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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妆[金推]-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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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女偷哭的事再告臣女一状。”
    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在正话反说地怨他“虽然没告一状,但是也没管她的伤”,霍洹毫不心虚地一笑:“那时虽然多半事情懒得理你,可这事朕还真管你了。”
    她一愣,无论如何想不出他怎么“管她了”。
    他又说:“你真当第二天送到你房里的那瓶创伤药是明宁送的?”
    ……合着还有这么一出。云婵依稀记得是有这么一瓶药,只不过那会儿她对赫契实在恨意深沉,在听闻那药中有不少药材是来自赫契时……气鼓鼓地就扔到柜子的角落里搁着落灰去了。


☆、第22章 两面
    到了夕阳西斜的时候才离开御书房,彼时云婵望了一望天边夕阳,嬉笑着脱口而出一句:“好像吴太妃做的红豆酥。”
    身边是个万里挑一的绝世美人,在宫中教了几年琴棋书画样样皆懂、礼仪规矩无可挑剔,目下却把夕阳比作“红豆酥”,几分和俏皮和犯馋表露无遗。霍洹听得大觉意外,陡笑出声,目光上下的扫她:“饿了?”
    云婵哑了一瞬,继而心底也不得不感慨一番——隔阂这东西,虽则大半时间坚若城墙,一旦筑起便再难消去;可有的时候,又在这么短短半日内,说没就没了。
    来时还是战战兢兢,归去时已换作谈笑风生,变化犹如夏时的天气,片刻前还阴着,说晴便晴了。
    说说笑笑地往宣室殿走,好似什么话题皆能聊上一聊,心底又始终避着一桩事——不止自己避着,还生怕他提起。
    她的婚事。她着实愈发地不想出宫嫁人了,哪怕这么耗着当真会误了自己,也想在宫里多留上一阵子,去御书房读一读喜欢的书,然后……去宣室殿见一见想见的人。
    一路走到宣室殿时,天色又昏暗了许多。长阶之下,云婵福身便要告退,霍洹一扶她,夕阳映出的笑容温温暖暖:“在宣室殿用膳吧,回端庆宫总还要费些时候。”
    “诺……”云婵没有拒绝,抿着微笑,随着他行上长阶。
    只差三五阶就是殿门了,霍洹蓦地足下一顿,抬头看了看眼前,深吸了口气,回过头朝她道:“朕先进去,你在外等着。”
    云婵不解,仍是点了头。他便快走了几步进了殿去,她也走完了这几级长阶,四下一看,才见殿门口多了些宫人,其中有两位还是她熟悉的。
    。
    “不知母后前来,回来晚了,母后恕罪。”皇帝一壁往里走着一壁道。皇太后听言仍未转过身来,背对着他,一袭暗金色的大氅华丽得刺眼。
    “母后大安。”他驻了足一揖,须臾,眼前之人终于回过头来,看一看她,轻笑间嘲讽分明:“和云氏玩乐整日,你可还知道自己是个皇帝?”
    “半日。”霍洹启唇吐了两个字出来,淡看着皇太后,不言。
    皇太后深吸了口气,目光在他面上停了好一会儿,话语平缓了些:“云氏留在宫里哀家看着不舒服,但哀家也不为难她。已挑了几位初及弱冠的世家公子,把她嫁了吧,昏礼比照着嫡出皇女办。”
    霍洹抬了抬眼,笑问:“那儿臣若不答应呢?”
    皇太后回以一笑,没有问他为何不答应,直接答得明确:“那就先下道旨,丧期过后,立若青为后。”
    霍洹面色一黯。二人间的沉寂蔓延到周遭成了恐怖,候在一旁的潘瑜贼眉鼠眼地偷瞧着,大气都不敢出。好一会儿,才听得皇帝又一声笑,疑问中带着无尽的讥嘲:“母后,您在怕什么?”
    皇太后一怔。
    “您是多怕您的侄女当不了皇后……”他缓摇着头,踱着步子走向案几,经过皇太后身侧时也未停。
    右手执起玄霜,左手将砚台拿进了些,一下下磨着,悠悠又道:“或者,您是多怕冯家再也出不了皇后?”
