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鸩赋-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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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规心里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作不在意地问道:“主子们?你是说大*奶,和二。。。”

书桐一把掩住她的嘴,心下后悔不已,只是,话已至此,无法再收回。她心里权衡了一下,近日与这丫头共过几回事,但见她倒是机敏伶俐,人也本份,做事也还算小心谨慎,且又有分寸的,若现在与她交好,将来,只怕自己就能用得上她。这样想过,便将手收了回来,又努了努嘴。

子规会意,却将那窗扇打开,探手出去张了一眼,又伸回来关好,再悄声对书桐说道:“姐姐放心,外面没人。”

书桐点点头,这才小声说道:“这话我只对你一人说,你且放在心里,烂了也不许说出去。”说着,声音放得更低:“二奶奶那心性,只怕是斗不过大*奶的。”

子规惊讶地抬头看着书桐,想了想便问道:“二奶奶我见她可是个火爆脾气,且不说她房里两位姨娘,就是二爷,有时候也得让着她点,大*奶她,就能有这个本事?”

话刚说完,子规的额头上便着了一指头,书桐紧盯着她的眼睛说道:“说了让你多长个心眼,你光看那表面风光做什么?二奶奶做事,是过脸不过心,万事只要顺着她的性儿,什么事都没有。姨娘就不说了,那是没办法,二奶奶是个醋性儿,二爷那儿,是给老爷面子,可惜,二奶奶自己却看这不透。”

子规听到老爷二字,心里小鼓便敲了起来,她且笑了起来,又问道:“书桐姐姐说得我头都晕了,这也太玄了吧?这里头又有老爷什么事?”

书桐心想,话已说到这一步,只得豁出去了,便又开口道:“你不知道,这安府大爷二爷的亲事,是老爷亲自选的。这也罢了,大家族都是这样。大爷跟二爷,都是不情愿的,却也没办法,据说,是因为老爷欠了人情,又有说是欠了债,只得如此。大*奶进门,大爷不过由只京里回来一天,拜了堂便走,多一天也不肯呆。老爷到底不过意,又见大*奶人品出众,学问也好,便让她管家,有点事做做,不至于想不开。”书桐轻声说着,子规细细听着。

“到了二奶奶那儿,二爷本是死活不愿在京里做官的,新人进了门,二爷没处躲去,只得在这里家里呆着。只是一年间,倒有大半年是在外的,老爷总有事吩咐他做,二爷有了借口,就也不怎么来家。二奶奶刚过门那阵儿,二爷苏杭一趟回来,就带了二位姨娘来。二奶奶那个气哟,却也没法子。哪家富贵人家少爷不是三妻四妾的?说不得,只好暗地里折磨二位姨娘,二爷也不管,她逞了性子,就愈发可着心儿地闹,老爷见她闹得厉害,一来她安府面子上不好看,二来,她娘家那儿也说不过去,便将二爷叫过去狠斥过几回,二爷没法,便处处哄着二奶奶,这才好些。只是,到底二奶奶这野蛮性子,还是纵出来了。”

子规听了这一长篇大论地,只管在心里暗想,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书桐以为她是听得呆了,便笑道:“傻丫头,不过这点子事,就听得蒙住心了不成?话都说不出一句来了?”

子规醒过神来,心想这机会绝不可轻易放过,便堆出满脸笑来,先是叹道:“哪里知道这许多?到底是书桐姐姐,竟了解这么多,面上也看不出来,光这心思,就不是旁人能赶得上的了。”

老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书桐知道是对方有意奉承,却还是听得心眼俱开。子规见状便又问:“只是,二奶奶跟大*奶,到底较个什么劲儿?才刚姐姐说二奶奶斗不过大*奶,又是什么意思?”

书桐此刻说得兴起,且又被子规的奉承话冲昏了头脑,一时顾不得,就索性敞开了说下去:“二奶奶见大*奶进门就管家,大爷京里又是吏部左侍郎的官儿做着,现是家里的支柱,心里眼里只是热得不行,总以为自己家里富贵,大*奶不过是个寒素翰林家出身,只因为二爷不肯做官,自己才轮不上管家。二爷那儿,她劝过几回让爷出去做官,提一回,二爷便骂她一回,她再不敢说什么,只有处处跟大*奶较劲,总想捏个错,赶大*奶下来,自己拿了钥匙,就最好了。”

子规听了点头,说道:“这是明显的了,连我们这起下人都看出来了,大*奶自然也是心知肚明了。”

书桐见她如此说,冷笑道:“可不是?就二奶奶那点小鸡肚肠的,一点儿心思,就闹得满园下人都知道。可是你瞧,大*奶可说过她些什么?面子上,是什么都看不出来,二奶奶只管闹,大*奶是不理会的。可是,真要斗起来,远的不说,就比如那日携芬榭合家赏牡丹那回,你也在场的,二奶奶以为拿住大*奶的错儿了,当着老爷就想让大*奶难看。结果呢,大*奶行事是滴水不漏,一点问题没出的,自己反倒落了个没趣儿,当着众人,二爷还给了她个脸子瞧,要不是老爷顾及她娘家的面子,她早就不知道落个什么下场了,还能让苏姨娘唱什么小曲儿给她听?”

