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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身由己不由天-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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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向他们学,一定会得到大人的喜欢,得到交口称赞。
  所以他们尽管还不知道,为什么要给兄弟姊妹互相擦汗,却知道学着他们的样子来做。
  果然,从身后走来的女子,一看了高兴了起来。
  “小皇孙们可真乖,互相帮助互相体贴,圣上要是看了,一定喜欢得很呢!”
  来人穿着一身窄腰的大袖薄衫,黄绿相间,显得明快而温柔。
  正是南青青。
  她生产之后已经恢复了体态,因为平日福昀出门一向是她陪伴着的,萧贵妃索性把皇孙们都交给了她。
  南忆出生后身体壮实,圣上也见过一次,十分喜爱。
  福王膝下子嗣不多,圣上见他又添丁,对南青青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唯有福王有些遗憾。
  因为南青青生育南忆之时,难产导致撕裂,至今身子未愈不能同房。
  福王妃对此倒是舒了一口气。
  盛极必衰,这样也好。
  南青青在福王府,若是再独得宠爱,未免就有失公允了。
  南青青自己也不抱怨,福王每每要在她院中留宿之时,她就婉言劝说。
  时日一长,福王也不再自讨没趣了。
  她自己倒乐得时常进宫,带着一群孩子们玩闹。
  “小霸王,快别去河边!”
  一个眼错不见,一向最调皮捣蛋的那个男孩,便跑到了河边去。
  众人闻声看去,小霸王回头一笑,得意地晃着手中的帕子。
  “这河水更凉啊,你们快下来,咱们到这里头玩!”
  御花园的河水处于上游,水流略显湍急,河的两边都用护栏围着。
  一向是不让人下去的。
  小霸王挥着帕子招呼众人,那个模样就像青楼的老鸨,在楼上招呼客人一般。
  孩子们都笑话他浮夸的动作。
  “快回来,河里危险。当心我们告诉皇叔,他下次再不让你进宫玩了!”
  一个孩子搬出了他父亲来威胁他,却惹得他反抗了起来。
  “哼,我才不怕我爹呢!你们告诉他呀,他才不敢在宫里打我呢!等回了府啊,我爷爷治他!”
  小霸王大逆不道的话,惹得南青青不断发笑。
  “好孩子,如今天气热了,那水里有蛇游来怎么好?你快过来,大家坐在这吃西瓜,好不好?”
  小霸王看着她姣好的面容,迟疑了片刻。
  他一向只听女子的话,尤其是生得好看的女子。
  南青青生得好看,她说的话他乐意听。
  可他不想让人看扁了他。
  小霸王下巴一抬,小嘴一瘪,得意洋洋。
  “我才不怕蛇呢,你们不过来,我就自己下去。”
  龙婉朝他拿出看去,眼睛一转,想到了一个好法子。
  “哎呀,小霸王!你后头有个蛇爬来了!”
  “啊!在哪在哪?”
  小霸王瞬间表情崩溃,撒开丫子朝他们这处跑,众人笑得人仰马翻。
  罪魁祸首龙婉拈起一块西瓜,小小地咬了一口,乐呵呵地看着他。
  小霸王这才意识到,他上了龙婉的当。
  “哼,你骗人!怪不得我娘说,越好看的女子越爱骗人,不能相信你!”
  他气冲冲地又朝身后的河边走去。
  龙婉想了想他方才的话,歪着头问南青青。
  “南姨娘,你见过小霸王的娘亲吗?”
  南青青笑着摇了摇头,“没见过,怎么啦?”
  龙婉一脸正色。
  “他娘亲肯定生得不好看,所以污蔑我们这些生得好看的姑娘!”
  正说笑时,云旗眼尖地看见水里什么东西飘过。
  “小霸王,你快回来,水里真的有东西!”
  他霍然一下站了起来,面色严肃。
  小霸王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愣了愣,得意地笑了起来。
  “哼,还想骗我!看来好看的女子不能信,好看的男子也不能信!”
