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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身由己不由天-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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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侍卫低头想了一想,宁王此番作乱,京城中十亭已有八亭看出了真相。
  有一两个忠义之士看不惯,也是难免的。
  左右龙骑营有龙威压着,出不了什么乱子,他还是不要添乱的好。
  便朝龙威抱拳点头,“下官明白,不会多嘴的。”
  城下的沈风斓被老黑这一吼,又是吃惊又是好笑。
  这汉子是何处来的,竟耿直若此。
  简直比詹世城还要直。
  “这位将军,妾身是来劝阻宁王殿下的。请将军开城门容我进去,免得京城百姓和将士们血流成河。”
  她此言一出,城上的诸将士更加震惊。
  一个柔弱女子,身怀六甲,一人一骑前来。
  她不是昏了头,也不是为旁的,而是为了京城百姓,和他们这些将士而来。
  一个女子,要有怎样的胆识和大义,才能做得出这样的决定?
  这一瞬间,她仿佛不单单是沈风斓,更像是踏着浮云飘月而来的观世音。
  救苦救难,度化苍生。
  沉厚的城门发出闷声,两个士兵站在门的两侧,费力地将城门打开。
  他们开完门之后,并没有急着走开,反而恭敬地站立着。
  “娘娘,请。”
  说罢分站两边,迎候她进城。
  沈风斓朝他二人微微一笑,道了一句有劳。
  那两个士兵低下了头,似有羞涩之意。
  马蹄儿哒哒地进了城,长街上除了巡逻的士兵,几乎空无一人。
  原来热闹的街道,百姓四处游逛,路的两边摆满了摊子。
  而今却不知为何,干干净净一个不剩,犹如死城一般寂静。
  空气中散发着一种,哀伤和战栗。
  宁王的侍卫迎上来,朝她拱手一礼,接着牵起了她的小马。
  马儿十分乖巧,却认主得很,倔强地不肯让这侍卫牵。
  沈风斓温柔地摸了摸它的马鬃,“乖,他给咱们牵着带路呢,别使性子。”
  这矮脚马是先前秋猎的时候,轩辕玦亲自挑选送给她的。
  因她平时骑不着马,便放在郊外的庄子里头精心养护着,等她用得上的时候再放出来。
  没想到这回真派上了用场。
  马儿像是听得懂她的话似的,果然老实了下来。
  那侍卫吃了一惊,接着便牵起绳子来,朝着宁王府的方向去。
  “这位小兄弟。”
  路过长街的转角,远远瞧见了一品居的楼阁,沈风斓忽然叫住了侍卫。
  “不如去一品居吧,那里的茶甚好。我离京许久,怪想念的。”
  侍卫愣了愣,想着一品居是宁王名下的产业,更何况瞧宁王对这位沈侧妃的殷勤模样,大约是会同意的。
  他便让手下快马回宁王府禀告宁王,自己则牵着小马朝一品居而去。
  整条大街的店铺全都关闭了,沈风斓没想到,连宁王自己的产业都不开张了。
  想来也是,百姓们都不能上街了,便是这些店铺开着,又有谁会去买呢?
  一品居同样是大门紧闭,唯有酒旗还在二楼的位置,迎风招展。
  侍卫上前拍门,半晌没有动静。
  “开门,快开门!我是宁王殿下的侍卫。”
  或许是听见了宁王的名号,里头才畏畏缩缩地探出一个人影来,见着沈风斓便放松了下来。
  掌柜的把门一开,朝着沈风斓拱手作揖。
  “是沈娘娘,小的见过娘娘。”
  他不认得这侍卫,却认得沈风斓。
  因着沈风斓来过两次,而宁王也特特叮嘱过,若是沈风斓来此寻他,必定要急时禀告。
  “掌柜的,可还有好茶么?”
