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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兄太可怕了怎么办[重生]-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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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椽答道:“是宋大人命人给姑娘准备的衣物。”她解释道,“大人说,姑娘穿着礼服不便。”
他倒是体贴。穿着大礼服确实做什么的都碍手碍脚的。初妍“嗯”了声,由香椽服侍着将那身浅碧色绣卷草纹的襦裙换上,随口问道:“他人呢?”
香椽道:“大人有急事,回衙门了。”
初妍:“……”忽然觉得胸口闷闷得难受。虽然知道今日他当值,不可能离开衙门太久,可他就这么抛下她了?混蛋,是不是她的利用价值没了,在榻上时装得那么温存,一转身就公务为重,不管她了。
她没有说话,默默开始脱刚刚穿上的襦裙。
香椽吃惊:“姑娘,你怎么了?”
初妍道:“这件襦裙不好看,我不喜欢。”
香椽疑惑道:“明明很好看啊。”
初妍看了她一眼。香椽摸了摸鼻子,老老实实地帮她将襦裙脱下,重新换上了大袖礼服。
香椽又服侍她重新梳好头。初妍起身往外走:“我们回去。”
香椽忙拦住她,犹犹豫豫地道:“姑娘,你要不要补一下口脂……”初妍的唇色向来偏淡,口脂没了,实在明显得很。
补口脂?初妍一怔,脸顿时涨得通红,她唇上的口脂都被某人吃掉了。
她问香椽:“你带口脂了?”
香椽摇头,见她不高兴,忙补充道:“大人也叫人送了一盒口脂过来。奴婢去拿过来?”
他可真体贴周到。初妍越发牙痒痒的,堵着一口气:“不用了。”
香椽忧心道:“那怎么办?”
初妍看了她一眼:“你去打盆水过来。”她把脸上的妆容全洗掉,这样没了口脂总不明显了吧?
总之,宋炽那混蛋送的东西,她、一、个、都、不、要!
这股邪火她直到第二天都没消,一天呆在玉溪馆都闷闷的。知道她心事的香椽不敢劝,不知她心事的立秋和林妈妈急得团团转,哄着她去看各家送的及笄礼解闷。
她倒是找到了好几件有意思的礼物,比如阳湖公主送的,有镶着宝石的金雀报时的西洋钟;柳绫罗送的双面绣座屏,两面的图案完全不同;宋姝送的玲珑双层香薰球,里面的一层是活动的,会滴溜溜地旋转……
目光无意中掠过一物,她蓦地愣住,走近几步,仔仔细细地看着。
这是一具样式古朴的七弦琴,琴首花纹有如凤尾,侧面雕着篆体的“凤尾”两字。
是她上辈子最最心爱的凤尾琴!
初妍的手小心翼翼地抚过琴弦,指尖微颤,问道:“这是谁送的?”
立秋翻了翻礼单,笑道:“是宋大人昨儿晚上补送的贺礼。”
初妍问:“宋炽?”
立秋道:“是,还能有哪个宋大人?”
香椽立刻担心地看向她,姑娘的气还没消,就怕她一怒之下将琴也退回去,和襦裙、口脂一样拒绝接受。到时太夫人问起姑娘为什么和宋大人置气,她该怎么答?
初妍手摸着琴首,不知在想什么,半晌,怏怏道:“把这个抱去我的琴房吧。”
晚上去石太夫人那里请安,初妍一进门就发现气氛不对。
恩成和义来两个小娃儿被仆妇带在院子里玩。屋子里,一个服侍的人都没有。石太夫人眼睛红红的,满面怒气;尤氏在一边抹着泪;姬浩然却是一脸沮丧,无可奈何的模样。
初妍惊讶:“母亲,哥哥,嫂嫂,出什么事了?”
看到她来,三个人都掩饰地露出笑来,有说“悠然来了”的,有喊“妹妹”的,分外热情。
初妍越发狐疑:“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三人对了下眼神,欲言又止。
石太夫人咳了一声:“悠然……”她说不下去了,叹了一口气,对尤氏道,“你一向和她好,你和她说吧。”
尤氏硬着头皮道:“妹妹,有个坏消息要告诉你。”
初妍心头一沉:“什么坏消息?”
