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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身由己不由天-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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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姨娘和沈风翎也安静得很,没有再来桐醴院找过麻烦,甚至面都不露,就怕碰上陶氏和陈绾妆。
一切看起来都没有什么不妥,他在担忧什么?
沈风楼迎着她探究的目光,轻叹了一声,“你也别多心,要做娘的人了不可费心伤神。父亲是个不在女儿身上用心的人,日后你到了晋王府,有什么不妥之处定要速速派人到沧县与我报信,定国公府那边也要报!”
大约是从前家宅之中太过平安了,他总觉得沈府是父慈子孝、兄妹和睦,再好不过的一家子。
这回沈太师对他嫡亲女儿的所作所为,令沈风楼有唇亡齿寒之感。他一向濡慕的父亲,怎会如此铁石心肠?
想到柳烟在沧县县衙外击鼓的模样,一双纤细的腕挥舞着笨重的鼓槌虎虎生风,是何等忠义刚烈……
他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沈风斓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大哥不是个多愁善感之人,今夜何以频频叹气?
她轻声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么?”
沈风楼闭着眼摇了摇头,“母亲去了三年了,如今你也要嫁做人妇,大哥心里白伤感罢了。”
她便笑了,“我知道了,大哥莫不是生气妹妹没等大嫂过门就嫁了?”
沈风楼的亲事是三年前就订好了的,订的是金陵木家木阁老的嫡孙女儿木清华,为着陈氏的三年孝期就这样耽搁了下来。
幸好木阁老慧眼识珠,他看准了沈风楼,言说幸好孙女儿年纪还小,等三年再成婚也无妨。算起来,这位木家小姐今年也有十八岁了,生生把个及笄少女拖大了。
沈风斓这一嫁,这位嫂子也差不多要进门了。
沈风楼有些害臊,脸上泛起了可疑的红,“还不快歇息去,仔细明儿起来眼睛青得粉也盖不住!”
……
事实证明沈风楼的确是多虑了,白白胖胖的喜婆替她绞过面后,敷上了厚厚一层的粉,厚到看不清肌肤的原色。
沈风斓揽镜自照,最终还是看不下去,扭捏道:“我平素少用脂粉,现觉得两腮做痒,不如少敷些粉。”
她说着挠了挠脸,喜婆见状吓了一跳,的确有些女子是面上沾了粉就要做痒的,到时起了红肿那可就麻烦了。
她忙命浣纱等扶着沈风斓去洗了脸,这回只薄薄地上了一层粉,而后小心翼翼地穿上了那一身正红缎绣金纹广袖流苏嫁衣。
待梳洗妥当,鸡尚未叫。
沈风斓端端正正地坐在绣床上,和浣纱等人说话打发时间,“柳烟那丫头哪去了?今儿还敢睡迟,就不怕我不带她了?”
浣纱的脸瞬间抽了一下,想起古妈妈的千叮万嘱,露出了一个笑容,“妈妈说她机灵,让她在府里料理一些事,晚些小姐上轿了就能见着了。”
浣葛低眉垂首,假装偷吃一块糕点,将嘴巴撑得大大的表情扭曲。
她吞下一块糕点后收拾了表情,假装若无其事地问沈风斓,:“这个栗子糕不是很干,小姐要尝尝吗?”
喜婆不让她喝汤水,只能吃些干粮,防着一会儿行礼之时想要出恭,沈风斓只好挑些不那么干的来吃。
她摇摇头,“罢了,方才那个青团一个就饱得很了。”
窗外天光乍明,今儿是正日子,沈府沾亲带故的亲友女眷都来了,其中自然少不了陶氏和陈绾妆。
人丁单薄的沈府一场嫁礼倒是热热闹闹,唯独大门那里沈风楼没有兄弟帮衬,一个人哪里拦得住晋王的迎亲队伍?