  沈风斓自己下了马,侍卫想上前搀扶,见她身形稳当便也没多事。
  那掌柜的看了侍卫一眼,连连点头。
  “有有有,只是没有鱼肉,旁的都有。”
  街上一片肃静,没处采买鱼和肉,城郊送货的伙计更是进不得城。
  至于茶和酒等物,自然是不缺的,素菜也能经放,所以也不缺。
  掌柜的迎她上了楼,去的还是她先前去过的那个三楼的雅间,又把各处门窗都开了起来通风。
  因着城中如此景象,他给小二也放了假,自己亲自在旁伺候。
  左不过是沈风斓一个客人,还是个贵客,他亲自招呼也不为过。
  更何况……
  沈风斓在这,怕是一会子,宁王殿下也要来了。
  宁王自打听见了城外的消息,说沈风斓要亲自来见他,便心神不定了起来。
  他强行压抑住自己赶到城门处见她的欲望,命人快把她送到宁王府来。
  可侍卫去迎接了之后,不一会儿却飞快赶回府来,身后并没有沈风斓的踪影。
  他一瞬间希望落空,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变故。
  没想到那侍卫说,沈风斓临时起意去了一品居,请他到一品居相见。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连人都没嘱咐,径自策马出了宁王府。
  府中侍卫见状,忙忙乱乱地策马跟上,一时京城的街道喧嚣了起来。
  马蹄声,几乎有腾空之势。
  越是安静的时候,越会无限放大任何声响。
  沿街的百姓缩在家中,瑟瑟发抖,唯恐这声响是乱事的前兆。
  幸而这一阵马蹄过去之后,又恢复了原来的平静。
  马停在一品居门前,宁王飞快地翻身下马,那小二连忙迎出来把马牵到后院。
  有宁王在此,他才敢踏出一品居的门。
  从楼下到三楼的距离,从前不觉得如何,而今才觉得似天梯一般漫长。
  好不容易三步并作两步,跨过了长长的阶梯,他却忽然却步。
  看着沈风斓待的那个雅间,门扉大开,他竟生出一种近乡情更怯的意思。
  脚步便迟缓了起来,慢慢朝着那雅间靠近。
  马蹄的声响那样突兀,她一定听见了吧?
  不知此时她会是什么神情,什么心思……
  短短的距离,他走了不知多久,沈风斓依稀听见了他在门外徘徊的声音。
  宁王终于走到了雅间外头,一眼便看见了屋里的女子。
  她正侧对着雅间的门,一袭白衣简素,自有一段云散风流的情致。
  一手拈着茶盏,正细细地嗅着茶香,檀唇轻启抿着茶。
  可那手,却不是宁王从这个角度,看得见的手。
  她的胳膊,并没有断?
  宁王诧异地迈进屋去,沈风斓转头看他,这一看,她一双胳膊果然完好无损。
  像是一桩再也没有什么敌得过的喜事,一向端方持重的宁王,竟急切地拢住了她的双臂。
  “你,你的胳膊没事?”
  他的声音里,透着大喜过望之意。
  沈风斓轻轻放下茶盏,另一只手不禁抚在身前,她小腹微凸之处。
  “殿下小心些,萧太医说我这胎不稳,禁不得这样晃动。”
  她声音柔和,说话的时候不自觉朝小腹看去,周身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宁王愣愣地放开了她。
  她坐着的姿势,叫他一时看不出她怀有身孕。
  更兼对她并未断了手臂的欢喜,使得他一下子没看清。
  而今细看,那小腹凸起的弧度,约莫是有四五个月了。
  想是轩辕玦还未离开京城时有的。
  他不禁朝后退了一步,口中喃喃,“是本王失礼了。”
  “无妨,不知者不罪,你也是担心我的安危罢了。殿下请坐下,我细细同你说。”
  宁王在背着窗子的位置坐下,掌柜的进来添了茶之后,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当时,殿下手下之人在密林之中追杀,浣纱为了保全我和晋王殿下的性命,扮成了我的模样去引开敌人。她以为既然是殿下的人,决计不会伤害她的,谁料到他们砍了浣纱的一条胳膊。”
  宁王端起茶盏的手,微微颤抖。
  “此事是我对你不起,幸好是浣纱,幸好不是你。”
  他说罢这话,忽然想起沈风斓平日拿贴身丫鬟当姊妹对待的脾性,又连忙解释。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觉得她的性命无所谓。我只是想着,你能平安就好。”
  沈风斓明白他的意思,只是笑了笑。
  “兰公主已经告诉我了,这件事都是她的主意,是她怂恿了长公主,还让元魁背着殿下做出那些事。所以我也不怪殿下,要怪,只能怪殿下治下不严罢了。”
  宁王为她断了一条胳膊的事,日日夜夜懊悔。
  今日见着了她,发现此事并非如此,顿觉松了一口气。
  要是他早些知道此事,那就好了……
  沈风斓又道:“我也要同殿下陪个不是。”
  宁王不禁诧异。
  “是我做错了事,你为何要赔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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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不可出府半步(二更)
  沈风斓笑道:“方才殿下那样激动,想来是有人误传,说是我断了胳膊吧?害殿下这般挂心,倒是我的不是了。”
  她能听得出来,宁王在门外徘徊的脚步,是多么犹豫。
  也看得出来,他见到自己完好无损的时候,又多么欢喜。
  宁王不禁苦笑了一声。
  他先前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原以为沈风斓见了他,必定会恶语相向,怒斥他谋朝篡位。
  没想到她如此平静,如此温和。
  “是我害得,受这番煎熬,也是活该。”
  沈风斓不禁好笑。
  “是兰公主活该。我已经惩治了她,装作真的断了胳膊的样子,到她面前晃了一次。她信以为真,连包子都不吃了。听狱卒说,她在牢中成日愁眉苦脸,想必内心倍受煎熬。”
  兰公主不仅是他的表妹,更是他血缘上的亲生妹妹。
  沈风斓私心想着,他大约是愿意知道兰公主境况的。
  没想到宁王的态度,反而很是冷淡。
  “你惩治了她,没有杀她么?”
