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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华_苏未寒-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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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体分别是小楼两位执剑长老,点苍派掌门玉真道长,以及邀月堂堂主陈秋梧,活下来但却重伤的是慕秋华。
按照当时各人身上的伤势来看,玉真道长是被陈秋梧的弯刀所杀,陈秋梧又是被小楼的武功震断了心脉,两位执剑长老则是中毒身亡,辨不出是何种毒…药。
直到慕秋华醒来,才把事情原委道出。
原来陈秋梧根本无意与他们谈和,反而趁机在酒中下毒,致使小楼的两位执剑长老率先中毒身亡。
玉真道长忍着毒性与陈秋梧过了几招,最终被他的弯刀所杀。
慕秋华中毒最浅,以一人之力对战陈秋梧,最终险胜,并将陈秋梧杀死,但自己也受了重伤。
好好的一场和谈竟变成了血光之灾,点苍派折了一位掌门人,邀月堂折了一位堂主,小楼折了两位长老,连慕秋华也大伤。
一时间华山血案传遍江湖,闹得沸沸扬扬,邀月堂顿成众矢之的。
点苍派怒不可遏,门下弟子誓为掌门报仇。
小楼这边也是惊怒交加,半数多弟子都发声要讨伐邀月堂。
这时候慕秋华重伤,无法亲力亲为,事情便由膝下大弟子楚墨白接手。
那时候楚墨白已练成春风渡,在江湖上惩凶除恶颇有盛名,他为人又高洁出尘,凡事恪守礼节,十分得人好感,当时所有人已默认他会是下一任小楼掌门。
楚墨白接手后并未在第一时间声讨邀月堂,而是先修书一封,向邀月堂问罪,究其如此做的原因。
这一手倒是十分符合楚墨白追求公正的性格。
邀月堂这边矢口否认,称其中另有隐情,还嘲讽正派想寻隙栽赃,言之凿凿地要正派还他们堂主的命来。
一番话被正派大骂是恶人先告状。
这时候与邀月堂私交甚笃的金刀堂出声了,江心骨一针见血地道:“当晚在华山的人除了慕秋华外皆已身亡,凭慕秋华一家之言你们就把罪全推在了邀月堂身上,那老子还说慕秋华撒谎,他才是主谋呢!想来讨罪,先把证据拿出来!”
这话糙是糙,但也有几分道理。
于是刀枪变成了舌战,东家有理西家似乎也有理,战火蔓延开,许多门派都被牵扯进来,华山一案成了引子,把上百年的旧仇在一瞬引燃。
就在这时候,小楼抓到一个制毒者,逼问之下,让他吐露了真相。
这名制毒者说,陈秋梧在赴华山约会的前一夜,的确从他那里买了一味天下奇毒,此毒无色无味,杀人于无形,是他亲手炮制的追魂散。
到此,拖延半年多的华山血案真相,总算浮出水面。
可想而知当时正派多么怒火冲天,楚墨白道:“身故的两位师叔是小楼之人,更是墨白长辈,墨白须得替他们讨回一个公道。此番小楼出师江北,不止是为了华山一案,也是为了这么多年来江北各门各派始终未对所犯罪行有个说法,墨白虽是后辈,但正义面前不分你我,此次,还请江北各位掌门赐教了。”
这大概是江湖上有史以来最没有火气的一番开战宣言。
就是这年,慕秋华将小楼掌门之位交给楚墨白,安心闭关养伤,而楚墨白则率正派人马渡过长江,围攻江北。
第31章 邪经
这一战正派几乎是一边倒的胜利姿态。
江北的形势很复杂; 所谓的魔道不过是正派对江北门派的统称而已; 实际上江北各门各派并不团结一致,有些甚至积怨颇深; 也因如此,面临正派来袭才会被个个击破,溃如散沙。
江心骨与陈秋梧是昔年至交; 很自然的; 金刀堂就成主要攻讦对象。
当时金刀堂力挺了十天十夜,终被小楼攻破,而江心骨一手出神入化的刀法也败在楚墨白的春风渡下。
江重山与江重雪按照母亲命令护着弟子出逃; 行至一半,江重山把人托付给江重雪,孤身折返。
爹娘俱都死于朔月剑下,他当然也非楚墨白对手; 被剑气划伤了眼睛,吐血而败。
那一边的江重雪遇到了追赶而来的其他正派弟子,浴血挥刀; 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倒下,最终只逃出他一个。
当时江重山被扔在了尸堆里; 但他其实尚有一口气在,一只手毫无意识地抓住了一个过路人的衣角。
那人是圣教的三护法; 也就是方才与他见面的人。
周梨听到这里,插口问:“当时梅影也在江北?”