还是陶氏有先见之明带了陈执轼来,最后以晋王背出了整整十八首诗经中的嫁娶诗篇,宣告拦门这个项目结束。
沈风楼和陈执轼二人对晋王皆心有芥蒂,一个是因为知道沈风斓有孕的内情,另一个则是……
但今日看着轩辕玦身着一袭红袍,眉目如画羞煞世人的模样,心里到底好受了些。
以貌取人的话,至少他的皮相还是配得上沈风斓的。
而沈风斓戴上凤冠盖着霞帔,两眼一抹黑地任凭喜婆搀扶着她出了闺房,随后在女眷们的恭喜声和锣鼓的喧嚣声中,上了多宝金香八人轿。
暑热她的手心不禁冒出了汗珠,而她只记得,扶着她上轿的那双男子的手修长有力,却在六月天气里冰凉透骨……
第31章 静清院
十里红妆,宝马香车,哪怕是京城之中,这般奢华的嫁礼也十分少见。
一抬抬整整齐齐的嫁妆似乎搬不完,最前头已经走出了这条街,尾巴却还没露出来。
前头那鲜衣怒马的俊美儿郎骑在白马上,身披大红,姿态闲暇,一双桃花眼所到之处便撩起一片春心。
沈风斓一个人坐在空空荡荡的八人大轿中,仿佛与外界的热闹隔离开了来,视线所及一片大红,索性闭上了眼养神。
大约是闭上眼睛后听力就会格外好,她将外头人的议论细细碎碎地听在了耳中。
“好风光的嫁礼啊,沈太师的千金又嫁做王妃,泼天的富贵……”说这话的显然是市井小民,只看得到眼前的富贵,不知内情。
然而京城是天子脚下,大大小小的官员遍地都是,很快她就听到了有些技术含量的议论,“……原是宁王正妃,如今做了晋王侧妃,这里头水深得很呦……”
沈风斓心说这水当然深,从古至今哪有个怀胎三月的女子连自己孩儿的爹啥模样都不知道的?
沈风楼倒是和她说过一些,言语间把宁王和晋王两人拿出来一褒一贬,说得那个晋王似乎就是一个空有俊美皮囊的草包。
要说俊美,那个宁王她是见过的,已是天上有地下无的俊逸,还有人能胜过他不成?
她继续侧耳倾听,果然听到有人说起了晋王,“啧啧,这世上还有这样好看的男子,哪个女子嫁给他不羞死呦……”
沈风斓眉头蹙起,暗骂一句,羞个屁!
听了一路八卦后周围渐渐冷清了下来,敲锣打鼓的乐声模糊了起来,那轿子稳稳当当地停了下来。
沈风斓端正仪容,准备着有人来搀扶她下轿,不想须臾之后轿子复又抬起,似乎只是换了一拨抬轿的人。
定是内院的婆子把外院的轿夫换了下去,视线受阻的沈风斓心中暗想。
随后她又重复了一遍两眼一抹黑地,被人半扶半推的走路方式。推她的人力气不小,新婚女子羞涩,若是由着她慢慢走得走到天黑也走不完。
幸好扶她的人力气更大,沈风斓被这两股力量一夹击,几乎是被架着进了新房。
而后陪着她入新房的晋王府的人呼啦散去,只剩浣纱和浣葛两个替她揭了盖头,把鬓发略松了松。
“小姐累着了吧?快喝口水。”
浣纱看到新房的桌上摆着一只精美的紫砂茶壶,并一整套的茶盏,提起壶来就为沈风斓倒水。
沈风斓早就渴了,见状眼巴巴地盯着她的手,只见她的手忽然就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中。
壶嘴空空,没有想象中清凉的茶水流出来。
沈风斓明媚的小脸垮了下来,“没水吗?”她如今怀有身孕,饮食起居上稍有不合从前之式都忍受不了,自己也嫌自己娇气。
浣纱有些尴尬,讪讪地放下了紫砂壶,“我去找这府里的下人,让她们去沏茶过来。”
这话说得容易,哪里找去?这屋里半个晋王府的人都没留下,她们又是初来乍到,哪里好乱走?
