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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夫人颜色好-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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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云天候夫人上京第一事儿娘的称号还真是名不虚传啊。”
“八宝寺在山顶,爬上山怎么也得一个时辰的功夫。侯夫人这脑子里莫不是进了豆腐脑儿了?”想起鹤葶苈那娇弱弱的小身板,江聘歪着嘴骂人,“二姑娘怎么经得起她这么折腾。呔,老不讲理。”
…那是人家的嫡母,怎么安排还不是人家的家事?您怎么还跟这骂上了还。
“三日后?”江聘自个在那嘀嘀咕咕了半晌,扭脖问了句。
“三日后。”阿三颔首,答得恭恭敬敬。
“去给小爷买个小推车来,木材要好点的。再弄桶糖浆。”江聘从腰间把钱袋子解下来,扬手就都丢给了他,“办得好了,剩下的全数赏给你。”
“公子,咱这是干什么?”钱袋厚重,掂着至少得有二十两纹银。阿三高兴,心里却也有点纳闷。
江聘回头看他一眼,笑得得意,“四月初四小爷要到八宝寺底下去卖糖画儿,做给二姑娘吃。”
第4章 章四
初三晚上的时候,下了场挺大的雨。本还没热了几天的上京,又凉了下来,飕飕的刮着小北风。
初四的早上,整个侯府都起了个大早,就是为了去八宝寺上香。
鹤葶苈怕冷,出门前还特意多披了件小披肩。鹅黄色的,轻柔的纱料,漂亮精致,却也耐风寒。风一吹,后面的薄纱忽悠悠地飞起,九天玄女下凡似的,仙气足得很。
“我敢打赌,大姑娘瞧着咱们姑娘今个的衣裳,肯定还得红着眼往外冒酸话。”粟米走在鹤葶苈的旁边,小声跟着阿柴学鹤望兰说话时的样子。扬眉瞪眼,下巴尖快要戳到天上去。
“哟,二妹妹可真是会打扮,姐姐是服气的很。等再过个一年半载,来提亲的人还不得踏破了咱们的门槛儿?妹妹可别忘了给姐姐留几个青年才俊。”
这话是前年中元节府里摆花灯会的时候,鹤望兰亲口说的。
当时的上京贵胄也来了不少,鹤葶苈穿了身粉白的裙子,更衬得她肤色更显雪白细嫩,美得像朵茉莉花。云天候夸了她两句,鹤望兰就站在旁边止不住的往外吐酸水。
也还好当时是在屋里,没有外人听见,但还是把云天候气得够呛。当下就把她给撵回了倚梅院,不许她再出来丢人。
这都过了一年半了,粟米还是记得当时鹤望兰灰败的脸色。每次一想起她的不好来,就总会再学一遍,温书似的。
她这次的声音大了些,鹤葶苈暗地里掐了她的胳膊一下想让她住嘴,可还是晚了一步。
“就你记性好,就你会说话儿。”傅姨娘瞪了粟米一眼,“天天跟二姑娘叨叨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罚你半个月的月俸。”
粟米呐呐一声,不敢再言语。接下来走到侯府门口去的路,一行人都是静悄悄的。
她们到的算早了,比定好的时辰早了一刻钟。门口停着马车,宝蓝色的帐顶,周围垂满了黄色的流苏穗子,最前面还镶了一颗巴掌大的翡翠。
很像侯夫人的招摇作风——只要我的马车一上街,全上京的人都得知道我有钱。
早上露水重,天气湿凉。鹤葶苈昨天有点小风寒,被冷风吹了好一会儿,嗓子发痒,就用帕子捂着唇小声地咳。
“二妹妹要是病了就快些回去吧,别把病气儿传给佛祖。”细细碎碎的咳嗽声中插进了道不算多友善的女音,尾音挑的七转八回,有点尖利。
鹤望兰大步流星地走在侯夫人前头,瞟了眼鹤葶苈纤细的侧影,撇撇嘴把头扭过去,“身子不好还穿的这么薄,真是白瞎了这身衣裳。”
“瞧瞧,酸梅子大姑娘在往外挤酸水了。”粟米是个记吃不记打的性子,走了一路早忘了刚才被罚的那半个月月钱,又贼兮兮地跟阿柴咬耳朵,“我就说她肯定得妒忌。”
“剩下的月钱也没了。”傅姨娘拧了下她的手背肉,厉眼警告她不许再多嘴。
“兰儿就是嘴快了点,心是好的,葶苈别记恨。”侯夫人慢悠悠地走过来,微微点头算是受了鹤葶苈和傅姨娘的请安,“都上轿子吧。”
云天候没有一般豪门贵胄三妻四妾的风气,他只娶了一位正房夫人,又抬了位姨娘。膝下也只有两个女儿,侯府的人口简单到不行。
车夫拉开帘子,侯夫人先进了去,随后是鹤望兰和傅姨娘。鹤葶苈扶着阿柴的手踏上了拿来垫脚的小石阶,却是没忍住往后瞧了一眼。
天只是微微亮,太阳还没露出头。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对面的小巷子里漆黑一片。
“姑娘,找什么呢?”帘子还半掀着,阿柴看着里面侯夫人皱起的眉毛有些着急,“怎的不上去?”