她仍旧是喊梅影,总觉得圣教这两个字无端邪异。
江重山颔首; “不错。应该说,他们早就在江北了,中原各处都有他们的踞点,当时清河还没有,他们需要在清河建立一个,所以三护法才会来清河。”
江重雪道:“这个什么三护法,究竟是什么人?”
“他姓洛,叫洛小花。”江重山说到这里停住了。
江重山在昏迷了一个多月后总算醒来,但是眼睛毁了。
刚开始那段时间他十分不惯于黑暗,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
不过每天会有人照例来给他送饭送药,久而久之,他也麻木了,不再追问对方究竟是谁,唯独心里还烧着对楚墨白的那份仇恨,让他逼迫着自己一定要活下去。
几个月后他的伤好了个七七八八,这时候救他的人来了,把他带到了另一个地方。
他摸索着周围的事物,震惊地发现,他带他来的地方竟然是金刀堂。他愤怒地冲过去拽紧他,问他意欲何为。
三护法淡然地对着他微笑,然后传达了掌教的意思,给了他两个选择。
圣教在清河的据点已经建成,就在那片乱葬岗里。他可以加入圣教,成为圣教在清河一带的眼睛,要么,现在就死。
圣教选江重山是因为他对清河一带十分熟悉,犹如自家后院,这正是圣教所需要的。
江重山选了前者。
就这样,圣教在清河的据点由江重山坐镇,收集清河一带所有明面上的暗地里的、各类江湖上的朝堂上的、甚至是街头坊间的一切消息。就连闹鬼的传闻也是他们散播出去的,目的就是让清河的人少踏足乱葬岗。
入了圣教之后,江重山才发现,这个闻所未闻的门派,势力竟遍布大江南北,门派里有许多成名已久但后来消逝与江湖的高手,这些人的身手都不可小觑。他们专在暗中行动,从不抛头露面,却知悉江湖上所发生的一切。
“这么说来,”周梨抬头盯着天上弯月,月色冰凉,“如今他们留下杀人石花,也是因为他们想要把暗地里的行动开始转为明面上的了?”
得到了江重山肯定的答案,周梨想,这实在太诡异了。
一个人只要活在世上总会留下痕迹,更何况是这么大的一个门派,竟然悄无声息地在江湖上蛰伏了这么多年都没有人窥得一两分,光是这一点,已足够让人畏惧。
周梨问道:“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这次,江重山却摇头,“我不知道。我不过火级弟子,在教中级别并不高。”
“火级弟子?”
“金木水火土,是圣教给弟子们划分的五个级别,土为最低,金为最高。金级弟子只有五位,就是圣教的五护法。”
原来如此。
江重山只是梅影里一个低阶的下属而已,除了收集清河一带的消息外,恐怕也没有机会接触到其他秘密。
周梨又问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那么,这个圣教的掌教,你见过吗?知道是谁吗?”