只听堂屋大门一声轻轻的吱呀,一道不疾不徐的脚步声慢慢靠近,走进了寝室之中。
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少女穿着碧色流苏缎面裙走了进来,手上捧着茶壶,上前来盈盈施礼。
“给侧妃娘娘请安,奴婢红妆,是拨在娘娘这静清院里的丫鬟。”
沈风斓打量她衣着神态,应是个有些体面的婢女,不是一等也够得上二等了。
她说着不必多礼,又给浣纱使了个眼色,浣纱从袖中掏了个荷包递与红妆,从善如流地跟着她的称呼,“我们娘娘请姐姐喝茶。”
说着不动声色地接过了她手中的茶壶,倒了一杯递给沈风斓。
红妆的指尖悄悄一捏那荷包,感受到里头的分量,迫不及待就要离开,“多谢娘娘赏赐,奴婢先告退了。”
看她离去的背影匆忙,就好像有鬼撵她似的。
红妆一走,沈风斓习惯性地将别在腰间的银针取出探了探那茶水,耐着性子等了好一会儿,这才轻轻地啜了一口。
这茶水可不是那么好喝的,再不当心的下人也知道在新妇进门前备好房中的茶水,这一小小的插曲,让她从一整日晕晕乎乎中清醒了过来。
那位晋王殿下,是绝不会喜欢她的。
虽说那一夜云雨是晋王之过,可晋王为此受了圣上的斥责和冷落,只怕会把罪责都怪在自己身上。
何况她原是钦定的宁王正妃,宁王就算对自己无意只怕也要恼怒,兄弟不睦,又得归罪于她这个红颜祸水。
沈风斓想得很开,她明白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叫嚣自己无罪是没有用的。
她身为女子,便是原罪。
可是这位晋王殿下亲自迎亲,过程中也没有做出什么不给面子的事情,使她忘了自己的处境。
那一座空空的紫砂茶壶,已经说明了晋王对她的厌恶。
偏又让那个红妆送了茶水来,叫人面上抓不住把柄,心里又刺挠。
静清院中半点响动也听不到,这一院的冷清,真是映照了这个院子的名字。
哪有新婚女子的院子叫这个名字的?不似新房,倒像是面壁思过的所在。
她气哼哼地将那茶水一饮而尽。
“再倒一杯来吧,”她实在渴的紧,晨起吃的那个青团黏糊在喉中,格外不适,“嗓子粘得很。”
幸而如今已过了孕吐的时期,否则她只怕在婚礼的过程中就憋不住了。
浣纱和浣葛一脸小心翼翼,觉得这院子里气氛古怪,方才进来的丫头也古怪。又不敢多说什么,怕沈风斓不悦而动了胎气。
看浣纱去倒茶,沈风斓对站在一旁的浣葛道:“把这些劳什子都脱了吧,我的脑袋都被缀疼了。”
一整幅赤金打造的凤冠,配上六把一模一样的凤钗固定得结结实实,就好比顶着一颗大西瓜走了半天那么累人。
浣葛想起了出门前喜婆的千叮万嘱,“小姐,一会子说不准会有女眷来闹新房,若是脱了一会子就来不及戴了。”
沈风斓自顾自拔起了一根小指粗的凤钗,懒懒地开口,“你放心罢,不会有人来的。”
这院子比义庄还冷清三分,会有人来才怪了。
第32章 不在
外头的蝉声闹哄哄地响了起来,沈风斓歪在榻上歇息,顺着半开的小窗看出去,这静清院外头是一片长势甚好的梧桐树。
她在沈府的桐醴院便是因院中有几株梧桐而取名的,比起晋王府的这一片,只能算是小打小闹。
梧桐是佳木,上古便有凤凰非梧桐不止,非醴泉不饮的传说。
沈风斓嘴角溢出一丝苦笑,这样一大片的树木在赫赫王府中只能种在角落之处,看来她这静清院是真的僻静。
她的视线淡淡地收回,落在那扇半开的小窗上,乌木的花结窗格细密。寻常人家用竹篾纸糊窗格,这里却换成了薄薄的蚌片,既能透光又不惧雨水,珠光璀璨。
再细看她身下的这张八宝镶嵌而成的花梨木榻,上头随意搭着的弹枕亦是簇新的鸳鸯绣薄锦制成,靠在上头肌肤微凉不生汗渍。
更不必说那张摆在当中的八角紫檀木几,并靠窗那一排同色的雕刻古典四大美人的玫瑰椅……
她微微合上了眼,不过空架子罢了。
晋王为着她沈府嫡小姐的名头不好得罪,这些动用之物样样贵重妥帖,只是她身怀有孕嗅觉格外敏感,闻得出这屋子里有人为掩盖的大修过的气味。
一处坐落在王府角落树林边的小院,为了安置她这个身份贵重的侧妃特意换了装饰。这般麻烦,晋王到底不肯给她一个靠近王府中心地带的位置。
她万分庆幸,好在有这个位高权重的便宜老爹,否则她怕是连这空架子都享受不到。
她合目思考的当儿,浣纱和浣葛两个眼神你来我往,不知打了多少个机锋。
浣纱侧耳倾听院外的动静,飞了一个眼刀给浣葛,“这晋王府好没规矩,就叫那个红妆来送个茶?把小姐一个新媳妇撂在这里算什么?”