尤氏道:“宋大人出事了。”
初妍的脸色瞬间发白。
宋炽是和宋思礼一起爬山的过程中出事的,据说是脚底打滑,不小心摔进了深涧。宋思礼抢救不及,再叫人去捞,已经来不及了。到如今,还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初妍听完整个过程反倒镇静下来:脚底打滑,抢救不及?鬼才会信。宋炽身手不凡,功法唯一的隐患也解除了,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
只有两个解释:要么宋思礼棋高一着,要么就是宋炽故意的。
她更愿意相信宋炽是有意为之。毕竟,宋炽对宋思礼早有防备,不会轻易着了对方的道。而且这样一来,他在暗处,操纵一切,扶持卫昀重新上位更加方便。
初妍想宽慰母亲和兄嫂几句,却发现尤氏说完消息,神色非但不见轻松,反而越显出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她不由疑惑道:“嫂嫂,是不是还有别的坏消息。”
尤氏叹了一口气,吞吞吐吐地道:“的确还有一个消息。”
初妍看向她。
尤氏道:“宫里派人传了消息,陛下过几日会接你进宫。”
接她进宫,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初妍的脸色变了:新帝还真是迫不及待啊。宋炽前脚出了事,他后脚就下了这个旨意。
石太夫人满面寒霜,怒气冲冲地撸袖子:“我进宫去找太皇太后。”
姬浩然苦笑着劝她:“现在这位陛下,大家都看走眼了,以为他性情温吞,其实也是个我行我素。如今,太皇太后都未必管得住他。”
石太夫人大怒:“难道就这样将你妹妹送进那不得见人的去处?”
姬浩然道:“娘,你别急,我会想办法的。”
石太夫人没好气:“你能有什么办法?若不是你不中用,那位敢这么对待你的妹妹?说什么怕有臣子劝谏,一乘小轿悄悄抬进去,等生米煮成熟饭了再给位份。亏他想得出这个主意!只恨偏偏宋知寒这个时候出了事。”
姬浩然被石太夫人说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却不敢反驳。
石太夫人道:“你不必多说了,此事我意已决。”
尤氏急道:“母亲休要冲动,就怕太后劝不动陛下,反而对妹妹起了杀心。”上一次的事她犹有余悸,若不是宋炽去得及时,初妍已经没了性命。
石太夫人怔在那里。
初妍见几人已经没头没绪,叹了口气,柔声安慰道:“母亲休要着急,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找到知寒的下落。”只要宋炽出现,太后的赐婚诏令还在,新帝总不成硬夺臣妻。
姬浩然立刻应和道:“妹妹说得是,我立刻加派人手,一定要把知寒找到。”
初妍看向他:“哥哥,我想去知寒出事的地方看看。”
姬浩然不赞同,然而看到初妍的神色,终究还是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一顿晚膳吃得心事重重,没滋没味的。初妍回到玉溪馆,梳洗完,换上寝衣,却毫无睡意,坐在院子中的秋千架上怔怔出神。
理智上,她相信宋炽不会有事,他既然对她许下承诺,以他的性情,绝不会中途撒手,更不可能会将她拱手让给新帝。可情感上,说毫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若有万一呢?