“当然没有,”江重山回答她,“不要说我了,就连木级弟子恐怕也见不到掌教,只知道掌教一向是把教中事务都交给五位护法去办,所以教中的人都极其敬畏这五位护法,不过这五人里我只见过洛三护法。”
洛小花。
这个名字毫无名气,听都没听说过。
江重山在圣教四年,也不是没想过弄清楚这个门派的来龙去脉,可每次都无迹可寻,他也试探过洛三护法想要深入圣教,美其名曰更好地为圣教做事,洛三护法想都不想地拒绝了他。
他由此知道,圣教从来没有信任过他,对圣教而言,他不过就是他们在清河的一只看门狗而已。
一年前,圣教开始计划在江湖上崭露头角,每次杀人皆留下石花标记,“梅影”这一称呼开始传遍江湖。
就是在这时候,江重山想到了一个可说是完美的计划,那就是利用石花杀人吸引楚墨白来清河。
刚好洛三护法带来命令,调动驻守在清河的弟子全部前往湘西。他是清河的首领,所以是最后一个走。
但他并没有按照命令前往湘西,而是杀了那两个路过乱葬岗的倒霉鬼,在他们身上留下石花,尤觉不够引人耳目,又在他们背上血淋淋地刻了梅花印记,把他们的尸身悬挂在树上,故意做的张扬跋扈。
不出所料,这桩案子很快就传到了小楼耳朵里。
但一开始楚墨白要解决求醉城一事,没有亲自前来,而是派了三名小楼弟子先来查探。
那三名弟子在查到乱葬岗时,被他偷袭得手,送了性命。
楚墨白接到三名弟子无故失踪的消息后,终觉事态严重,甚至没有回一趟金陵,直接从求醉城赶往清河来了。
听完江重山的叙述,江重雪抱着金错刀的手臂往里收了收,“你把楚墨白引来,想要怎么对付他?”
江重山顿了顿,“你们跟我来。”
江重山把他们带到了那片乱葬岗,分开错综冗杂的野草,来到一座墓碑前。
这墓没有刻字,不过也没什么稀奇,这里无字碑到处都是。
江重山把这座碑挪开,原来碑下是机关,扭动机括后,下面露出一个漆黑的洞口,隐隐有火光。
这个入口要说建造的多神秘也不见得,只要把石碑挪开就能看到机括了,但把它摆在了乱葬岗里,已让人想不到,尤其上面还竖了个石碑掩人耳目。
寻常人岂会没事逛到乱葬岗来搬石碑玩儿,所以这个入口虽然不技巧,但很精妙。
江重山说:“圣教在中原各地皆有这样的地宫,做监察之用,用来收集当地的各类江湖消息和朝廷情报,所以无论正派魔道,无论朝堂乡野,一举一动皆在圣教眼皮子底下。”
周梨道:“金陵也有?”
江重山点了头,周梨吸了口气。金陵是小楼的势力范围,竟然没一丝察觉么。
江重雪把刀提在手里,一掀衣袍,率先往洞里一跃。
周梨扶住墓碑,忽道:“江大哥,白天我曾路过这里,见一道人影闪过,那人影有些眼熟。”
江重山知道她的意思,但没有正面回答她,用鼻子一哼,反问:“只是路过?”
周梨嘻嘻一笑。
下面江重雪唤他们两人,她应了一声,往下一跳。
眼睛习惯了黑夜,一刹的火光有点灼目,周梨抬手遮了遮。
放下时,前面是一条长长的甬道,走近了看,视野开阔了,原来是一间石室。
石室的穹顶亮了一盏长明灯,散发出昏黄的光辉。
地面镌刻了一朵极大的梅花,妖娆生长,全面盘踞。
应该是建在地底的原因,虽然有火,但也有极重的阴气,簌簌的寒意刮着皮肤。
长明灯笼着四四方方的石室,石室的左右双侧还有另外的通道。
周梨发现这座地宫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建造得很精巧,用剑柄敲敲墙壁,发出浑厚沉闷的声音。
江重山连忙阻止了她这个动作,说:“这里机关很多,不要乱动。”
周梨立即收手。
要建造这样一座地宫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何况照江重山的说法,这还只是梅影其中一个据点而已。
石室的正前方摆了一座两丈见高一丈见宽的巨大石碑,碑上密密麻麻地用篆书刻了奇怪的文字,瘦劲挺拔。
周梨踏上前,取过发上的银簪子,轻轻在石碑上一划,簪尖没有变黑,她才敢上手去摸。
石碑触手生凉,质地坚硬。
她试着读了读上面的文字,发现很像佛经,又很像武功心法。
江重雪也在打量这座石碑,片刻后她看到他脸色微凝,问道:“哥,你上次和阿梨动手,是不是用的这石碑上的武功?”