浣葛被这眼刀吓了一跳,深知浣纱一向护着沈风斓,见不得她受半点委屈,她的眼神有些犹豫,“咱们要不要出去叫人?”
浣纱皱起了眉,“咱们是小姐的陪嫁丫鬟,要注重礼数,不能随意叫。”
浣葛略思索了一下,看向沈风斓,“要不咱们问问小姐?总不好就这样呆着,连热水吃食也没得。”
浣纱亦看向沈风斓,此时她正好睁眼,浣纱二人无声的眼神机锋结束。
“小姐,可是有什么不适吗?”
她倦怠地轻轻摇头,“有人来了。”
这一下子呼喇巴来了好多人,一个婆子和方才来过的红妆领着头,她二人的衣裳格外鲜亮,后头领着的七八个丫鬟婆子则次了一等。
这些正是这静清院的下人了,方才一个也没有,叫人尴尬了这许久才来,浣葛的心里格外不自在。
连她都看出来了这分明是故意的,自家小姐必然看出来了。
沈风斓不动声色地将身子坐直了,含着笑听那领头的婆子说话。她本就生得极为美貌,一双眸子秋水般温柔,叫人一见便生了三分好感。
那领头的婆子原是来看这新媳妇的笑话的,见她面含微笑看不出半点委屈,倒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收了一半。
“老奴是内院的管事婆子,人称一句芳姑姑。从前府中未有王妃,内院无事便由我这个老婆子瞎管着。如今侧妃娘娘进了门,日后还要辛苦娘娘。”
沈风斓听芳姑姑这称呼古怪,细瞧她通身气派,想着这晋王是宫中皇子,他的府上据说连个姨娘都没有,这样一个婆子怕是有些来历。
她初来乍到不知水深水浅,哪敢接这辛苦不辛苦的话,只笑答了一句“芳姑姑好”,又打赏了众人荷包。
浣纱把袖中一气儿八九个荷包都掏出来,袖子顿时瘪了,那些丫鬟们的腰包鼓了起来。
领头的芳姑姑自然得的是最厚的一份,她客气地颔首称谢。红妆先前已得过了,见浣纱又给了她一个,喜得合不拢嘴。
这两人倒有意思,一个度其气派像宫里的老人,一个举止轻浮比寻常人家的丫鬟还不如。
紧接着芳姑姑把带来的丫鬟婆子们和她介绍了一通,这些都是屋里做精细活计的,那些粗使的还没资格到她面前。沈风斓又让浣纱二人给芳姑姑见了礼,芳姑姑见她两个举止有礼,对沈风斓的好感又添了几分。
“红妆原是府里的大丫鬟,娘娘身边这两个孩子都很好,想来也比红妆妥帖。”
芳姑姑此话一出,红妆飞快地瞄了她一眼,丝毫没有避着沈风斓主仆的意思。
芳姑姑面色不变,只是眉头轻轻一挑,想来是看到那个眼神了,“侧妃娘娘新过门,若这些奴才有什么不好之处尽管告诉老奴罚她们。今日是娘娘新婚之夜,老奴就退下了。”
沈风斓忽见后头那些丫鬟婆子们脸色一凛,好像芳姑姑说的不是新婚之夜,而是抄家灭府似的。
她也想装作没看见,可惜太明显了。当着芳姑姑的面她不装也得装,心平气和道:“姑姑慢走。”
芳姑姑走后,剩下的人就按耐不住了,仿佛小学生参加短跑比赛,个个筋肉紧绷恨不得枪一响就跑出去。
眼前这些人素质参差实在太大,芳姑姑训练有素落落大方,可她是王府内院的管事,不是静清院的管事。
余下的两个婆子年纪大些看着还好,那些十四五岁的小丫鬟,看起来慌脚鸡似的,心思都写在脸上。
这是二等丫鬟?在沈府也就只能勉强抬举到三等。
再看那个所谓的大丫鬟红妆……沈风斓觉得很绝望。
仿佛对芳姑姑刚才轻视她的话很是愤懑,红妆也不像怕鬼似的了,主动开口道:“侧妃娘娘,拨到静清院的大丫鬟可不止我一个,还有一个绿翘呢!”