    搁下玄霜,霍洹瞧了瞧手边的笔架,挑了支粗些的狼毫,蘸墨落笔,只在纸上书下一个字。
    他将那张纸拿起来,端在面前看了看,闲闲笑道:“母后想让儿臣立冯氏为后可以,但交换不能是云氏。”手中的纸一折,单手递向了皇太后,“拿这一家子去换,倒是无妨。”
    皇太后眉头紧一蹙,竟是怔了一瞬才伸手去接。双手将旨打了开来,顿时面色煞白:“你……”
    震 惊间依稀能寻到些许不信,皇帝看了看她的神色,打了个哈欠:“办这案子的人今晚就去——大约半个时辰后吧。您若不提立后之事,这案子该如何便如何,虽则大 抵仍是满门覆灭,但尚未及冠及笄的,朕饶过他们,冯家嫁过去的人也可看在母后的面子上不加惩治;若母后非要逼朕下旨,朕保证天明之前,薛氏一族男子皆充 军,女子没入教坊为奴,母后您那几位嫁过去的堂妹也就不好办了,谁让她们现在是‘薛冯氏’。”
    “霍洹你……”皇太后惊怒交加,胸口几番起伏,终于切齿道,“你这逆子……莫要忘了是谁助你登上的皇位!是我冯家!”
    “这账就要看从哪一环开始算起了。”霍洹皱着眉头,“有多少位皇子是死在冯家手里的,母后您数的清么?若朕的母妃不在有孕之初便承诺将朕交给您抚养,朕是不是一样的下场?”
    皇 太后倏尔语塞,滞了许久无言以对。皇帝缓了口气,含着笑走近了两步,拱手一揖:“母后的养育之恩儿臣会记得,婚事还是两情相悦为宜。若青么……儿臣暂且还 没觉得喜欢她,母后逼着儿臣下旨,对她绝无好处。‘欲速则不达’,这是儿时母后教导儿臣的话,母后一定明白。”
    他伸了手,轻轻将皇太后仍执在手中的那张纸一抽,笑意愈浓:“母后您的堂妹便是朕的堂姨母,一家人,什么都好说。”
    纸 张离手间,皇太后就如同全身的力气也被一并抽走一般,无力地向后退了两步,直至被女官扶住才又站稳脚。皇帝笑容敛去,面无表情地又上前了两步,低低言道: “儿臣知道小婵在宫里让母后不舒服,但请母后看在这皇宫到底是儿臣的皇宫的份上,忍上一忍。儿臣不嫁她出去,母后也别找她的麻烦。若不然儿臣一时气急,将 手头查到的一些事搁到台面上说,于母后、于舅舅可就都不好了。”
    皇太后听得双眸圆睁,在他的逼视下又往后退了两步,连喘了几口 气,才将压在心头的各样威胁条条理顺。再不敢多言什么,皇太后咬了咬牙,袖中相握的双手不住地颤着,重重一缓息,每个字都像是从齿间挤出来的:“好……方 才的事,当哀家没说过,锦宁长公主是陛下的庶妹,陛下怎么待她都是应该的。至于世家之事,牵涉甚多,还请陛下三思,而后行。”
    “谨遵母后教诲。”霍洹深深一揖,再抬头时,又是笑容和暖,与方才出言威逼时判若两人,“小婵在外面,母后可要让她进来见个礼?虽然过继在吴太妃名下,但母后您毕竟是嫡母,她也还念着您这几年的抚育之恩呢。”
    皇太后的目光凌厉了短短一瞬,又很快将心中怒意压制下去。无声一叹,到底是不肯再退让,没答应他这话:“免了吧,也不差她这一个礼。时候不早了,陛下用膳吧,哀家回长乐宫礼佛去。”
    。
    候在殿外的云婵只觉皇太后行得很疾,疾到她一个礼都还没行完,她已从面前走过去了。自然能觉出不对,连忙进了殿去,一声急唤:“陛下?”