江重山受到了极大的震动,肩膀抖索了一下,像空气不足,猛力沉了口气,“这是圣教至高的武功,坏字经。”
周梨奇道:“那为什么刻在这里?”
一般来说,门派里最至高无上的武功都只传入室弟子,为什么要这么明目张胆地刻在石碑上。
“因为,那是错乱的。”
“错乱?”
“对,上面的心法都是故意写错的。”
江重雪唰地白了脸色,沉声道:“你是一开始就知道的,还是后来才……”
“圣教里每个人都知道,这是公开的秘密。”江重山斜过嘴角,“据说这门武功要是练成了绝对能敌得过春风渡。不然你以为,凭什么这样大大方方地刻在碑上给每一个人看。这门武功是圣教的至上心法,刻在这里不过给教中弟子瞻仰罢了。”
也许还有另一种诡妙的心态,让人看得着却练不着,练着了也是错的。
练一门错误的功夫是要走火入魔的,甚者,丢了性命。
江重雪紧盯着他,眼底发红,嗓子都哑了,“你身上的伤是不是练这个造成的?”
江重山没有任何反应。头顶的长明灯一动不动,他们三人站在光线里,静止了片刻。
一阵难捱的沉默,周梨道:“要是不练了,能不能转好?江大哥,我身负六道神功的内力,或许可以为你……”
“不用了,”江重山道,“我的伤已不可逆,那样,也不过多挨几日而已,不必为了多活几天就弄得这么麻烦。”
他语气轻松地像在谈论一件不属于自己的事情。
当初练这门武功,他也是经过了一番思量的。
那时候有个弟子不顾教规偷练了坏字经,那人武功平平,还不如自己,在圣教里属于最低阶的。
那弟子在初练之时武功大进,内力浑厚到不可思议,但只持续了一段时间,随即开始走火入魔,身上出现伤痕,最后不等被完全蚕食,就被人发现他偷练坏字经,他不得不遵循教规手刃了他。
其后几天,他也开始偷偷练这门武功,期望在走火入魔之前,能去杀了楚墨白。
“只要能熬到楚墨白来就好了,”江重山低声道:“杀了楚墨白之后,是死是活我已不在乎。”
“你不在乎?”江重雪眼睛鲜红,“那我呢,你在乎吗?”
“你……”江重山一阵强烈的感情从心头溢出,但他不能叫江重雪发现了,只得把它们克制下去,“重雪,那之后,你就可以好好活着了。”
好好地去活你自己的一片世界,寄傲南窗下也好,悠然山水间也罢,不必再为了这份仇恨而活。
江重雪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关里蹦出来,“原来你觉得,你死了,仇报了,我就能好好活了。”
他闭上眼睛,手指攥紧,骨关节用力到苍白。
也不知过去多久,江重雪用很轻的声音问他:“你的伤,最多还能熬多久?”
此时此刻,已没有再欺骗的必要,所以江重山老老实实地回答:“至多,一个月吧。”
江重雪颓然地垂下头。
他突然又把头抬起,掷地有声:“好!”