“没什么。”鹤葶苈捂唇又咳了一声,转身进了车门。
车里没点烛台,宝蓝色的绒布遮光和保暖的效果都很好,马车开始慢慢跑起来,晃悠悠地颠得人困意浓重。
侯夫人在闭目歇息,鹤望兰正掀着另一边的帘子看风景。鹤葶苈侧了侧身,也拈起窗帘的一角,轻轻掀起。
马车跑过那条小巷子的口,从里面蹿出了只花白的野猫,喵呜一声。
“葶葶,看什么呢?”傅姨娘按住她的手,把帘子撂下,低声问她。
“在府门口的时候,我总觉得有人在看我们。”鹤葶苈微微蹙眉,又舒展开,“现在看来,就是只野猫儿。”
小巷子里,江聘从墙根底下的狗洞那钻出来,使劲拍了下阿三的脑袋,“窝囊废,差点让二姑娘发现了。”
若不是您直勾勾盯着人家不放,我在这蹲一天都不会被发现的。阿三很委屈,却也只能默默受着。
“要不是我把那猫儿给丢出去,二姑娘就该看见我了。”他逆来顺受的样子很不讨的江聘喜欢,江聘又狠狠拍了下他的后脑勺,“不中用,吃白食。把小爷的银子都给我吐出来!”
阿三抬抬脸,想呛回一句,可看着他那瞪得牛眼一样的眼珠子,又把话咽回去。只是偷偷紧了紧腰间系的钱袋子。
“小爷今个又钻了回狗洞,月牙儿白的袍子都给弄脏了。”江聘站起身,扑棱扑棱地拍着身上的土,一边拍一边抱怨,“这幅脏兮兮的样子可该怎么见二姑娘。”
袍子上掉下来的灰尘渣子和草叶沫子都糊在了阿三的脸上,他抹了把脸,“那奴才给您再去成衣铺子买一件?”
“买什么袍子,你个没点眼力见的东西。”江聘抬起一脚就给他踹了个四仰八叉,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二姑娘咳嗽了,你去珍医堂找老郎中弄点止咳的药材包个荷包,然后快马加鞭地给我送到八宝寺。要是耽误了小爷的正经事小爷给你揍成福寿蛋!”
福寿是江聘养在屋里的一只龟,算起来今年得有九十岁了。还是只龟公,哪来的蛋?