  连宁王都有一度,恨不得杀了她和元魁,让他们替沈风斓偿命。
  沈风斓竟只是把她关在牢中,未免太过姑息了。
  “殿下难道看不出来么?她做的这些,也都是为了殿下好。何况她千里迢迢孤身去了岭南,想来也是为了殿下而去查看我的安危吧?一个心中真正有情之人,值得被原谅。”
  哪怕她的的确确对轩辕玦夫妇,下了致命的杀手,毕竟他们夫妇二人如今还是完好的。
  沈风斓这一生,唯一下决心杀过的人,只有汪若霏。
  那是一个真正无情无义的人。
  不论是对宁王,还是对贤妃,或者对她那个表姐,她都在利用。
  这样的人,不配得到原谅。
  宁王听着她的话,不仅是在说她不杀兰公主的原因,似乎隐约还有劝他的意思。
  劝他别再怪罪兰公主。
  毕竟这世界上,谁都可以怪兰公主,唯有他不能。
  若不是为他,兰公主也不会走到这般田地。
  宁王道:“你怎知她是为了我,而不是为了铲除晋王,好让她自己登上大周皇后之位?”
  毕竟兰公主初到京城的时候,就赤裸裸地把这个意图,全然告诉了宁王。
  沈风斓无奈地摇了摇头。
  “难道果真如人所说,得不到的才是白月光,红朱砂。而能轻易得到的,便只是米饭粒,和蚊子血么?我虽不才,也看得懂一个女子是为情,还是为权。”
  兰公主若真的只是为了皇后之位,根本犯不着亲自涉险去岭南。
  宁王他如此聪明,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不过是不愿知道罢了。
  这本来是一桩极好的事,宁王孤苦了十来年,总算有个真心实意对他的女子。
  还是兰公主这般,聪慧又果敢的女子。
  可惜,他们却是兄妹。
  旁人若说这样的话,宁王是不会听进去的。
  也只有沈风斓这样说,他才听入耳。
  想到兰公主毕竟是他的妹妹,心中一时软了三分。
  “那她,如今怎么样了?”
  沈风斓狡黠地一笑,一双幽深的眸子灵动。
  “她被我关在船舱里头,整日见不到太阳,已经快憋疯了。今儿早晨,我才放她出来透了透气。殿下可别指望我看在你的面子上,对她客气。”
  这是兰公主应该受的。
  见着她这副神情,宁王如释重负,反而笑了笑。
  “理应如此。她伤了你们,你再如何回报在她身上,那也是理所当然的。”
  他庆幸,庆幸沈风斓四肢健全,也庆幸轩辕玦没有死。
  倘若轩辕玦真的死了,那沈风斓如今,是绝不可能坐在他面前,这样好好说话的。
  他心里不禁咯噔了一声。
  趁夜出城刺杀轩辕玦的命令,已经下了……
  眼下,或许是他与沈风斓,最后好好说话的时刻了。
  两人静默了下来,彼此心不在焉地喝了半盏茶。
  掌柜的不在,沈风斓便接过手去,想给他二人斟茶。
  不想宁王也是这样想的,这一手一伸出去,反倒碰在了一处。
  很快各自收回,未免又尴尬了起来。
  宁王低声道:“你此番入城,想必是有事要说。你放心,太师府安好,国公大人虽在监牢,可大理寺少卿是晋王的人,想来不会亏待他。”
  原来他知道,余杰是轩辕玦的人。
  沈风斓轻抿了一口茶,正色道:“我知道殿下不会伤了舅舅,并非为此。而是不希望殿下弄得京城生灵涂炭,想来劝你放手。”
  沈风斓果真还是说了这话。
  也难怪,她那样一个善恶分明的人,眼见一场自己或许能阻止的浩劫,却不去阻止。
  这不是她的作风。
  宁王沉默不语,沈风斓不禁一笑。
  “这话或许有些自不量力,毕竟我与殿下只是朋友,没有什么立场能说这话。可我既然敢入城,便有几分把握,殿下会听这劝告。毕竟,殿下本不是喜好杀戮之人。”
  她款款从座中站起,走到了窗边,看着底下街道的风光。