    “传膳。”皇帝自顾自地吩咐了刚要步入殿中的宫娥,尔后才迎上了她焦灼不安的视线,笑道,“没事,太后随意来看看,见朕不在就等了等,想知道朕去哪了。”
    云婵听得出这是敷衍之语,望一望他的神色,思量着兴许关乎朝政,便未再追问。目光朝他身后的案几一投,落在那支蘸了墨的毛笔上,扬音唤了白萱进来,吩咐她将笔洗净、搁回笔架上。
    明眸抬起,她浅笑着看向他,没有点明什么,只是委婉地劝了一句:“大事小情,陛下别和皇太后争得太厉害。欲速则不达,陛下继位不久,许多事总得慢慢料理清楚。”
    ……欲速则不达。
    霍洹嗤笑出来,她不知他刚对皇太后说过这话,现在便拿这话来劝他。
    “用膳了,今晚长阳西南边有烟花,在宣室殿前应该刚好看得清楚。”他说罢,大步流星地往侧殿走去,语声中带着笑音,让云婵方才有些担忧的心也重新明快起来。
    。
    数算起来,霍洹总共和云婵一起用过三回膳,第一回是他去她家中,二人坐得远;第二次是她送点心去宣室殿,恰碰上晚膳,彼时她拘谨着没怎么吃;今日中午是第三回,可算让霍洹把她的喜好摸清了些。
    不爱吃韭菜、几乎不碰辛辣、喜欢偏甜些的东西,似乎比较喜欢羊肉。
    于是合她口味的几道菜都搁在了她近处,霍洹也不点明,她吃得舒心便好。
    用完膳后干坐了会儿,殿里安静,突然没什么话可说;又干坐了会儿,霍洹悄声提议:去殿门口等着吧,时辰差不多了。
    是以一并到了殿门口,这天的月色有些昏暗,倒是星辰明朗,颗颗璀璨得像镶在天幕上的宝石。云婵“夜观天象”,心里数算着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非年非节,怎么平白无故地放烟火?
    尚未想明白,西南边已有一抹橘红窜起,以极快的速度窜上天幕,在那一片璀璨的星辰下倏尔绽开,开出一片绚烂。
    霍洹笑眼微眯,负手站着,口中轻轻数了一个数:“一。”
    之后稍停了一会儿,才又有一朵窜出,在同样的位置绽出一片,之后又是一阵平静。
    “二。”
    二人就这么一同看了许久,从不会有两朵烟花同时窜起,两朵间相隔多久也不一定。但每有一朵升起,霍洹总会数一个数,直到数到“十”的时候,云婵听得他轻松地舒了口气:“小婵,记得备两份礼。”
    “……啊?”云婵一怔,“备什么礼?”
    霍洹仍望着那一边的天幕,眸色看着比夜空还要深邃些,他慢条斯理地说着,笑意满满:“一,明日一早,兵部尚书换叶晋来作,家中女眷均有加封。你不贺叶大人,也得贺一贺她女儿叶澜不是?”
    “……好。”云婵应下来,又问,“另一份呢?”
    霍洹看向她:“还是明日一早,你兄长云意……就位晋百户了。”


☆、第23章 矛盾
    霍洹没细说、云婵没多问,回到端庆宫中着人备了礼,尔后心中愉快地一夜好眠。
    直至次日上午,叶澜当真来接她这贺礼时,将始末详细说与她听。云婵这才知道……昨晚那漫天烟火之下,禁军都尉府抄了薛家。
    “十条罪状。”叶澜轻声一笑,“你兄长带着人去的,手底下总共五十人,不过一刻工夫就查出了十条罪状。陛下大是满意,今早亲口升了你兄长做百户。”
    这她是知道的,昨晚烟花散尽时,霍洹便先一步告诉她了。而她所不知道的……是那一簇又一簇的烟花之下,竟是关乎大夏时局的一场恶战。
    每一朵烟花,一条罪状。绚丽多彩之下让薛家再没了翻身的机会。
    心知薛家虽则权势不如冯家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在长阳城作威作福的这些年,也算是把恶事做尽了。云婵没有什么心情去为薛家悲叹感慨,想了一想只是问道:“十条罪状?能拿到台面上的总得是大事,不是该事后严审才对么,怎的当晚就问出来了?”