这名字听得沈风斓一阵恶寒,野史记载唐朝女道鱼玄机的侍女便名绿翘,最后鱼玄机杀了她自己也被送进衙门判了斩刑。
也不知是谁给这丫鬟起这等名字,她可不想做那鱼玄机……
她放下了那典故,强压着不适,只柔声问红妆,“哦?那她今日为何不在?”
第33章 桃花眼
红妆待要答话,只听见外头脚步响,一个粗使的丫鬟站在门外禀报,“奴婢给侧妃娘娘请安,因姐姐们都在屋子里与娘娘说话,奴婢只好逾矩来通报。正房那边派小厮来传信,说是殿下吃多了酒醉了,前头酒席摆的离正房近就送去那边了。”
说晋王喝醉了被送到前头正房去了,就差来一句直白的“今夜就不来静清院了”。
离得太远沈风斓看不清这丫鬟的面貌,听她口齿爽利,站着的姿态端正,心中不由一叹。
这方是晋王府粗使丫鬟的水平,拨到她屋里这几个一等二等的丫鬟,比一个粗使的还不如。
裁判举起了发令枪,那些丫鬟们听到晋王不来的消息表情越发紧绷了,恨不得现在就撒丫子跑了。
沈风斓不由好笑,这些小丫鬟不知道从哪里提拔上来的,胆子这样小。难道晋王不来入洞房,她还能把这些丫鬟杀了泄愤?
她本着积德的心肠柔声道:“既如此你们都先下去吧,红妆带我去正房拜见王爷。”
丫鬟们做鸟兽散,唯有一个婆子下去前看了红妆一眼,她的眼睛便轱辘轱辘地转了起来。
也不再重新戴凤冠凤钗,她换了一身家常衣裳,头上挽了一个简单的篆儿,带着浣纱二人一同随着红妆去正房。
临出门前在院中看到了她陪房的家人周忠家的,正忙忙地归置东西,见了她上来行礼问安。
“怎么只你在?廖水安家的和钱宝家的呢?”
周忠家的不到三十年纪,高挑身材,梳着乌油油的妇人发髻,笑起一口白牙,“今日是小姐的好日子,她们喝两杯喜酒就回来了,我趁着天还亮收拾收拾。”
沈风斓暗暗记下,点了点头便走了出去。
她猜想的果然不错,这静清院偏远得很。走了好半日才穿过了一个花园子,待过了一处水榭之后,红妆了撂挑子不干了。
“侧妃娘娘,正房就在那里,红瓦飞檐的那一座,”红妆双手捂着肚子,“哎呦!奴婢实在肚子疼,不能领您过去了。”
浣纱下意识地皱了眉,沈风斓还未开口,她已经自顾自捂着肚子绕到水边假山后头去了。
沈风斓抬头向着红妆指的方向一看,红瓦飞檐?
这王府里哪座屋子不是红瓦飞檐的!
世家大宅的规格一般都差不多,晋王虽是皇子,府邸也不可能修成皇宫的建制。沈风斓就按照长公主府的布置,摸索着朝正房应该在的位置而去。
还未到正房,便在一道影壁前见到远处缓缓而来的锦衣蟒袍男子。
天家贵胄衣锦着华,而他总能把华贵的锦衣穿出淡雅的气质来,一身风华寻不出半点富贵乡的浊气。
男子远远地亦瞧见了她,仍是神态自若地踱步而来,沈风斓待要避讳,又恐此地无银三百两。
罢了!不就是有过一场婚约吗?