她心烦意乱,连先前对他的怨气都淡了:如果今日的一切都是他计划好的,可想而知,他昨日要做准备,该有多么紧张忙碌。他没哟一直陪着她,其实情有可原。
香椽轻手轻脚地走近,劝说道:“姑娘,夜深了,你早些休息吧。”
她回过神来,不想让香椽她们担心,应了声,向屋里走去。
她不睡,香椽她们也不敢睡。
香椽掌着灯:“今夜我陪姑娘睡吧。”
初妍知道她担心自己,摇头笑道:“不用。”她向来不用人值夜,吩咐她道,“你先去睡吧,不用管我了,不然明天你也该没精神陪我了。”
她推着香椽在外间的榻上歇下,自己边进屋,边顺手散了头发。
梳洗过后,她只松松地挽了个发髻,随手拔下发簪,一头浓密的秀发便披散下来。
她正要上榻,忽觉不对,悄悄将手中的簪子捏紧。
下一刻,有人从背后将她拥住,熟悉的檀香气息袭来,他温润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清浅温暖如夏风拂过:“妍妍。”
第98章
一晚的担心忧虑在这一声温润柔和的呼唤中烟消云散,心中的酸涩陡然泛上,她的眼眶不受控制地红了一圈。
她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他没事,真是太好了。她再气他恼他,恨他咬牙切齿,却也不想他真的出事。可她又恨自己的软弱,在他面前,软弱是最容易被鄙视的情绪。
她垂下头,藏入帐幔的阴影中,不想被他发现她发红的眼眶。
他握住她的香肩,将她翻了个身,面向自己,带着薄茧的手轻轻捧起她柔嫩的小脸,看不出多少情绪的目光落在她面上。
她别过脸,想避开他的审视,却不防他的唇忽然落下,覆上了她垂下的眼睑,触碰上她轻颤的眼睫。
如羽毛拂过,彩蝶轻栖。
她心头一悸,只觉他碰触之处如有电流流过,身子不受控制地轻轻颤动起来。下一刻,她心中怒意升起,猛地用力将他推开,冷冷道:“你来做什么?”
宋炽望着她,怒气冲冲的她脸儿绯红,眼波氤氲,长睫湿漉漉的,那模样真是可爱之极。他眼神柔和下来,说话却是平静淡然如故:“有件事要你帮忙。”
所以,他是有事才来找她,没事就可以心安理得地玩失踪了?
这个混蛋!
初妍羊脂雪玉般的面上一片绯红,桃花眼儿睁得圆圆的,眼中的气恼藏都藏不住,却又强行克制住。
宋炽眸中现出几分笑意,温言道:“妍妍,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们坐下来慢慢说。”
初妍听着他毫无起伏的语气,闭了闭眼,神色冷了下去,冷冷答道:“好。”找了个离他远远的凳子坐了下来,她情绪平稳下来,克制有礼地道,“宋大人请说。”
宋炽:“……”有些话自己说不出口,她似乎很不开心?
他唤道:“妍妍……”
初妍打断他:“宋大人,时间紧迫。”
宋炽无可奈何:他怎么忘了,小妞儿气性大得很呢。他望了望天色,夜虽长,时间却确实紧迫,他还有许多重要的事要做。
他开门见山地道:“妍妍,我希望你答应入宫。”他长话短说,很快把他的计划中需要她的地方说了一遍。
初妍的神色变了:前后两世,他竟同样要将她送入宫,送到君王的身边吗?
宋炽见她神情,知她误会了,补充道:“你不必亲自出面,我会找人假扮你。但此计终有几分风险。你若不愿意,我会放弃,另想他法。”
初妍问:“你能告诉我,你想利用我让人混进宫,之后想做什么?”
宋炽道:“你应该明白的。”
是啊,她应该明白的:卫昀想要复位,最简单,伤亡最小的法子便是控制住新帝。然而新帝得位不正,十分谨慎,他又尚未娶妻,也未填充后宫,登基这半个月来,每日都会换地方睡,除了他在城王府的旧人,等闲无人能近身。
这种时候,新帝要纳她,就成了一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所以她要选择的只有要不要帮他。初妍垂着眉眼,陷入沉思。
宋炽也不催她,静静地等她回音。
片刻后,初妍抬头看向他,神色淡淡:“好,我答应你,照你的主意行事。这是最好的,也是损伤最小的办法。”她顿了顿,又道,“不过,不用找人假扮,我去就是。”
宋炽不赞同地皱起了眉:“不行,太危险了。”
初妍道:“你们是以我的名义混入宫中的。此计若失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就算我躲在外面,难道就能逃过一劫吗?既然如此,不如让我去,尽可能地增加成功的可能性。”
她说得冷静,宋炽也明白她说的都对。她若没有亲自去,入宫重重验证,败露的风险会很大。
他从来不是感情用事之人,可这一次,他私心作祟,岂能舍得她去做这样的事,冒这样的险?