    “要么说令兄有本事呢。”叶澜轻松地一耸肩头,略一思忖后先行声明了一句,“我也是听旁人说的,添油加醋大约不少,你听个乐子便是。”
    云婵一笑,当即点头应了:“好,我权当听个故事。”
    “听说……”叶澜笑吟吟地吐了两个字出来,语声却就在此顿住了,连连摇头,“罢了罢了,我还是不说了。方才出门前,父亲千叮咛万嘱咐,目下该多谨慎些,毕竟那一边是……”她动了动口型,“冯家。”
    是了,薛家再怎么势大也是拜冯家所赐。眼下皇太后必定心中烦着呢,让她听说叶澜在此眉飞色舞地说昨晚薛家被抄之事哪还了得。
    “不 说就不说吧。”云婵微微笑着,执盏抿了口茶,“兄长刚升了官,必定门庭若市,我不好请他进宫。劳你一会儿出宫时走一趟,把这礼给他送去,替我嘱咐他当心。 如今挑明了是为陛下办事的人,冯家许不敢明着动他,但背地里……”犹衔着笑意却是一声叹息,她摇了摇头,“我不放心。”
    “好。”叶澜点了头,吩咐侍婢随白萱取贺礼去。沉默了会儿,复又开口道,“别光想着嘱咐总旗大人,你自己也得当心。宫里头有些闲话传到外头,说得不好听。我摸不准是谁传的,只是觉得冯家脱不开干系。”
    云婵一皱眉头:“什么闲话?”
    “说你和陛下……”叶澜已将声音压得很低,仍是点到即止,抿了抿唇,续言说,“你别不当回事,就算是子虚乌有也得当心。你可是长公主啊……正经过继到皇家的,算来是陛下的庶妹,传出这种话来日后可不好办。”
    叶澜言罢自顾自地喝起茶来,连抿了两口,忽觉对面的云婵突然安静了。搁下茶盏抬眸看了看,见她发着愣,便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一晃:“阿婵?”
    “嗯?”云婵陡然回神,又缓了一缓,笑道,“哦……我知道了,日后会加小心。那也传言倒也不必太在意,毕竟……身正不怕影子斜么,闲话这东西,传上一传,慢慢地也就不攻自破了。”
    “你倒是想得开。”叶澜一声嗔笑,“那我便出宫了,还要去你云家走一趟,不耽搁了。”
    “多谢你。”云婵深深一欠身,却是被她方才的话扰得心中烦闷,烦闷到忘了自己该起来送上一送。好在叶澜不在意,又一笑,带着婢女一同离开了。
    。
    算来是陛下的庶妹……
    云婵坐在案前,一声哑笑,不知这算不算是“自作孽”。
    半年多了,从没有人刻意地提过这话,直至前天,是她自己主动在皇太后面前说了这话。谁知……竟就跟个引子似的,让外人提及了?
    虽则神鬼之说多半信不得,“冥冥之中自有天定”这话云婵也不信,可这前后挨得如此紧密也实在巧了些。
    哦……还有昨天……
    最初的时候,他是怎么说的来着?
    “那就想法子哄你开心,算是谢罪呗。”
    ——谢罪?难不成他想了一夜之后也承认她确实该算是他的庶妹了、所以要对头一天的话“谢罪”?
    越想越复杂、越想越混乱,云婵直后悔前日晚上干什么要跟他争这自己是不是他庶妹的事,他不认不是正好么?
    又何必为他觉得她“不配”的事难受了一晚上……那样想明明没什么错么!
    云婵大是懊恼,浑身没劲地伏在了桌上,满腔都是火,还因都是对自己的火而无处发泄。就这么大是颓丧地趴了好一会儿,一声叹息沉重:“谁是陛下的庶妹了,我……我姓云啊!他的妹妹……不管嫡出庶出,不是都该姓霍么?”
    一道珠帘外,白萱与林端一同往里瞧着,谁也不敢进去,过了会儿又一同转过头来,互相看看,同时压声道:“怎么办?”