  “哎呀,是真的!”
  孩子们纷纷指着他身后的河道,面上现出了惊慌之色。
  干干净净的水面,怎么会有那么一大块的东西,看起来倒像是……
  小霸王两只小手叉着腰,得意地不回头,也不肯挪动步子。
  “你们就骗我吧,我才不上当,略略略……”
  南青青仔细朝河道里看去,面色一变,离开叫喊宫人。
  “快,把他抱回来!”
  一低头便捂住了云旗的眼睛。
  “大家快闭上眼睛,别看!”
  这下福昀倒是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龙婉的眼睛。
  他自己却睁大了眼,站在南青青的身旁,朝水里看去。
  一个胖大的东西,像是一头极肥的猪,从河水上游飘了下来。
  身上还绷着破烂的布料,像是把矮小之人的衣裳套在肥猪身上,看起来有些滑稽。
  然而等那东西慢慢飘近,这才看到没有覆盖衣裳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头颅。
  那是人的头颅,只是大得已经不成人样了。
  小霸王被宫人飞快地抱起来,不甘心地朝身后看了一眼。
  这一眼,他便看见一颗硕大的人头,就在他身后的水里,长长的头发顺着水流飘动……
  他浑身僵住,不由自主地觉得身体某处一颤。
  抱着他的宫人听见什么汨汨的水流声,又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臭味。
  低头一看,才发现小霸王的裤子,已经湿了一大片……
  ——
  “什么?御花园里有具浮尸?”
  宫里死人是平常事,这回吓着了一众皇孙们,那可就不是小事了。
  宫人前来禀告的时候,萧贵妃正好在长生殿,给圣上喂药。
  圣上一听这话,登时眉头就蹙了起来。
  “那小皇孙们可有吓着?快请太医开几剂安神的药,再命奶娘们好生安抚着!”
  那回话的宫人连连称是。
  “小皇孙们没有大碍,幸好南侧妃发现及时,让大家都捂住了眼睛。只有老皇叔家的小霸王,被吓得……尿了裤子。”
  萧贵妃忍俊不禁,用帕子掩着口笑了起来。
  圣上也放心了些许。
  “那个小霸王朕知道,他一向虎惯了,不像其他的孩子那么乖巧。吓吓他正好,免得老皇叔为他操碎了心。”
  宫人听见圣上这样说,也勉强笑了笑。
  小皇孙们没吓着,把圣上吓着就不好了。
  “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水里,可查清楚了没有?”
  圣上随口一问,其实并不关心。
  能在水里泡得一个头两个大的人,无非就是宫女太监。
  哪怕是稍稍重要一些的大宫女,也不会死了这么久都没人发现。
  那宫人朝一旁的李照人看去,欲言又止。
  李照人给了他一个眼色,他只好硬着头皮,据实已报。
  “回圣上,那宫女穿着永巷罪奴的服制。奴才命人去永巷查访,最近永巷失踪的奴婢,就只有汪氏……”
  汪氏?
  是何人?
  圣上莫名地看着萧贵妃,萧贵妃眉头微微蹙起。
  他这才想起,宫人口中所谓的汪氏是谁。
  那不就是已经被废位的贤妃吗?
  “怎么会是她?”
  若是旁人,圣上不过把这事吩咐下去,便不会再管了。
  可是贤妃……
  圣上虽不喜欢她,但一日夫妻百日恩,几十年的相处总有些情分。
  不能让她这样不明不白死去。
  宫人回禀道:“听永巷的管事姑姑说,汪氏夜里到河边洗衣裳,就没有再回来。姑姑寻她不见,命人告诉了永巷的总管,派人去找还是找不到。想来是汪氏洗衣裳的时候,不慎掉进了水里,因为天黑,所以没人及时救下她吧……”
  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毕竟汪氏一个罪奴,又有谁要跟她过不去,非要置她于死地呢?