他还想说什么,初妍讥讽地道:“宋大人什么时候得了优柔寡断的脾气了?你若不同意,此计便作罢。我老老实实地嫁入宫中便是。”
五天后新帝便要接她入宫,给她留下的时间并不多。卫昀也许能等,她却等不得了。
宋炽皱眉:“妍妍。”
她望着他,目光毫不退让。
宋炽权衡片刻,无奈退让:“好。”
“宋大人若没有其它事,先请回吧。天色不早,我要歇了。”下了逐客令。
宋炽看向她,她看着窗外,神色淡漠,连个正眼都吝于给他。
宋炽见她一副拒人于千里外的模样,头痛起来。他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起身,没有离开,走到她身边,伸手将她打横抱起。
初妍气恼:“你做什么?”
他温言道:“我守着你睡了再走。”
初妍拒绝:“不用,你放开我……唔……”
许久,他才放开她被亲得水润嫣红的香唇。
初妍回过神,这才发现他将自己放到了屋中的花梨木圆桌上,一手揽住她纤腰,一手扶住她后脑,方便他亲她,不由更怒:“混……”
唇再次被堵住。她气急败坏地伸脚踹去,却被他轻易以身体压制住,动弹不得。
等他再次放开她,她脸儿憋得通红,一对勾魂摄魄的桃花眼水波潋滟,又似燃着火焰,伸手捂住唇,敢怒不敢言。
宋炽叹了口气,声音低沉下来:“妍妍,对不起。”
坏事都做了,再说对不起,有用吗?
宋炽温柔地轻抚着她的秀发:“我刚刚骗了你。”
他骗她什么了?
宋炽白玉般的面上难得染上一抹晕红,声音低沉而撩人:“找你帮忙之事其实过几日也能说,我之所以今夜就急着过来,是因为……”
居然还有别的原因,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初妍警惕地看着他。
宋炽低下头,凑近她耳畔,温热的气息反反复复拂过她敏感的耳垂,带来令人颤栗的痒意。微凉的唇亲上她的耳垂……他的声音哑得越发厉害:“我想你了。”
“轰”一下,全身血液涌上面颊,初妍捂住樱唇的手不知不觉落了下来,满面呆愣。
她是幻听了吧?她做梦也没想到,有朝一日,清冷自持,从来恍若天人,不染凡俗的宋炽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所以,”他搂住她,继续道,“生我的气可以,别这么冷淡好不好?”
“不好!”她望着他难得低声下气的模样,绷住脸,并不想轻易原谅他,“我很生气,现在不想理你。”
他轻叹:“那我只能好好赔罪,直到你原谅我为止。”
初妍有些好奇:他打算怎么赔罪?
然后,她就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手落到她衣襟上,炽热的吻落下,印上了她如羊脂白玉的无瑕玉颈,轻轻一啜。
他的动作极致温柔,细微的电流从他唇印下之处蹿流,很快流遍四肢百骸。她想要推开他,他作乱的手在某处一掐,她急促地喘息一声,浑身都没了气力。
天快亮的时候,初妍从沉睡中醒转。她兀自迷迷糊糊的没有完全清醒,恍惚间只觉浑身如同置身火炉,热得难受。
等等,她终于感觉到了不对,蓦地睁开了眼睛。
光线昏暗,朦胧中她看到了——男子的胸膛?这会儿,她正以手脚并用的姿势牢牢缠在对方身上。她竟然这么不矜持的吗?难怪会觉得那么热。
初妍这一惊非同小可,一下子完全清醒过来,忙不迭地收回手脚,向后让去。她慌乱地抬起头来,落入一对幽黑含笑的眼眸。
昨夜的记忆涌入脑海,他将她放在圆桌上……然后就是更多的混乱。初妍的声音结巴起来:“你,你怎么还在?”他疯了吗,这是她的闺房,被人发现了如何是好。
外面院子里隐约传来走动的声音,已经有人起了。
宋炽道:“赔罪啊。”
初妍脑中已成了一团乱麻,完全理不清他在说什么:“赔赔赔,赔什么罪?”