阿三躺在地上还在寻思,公子说的这福寿蛋是个什么物件呢?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草莓小仙女的俩个地雷蛋蛋!么么哒抱住蹭一蹭~
第5章 章五
四月的多宝山已经是绿莹莹的了。台阶两侧挺拔的松树笔直站着,翠绿的叶子在清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发光。
阵阵松香味被清风送过来,熏得鹤葶苈的头晕和咳嗽都好了不少。
她扶着粟米的手,顺着蜿蜒向上的台阶慢慢地走。不疾不徐,悠然自得的样子。
也亏了这台阶低矮,要不然,她还真要费挺多力。
她们来得忒早,路上根本就没几个人。其实也不是早的问题,要不然除了那心思至诚之人,也没多少人会爬阶上山。
山脚下有专供香客上山的车,几匹骏马并驾齐驱牵着几辆连环车,一次能坐几十人,一个人也就十文钱不到。像侯夫人这样脾性清奇的,还真是不多。
可她这作法害人,却不害己。也就走了一刻钟不到,鹤望兰就在那吵着腰痛腿疼,心肝脾肺五脏俱焚,折腾得人受不了。侯夫人说了她几句,也就痛痛快快地带她下山去乘马车了。
临走前还不忘嘱咐,“姨娘,咱们这都废了好多功夫了,可千万不能白来这一趟。你带着二姑娘先爬着,也算是替府里,替侯爷为佛尽尽心。”
这娘俩一唱一和,那功夫都能搭台子唱大戏似的,言辞恳切,眼神真挚,唬得人一愣一愣的。
“姑娘,我看她们就是故意的。”粟米一路上都在念念叨叨,“大姑娘有病了,呸,我才不信。她那体格子,壮的跟阿柴似的,使使劲都能把树给扛起来,连个山都还爬不动了?谎话精。”
傅姨娘瞪她,鹤葶苈赶紧掐掐她的胳膊止住话头,“小心下个月的月俸。”
侯夫人在府里不得侯爷喜欢,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她性子蛮横不讲理,云天候本就恼她,之后还仗着父亲的能耐作威作福,更是惹人心烦。
等到她父亲,原来的太子太傅辞了官回乡养老后,她没了撑腰的后台,这才安静下来三分。
傅姨娘与她前后隔了半年入府,知书达理,善解人意,而后又生下二姑娘,更是得云天候的倚重。几乎夜夜留宿不说,还给分了三分的管家之权,跋扈如侯夫人也得忌惮她三分。
傅姨娘看着柔弱,实则不是个好相与的。侯夫人从衣食住行上苛待不了她们娘俩,就总从细枝末节上挑事情,用身份压着人。
今个这事儿,保不准就是她琢磨了许久,来使绊子的。
“侯夫人和大姑娘长得富态,自是没咱们姨娘和姑娘有这走台阶的本事。”傅姨娘身边带着的丫鬟开了腔,“咱们这些瘦的,得让着点她们。”
什么是富态?不就是长得胖。调油这话一出,几个人俱都是笑了起来。
傅姨娘笑着用手指点她的鼻子,“你这蜜里调油的嘴真是名不虚传,讽起人来也这样好听。得了,咱们慢慢走,晚点到侯夫人也不会说什么,就当是春游赏景了。”
鹤葶苈咳了声,笑意盈盈地附和。
母女俩一人撑着一把伞慢悠悠地走着,时不时说说闲话,倒也挺好。伞是油纸的,上面画着点点的小碎花。从后面看,美人罗裙轻摇,腰肢纤细,伞骨清瘦,实在是漂亮极了。
谁也没注意到,茂密的林间正躲躲藏藏地猫着两个人。一身的草沫子,眼睛倒是亮的很。
“公子?咱这荷包到底送不送啊?”阿三用胳膊捣了捣身边直勾勾瞪着眼珠子的江聘,有点着急,“您别看了,给奴才个准话儿啊。”
“送,怎么不送。二姑娘还咳着呢,你没听见?”江聘正盯着鹤葶苈垂在身侧的手看,被冒失的阿三戳回了神,反手就往他脑门上拍了一巴掌,低着嗓子骂他。
美人的美手图还在他的脑子里晃来晃去,摩擦得他心里痒痒的。指若葱根,白得像鸡蛋清儿,小小一只,贴着布料放着,随着步子的走动轻轻摇摆,美极。
“那谁去送?”阿三捂着脑袋问他,“公子不是想在姑娘面前露脸?您去?”
“不行。她识得我,再看见我定得喊人来抓我。你去。”江聘拒绝得直截了当,还没等他回话就一把将人给推了出去,“送不出去你就顺着坡滚回来!”
他话说得太快,阿三还没听清,刚想再问一遍就被江聘一个大力撞到树上,疼得眼冒金星。江聘以为他站在那不动是不服管,还对着他屁股踹了一脚,“麻利点,姑娘还难受着呢。”
他们算是偷窥,当然不能走到人家的前头,就得从身后看。要是现在冒冒失失就出去,冷不丁后面冒出个大活人,还不得把人家吓着?