她低眸含笑,步伐不疾不徐,二人立在影壁前默契地在五步距离停了下来。
“见过宁王殿下。”沈风斓福身一礼。
“沈侧妃。”轩辕泽颔首还礼。
他打量着沈风斓,因女子体态轻盈,她三个月的身孕还丝毫未显,一双翦水秋瞳少女般纯净。
他从前见过世人最好看的眼睛大约是轩辕玦那双桃花眼,顾盼神飞,带着恣意妄为的自信。可当他见过了沈风斓,却被这样一双杏眼,大大的漆黑瞳仁看得心悸。
犹如佛的慈悲,让他想闪避,又陷入。
他不禁自嘲,这二人的眼眸一正一邪,都生得好看得紧,倒是般配。
想到般配二字,不免又有些酸意,“沈侧妃可是来寻四弟的么?”
沈风斓自有身孕后越发敏感,她没有错过宁王扫过她腹部的眼神。
这是个知情者,虽应承了沈太师绝不将此事说出去,到底是个定时炸弹,还是少接触为妙。
她言简意赅,“正是,晋王殿下醉了,妾身特来照顾。”顺便看看他是真醉假醉。
“正巧,本王也听闻四弟醉了,所以来瞧瞧他。”轩辕泽说着便抬脚往前走,沈风斓望着他的背影,刻意落下了几步。
“宁王殿下,我们家王爷喝多了,正在里头歇息,怕是不便见客。”
沈风斓跟在后头听了这话脚步一顿,宁王都被拦住了,那她……
她进退两难之间,那拦住宁王的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眼尖地瞧见了她,“这位是……”
沈风斓微微一笑,浣纱代答:“我们小姐是沈太师之女。”
那管事恍然大悟,都说新进门的这位侧妃是京城高门千金中数一数二的美人儿,一见其仪态容貌便知不假,如今正好借来做个筏子。
“原来是侧妃娘娘,老奴失礼了。娘娘进去瞧瞧王爷吧,人逢喜事精神爽,今日太贪杯了些。”
他就不信人家新婚夫妇在一个屋子里,宁王还好意思进去?
沈风斓对轩辕泽颔首一福,便往屋中而去,隐约听得身后那一把温润的声音道:“既有沈侧妃照顾,本王就放心告辞了。”
沈风斓心中一动,也不知道她的夫婿晋王可有宁王的一半品貌。
房门外立着一排的侍卫和小厮,都瞧见了方才沈风斓和莫管事打过照面,俱躬身低头让她进去。
屋里两三个丫鬟站在外间伺候,再往里走方是寝室,一个绿衣轻薄的女子跪在坐榻下,为榻上之人打着扇。
榻上歪着一个身姿修长的青年男子,他姿态闲暇,一身正红色绣蟒的吉服衬得肤白唇红。一只指节修长的手撑在额前,挡住了他一半的面容,只露出一只睫翼浓黑的眼,半边下颌精致流畅的线条……
似乎是听到她走进来的脚步声,男子有些不悦地放下了撑着额的手,旋即睁开了眼。
沈风斓的心轰得一声,叫那双睁开的桃花眼捏住了心跳。
那双眼狭长,眼尾微弯上翘,眼神迷离中透着一股邪魅,仿佛当真是喝醉了一般,多情而恣意。
她曾以为时间世间男子之风采如宁王那般温润如玉已是至极,未曾想过这个晋王之容貌更在宁王之上,一眼足以颠倒众生。
这双眼……
沈风斓低下了头,面色微红,咬紧一口银牙。
她绝不会忘了这双眼!