  萧贵妃见圣上愣愣的,连忙出言安慰。
  “圣上吓着了吧?这些不干不净的事,日后就别来回禀了,省得把晦气都惹来了。”
  后一句话是对宫人说的。
  圣上大病未愈,才好了一些,哪里经得住这样的刺激?
  那宫人见萧贵妃动怒,连忙退身低头应答。
  “奴才该死,都是奴才的过!”
  圣上朝他摆了摆手。
  “都出去吧。”
  宫人如释重负地退了出去,李照人揣度着圣上的面色。
  “圣上,要不要……”
  他每次见着圣上有些不舒服的模样时,就会问要不要吃救心丹。
  时日长久之后,他还没开口,圣上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不用了。李照人,你看见贤妃的模样没有?”
  李照人顿了顿,看了萧贵妃一眼。
  “奴才……看见了。”
  圣上像是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开口问他。
  “是什么样子?”
  李照人知道圣上有心,怕是欺瞒不过,只能实话实说。
  “人泡得极其粗大,已经看不清面容了。只有身上的服制能看出来,是永巷的衣服。手脚上还有几处小擦伤,想是不慎掉入河中时,挣扎留下的……”
  圣上长叹了一口气,微微合上了眼睛。
  “小言,怎么皇后死了,贤妃也死了。她们……她们都老了吗?”
  萧贵妃听到敏感的字眼,连忙反驳圣上。
  “不!她们不老。那是意外,皇后是被毒死的,贤妃是摔进河里死的。圣上不要想太多,她们并非老死的……”
  卫皇后死的时候,看着她苍老的模样,圣上便心有戚戚然。
  好像眼前的卫皇后,就是不日后的他自己一般。
  那时圣上也大病了一场。
  而今又听闻贤妃的死讯,虽然贤妃早已被废,仍然挡不住圣上的戚然。
  那些,都是他年轻时,陪伴在他身边的人。
  而今一个个都去了。
  还有一个,他未曾说出口的——
  宁才人。
  眼前似乎又浮现出,兵荒马乱的北疆,四散的胡人。
  圣上驾着马,意气风发,身后跟着无数的拥簇者。
  其中还有少年意气的定国公,他当时还不是国公,还只是世子。
  胡人慌乱的马蹄溅起道道烟尘,等大周的军队再赶上去时,他们已经四散逃离。
  一地烟尘中,只留下了一个美貌的胡人女子,睁着惊恐的大眼睛看着他。
  他当时看到那双眼睛,惊为天人。
  只觉得胡人女子的美貌,比起大周的女子来,别有一番风味。
  就是那一时兴起,他把女子带回了自己的营帐,一夜欢好,那女子怀上了龙胎。
  明明只是一碗药就可以处置的事,他却把女子带回了京城,隐姓埋名,又给了她宫中封号。
  说不清是年少冲动,还是真的喜欢那个女子。
  说不清是喜欢她的美貌,还是喜欢她的才华……
  圣上再度长叹一声。
  “将贤妃好生收敛了,传宁王进宫。她毕竟养育了他十来年,临走也该让他尽一尽孝道。”
  说罢扶着萧贵妃的手,慢慢地走到了床榻边,小心地坐了下来。
  他目光僵直地看着眼前,神情萎靡不振。
  这几日病情分明好了些,却因为贤妃的死讯,又伤及自身了起来。
  他总觉得自己老了,自己也将步上和卫皇后,和贤妃一样的路。
  这种伤感,使他更加病恹恹的,胡思乱想起来。
  萧贵妃含笑劝他,“圣上别伤感,咱们把药喝了,先歇一歇吧?”
  说着搀扶他半躺在龙床上,身后又垫了许多靠枕。
  圣上忽然抬起眼来,盯着萧贵妃的容颜看。
  她的肌肤还很白皙光滑,她的眼神还很有活力,丝毫不浑浊。
  整个人看起来,还是少女的模样,美若天仙。
  她的确不必伤感。
  “可是朕看着你,就想到自己真的老了。你看看,朕和你的肌肤……”
  他把苍老的手伸出来,放到萧贵妃的手边比较。
  和她白嫩纤细的手臂相比,他的就像是枯木死灰。
  萧贵妃面色一滞。
  圣上这话的意思,难道……
  是不想看到她吗?