石室内的两人皆都一惊,听他道:“既然如此,哥,你想怎么对付楚墨白,说吧。”
江重山却出奇地沉默了下来,两人等着他说出计划,他却始终一言不发。
江重雪并不希望江重雪牵扯进这桩事来,他的计划原本只有他一个人。重雪是个意外。这些年,他多么希望金刀堂的人能够重生,可时至今日,他却希望没有遇到重雪。
他不想连累了他。
片刻后,江重山有了计较。
他道:“天亮了。我们先回去再说。”
走到外面一看,天边透出温润的青色,稀薄的阳光隐在云层间欲落未落。
“回家。”江重山道。
两人一愣,江重山已步出乱葬岗。
回到金刀堂,江重山说过要亲自下厨做饭,所以一头扎进了厨房里。
周梨伸了半张脸去,“江大哥,你要不要帮忙……”
话还未说完,门就朝脸上掀过来,吓得她赶紧一躲。
江重雪立在院子里一棵枯树下,衣裳的红仿佛让灰白的枯枝都显出了一点生机。
等江重山打开厨房的门把菜端出来时,他轻微地侧了侧头。
厨房里缭绕的云烟争先恐后地挤了出来,周梨的鼻尖轻轻嗅了嗅。
好香。
三碗小米粥,一碟煎鱼,一碟青菜。
江重雪没有胡说,江重山的厨艺真的一绝,光是煎鱼和青菜这两样普通不过的菜式,竟然做的比坊间名厨还好,周梨赞不绝口。
吃完后,江重雪把筷子放下。
江重山把碗筷都收走了,回来后开始把他的计划告诉他们。
周梨恰时地抬头一望,阳光落下来了,光线茫茫然的。
阳光常在,可惜,人不是常在。
比如曾经门庭若市的金刀堂,人,皆已不在。
第32章 查案
听说; 如果有人在背地里算计你; 你就会打喷嚏。
当然,要杀楚墨白的人放眼整个江湖; 不止十个手指头算不过来,再加十双手也照样算不过来。
楚墨白如果为此就要打喷嚏,那他大概就要死在喷嚏之下了。
所以; 楚墨白安然无恙; 一个喷嚏也没有打。
他紧随领路的官差来到义庄,身上是明蓝袍子,腰间挂玉珏; 面容轻描淡写,怎么着也染不上情绪。
门打开,一股凉飕飕的阴气扑面而来,两口棺材停放在里面。
“因为接到了小楼的印信; 所以不敢随意处置这两具尸体,没有掩埋也没有火化,就搁在这儿了。你们可是不知道; 这两家的婆娘都来闹过几回了,尖着嗓子嚷‘老娘的丈夫都死了; 你们官府查不出凶手,还不把人还给我们入土为安; 你们有没有天理啊?’”
衙役学女人学的四不像,自己还觉得怪好笑的,嘿嘿了好久; 结果败在楚墨白雷打不动的淡然神色下,清咳了一声,“你们之前不是派了三个人来查过了么,还有什么可查的?这尸体成天搁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嘛。”
衙役放他们进门,态度不是很好。
景西皱眉,南山对他摇头,他也只好隐忍不发。
这件事小楼有欠妥的地方,没有考虑到家属的心情。
南山道:“那三个人后来可有回来过吗?”
衙役两颊松垮垮地耷拉着,有气无力地道:“没有。”
“他们可曾留下过什么话吗?”
“没有。”
“可曾留下过什么东西?”
“没有。”
景西一急,那三人也是他同门,一起练功一起吃饭的,说没就没了,岂不叫人痛心。他道:“你好好说话!”
衙役被他一吓,抖个激灵,“没有就是没有啊,他们只说要去乱葬岗查查,结果去了就没回来。”
“你们就没有去找找?”