  不仅是街道,就连此处可以望见的宫城,也十分寂静。
  她指着空荡荡的长街道:“倘或殿下真的不在意百姓的性命,又何须命他们闭门不出,以免遭到误杀?旁人或许会道,这是殿下的武断霸道。可我明白,殿下是爱惜百姓,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即便射杀了一个京城百姓,那也是为了让余下之人,能够乖乖地待在家中避祸。
  帝王之术,御民之道。
  他一向学得不比轩辕玦差。
  宁王的手微微蜷缩,放在桌子上头,不知何时已经僵硬。
  骨节发白。
  他便知道,这世上若还有一人能理解他,便是沈风斓了。
  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丧心病狂,为了皇位不择手段。
  只有在沈风斓面前,他还保有初衷。
  “既然殿下心怀百姓,那殿下可知道,一旦两方打了起来,伤亡的百姓和士兵,会有多少?不仅是城内,城郊也有百姓。不仅是虎骑营,也是龙骑营,也是御林军……”
  京城之中,无论百姓还是兵力,都太过密集。
  不战则矣,若战,伤亡在所难免。
  宁王的声线有些颤抖。
  “那个时候听说你断了一条胳膊,我几天几夜没有吃饭,睡觉。一直以来,我做的对不起你的事,实在是太多了。一开始是我把你推开的,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
  沈风斓沉默不语。
  “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当初你和晋王的事,我的确是不知情的。是贤妃一手策划,事情发生之后她才告诉了我,我无可挽回,只能顺势而为。”
  他顺势装醉,将此事告诉了当时还是太子的福王。
  便有了御前对质那一幕。
  宁王苦笑道:“当然,贤妃已死,我说这些,你未必相信。”
  “我相信。”
  沈风斓听了这话,反倒并不吃惊。
  她一直有此怀疑,她也给过宁王机会让他解释。
  可他不肯解释,不肯说那件事并非他的策划,才让沈风斓对他心灰意冷。
  倘若他早说这话,她是必然会相信的。
  毕竟,除了此事之外,宁王并没有欺骗过她什么。
  她的坦荡,反而让宁王错愕。
  原来不是她不信他,一直以来,是他自误了。
  “我可毕竟脱不了干系,我是贤妃的帮凶。我以为就算我说出真相,你也不会原谅。”
  沈风斓不禁叹了一口气。
  “原来在殿下心中,我竟是这么不分是非的一个人。明知道贤妃虽和殿下同一阵营,却自小苛待殿下,伤害殿下。我又怎么会因为贤妃的过错,而迁怒于殿下?”
  她沈风斓一向爱恨分明,从不牵连无辜之人。
  如今贤妃已死,她反而觉得,要感谢当初这一场设计。
  若没有这一场设计,她这辈子,或许都无缘和晋王走到一起。
  想着想着,她不禁笑出声来。
  “真是好笑,我当初最恨的,便是这一场设计,毁了我原本的人生。没想到如今,我反而觉得要感谢贤妃。没有她,何来的云旗和龙婉,这样可爱的两个孩子呢?”
  便是那稀里糊涂的一夜,她有了云旗和龙婉。
  宁王哑然失笑。
  “是啊,云旗生得太像你了。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叫我不敢直视。”
  他用的是不敢直视四个字,是因为,他心中有愧于沈风斓。
  沈风斓趁势道:“只要殿下愿意悬崖勒马,我们就当这桩谋逆之事不存在,好不好?我会说服他,说服他不计较此事。你知道的,我有这个能力,你信我吗?”