阿三思量了一下,咬咬牙顺着坡就往上跑。他得走到人家的前面再出去,装作要下山的模样才好。
山坡上种的大多是松树,山石坑坑洼洼的,坡儿还不小。阿三这一路过五关斩六将,跑得不可谓是不辛苦。
江聘在后面看出了他的意图,还挺高兴。嘿,这小子今个挺聪明,不错,给爷长脸。
可等再过了一会,他就笑不出来了。呸,这个怂包蛋,等你回来看小爷揍不死你!
阿三的脸上有的地方还蹭上了腻腻的松油,他不知道,只是拍了拍衣服上的土就出了林子。这蓬头垢面的一脸匪相,还偏要装文人雅士的样子,迈着小鸭子步,走得腰板挺直,神清气爽。
鹤葶苈看见从拐角处下来个人时,还挺惊讶,伸手拍了拍傅姨娘的袖子,“姨娘,你看,有人比咱们到的还早呢。”
傅姨娘皱皱眉,带着她们往旁边走了一步,“看那步履神态就不像是什么好人家的公子,离着远点,别沾上麻烦。”
看着前面的那几人躲瘟灾似的躲他,阿三有些纳闷。但他也没工夫去想为什么,眼瞧着离得越来越近,他也赶紧往旁边走。
鹤葶苈走在傅姨娘和粟米的中间,阿三还自作聪明地在她面前转了一圈,绕了个圆润的角度再从粟米旁边经过。走过几人时,装作不经意间地扔下了个荷包。
挺好看的一个荷包,姑娘家爱用的藕粉色,一看就是好料子。
他站在离几人几个台阶远的地方,温润地开腔,“姑娘,是你的荷包落在地上了吗?”
鹤葶苈被他惊得一愣,脚堪堪悬着没挨上地。低头一看,可不是有个荷包。陌生的料子,陌生的绣工,还有身后那个陌生的男子。
阿三笑着,礼貌地冲她点了点头,手指着她脚下的地面。
鹤葶苈慌乱地回过神,硬生生把脚又抬高了一步,跨过那截台阶又往上迈了一层。扯着傅姨娘的袖子往上跑,“姨娘,咱们快点走吧。我瞧着那个男子有些怕。”
山上越往上就越冷,再加上被阿三神出鬼没得吓了一跳,她这说了两句话的功夫,咳了四五声。
“……”阿三的笑僵住了。他觉得有些难过。
江聘藏在树后头都要气疯了,他捡起个石子一下子打上了阿三的脑门,惹来嗷的一声叫。
阿三懂他的意思,尽管再不情愿,也得趴下来,一圈圈地滚下去。这儿的台阶造得蛮合理,十几级就有一个缓步台,他只站在八。九节的地方,又常年跟着江聘练武,身子骨壮得很,就算滚下去也伤不了筋骨。
可不伤身是一方面,重点是,这事儿它丢人啊。
听着下方的响动,鹤葶苈迟疑了一下,攥着粟米的手臂往后看了一眼,正瞧见阿三呲牙咧嘴地滚下去的样子。衣带乱飞,细尘被他荡得飞起,还伴随着身子撞上石台阶的砰砰之声,画面混乱不堪。
她转回头,往上走的步子却更加快了,“姨娘,刚才那人,许是真有脑疾。”
第6章 章六
那个荷包到底还是送出去了,江聘自己去的。阿三那个完蛋玩意儿,指不上。
山脚下来了个挑担子卖荷包的汉子,穿得破破烂烂,许是为了省那几个马车钱,是爬阶上的山。江聘见着了,赶紧拦住。用十两银子买下了整个摊子,还跟他换了身衣服。
那汉子哪想到自己家婆娘做的那点子玩意能卖到十两银子,还换了身绸子料的顶好衣裳,当下乐得北都找不着了。痛痛快快地应下,还说要帮他们把担子搬上山。
江聘哪能同意,他不就是为了装成个山野村夫的样子嘛,做戏要做全套。他家二姑娘瞧着就是个机灵的样子,得用了心,好好地骗。
…他家二姑娘。江大公子的脸真大。
阿三眼眶青了一块,江聘要揍他时他躲得太快,在树上磕的。现在他蹲在地上看着他家一向干净得连拿了下笔都要洗手的大公子往脸上抹泥,眼珠子都快瞪脱框了。
江聘对他的内心一无所知,抹黑自己抹得专注。他长得白嫩,一打眼就能瞧出是富贵人家养出来的皮子,穿得再破也挡不住那一身贵气。只能往脸上弄点泥,稍微遮一下。
“公子,您说您怎么就对那二姑娘那么着迷呢?”阿三蹲累了,改为坐在地上,疑惑地望着他。
“难不成是侯府的水里让人家下了迷魂药?二姑娘确实是好看,气度也好,可敏月楼里的翠翠也挺好看的啊,您怎么就…哎哎哎,公子您别拿泥甩人啊。”
“放你娘的狗屁,敏月楼里的翠翠红红什么玩意儿的能和二姑娘比?八宝寺的台阶被下了魔障把你给摔傻了?”