衙役脸色都僵了,“那地方闹鬼,人去了准没,你看看,这两个,还有你们那三个,不都是例子么,谁敢去啊。”
三人皆是无语。
楚墨白伸手去推棺木。
棺材里的尸体撒了药粉,没有腐烂。
楚墨白在这里检验尸体,景西和南山在门口盘问衙役,话语忽然停住,两人齐齐抬头,看到柳长烟手里拿着一块香喷喷的炊饼,正往嘴巴里塞。
刚才来的路上柳长烟嗅到了香味,排了好长的队伍才买到这炊饼。
他进门后,站在棺材的另一侧,也不介意面前的是尸体,吃得一嘴香。
楚墨白专注验尸,没有抬头看他,也大概是懒得理他。
柳长烟对尸体不赶兴趣,偏头打量楚墨白一把匀称的好腰以及挺立颀瘦的背脊,嘴巴里啧啧了两声。
楚墨白听到了,半侧过脸颊,一半的面容暴露在一支点在棺材上的烛火里,减掉了几分冷意,不自觉的就温柔下来。
啧啧啧,怪不得被这么多江湖上的女侠趋之若鹜。
当年他被爹送到小楼和楚墨白一起习武,眼见楼里那些女弟子们今天送吃的明天送玩儿的,楚墨白一面礼貌的收了,转过身还没看清送的到底是个啥,就被他抢了过去。
楚墨白也不在意,他倒是为此沾了不少光。
后来楚墨白先他一年出师了,下山云游江湖,于是他就再也没有收到过礼物。
……差别太大了啊!他有这么差吗!
柳长烟禁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说不上惊为天人,但也很俊好吧。他郁闷地把炊饼使劲往嘴巴里塞。
楚墨白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大概是觉得他不应该在这里吃东西,于礼不和。
但他如果真的说了,柳长烟一定会问,哪本古籍上写着不能在棺材前吃东西了?
景西这里盘问完了衙役,脱口道:“柳师兄又在吃了?这是今天第四顿了吧?”
柳长烟把嘴一歪,“是啊是啊,在吃呢,知道你们‘食有时’,就我吃得最多,行了吧。”
景西:“……”
食有时是指每天的卯时、午时和酉时才是吃东西的时辰,而且吃的东西不能超过规定的量,其余时间只能喝水,这也是为了修身养性。
柳长烟原来在小楼的时候就没怎么遵守这条规矩,时常半夜三更偷吃宵夜,后来离开了小楼就更没可能遵守了。
他这一路过来,没人说话也就算了,关键吃得多点景西和南山就会皱眉看他,完全不相信他竟然曾经在小楼学艺。
今天除了早饭和午饭外,柳长烟上午买了个肉包子,下午又啃起炊饼来了,所以在景西的概念里他已经吃第四顿了。
南山和景西把盘问来的消息禀告楚墨白。
这两个死者一个是屠户,一个是农夫,祖上三代都扎在这里,不是江湖中人,身家背景也都干净。两个人都是夜不归宿,被家人寻去,这才发现他们的尸体被挂在了乱葬岗的树上。
楚墨白验完了尸,在铜盆里洗净了双手。
尸体上的伤痕是刀伤,而且功力不弱,背上皮开肉绽,被凶手刻了一朵梅花。
“这就奇怪了,”柳长烟咀嚼嘴巴里的炊饼,口齿不清地道:“梅影向来都是杀江湖成名之人,怎么会杀两个平头百姓,难道是他们发现了梅影的秘密?”
楚墨白凝思道:“也许是凶手故弄玄虚。”
柳长烟一拍棺木,震得油纸里的炊饼抖落下稀稀落落的碎屑,“师兄果然和我想的一样。”
南山忍不住问:“掌门和柳师兄的意思是?”
“这么简单的事情,还转不过弯来?”柳长烟笑道:“梅影杀人一直很干净利落,除了放一朵石花外从不做多余的事,你再看看这两桩命案,又是刻花又是挂在树上的,生怕别人不知道是梅影做的。”
景西道:“这么说,是有人打着梅影的旗号杀人?”