    “……”白萱横他一眼,“还怎么办?快去宣室殿回个话,就说……就说长公主心情不好,闷了一上午了,怕她闷坏了,求陛下想个辙。”
    “……哎哟我的白萱姑娘!”林端听得直药哑,“还请陛下?你没瞧出来这二位不对劲?论起来长公主可是陛下的妹妹,咱可不能帮这个忙!”
    “谁说长公主是陛下的妹妹了?”白萱一瞪眼,“陛下姓霍、长公主姓云,她怎么能是陛下的妹妹呢?林大人,我若找个姓邓的姑娘非说是你妹妹,你干么?”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着,谁也不让谁。互不相让无妨,争得凶了声音便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房里没精打采的云婵听得一清二楚。
    又一声叹息,更加无力了。支起身子来坐正了,提了气一唤:“白萱。”
    “……长公主。”白萱立刻打帘入内,如常地笑吟吟一福,好像方才和林端争得不可开交的不是她一般。
    云婵睇一睇她,羽睫一覆:“帮我理理妆容,去宣室殿。”
    ……去宣室殿?!
    莫说眼前的白萱吃了一惊,就连外面的林端都倒抽了口凉气,摸不清云婵这会儿去宣室殿要做什么——方才还郁结于心呢,此时去面圣,难不成是要破罐破摔……
    。
    其实并没有他们所担心的那么“可怕”,没什么“破罐破摔”的事要做,云婵只是想明白了。
    前日晚上那话是蒙皇太后的,在她心里,从没拿皇帝当过兄长。那么,连她那番说辞都不接受的霍洹……怎么可能一夜过后便当真拿她当庶妹了?
    如若没有,昨日那极是用心的一番“谢罪”……
    总得有一种感情在。
    是以云婵想赌一场,当面去问问,皇帝到底是个什么心思。若他无心,便是她一厢情愿,那么既要防着闲话,她也就此将那心思放下就是了;若他也当真有那份心……
    那日后要如何,她听他的。就算他要顾及颜面照旧把她嫁出去,她也认了——毕竟一厢情愿的情再怎么深都是白搭,又何必强求其他。
    带着这份思量,步子走得很快,又有一众宫人紧随着,看上去气势汹汹的。走到宣室殿前的时候,长阶之上的宫人们一看这阵势都吓了一跳,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再望过去,却见云婵就这么停在底下了。
    突然有点没底气,不知道该怎么问,也不知道该不该问。
    不怕他没那个意思,但若……万一她再等上一等、相处的时日长了,他便有了那意思呢?此时来问岂不是自己打破了这一切?
    还有,若他知晓了她的心思之后,急着把她嫁出去怎么办……
    急得一跺脚,使劲吸了口气又重重呼出来,看得白萱在身后跟着她一惊一乍。
    “长公主……”白萱迟疑着轻唤了她一声,声音细若蚊蝇,“您到底……要干什么?”
    “我……”云婵蹙一蹙眉头,狠一咬牙,“都在这儿候着,我一会儿就出来。”
    。
    鼓足勇气行上长阶,半步也不敢停,生怕稍微一停就不敢继续往上走了。守在门口的宦官看得发愣,待得她到了跟前时,说出的话都打了磕巴:“长、公主安,臣去通禀一声……”
    “有劳大人。”云婵强自平心静气地道了谢,那宦官便忙不迭地进去禀了。在案前一拜,道出“锦宁长公主求见”之后,又忐忑不安地续了一句,“瞧着、瞧着气势汹汹的……不知出了什么事……”
    “气势汹汹的?”皇帝觉得好笑,“嗤”了一声,“她还能是来拆宣室殿的不成?传吧。”
    “诺。”宦官叩首退出殿外去请云婵。很快,霍洹便听到了云婵进殿时的脚步声,并没有“气势汹汹”,似乎还比平时的气力更少了些……
    “什么事?”霍洹问道,抬眼看了看她,皱了皱眉,又说,“气色不好,怎么了?”