宋炽道:“妍妍不是怨我在私宅那会儿没有留下来陪你吗?”
原来他都知道。可那日在他私宅他不留;今儿在她的闺房,在外间就睡着香椽,还有一院子的仆妇,他偏偏留了,他这是要闹哪样?
初妍咬了咬牙:“你快走吧。”
他凝望着她:“不生我的气了?”
她怎么可能不生气!
他露出歉疚之色:“那我多陪你一会儿。”
初妍:“……”半晌,咬牙切齿地道,“不生气了,你快走吧!”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嗯”了声:“我这几日可能没法再来看你,照顾好自己。”
宋炽果然如他所言,此后没有再来找她。
时间很快到了新帝接她进宫前一晚。晚上后,姬浩然将她叫去了他的外书房。小丫鬟奉上酸梅饮,初妍有一口没一口地啜着,有些心不在焉。
明日就要进宫了,怎么宋炽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姬浩然领了两个丫鬟进来,说是特意为她准备的陪她入宫的丫鬟。明日入宫,香椽和立秋都不会跟她进去。
初妍漫不经心地一眼看去,见两个丫鬟一个样貌平平,却气度从容;另一个却低着头,看不清是什么模样。她正奇怪着,又看了一眼,恰好丫鬟将头抬起,她一下子没掌住,呛到了。
姬浩然带来的“丫鬟”足足比香椽高了大半个头,眉目俊朗,冲着她笑得灿烂,不是卫昀又是谁?
香椽忙伸手拍她的背,帮她顺气。
初妍好不容易止住咳,不由扶额:宋炽说卫昀也会想办法混进宫,她原本还奇怪用什么法子呢,原来竟是这样吗?让皇帝陛下假扮女儿家,他们可真是想得出!
这胆子也太大了些。
她进宫的丫鬟是要报备,并经由龙骧卫的人调查审核身份的。也幸亏龙骧卫的副指挥使李虎暗中倒向了他们,不然,光第一关,卫昀就过不了。
初妍吐了口气,站起身来,欲向卫昀行礼。
卫昀摆手:“不必不必,省得被人看到起了疑心。”
初妍只得止住,望着他英气勃勃的面容,一言难尽地道:“您就用这个模样随我进宫吗?”宫门的守卫眼得多瞎,才看不出他是男子?
卫昀满脸信任地看着她:“宋卿说,这事是你擅长的。”
初妍:“……”
宋炽还真会人尽其用啊。不过,想想把卫昀化妆成女儿模样,她居然有些期待。
卫昀又向她介绍另一人:“这是朕的影卫,你叫她珊瑚就好,到时由她负责保护你。”
珊瑚向她行了福礼。
初妍对珊瑚点了点头,终于有了点紧张感:明日,就是图穷匕见,短兵相接之际,是成是败,在此一役。
到时,所有的一切都该尘埃落定了吧?