昨晚上下了雨,江聘的湿泥是从树底下抠的,黏糊糊的一手。听着阿三在那胡咧咧,他差点气炸了肺,一巴掌糊在他脸上,“再瞎说我就把院里洒扫的桂花许给你,压塌了你的床。”
江聘性子野,最烦姑娘家的事儿多娇气劲。今年都十七了,院子里还是清一色的男人,就那么一个粗使丫鬟是个姑娘。名字起的很大众,叫桂花。
那朵桂花长得快比阿三高了,有着往那一站都能把门堵住的大体格。抡起扫把来虎虎生风,两步之内人畜莫近。
阿三蔫了,他吐吐唾沫把甩进嘴里的泥给呸出来。安静地坐在那,乖巧得像只兔子。可看着江聘忙活的样子,还是没忍住小声嘀咕了句,“也不知是谁总嫌姑娘家娇气,还说以后宁愿娶只大狼狗…”
江聘怒极,直接按着阿三的脑袋塞进了树下的泥堆里,“我让你张嘴就知道叭叭,让你会说话儿…”
让人更一言难尽的是,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去给人家送药材荷包的江公子,人家姑娘还不领情。
鹤葶苈垂眼看了看他担子里的粗布荷包,再看看他手里的那个精致得能送到宰相府给姑娘用的荷包,抿抿唇,拉着粟米继续往上走,“我觉着那是个骗子。”
“……”骗子江聘默然。
“说不定那里面的东西有毒。”粟米歪头看了他一眼,出声附和。
“……”下毒的江聘快哭了。
最后还是他操。着一口不知从哪学来的胶东口音跟着傅姨娘唠唠叨叨了快一炷香,人家才买了他的荷包。就买了他手上的那一个,交给调油拿着,还给了他十两银子让他快走。
看着手心里的十两纹银,江聘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那荷包里放了清肺止咳的草药,闻着味儿就能好受不少。珍医堂的王大夫调的,姑娘咳嗽得厉害,不如闻闻?”
听着他扯着嗓子的叫喊,粟米皱了皱眉,“姑娘,你觉不觉得这个人的声音很熟悉?”
傅姨娘懂些医理,闻着荷包里的味儿愣了瞬,转手递给鹤葶苈,“放心用罢,这是好的。”
鹤葶苈侧耳听听,又快速地转头看了眼,没说话。她接过那个荷包,闻了下,确实是觉得嗓子里通畅了不少。说不上是什么味儿,淡淡的,没那种苦涩气。
江聘怕她苦了不爱用,特意让王大夫往里放了朵茉莉花。
江公子很贴心。
粟米爱念叨,见着江聘一转头的功夫就没了影子,又开始胡思乱想,那天马行空的念头听得鹤葶苈头疼。她掐了下粟米的指尖,“哪有那么巧,别念了你,唠叨鬼。”
话是这么说的,她心里却也是打着突突。刚才那人递荷包的时候她瞧见了他右手手背上那道月牙儿形的疤。和那日的登徒子攀着亭子的台阶要上去时露出的疤如出一辙。
日子过得太久,她都快忘了那日的事儿了。现在这卖荷包的一打岔,她又想起来了些。不由有些害怕。
无论他是善是恶,还是希望不要再遇见为好。
几个人到了八宝寺时已经是快一个时辰之后的事儿了,这一路上走走停停的,倒也快。
自从遇到江聘之后,也不知是荷包的效用太厉害还是因为想着事儿转移了注意力,鹤葶苈倒是一直没咳过。这让傅姨娘很高兴,念叨着我佛庇佑,还顺带夸了刚才挑担子的小伙子两句。
鹤葶苈捏紧了手指间的荷包,笑笑,没说什么。
侯夫人没留人在门口接她们,傅姨娘拧拧眉,直接带人进了去。
四月初四是方丈讲经的日子,大殿里黑压压坐满了人。鹤葶苈抬眼望了眼,侯夫人的衣裳料子很扎眼,一眼就能认得出来。她带着鹤望兰坐在第一排,双手合十,安静地听着。