    “我……”云婵踌躇一瞬,随口扯谎,“昨天走得路多了些,晚上又睡得不好,无甚大碍,今日早些休息就是了。”
    霍洹“哦”了一声,放下心来,睇了眼旁边的席位:“坐。有什么事,慢慢说。”


☆、第24章 心意
    云婵依言落了座;犹在苦思如何开口。这话总归是不好直言问出的——就算没隔着这“庶妹”的名义;也难问出口来。
    等了一会儿,无声;霍洹再度看向她:“什么事?”
    “替兄长来……道个谢。”云婵嗫嚅道,霍洹挑了挑眉头:“不用;你兄长自己谢过了。”
    “……”云婵又无话了,咬着嘴唇斟酌着,从百转千回的思绪中拎了个委婉的问法出来,“臣女听说、听说长阳坊间有些……闲话;用阿澜的话说;不怎么好听。”
    霍洹读着奏章的双目一凌,心中很是清楚她指的是什么“闲话”。默了一默;轻描淡写道:“哦,宫中之事么,在民间自然容易传得不着边际,你别在意就是了,过阵子就好。”
    ……不着边际?
    云婵的心猛搐了两下,击出一阵子失落。她原是想着,她这么委婉地一提,他若有意思兴许就顺势承认了?目下既没承认又说了“不着边际”,兴许……当真是没那个意思?
    一壁失落着还一壁劝着自己,也许是她说得过于委婉了,该再试一试。
    “那……若这流言始终不褪,陛下可会管么?”她试探着又道。
    霍洹的目光跃过奏章睇了她一眼:“流言怎么管?朕总不能把百姓的嘴封上。”
    “……”云婵心里骂了自己一声嘴笨,银牙一咬,脆生生地又道,“若陛下立了后……或是册个妃,这流言不就不攻自破了么?”
    “啪”地一声,霍洹手中的奏章狠拍在案上,心惊地对视间,云婵几乎能看到他额上青筋暴起,瞪了她好一会儿才喝道:“小婵!父皇丧期未过,你为了平息流言要催朕娶妻?!”
    ……真的嘴笨!
    云婵悔得差点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蹙眉苦思了好一会儿,悲戚戚又说:“那……那立何人为后为妃,陛下可有打算?臣女被这流言扰得心神不宁,陛下给个答案,臣女便安心了。”
    霍洹刚挪回奏章上的目光又抬了一下,扫她一眼,阴沉沉道:“之前不是说了,会立个朕喜欢的女子为后。”
    “……那陛下喜欢怎样的女子?”听出他语气愈发不善,云婵问得提心吊胆,“陛下先前说不是冯氏也不是袭氏,那是什么人?”
    “……”
    霍洹只觉得自己眼下正被人围追堵截,越追越没地方跑,已然被堵到了墙角似的。双手抚了额头,心烦意乱地闷了半天没吭声,继而竭力不带火气地道:“小婵,薛家昨晚被抄,眼下事情正多着。你先回去可好?朕料理完了这些事,去端庆宫找你。”
    这是个让她无法再辩的理由,云婵滞了一滞,只得福身应“诺”,恭恭敬敬地退下。
    。
    这回,就轮到霍洹心烦意乱了。
    自从知道她有心上人,他就小心翼翼地藏着自己的心思不说,生怕吓着她。原想着二人都在宫中,日积月累的,他总能有让她动心的那一天,在此之前就不提好了……
    昨天那半日,看着她开心,他也十分高兴,志得意满地觉得事情兴许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难。结果谁知一夜过去,她就自己挑明了来说这事,叶澜闲的没事跟她提什么宫外的流言?!