  ------题外话------
  稍后二更,八点到九点。
  岭南那边明天就会回京啦~


第192章 还是你容易(二更)
  宁王府接到旨意之时,宁王正卧在榻上,面色略显苍白。
  待听清宫人的旨意之后,他不禁发笑。
  “汪氏死了?”
  他还没看够她在永巷洗夜壶的狼狈模样,她怎么就死了?
  不该,实在不该。
  “她是怎么死的?”
  宁王慢慢从榻上起身,整了整衣领,问话的时候语态冰冷。
  不像在过问自己曾经的养母,倒像是在问——
  一个仇人。
  那传旨的宫人有些年纪,在后宫之中,隐约也听闻过宁王的事情。
  知道这位殿下在贤妃身边,过得并不好,对他的冷淡态度便也不甚在意了。
  “回殿下,说是在河边洗衣裳的时候,不慎掉进了水里。因是在晚上,大约呼救没人听见,所以没能救得上来。”
  宁王冷笑了一声。
  就这么死了,实在太便宜她了。
  “圣上听闻汪氏的死讯,颇为伤感,如今旧疾又犯了。殿下还是快些进宫,照旨意办吧。”
  他看得出来,宁王面色苍白,似乎也有病在身。
  可是圣上的旨意不能更改,他只能催促宁王。
  宁王倒也没有拿病来搪塞,只是朝他点了点头。
  “有劳公公,本王更衣之后便入宫。”
  那宫人松了一口气,“奴才到外头等殿下,一同入宫。”
  他怕自己一走,宁王便找借口拖延,那他回宫少不了挨李照人一顿斥责。
  宁王也没理会他,慢慢从床上走了下来。
  那宫人退到门外去,只见一个身有残疾的护卫,一瘸一拐地经过他身边。
  他的一只胳膊被连根砍断,看起来十分可怖。
  宫人常年在宫中,哪里见过这样可可怖的伤口,连忙朝一边避过。
  避过的同时,还用手捂住了鼻子。
  那个护卫目不斜视,就像没看见他似的,径直朝着屋里走去。
  “殿下,岭南那边有消息了。”
  这个少了一条胳膊,腿上还一瘸一拐的护卫,正是元魁。
  兰公主走了之后,他在府中尽力照顾宁王,却得不到他的接纳。
  为了让宁王不赶他走,他只能自断一臂,权当是偿还了沈风斓的胳膊。
  对于一个护卫而言,一条握剑的胳膊,比他的性命还要紧。
  众人纷纷为元魁求情,宁王便默许了他的留下。
  至于他腿上的伤,全是因为跪得太久,导致经脉不畅,两腿暂且无法正常行走。
  屏风后头,已经穿戴整齐的宁王走了出来。
  他整了整头上的金冠,看也没看元魁一眼。
  “如何了?”
  “晋王平安无恙,以匪治匪的法子,将岭南的山匪之患几乎根治。沈侧妃性命无碍,至于手臂……”
  他的人能打听到沈风斓还活着在城中,已经是极限了。
  具体的伤情,他实在不知。
  宁王沉默了半晌。
  就在元魁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打算退出寝室之时,忽又听见了他的声音。
  “那兰公主呢?”
  元魁脚步一顿,心中一喜。
  他以为宁王真的完全不在意兰公主了,好在他还是问了一句,关于她的情况。
  如果兰公主听见这话,不知道会有多高兴。
  “城中前些日子混进去一个女刺客,四处打听沈侧妃的身份,后来在府衙前的包子摊被抓住了。属下心里想着,这大概是兰公主了。”
  宁王没有再说话。
  亲自去买包子,连个帮着她的下人都没有。
  她竟然真的连个人都不带,单枪匹马就跑去了岭南。
  如果沈风斓真的死了,她会像她说的那样,自刎谢罪吗?