敲打木鱼的声音沉稳有力,穿过大殿传过来,安稳静心。云度大师的声音也极为平缓,给人一种岁月沉淀后的静穆之感。
傅姨娘带着鹤葶苈坐在靠门的垫子上,听他念禅。
她们来得晚了,还没半个时辰云度大师就起身回了禅房。按照惯例,会由监寺选出三位香客与方丈亲自探讨佛理。
监寺从旁边的小隔间里出来,捏着佛珠闭着眼睛走。他绕着偌大的殿走了一圈又一圈,直到香炉里的香都燃了半柱,才停了步子。香客们等得焦急,却还是得安心地等。
“小施主面善,便做第一位可好?”看着监寺递过来的一小串檀香珠,鹤葶苈整个人都懵了。
她无措地看了眼傅姨娘的神色,见她含着笑点头,才伸手接过,“谢过大师了。”
第二个人点的挺快,眼看着就剩最后一个名额了,蹲在大殿门口的江聘急了。
他弯着腰往前走了两步,放了颗小金裸子在监寺的脚面前,顺手拉了拉他的袍子,“监寺大师,您的?”
殿里只有围坐着的和尚敲木鱼的声音,一下一下,整齐划一。因着这个,江聘的低语只有监寺一人听了见。
香客们都闭着眼跟着诵经,监寺低头看他,声音低缓,“这位施主,你扰了佛门清净。”
“不是…”江聘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咽了口唾沫,小心把那颗金裸子又藏进了袖子里,“我是想给香火钱的,只是没找见该将钱扔到哪。”
“主殿门口的香炉边。”监寺笑了笑,也递给他一串小檀香珠,“施主有缘,半个时辰后请至方丈院一叙。”
看着监寺缓慢离去的背影,江聘呆呆地发不出声。
这是…歪打正着了?
第7章 章七
傅姨娘本是上京傅家的正房姑娘,因着家道中落,父亲早亡,这才屈身为妾。傅家虽是商贾,但论财力,当年也是上京排得上号的大家族。
傅老爷爱女如命,在傅姨娘身上自是最舍得花银子。不仅吃穿用度要好,别的方面也不能比大家里的姑娘差。
是以,傅姨娘自小受到的教育都是顶好的,虽然家中从商,但也是个名门闺秀的样子。无论才学样貌还是通身的气度,在傅家那样的圈子里,从来都是头一份儿。
鹤葶苈从小就跟着傅姨娘学,琴棋书画诗酒花,说不上样样精通,但也都能说上个一二。只是对这佛学,她还真是一窍不通。
现在看着坐在她对面的云度大师,她只觉浑身痒的厉害,怎么坐怎么不舒服。屋里的味儿古朴好闻,浓浓的檀香。大师的神态也极亲切,淡淡笑着,可以称得上是和颜悦色。
云度大师是历了三朝的老和尚,今年年近九十,却仍精神矍铄。每日与众僧一起念经颂佛,烧水砍柴,一样不落。当今圣上都曾赞誉过他,说他是大尚第一活佛。
他现在眼角微垂,嘴唇上扬,一副安静倾听的模样。粗糙手指间捻着大粒的佛珠,和蔼而安详。若不是没了头发穿了袈。裟,头顶还有九个戒疤,就与府里管家的八旬老父一般无二。
但鹤葶苈就是不舒服。她紧张,比云天候考她背书作诗时还要紧张。手里的那串小檀香珠都被捏得滑溜溜,沾满了汗。
“大师?”鹤葶苈轻声叫了一声,有些羞惭,“我并不是很懂禅理,也说不出个一二,还望大师指点。”
“指点只能化叶开花,可你现在连点枝干都没有,老衲该如何指点?”云度大师的话说得中肯,却更臊得鹤葶苈脸色通红。
“若小施主有向佛之心,不如到了家中,得了空暇之时,随意读读佛经,生棵佛根,再来和老衲坐佛论禅可好?”