    “嘶……”霍洹咬着牙吸了口冷气,不知道该怎么办。闷着头想了又想:罢了,天无绝人之路,手头的事先料理妥当,至于这突如其来的……去见她时随机应变吧。
    狠下心暂且不想此事,专心处理着奏章,速度似乎比往日更快了些。思绪清晰地写罢一本又一本,不知不觉中,外面的天色逐渐暗了。
    晚膳时潘瑜来禀了事,说袭氏与冯氏皆染了风寒,霍洹吩咐了句“传御医”就不再多言,专心思量怎么应对云婵。
    扯个谎骗她?绝不行,若随口说个世家姑娘,她当了真,日后再反悔时又怎么解释……
    直说对她的心思?更加不行,说罢之后若她肯则以,若她不肯……总不能强娶了她,要强娶早就强娶了,何必兜这么大的圈子。
    烦乱地命宫人撤了膳,霍洹颓丧地伏在案上,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前日就不跟她争那庶妹的事,他平心静气地应下,她兴许就觉得他真拿她当庶妹呢?便不会被那些流言扰得心神不宁,也就没有今天这般发问了。
    还有昨日……谢什么罪!
    他本就是有意想讨她欢心,是以安排得投其所好。可她本就不是粗心大意的人,别人不提也还罢,如今有这流言推波助澜,她只怕想着昨天的事都会不安吧?!
    一拳狠捶在案上,指上传来的麻意让霍洹清醒了点,那声响却让外面候着的宦官一个激灵。
    朝里望一望又相互瞧一瞧,左边那人道:“看见没,陛下为锦宁长公主的事心烦呢,那传言没准儿就是真的……依我看,赶紧去回潘大人一声,别惹出大篓子。”
    “万不能回潘大人。”右边那人并不赞同,再度看了看里面,又道,“告诉潘大人就等同于告诉皇太后,让皇太后知道了,不得活活打死锦宁长公主?锦宁长公主又没得罪过咱,咱不能逼死她。”
    “那你说怎么办?!”先前那人急道,“若让皇太后知道咱们知情不报,你有几条命够让冯家收拾?”
    “啧啧,哪儿来的‘知情不报’啊?”右侧的宦官悻悻笑道,“刚才出了什么事?早些时候谁来过?反正我没看见、没听见,张大人您看见什么了?”
    “……”左边的愣了一瞬,随即会意,幽幽道,“得,我也没看见、没听见,皇太后问话,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外面商量出了结果,里面的人也想清了些,再度狠一拍案:“来人!”
    。
    皇帝走进端庆宫时,云婵还在心神不宁地用着晚膳,一小块羊肉搁在面前地碟子里,几度夹起来几度放下,就是送不到嘴里。
    那声“陛下驾到”传进来的瞬间,云婵只觉心跳快到连自己都数不清,好像要硬生生震碎了才作罢一样。
    “陛下大安。”云婵迎到殿门口一福,霍洹不作声地打量着她的神色,好生看了一会儿才道:“免了。”
    扫了眼满桌佳肴,霍洹轻咳了一声,故作平静道:“扰了你用膳……”
    “没有……”云婵脱口而出,转身就吩咐宫娥来撤了,又叫人奉茶。话语分明有点颤抖,心里紧张极了,想要知道他的想法,又惧于听到自己不想听到的答案。
    “茶就算了,有酒么?”霍洹淡声道,云婵一愣:“啊?有……”
    “嗯,想喝。”霍洹淡泊地说着,脑中自嘲地划过一句:酒壮怂人胆……
    于是置了小炉温了琼浆,云婵竭力地克制着才没让倒酒的手发抖。倒了两杯,一杯奉给他,一杯搁在自己面前。
    霍洹执起来一饮而尽,眉头一皱,道了句“很烈啊”,另一只手便拿过了她面前的酒杯:“你别喝了,听朕说。”
    他也未喝那盏酒,搁到一边,缓了口气:“你问朕喜欢什么样的人……”
    云婵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坦白说,朕也不知道。”霍洹觉得自己在说废话,二十年来最没勇气的时刻莫过于此了。
    云婵怔了一怔,细语轻声地问说:“那、那陛下现在可有喜欢的女子么?如是有……陛下您……”
    “朕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他字字干脆,如同手起刀落一般,让云婵心中陡然失了一块:他尚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女子,那便……不会是她了。
    仿佛觉得这样说来很傻,霍洹干笑了一声,又说:“但上次你说起类似的事,你说若当真喜欢,便会时时刻刻念着想着,朕心里还真存了个人影。”
    云婵唇边漾出的笑意干涩而勉强,眼也不抬一下地问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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