  宁王从来没相信过她这句话。
  可她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超乎宁王的想象了。
  “派人继续盯着,如果有任何新的消息,立刻快马来报。”
  元魁顿了顿。
  “是关于……兰公主的新消息吗?”
  这显然是明知故问,宁王懒得理会他。
  只是看在他自己挥刀斩去的那条胳膊的份上,才留他继续待在宁王府罢了。
  “属下,知道了。”
  不是兰公主,而是沈风斓。
  他最关心的,依然是沈风斓……
  宁王府的马车进了宫,贤妃身为罪奴,尸首只能停在永巷之中。
  是因为圣上的加恩,永巷的总管才收拾出一处废殿来,把她的尸首停进去。
  好巧不巧,那处被拿来停灵的废殿,正是当年贤妃和宁才人住的那处宫殿。
  宁王走进殿去,不远处有不少永巷的罪奴,看着他的背影议论纷纷。
  “听说贤妃从前没少虐待宁王殿下,现在圣上还要他来看望,这也太难为殿下了。”
  “是啊,要不是贤妃被贬为罪奴,她做的那些事还没人知道呢!可怜宁王殿下当年小小年纪,竟然落到这个毒妇手里……”
  “毒妇自己生不出儿子,才要虐待别人的儿子嘛!”
  ……
  议论之声抛诸脑后,宁王踏进那间宫殿,只觉得盛夏之季生出寒意来。
  那是久无人居的宫殿,释放出的陌生的阴冷空气。
  也是一个新丧的亡魂,彷徨驻足的冰凉怨气。
  他走进殿去,看到地上铺着一张薄薄的席子,用白布蒙着一个人形。
  那个人形极其高大、肥胖,和他记忆中的贤妃半点都不相同。
  可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贤妃。
  无关于外表,是灵魂。
  就算贤妃化成了飞灰,他也能一眼把她认出来。
  高高的门槛隔住他们两,一对养母和养子,彼此静默无言。
  宁王忽然笑了笑。
  “你到底是不小心掉进水里死的,还是自己想死的?我猜,你可能真的是不小心掉进去了。”
  他忽然回忆起贤妃说过的话,学着她的口吻说出来。
  “你说,人死了什么都没有了,好好活着最重要。这就是你们汪家的祖训吧?当初汪若霏被凌辱成那个模样,也拼命地想要活下去。”
  他自顾自说着,未免觉得好笑。
  “你命好,居然死了。死了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不用再洗夜壶,不用再忍受别人的流言蜚语,挖苦讽刺……”
  他忽然长腿一迈,踏进了门槛之中。
  “可是我还有一件有趣的事,打算慢慢再告诉你,你怎么就死了?”
  尽管知道那块白布底下,必是贤妃无疑,他还是揭开了布。
  看着那个肿大的头颅,底下充满了水泡和黄液,他心中就有一股莫名的畅快。
  他索性将整块白布都掀了起来,看着她肿胀的四肢,看不清指节缝隙的手掌……
  那不是手掌,更像是一个圆圆的水球。
  “你还记得,掖庭宫的庭院里头,你什么花木都不肯种吗?你不肯种,别人可帮你种了。父皇在掖庭宫地下,种了多少陵青,你一定不知道吧?”
  陵青生长在泥土之中,有避孕之效,并没有枝条花叶伸出地表。
  以至于寻常人根本发现不了。
  “我也是意外在宫中角落躲着的时候,才发现了这个秘密。后来宫中的嫔妃都有了皇子,父皇已经不再忌惮平西侯府的权势了,就把掖庭宫翻修了一遍,弄走了那些陵青。”
  那是掖庭宫长久以来,唯一的一次翻修。
  “不过我又从花房弄了一些种子,重新在掖庭宫的地里种了下去。你猜——”
  他的面上,浮现出饶有兴致的笑容。
  “如果不继续种那些陵青,你还会有子嗣吗?”