“给大师添麻烦了。”鹤葶苈咬咬唇,双手合十默念了句阿弥托佛,便起身欲走。
“小施主留步。”云度大师挥手让她再坐回去,自己则去香炉旁边取了支签筒,“监寺点了你,便是缘分。老衲一年只与三位香客结缘,定要惜缘。来便来了,求个签也好,老衲亲自为你解。”
“大师,这…这么多签子,我该如何抽?随便选一支便好吗?还是多选几支?”鹤葶苈一手托着袖子,一手在签上犹疑,“大师,我这是第一次来,不懂规矩,您教教我?”
这是个大签筒,怎么说也有个几百根,密密麻麻看得她眼睛发花。
“小施主当真有趣。”云度大师轻笑,“那你想求什么签呢?”
“我可以求根…姻缘签吗?”提及这样的事,鹤葶苈有点不好意思,她抿唇笑笑,又轻声解释了几句。
“我今年该及笄,及笄便该成亲。姨娘说姻亲是头等大事,可我们娘俩又都自己做不了主,一切全得凭天意。我有些担忧。”
“自然可以。小施主快人快语,性子颇与老衲相投。”云度大师也拈了袖子,另取了支小签筒来,手指在众多签子的签头处游走。
他动作极快,无需看上面的签文,便就都盲挑了出来。鹤葶苈数了下,共一百零一签。
“请。”云度大师将筒子往桌子的另一侧推了推,“小施主随心便好。”
鹤葶苈点点头,将眼阖上,纤细的指头在粗粝的签头上摩挲。过了几个喘息间的功夫,她将手指定住,睁开眼。
香炉往外喷着烟,青烟袅袅往上升起,晕出朵云彩的形状。
“大师。”她把签子抽出来,双手递过去。
上面只有三句话,寥寥数字。
佳偶耶?神仙美眷也。夫复何求?
浅显的意思,无需云度大师解签,鹤葶苈就读懂了大半。她蹙蹙眉,小心翼翼地问了句,“大师…佳偶何在?”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
就因为云度大师这句模棱两可让人找不着北的话,鹤葶苈日思夜想了许多天,还是念念不忘地放不下。
她暗中将府里的小厮护院挨个打量了个遍,却是越看越心惊。
…要是这样的佳偶,她宁愿老死闺中。
“姑娘,别想了,想得脸都白了。”调油敲了敲门走进来,往她手里塞了个小糖人,笑眯眯,“府门口来了个走街串巷卖糖画的,姨娘听说了,就差人给您买了个,让您没事时舔着玩。”
鹤葶苈从寺里回来后脸色就没多好,傅姨娘以为她是早晨去的时候受了凉,落了病,心疼得不行,整天变着花样让厨房给她做好吃的。
鸡鸭鱼肉,煎炸卤炖,这胡吃海塞地折腾了小半个月,鹤葶苈的下巴都被补的双起来了。可这脸色是好了,爱发呆的毛病还是没改过来。
求签的事她谁也没跟说,傅姨娘问起来时她也只含含糊糊地跟她说了几句题外话,这小秘密她捂得可是密不透风。
是以,现在整个故园都在担忧。平时性子挺活泛爱笑的二姑娘怎么就不高兴了呢?这可怎么办呢?
原因简单,但没人晓得…二姑娘她这是思春了啊。思着她那个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春啊。
“这糖画怎么这么…奇怪呢。”鹤葶苈没理调油的打趣儿,反倒细细端详起这插了根棍的糖块子来,“这画的是什么?拿着棒子的猴儿吗?”
“奴婢不知。”调油也跟着瞧了瞧,摇摇头,“是让管采买的房大婶帮着买的,那大婶也说这卖糖画的奇怪。他所有的画上都画的这个,就是手里拿的东西不一样,神态不一样。”
还有一句她没说——这卖糖画的好像盯上她们云天候府了。
房大婶出门时他蹲在前门卖,回来时他蹲在后门卖,中间有事又出去了一趟,在厨房的小侧门又见着他了。感情他这一天哪儿也不去,就绕着侯府转悠?
侯府一共才多少丫鬟女眷,一天能吃多少糖?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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