第99章
轰隆隆。黑云压城,风雨欲来。
暮色中,一顶小轿悄无声息地从东华门抬入,沿着红色的宫墙,绕过文华殿,在引路内侍的引导下,过宝善门,内左门,送到了勤政殿后的知闲斋。
小轿刚刚进了知闲斋的院落,豆大的雨点就打了下来。小小的庭院中,枝叶舞动,落花缤纷。引路的内侍擦了一把汗,心急起来:“赶紧的进屋,休要让贵人淋了雨。”
抬轿的大力内侍不敢怠慢,加紧几步,将轿子抬进了知闲斋的正厅。引路内侍笑着说了句:“贵人,到地方了。”弓着腰上前,上前揭开轿帘。
众人眼前一亮,不由暗中喝一声彩。
轿中少女十五六岁的模样,生得眸若桃花,唇若樱桃,一身石榴红刺绣洒金广袖留仙裙掐出风流身段,衬得肌肤如雪,皓腕如玉,一颦一笑间,百媚横生。
如此绝色,怪不得陛下念念不忘,不惜与先帝相争,费尽心思,亦要将她纳入宫中。
引路太监越发不敢怠慢,恭敬地道:“小的吕闲,恭迎贵人下轿。”伸出一只手来,欲要扶她下轿。
跟着轿子的丫鬟不声不响地抢先一步,接住了轿中伸出的那只纤纤玉手。
引路内侍不由看了丫鬟一眼。这个丫鬟生得高大,容貌却秀气得很,柳眉弯弯,眼若星辰,鼻梁高挺,只可惜肤色暗淡了些,姿色一下子就减色不少。
这丫鬟自然就是乔装打扮后的卫昀,经过初妍的妙手修饰,任谁站在他面前,都不会再将他当作男儿,更认不出他的本来面目。
初妍哭笑不得地看了卫昀一眼,扶着他的手走了出来。
知闲斋中宫人齐齐向她行礼:“见过贵人。”
外面电光一闪,划破了夜空,惊雷炸响,盖过了屋内整齐的声音。瓢泼的雨落了下来,哗啦作响。
初妍蹙起眉来,望向屋外。
知闲斋靠近勤政殿,庭院精致,处处布置舒适,原是为了皇帝批阅奏章劳累之余,放松休闲之所在。
上辈子她却没怎么来过。卫昀懒怠处理政事,几乎将一切政务都推给了内阁,勤政殿他一年到头都难得去一趟,更勿论知闲斋了。
雨势连绵,檐下流水如瀑,庭院中雨打花落,枝叶满地;不远处,恢弘庄严的三大殿仿佛蒙上了一层雾气;琉璃瓦上,各色神兽若隐若现,整座宫城都笼罩在自然的威严下。
似乎她每一次进宫,都是这样可怖的天气。
那内侍吕闲见她神情,堆着笑,殷勤地道:“贵人想必乏了,东次间已经归置好了,那边凉快些,贵人不妨去那边小憩片刻。”
初妍没有反对:“烦请公公领路。”
东次间果然阔敞凉爽,四角摆着铜鎏金莲花状冰盆,冰盆后各跪着一个宫女,拉着风帘扇动,将凉气送出。
半掩的槅扇后是一张雕花繁复的拔步床,红色的霞影纱半挂着,添了几分喜气。靠墙另摆着一张罗汉床,铺着冰丝软玉垫,放着大红云龙纹织金团花靠枕。中间的炕桌上,供了一个一尺多高的汝窑比翼双飞玉壶春瓶。
内侍引着她在罗汉床上坐下,笑道:“陛下一会儿就到,贵人可以先在这里歪一歪。”
门帘掀起,几个宫娥鱼贯而入,分别捧着四色点心,四色蜜饯,四色瓜果,跪在了初妍面前,将手中托盘举过头顶。
初妍摇了摇头,吩咐道:“都撤下去吧。”
话音未落,外面传来男子含笑的声音:“怎么,这些都不合胃口吗?”
初妍抬头,见穿着深青色团龙云海纹的诚王在宫人的簇拥下从外面走了进来。
多日不见,他行动间龙行虎步,已颇有君王的气势,身姿挺拔,眉目轩朗,曾经藏在眉梢眼角的忧郁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神色间的自矜与威势。
如今,他不再是朝不保夕的先太子之子,而是这片土地,这个皇朝的执掌者。
初妍恍惚忆起前世两人相处时的情景,记忆中的青年不像卫昀一样永远有新奇的主意,用不完的精力,也不像宋炽清冷疏离,他是忧郁的,温和的,追随着她的目光总是带着几分羞赧,亦充满了耐心。
然而,他此时的模样,她是那么陌生。
初妍站起,盈盈下拜。
曾经的诚王,如今的新帝一个箭步上前,将她扶起,目光瞬也不瞬地落在她面上,声音中带着难以克制的激动:“阿妍,你和朕之间,不需多礼。”
初妍不动声色地挣脱了他的手,退后一步,谦恭地道:“礼不可废。”目光很快掠过他身后。
她暗暗心惊:宋炽说新帝谨慎,果然不是妄言,就看他带在身边的几个内侍,个个行动矫健,目中神光内蕴,显然都是练家子。屋外廊下,更是到处都站满了御前侍卫。甚至雨帘中,也站满了守卫。
她忍不住看了卫昀一眼:今日之举,不成功,便成仁,尤其是卫昀,一旦失败,插翅难飞,性命不保。
卫昀倒是沉得住气得很,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
新帝问:“你用过晚膳没有?”