  面目全非的贤妃,冰冷冷地躺在地上,不能再回答他的话。
  这些话,也只有贤妃死后,他才愿意说出来。
  他不想承认,自己让贤妃生不出孩子来,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
  一旦贤妃有了自己的亲生儿子,那他在贤妃眼中,在平西侯眼中,就是一个无用的废子。
  等待他的命运,不会比宁才人好一分。
  上天对他唯一的厚爱,就是让贤妃这一生无子。
  让她畸形地将宁王虐待大,却也让他活着到了二十一岁。
  二十一岁,他出宫,开府建衙。
  “我想象不出,像你这样的人,有了亲生的儿子会如何?会像平西侯对待汪杰人那样吗?”
  无论是前一个汪杰人,还是后一个汪杰人。
  他轻轻地笑了起来,那笑意之中,却没有多少报复的快感。
  他看着贤妃,目光复杂。
  甚至是有一丝嫉妒,嫉妒她能死去,不用再活着受苦。
  “想不到最后,还是你死的最容易……”
  他低下身子,伸出手来,将贤妃面上的一缕发丝拂到脑后。
  因为尸体被水泡得太久,又在这炎热的天气中放着,已经开始了腐烂。
  这一拂,一缕发丝连带着头皮,都粘在了宁王的手上。
  指缝中染上了尸体的腥臭,他苍白的面上,嘴角阴森地翘了起来……
  贤妃意外身亡,圣上的病情被惹得加重了起来。
  这一回不同于先前。
  先前他是忧心轩辕玦的性命,担心操劳过度,才导致的病重。
  而这回尚未痊愈,又遭此打击,病情更加严重了起来。
  宁王从永巷出来,正要回府之时,便见长生殿的宫人一团乱象。
  “发生了什么事?”
  宫人见眼前之人是宁王,顾不得许多,慌里慌张地回禀。
  “圣上的病情不好了!李公公让奴才们通知各宫嫔妃前来侍疾,还有前头几位大臣……既然殿下在这,殿下快进去吧!”
  他隐约嗅到宁王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腐臭味,却无暇顾及这许多。
  宁王犹豫了片刻,朝他一点头。
  “带路。”
  长生殿中,圣上静静地躺在床上,萧贵妃焦急地站在床边。
  方才还好好地说着话,谁知道圣上忽然一口气喘不过来,就倒在了床上。
  萧贵妃脑中还回响着圣上的话,越发慌乱——
  可是朕看着你,就想到自己真的老了。
  现在这个时候,她或许不该在圣上面前出现。
  长生殿的宫人都被派了出去,把各宫嫔妃和外朝的大臣请来。
  没想到头一个到的,竟然是宁王。
  萧贵妃看着他先是一愣,而后忽又想起来,他应该是正好在宫中来祭贤妃的。
  他毕竟是圣上的皇子,尽管萧贵妃疑心岭南的刺杀有他的手笔,也不好拦住他。
  “贵妃娘娘。”
  他走上前来拱手行礼,萧贵妃淡淡一点头。
  “你进去吧。圣上为汪氏之死伤感,你千万别说什么刺激的话,让圣上心情起伏,明白了吗?”
  “明白。”
  宁王从她身边走过,留下了一股淡淡的腥臭味。
  萧贵妃不自觉掩住了鼻尖。
  这味道像是水里新鲜的鱼,又比鱼腥更臭几分。
  又像是腐败的肉食,丧失了原本的鲜味。
  她无论怎么想,都觉得这味道比她闻过的任何东西,都更加令人恶心。
  “呕!”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忍不住掩住了口,干呕不止。
  那是——贤妃的味道。
  待要阻止宁王,他却已经走进了内殿。
  萧贵妃连忙命宫人进去,“去把香炉熏上,别让圣上闻见这股死人味儿。”
  那宫人连忙赶进内殿去。
  直到宁王站在床前十步远的地方,圣上才隐约感觉到有人进来,把头朝他偏过去。
  没想到眼前之人,竟是宁王。
  “你,你来啦?”
