指捋了捋鬓边发丝。
  叶小鱼误打误撞,在鲁幼常房中,发现了该归叶家所有的千机图。
  她作为叶家的后人,当然从小便听说过这样东西的重要性。
  当年叶小鱼虽只有十岁,但经历过大悲后的心性比同龄人要成熟许多,惊讶之下,仔细想了一晚上,继而想到了也许鲁家是害死叶家上下的凶手。
  她越想越害怕,准备再去确认一下那到底是不是千机图,还是自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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