  只要他肯放弃谋逆之举,她一定会让轩辕玦放弃要宁王性命。
  她知道,只要她想,轩辕玦一定会同意的。
  “我信。”
  宁王答得很坦诚,沈风斓不禁松了一口气。
  可他的面色仍然凝重着,让沈风斓意识到,并没有这么简单。
  他信,可他不愿意这么做。
  宁王道:“的确是在误以为你断臂之时,我才生出了谋逆的念头。我原本以为,倘若你完好无损,我便不会再做这等事。”
  他自嘲地笑了笑,“不过,我好像高估了自己。或许旁人说得对,我根本就是丧心病狂,就是为了皇位不择手段。”
  “不,你不是。”
  沈风斓眉头微蹙,朝他摇了摇头。
  她不相信宁王是这样的人,她更不愿意,京城真的陷入生灵涂炭之中。
  “我是啊……”
  宁王幽幽道:“有些事从小就种在我的心底,生根发芽,到今日长成了参天大树。我似乎已经控制不住这棵树了。它太大了,也太根深蒂固了,它控制了我。”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那上头,沾着忠臣的鲜血。
  不仅是老学士,更有那个孤身远赴大周,只为了保护宁才人周全的阿里木巴。
  他是个忠心耿耿的人,这点宁王丝毫不怀疑。
  可他容不得一个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人,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会破坏自己的计划。
  这一双手上的血,已经怎么洗都洗不干净了。
  他还能回头么?
  沈风斓道:“那颗树……是你对晋王殿下的敌意吗?你……你恨他?”
  “是啊,我恨他。准确地说,我嫉妒他。”
  宁王起身走到她跟前,两人在窗前面对面,将彼此眼中的情绪看得分明。
  “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找上沈风翎么?其实她跟我很像。只不过她把对你的嫉妒,赤裸裸地表现了出来。而我不敢,我连表现出来的资格都没有。”
  “或许我和他之间,注定不能共存。父皇的宠爱,朝中的地位,这些我统统可以不计较。唯有你,我不能不计较。”
  沈风斓是他们兄弟之间,横亘的一道坎。
  无论如何也消不去。
  他们之间,必有一战。
  “我已经命令元魁,趁夜刺杀轩辕玦。他若不死,那或许,就是我死吧……”
  沈风斓惊恐地睁大了眼,下意识朝楼下奔去,想去告诉轩辕玦此事。
  宁王早有防备,一掌敲在了她的脑后。
  她身子软倒在地,被宁王及时扶住,抱在了怀中。
  “来人!送她回宁王府好生安置。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可出府半步。”


第214章 若是败了,又当如何?
  城郊之外,高大的龙船上。
  船楼最顶上,是一处四面透风的所在,轩辕玦又命人把帘子都揭了开来。
  他独自坐在北面的窗子边上,朝着京城的方向望去。
  这个角度,虽不能直接望见整座城门,却能够看到从城门处归来的必经之路。
  ——倘若沈风斓回来,他便能第一时间看见。
  可他静默地等了许久,未曾看到那条小路上,有沈风斓白衣的身影出现。
  也没有那匹乖巧的矮脚马,哒哒哒的马蹄声。
  一直到天色暗了下来,她还是没有回来。
  那一只靠在窗上的胳膊,忽然僵硬了起来,他的指节紧紧地握了起来。
  耳边只余风吹芦苇,在黄昏的最后一点亮光陨落之后,暗中飘摇……
  “殿下。”
  詹世城从船下走了上来,请他下去用晚膳。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用晚膳的时辰了。
  “斓儿还没回来,看来是她错看了宁王,也是本王错看了宁王了。”
  她去劝说宁王放弃造反作乱,而宁王却不肯放她离开了。
  詹世城眉头一皱,心知轩辕玦是吃不下饭了。
  这要换成是他,他也吃不下饭。
  “我去带点人,到城楼底下问一问。我就不信了,他堂堂宁王,做得出这种扣押妇人的事?”
  他是个风风火火的急脾气,这里一说,立刻下楼点兵去了。
  只听得木板咚咚咚地响,他的脚步声很快消散。
  轩辕玦没有阻止他,明知这不会有什么作用,也好过不做。
  他有些后悔,不该让沈风斓去。
  可若是时光重来一回,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那是沈风斓的决定,他只能尊重,而非用一己之私来干预。
  一骑烟尘朝着京城的方向而去,詹世城打头阵,领着几十个虎骑营的士兵而去。
  这几十个人既不是最骁勇善战的,也不是最威武强壮的,而是嘴上工夫最厉害的。
  就算靠骂的,也要骂宁王个狗血喷头,把沈风斓交出来不可。
  龙骑营的将士守在城门上,忽然见着一行烟尘而来,才发现是詹世城。
  “本官是来接沈侧妃娘娘回去的,城上的人听着,速去通传!”