初妍道:“在家用过了。”
新帝道:“朕却还没来得及用。”他含笑看向她,目光温柔如水,“再陪朕用一些?朕特意让他们做了你爱吃的芙蓉虾球。”
初妍一愣:“您如何知道我的口味喜好?”
他低眉笑:“阿妍,朕说过,我们是前世的恋人。不管你信不信,你的许多喜好朕都知道。比如,你爱吃鹿筋,却不喜欢吃鹿肉;你喜欢弹琴,更喜欢搜集琴谱;你善画画,却只用来画花样子……”
窗外雷声隆隆,大雨滂沱;屋内君王目蕴温柔,语声温煦。初妍听着他如数家珍,沉默不语。
他是真的感到欢喜,可惜这巨大的欢喜,从诞生之初,便是彻头彻尾的假象。他的梦欺骗了他,她和他前世从来没有真正相恋过。
美人低垂螓首,身姿袅袅,铜鹤宫灯橘黄的灯火照在她面上,欲衬得她肤若白玉,双颊如火。新帝心头大动,伸手携了她手。
初妍下意识地一挣,力道大了些,新帝未曾防备,手一下子被她甩开。
新帝一愣,脸色倏地沉下。
四周顿时扑通通跪倒一片。
初妍心里一咯噔,也跪下请罪道:“陛下,妾有罪。”
新帝低头望着她,神色晦暗,许久,脸色渐渐缓和:“起来吧。”
经此一遭,他到底没有再试图拉她的手。
用晚膳时,初妍再次见识了他的谨慎。每一道菜不厌其烦,都盛出来叫人试菜;每一壶酒,都会倒出部分叫人试喝;甚至他的酒杯,碗筷,调羹都用的银质的。
所幸他们没有想着用在酒菜中下药的办法,否则,他这样的严防死守,根本毫无可趁之机。
见她垂着头拘谨的模样,新帝笑着用公筷夹了一个芙蓉虾球,送到她唇边,温言道:“张嘴。”
初妍僵了片刻,慢慢张开嘴。
新帝神色大悦:“好吃吗?”
初妍点了点头,对他笑了笑。
这一笑,如桃花盛开,粲然之极。新帝痴痴地看着她:“阿妍,你知不知道,朕想着这一刻,想了很久。”又夹了一颗。
初妍垂着眼道:“陛下,还是让我自己来吧。这么多人看着呢。”
新帝见她眼波氤氲,面若桃花,羞不可抑,心头大动。拿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哑声道:“你还是那么害羞,不着急,我们慢慢来就是。”
呸,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说什么慢慢来,还不是用完膳不久,他就迫不及待地叫人带她去后面的汤池沐浴。想干什么,昭然若揭。
初妍的心怦怦跳了起来,软语相求道:“我不喜欢陌生人服侍我沐浴,叫她们都下去,让我两个丫鬟服侍我好不好?”
新帝失笑:“好。”他知道她脸皮薄,向来不喜欢被人看到身子。这些细枝末节不过是小事。他自然不会在这上面惹她不快。
初妍带着卫昀和珊瑚进了汤池,进去之前,仿佛想起什么,回眸一笑,眼波流动:“谢陛下。”
新帝一愣,瞬间又失了神,望着她背影消失的方向久久不动。
门外传来通传声:“陛下,龙骧卫副指挥使李虎有紧急事禀告陛下。”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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