第34章 姐姐
轩辕玦从前是没有听说过什么京城双姝的,待见了沈风斓站在这室中的仪姿,想起了方才酒宴之上似乎有人提过他这位新侧妃。
貌若西施,才比班昭,德配明妃,哪个男子娶了她便是一生大幸。
他装作酒醉乜斜着眼看了宁王一眼,一向泰山崩于顶而不改其色的轩辕泽,也不免俗得有些不自在,而后大赞沈风斓的那个客人就闭了嘴。
圣上钦定的宁王正妃成了晋王侧妃,京城中高门府第院墙深深,这个令人遐想的趣事倒传得很快。
晋王虽被圣上斥责冷落在府,却有了这么一桩耐人寻味的婚事,那些经营于储位的老臣们越发忙碌了。
轩辕玦眸子微眯。
他这一生恣意畅快,在圣上面前亦未曾遮掩过自己的情绪,从不刻意讨好,圣上待他却比嫡出的太子还要亲热。
这还是他第一次受到如此重责,其根源便是眼前这位沈府千金。
娶了她是一生大幸?
哼,大不幸才是!
沈风斓恭敬地福身,“妾身侧妃沈氏,拜见殿下。”
礼数,倒是很周全。
轩辕玦也不命她起身,闲闲地打了个呵欠。
榻下跪着打扇的绿衣女子闻言忙起身,躬身站到一旁侍立。
室中寂静了半晌,只有远远的蝉鸣声显得格外响亮。
若换了一般的新婚女子受了这等羞辱,怕是当场就要哭出来了。
沈风斓脸皮不薄身形极稳,维持着福身的姿态,丝毫不觉得难堪。
谁怕谁?反正她腹中的孩儿也不是她一个人的。
她适时身形一晃,果见榻上的轩辕玦手指迅速动了动,“起身吧。”
大抵是想给她个下马威,又怕伤着她腹中的孩儿,所以一直关注着她。
她起身抬眸一笑,“妾身闻得殿下酒醉,特来伺候。”
那双眸子一抬,站在一旁偷觑她的绿翘心中一惊,片刻已是冰凉。
好美的一双眸子!
轩辕玦听她话语温柔恭顺,若是不看她的眼神,还真以为她是个极为驯顺的女子。
——她那双纯净若水的眸中带着些戏谑,在他看来是有些挑衅意味。
只是由那双好看的眸子传达出来,使他生不出怒意。
他轻轻一笑,露出一副略有兴味的神情,看得沈风斓隐隐勾起了怒火。
有什么可笑的,淫贼!
两人面上都带着笑意,眼神却不善地来往交锋,彼此心知对方嫌恶自己,偏偏还不能表露出来。
当此时,站在一旁的绿翘盈盈一拜,开口打破了僵局,“妾身绿翘,拜见侧妃姐姐。”
她竟是绿翘……
沈风斓面不改色,想起了红妆提起绿翘时不屑的口气,再看她梳妇人髻的头顶。
最后又看向了轩辕玦,一副等他开口介绍的模样。
轩辕玦素来不在女子身上用心,只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屋里不摆两个人,叫人误会他有断袖之癖就不好了。
今见绿翘做出这副模样似要讨个名分,不耐烦道:“你须得自称奴婢,称侧妃娘娘,什么姐姐不姐姐的,自去寻芳姑姑领罚吧。”
他自幼在宫中长大,萧贵妃常和他说的一句话,便是极厌恶那些出身卑贱的小嫔妃唤她姐姐。他耳濡目染,也知道这一句姐姐里,包含卑微女子多少的心机。
此话一出,绿翘惊诧地愣在了那里,就连沈风斓都颇为讶异。
这晋王也真是不懂怜香惜玉,收用了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丫鬟,竟连个妾侍的名分都不给。不过是想在称呼上占个便宜,就让她去领罚了。
她感慨这位晋王殿下铁石心肠之际,很公正地在心里夸了他一句,还算守规矩。
她最怕的是遇到那种毫无礼法可言之人,动辄打骂羞辱,那她为了活命,只能乖乖顺从。
如今也算放了心,轩辕玦没有她想象的那么不堪。
绿翘用薄纱的衣袖掩着面,哭哭啼啼地跑了出去,沈风斓在榻边的小杌子坐下,十分体贴地给轩辕玦摇扇。
“本王没醉,不必摇了!”
轩辕玦不耐地甩甩手,沈风斓从善如流地将扇子挪到自己脸旁。
“是。”
她正好觉着有些热。
榻上的某人一口怒气憋在喉中。
他悠悠道:“自那夜令尊大人寿宴之后,本王便再也不敢醉了。”
他满意地看到,沈风斓摇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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