  或许是因为病弱的关系,圣上的态度不似平时那么冷淡。
  “你走近些,站那么远,朕看不清……”
  他微微眯起眼见看宁王,这一个动作,老态毕现。
  宁王顺从地朝前走了两步。
  李照人不动声色地走上来,将一个销金兽首香炉捧上,放在圣上的床尾。
  “啰嗦,香炉拿得这么近做什么?”
  李照人笑呵呵地回答圣上。
  “这屋子里药味重,怕圣上嫌熏得慌。圣上若是不嫌,奴才就把香炉拿远一些。”
  圣上瞥了他一眼,摆了摆手。
  李照人又笑呵呵地退下。
  “朕这些日子病着,药味也闻惯了,不怕熏。倒是你,熏着了吧?”
  圣上难得的关心,让宁王难以习惯。
  “儿臣这些日子也在府中养病,喝了不少药。也闻惯了,不怕熏。”
  圣上一听这话,端详着他的面色。
  的确显得有些苍白,身子似乎也比从前瘦削了不少。
  那张脸上一贯带着的笑意,也不复存在了。
  这样的宁王看起来,好像有哪里不对,又叫人说不上来。
  或许是,更真实了一点,也更阴冷了一点……
  圣上忽然想起了贤妃之事。
  “你,可去看过你母妃了?”
  圣上还在用母妃二字,来称呼贤妃,让宁王心中不满。
  难道圣上以为,他至今还不知道,宁才人死的真相吗?
  明知宁才人是贤妃害死的,他又怎么可能,再以母妃二字称呼贤妃……
  “回父皇,儿臣看过汪氏了。”
  圣上愣了愣。
  他这个儿子,好像一直以来,兽形都藏在心腹中。
  呈现在表面的,永远是谦谦公子,温润如玉。
  而他现如今对着自己,直呼贤妃为汪氏,那口气却十分不屑。
  这不像他平常说话的口气。
  “你……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宁王不禁好笑。
  “父皇希望儿臣知道什么呢?便是儿臣不知道,就凭汪氏在儿臣身上扎的针眼,数都数不清,难道儿臣还不能在父皇面前抱怨一句吗?”
  圣上忽然咳嗽了起来,声音传到寝殿外头,萧贵妃万分着急。
  “宁王是怎么回事?让他别说刺激圣上的话,怎么惹得圣上咳嗽这么厉害?”
  她很想亲自进殿看看,想到圣上那句话,迈开的脚步又收了回来。
  不禁伸出手来,抚摸着自己的面颊。
  她一直精心保养,以美貌和体态为骄傲。
  这还是头一次,她的容貌和体态,让她感觉到负担。
  圣上为卫皇后而感触,为贤妃而感伤。
  因为她们的年纪与圣上更接近,看起来更像是同龄人。
  而萧贵妃不同。
  将来她若是死在圣上前头,圣上会为她感伤吗?
  寝殿之中,宁王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李照人为圣上捶背。
  “恕儿臣不能照顾父皇,儿臣身上有腐尸气味,难免冲撞了父皇。”
  他此言一出,圣上面色煞白,两眼直直地翻了出去……
  ------题外话------
  零陵青是一种混合白酒有避孕功能的中药,但是在文中伊人写得与这种中药的事情不符,所以删去了一个字,化名陵青。纯属虚构,请勿模仿~


第193章 和他母亲极像的眼(一更)
  轩辕玦心系圣上的病情,早早吩咐了下去起驾回京。
  岭南的剿匪事宜已处置妥当,他把剩下的摊子都交给了陈执轼,这个岭南道观察使做得倒是风生水起。
  他热衷于让各族的孩子,都能在离家不远的地方上起学堂,不再遭受旁人的歧视。
  又有大当家授了武职,与他在岭南作伴,沈风斓便也放心了。
  临行前只是嘱咐他,安置好了岭南的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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