  龙骑营的将士们一直在这里,的确没见到沈风斓出城。
  这都小半日了,有什么话,难道还说不完吗?
  龙威摆了摆手,让一个士兵快马赶去宁王府传话,顺便打探打探沈风斓的消息。
  一时传话的士兵回来了,面色为难地看着龙威,凑到他耳边说了什么。
  龙威的面色一下子难看了起来。
  詹世城一直盯着城上,见那传话的士兵回来,运足了中气大吼一声。
  “沈侧妃人呢?!”
  人呢?
  龙威只能据实回答,他凑近了城墙边缘,俯下身去同詹世城说话。
  “娘娘被宁王殿下扣住了,不过她现在在宁王府很好,詹大人不必担心。”
  詹世城早有思想准备了,听他这一说,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宁王殿下还是不是个男人?沈侧妃是为了京城的百姓免遭战火,才亲自入城劝说宁王的。他若不听便罢,也得把人送回来啊!扣着一个身怀六甲的妇人,他算什么男人?”
  詹世城这话说的,没有丝毫敬意。
  而城楼上的人也都听懵了。
  在座都是龙骑营的将士,又不是宁王府的侍卫。
  怎么听詹世城骂人这劲,已经把他们当成宁王府的走狗了?
  “就是!两国交兵尚且不斩来使,何况是一个弱女子!宁王竟连沈侧妃这样的忠义女子都不放过,当真叫人不齿!”
  詹世城带领的一众士兵,开起了连珠炮。
  要说男子骂起人来,那水平丝毫不低于泼妇骂街。
  尤其是军中的男子,样样糙话都来得,听得人面红耳热。
  老黑是头一个站不住的,恨不得朝城楼底下大喊一声,我们跟宁王没关系!
  龙威却及时拉住了他。
  “小不忍则乱大谋,眼下沈侧妃还在宁王府,切不可轻举妄动!”
  他低声凑到老黑耳边说道。
  老黑不懂什么大道理,龙威是差点让他们宰了的人物,就看在这份上,他也给龙威三分薄面。
  于是拼命忍住了气,挨着詹世城等人的辱骂。
  骂了半日,城楼上还是没有动静。
  詹世城哑着嗓子道:“我说,还不去把宁王叫来?他行这等卑鄙无耻之事,是不是无颜见人了?”
  城楼之上,忽然响起男子稳健的声音。
  “宁王不会来了,这里没有宁王的人。在这城楼上头的,都是我龙骑营的大好男儿。”
  龙骏步伐沉稳地走上了城墙,此时换岗,城楼附近没有宁王的人,他才敢露面。
  龙威见到他便舒了一口气。
  若说从前,他还有不服气自己这位大哥的地方,眼下是半点也没有了。
  看到了龙骏,不知怎的,他心里都安定了下来。
  今日若非龙骏及时出现,他怕是要死在老黑等人的手下了,哪还有工夫解释?
  而龙骑营的士兵,见着龙骏完好无损地出现,个个既惊又喜。
  “将军?!不是说你被大火浓烟熏晕了吗?你竟然醒来了,太好了!”
  若非有岗位的限定,那些士兵们早就围上去了。
  眼下也只敢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朝龙骏投去注目礼。
  老黑等人倒是很淡定,他们在此之前,已经见过龙骏了。
  “本将军不是醒来了,是根本就没有晕。”
  龙骏淡淡地一解释,再联想到他方才那句话,众士兵若有所思。
  宁王早与龙威商量好了,在深夜寂静之时,他会让宁王府的死士潜入龙府,放火烧了龙骏的院子。
  而龙威要做的,就是尽力买通府中的下人,阻止他们过快地救火。
  一旦龙骏倒下,龙骑营便是龙威的了。
  龙威假意被收买,实则早就把情况都告诉了龙骏,兄弟二人合谋演了这一场戏。
  事实上,戏演的最好的,还是龙老太爷。
  听说他一边在屋里嗑瓜子,把嗓子磕到哑了,再哭嚎着大骂龙威为不肖子孙。
  哭了有大半日,附近的邻里邻居都听见了动静。
  有龙老太爷的演技,宁王对龙威的忠心,就更加不存怀疑了。
  可怜龙威,一边要在宁王面前做戏,一边要挨自己亲爹的骂,还要被自己的部将和士兵误会。
  这下好了,龙骏站出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詹世城在城楼下看见龙骏,虽然早知道他和龙威之间的事,还是不由一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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