柳长烟沉思:“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有一点很奇怪,如果杀死那两人的刀法算上乘刀法,这个凶手肯定是江湖中人,怎会和屠户农夫结怨,就是结了怨,杀了他们自行离开便是,凭官府的人根本不可能抓到他,何必要推给梅影。”
他眼睛闪过点什么,“师兄,有一件事,不知当不当讲。”
楚墨白盯着地上那些碎屑,柳长烟已经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正因为注意到了,所以偏不去捡,看他怎么样。
过了一会儿,楚墨白走上前几步,弯腰把碎屑捡了起来,一时没地方扔,就收在手心,同时道:“你说。”
“师兄应该没有忘记金刀堂吧?”柳长烟道。
四年前江北一战柳长烟没有参与,这种吃力不讨好纯粹是去杀人的事情,他一点没有兴趣,还略微有点恶心。
不过他也没有拦阻楚墨白,他很清楚楚墨白心中有一杆十分平稳不容辩驳的正义之秤,非黑即白,非白即黑,绝没有一点灰色。
他就刚好和楚墨白相反,他的观念里人大多是灰色的,非黑即白的那是棋子。不过楚墨白不指望他能懂,他也同样不指望楚墨白能懂他,两人在这一点上保持着虽有分歧但尊重对方的观念。
“当年金刀堂在清河一带可是盛极一时啊,”柳长烟瞄着楚墨白的脸色,说:“那两人身上的刀伤会不会和金刀堂有关?”
景西出声:“可是,金刀堂早就不存在了。”
柳长烟耸耸肩,“我也只是猜测而已。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这两桩命案太过蹊跷,很像是陷阱。师兄觉得怎么样?”
楚墨白从衣袖里取出一朵杀人石花,说:“借刀杀人不可能,一定是梅影的人。”
这石花很特别,虽然不大,但是做工精细,质地是上好的花岗石。
楚墨白已经比对过了,这朵石花和之前梅影犯案留下的石花是一模一样的,就连花瓣的宽度斜度都雕刻得分毫不差。
江湖上所有石花都收集在小楼,总共十二朵,旁人根本拿不到,所以不会是仿制。
“师兄的意思,是继续查下去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柳长烟微笑颔首。
微黯的灯光里,楚墨白把棺木合上。
第二天,由两个衙差带路去乱葬岗。
还在半道上,其中一个就止住了步子,手往前一指:“那个,你们就这么一直走,走到底,就能看见了。”
柳长烟知道他们害怕,笑道:“你们不陪我们去吗?”
另一个衙差也就是昨天义庄里那位,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脸都白了。
楚墨白本来也没准备要他们相陪。
官府衙差的武艺根本不入流,遇到什么事不止帮不上忙,恐还要害了他们性命,遂一拱手,多谢他们领路的恩情。
柳长烟看他们松了口气,略觉好笑:“你们好歹也是习武之人,有一技傍身,怎么会信鬼神之说。”
衙差勉强笑两声,“我们这三脚猫的功夫哪能和你们这些大侠比啊,你们是个个武功高强去哪儿都不成问题,就是要闯那皇宫禁院见一见天王老子也是易如反掌,我们这些小喽啰小虾米岂敢跟蛟龙相提并论,就拿我们知府大人说,哪回见你们不是毕恭毕敬的,哪儿敢有一丁点得罪你们的地方,不然哪天睡梦里身首异处了,有冤都没地诉。”
他明褒暗讽,恨不得每个字都贬他们一回,听得柳长烟哭笑不得。
官府和武林嫌隙早深,在官府看来,这些江湖人仗着武艺高强动辄触法犯律,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江湖中人也看不惯朝廷积弱,被一个奸臣把持朝政,弄得江山都要断送出去了。
柳长烟笑骂了他们几句,挥挥手,让他们走。
他们如蒙大赦,赶紧跑了,比起来时有气无力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这条羊肠小道并不曲折,就是荒凉了点。沿着小道走到底,就看见了那片传闻中的乱葬岗。
第33章 地宫惊魂
四人分开搜索; 没有发现异样。
楚墨白又一寸寸翻看地面; 直到步子停住。
柳长烟把头伸过来,楚墨白正拂开一座墓碑上的杂草; 随即柳长烟看到那座石碑晃了晃。
两人对视,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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