子规忙忙附和书桐,又接着问道:“大*奶,难道真不在乎二奶奶这样算计自己?别的不说,光是提防对方,就够累的了。”

书桐听了,忍不住笑出声来:“累?做了奶奶,哪有不累的?你这蹄子,一见就是奴才命,见天只管吃饱饭,就去挺尸了才快活是不是?实话告诉你吧,大*奶烦心的事儿多呢,二奶奶这点子捣鬼的小把戏,还真提不上筷子”

子规见她笑,只得也笑道:“姐姐说得是,我哪里见过这世面,有碗干饭吃,别被打骂就是最好了。今儿赏了这衣服,我便已是上了九天了呢。”

书桐趁势收口,转身找了簪子和耳坠子出来,递到子规手里。后又摆下脸来,正色嘱咐她一句:“今儿跟你说的话,你可只管收在心里,收好了。若说出来,我是有办法的,你,可就说不好了,弄差一步,不是赶出园子的事儿,怕是要去那乱葬岗头寻你了。”

子规装作吓倒,低下头握紧两件首饰,称是不已。书桐正要再说,突听屋外萼儿叫道:“书桐姐姐,大*奶叫你呢”

第二十二章凝碧桥后暗送意

第二十二章凝碧桥后暗送意

书桐正与子规说得兴起,突听得屋外萼儿叫唤,便扬起声应了一句:“哎来了”,人也随即转身,准备开门出去。

子规跟在身后,小声提了一句:“书桐姐姐,上回跟你说的,米帐的事儿。。。。”

书桐回身,一指按于唇上,嘘了一声,然后才低言道:“我已经告诉给大*奶知道,大*奶说,近几日事多,如今且论不到那里,等过几日闲下来,定要处置,还说让你多留个心眼在孙四家的身上,提防着她一点,若有事,再来回大*奶。”

子规听罢,只哦一声,不再多语。书桐见再无他事,便推门出去,萼儿一见她便急道:“大*奶那里急寻件什么东西,琴丝姐姐且想不起来了,就等着姐姐过去看看呢”

书桐说声知道了,忙忙地向宁娥正屋里走去。子规见她走远了,便拉着萼儿的手,笑道:“怎么样?上回给你做的春不老乳饼,可好吃?”

萼儿笑着称谢:“多谢姐姐费心我不过那么一说,怎么姐姐就记在心里,做了出来,还让杜鹃姐姐给我送过来了?我可当不起不过,姐姐的手艺真好,那饼的味道,真像小时候,我娘给做的一样”

子规见她憨态可掬,便用手捏住她脸颊上的肉,玩笑道:“当真是味道好了,全吃光了吧?看看,这里的肉都冒出来了”

萼儿憨笑着,并不回嘴。

子规手一松,趁这时四下无人,便开口问道:“书桐姐姐可是大*奶跟前的红人了,一时都离不开的。”

萼儿点头,说道:“可不?书桐姐姐人又好,又伶俐,对我们也好,大*奶面前,总不忘记提携我们。就不像另一位,动不动就瞪起眼睛来骂人,指望她帮说句好话,花都残了也不中用”

子规浅浅一笑,说道:“可是说琴丝姐姐?”

萼儿吐了吐舌头,不开口。

子规想了想,又故意问道:“书桐姐姐是跟着大*奶过来的?还是,以前伺候大爷的旧人?”

萼儿摇了摇头,道:“都不是。伺候大爷的四个丫头,自大*奶过门后,一个跟着大爷去了京里,另外三个,不出三个月,都叫大*奶给打发了出去。老爷见大*奶屋里事多人少,不够使唤,便将书桐姐姐拨了过来。”

子规颇感意外,问道:“原来书桐姐姐是伺候老爷的?”

萼儿回答道:“可不是?原本,书桐姐姐是跟着芩如姑娘的,后来才给了大*奶。”

子规闻言若有所思,萼儿见她不再开口,便说:“姐姐还有事没有?绮墨姐姐等我去给她描鞋样子呢”

子规忙笑道:“没事了,你快去了,误了绮墨姐姐的事儿就不好了。”

萼儿见说,便转身走开,子规在她身后叫了一声,道:“萼儿,等下午得了空,再给你做下饼,送过来”

萼儿笑着挥挥手,子规也笑了笑,手里满捧着东西,走出院门去。

正走到携芬榭那里,远远就见一个穿杏色鸡心领绣梅花褙子,墨绿绣金长裙的女子,摇摇摆摆地朝自己走了过来。只见她用一把桃红色团扇半遮住脸,看不清到底是谁。子规见她这装束,料定是位主子,只是,身边竟无一人相伴?

子规不敢擅为,缓缓退至甬道一边,低头等对方先行。片刻,那人行至面前,子规抬头一看,原来是芩如。

子规忙上前问好:“芩姑娘好?这会儿有空,来园子里逛逛?”

芩如点了下头,用手中的竹柄双面纳纱茶花彩蝶图团扇捂住脸,轻咳一声。子规见了,由不得问候一句:“芩姑娘怎么了,怕是受了寒气?”说完自己倒好笑了起来,这天气,还能受寒?

芩如也笑了一下,答道:“想是早起衣服穿得太单了些,不过见了风,咳一两声,暂且无妨。咦,你这满手的东西,谁赏的?”

子规忙答道:“大*奶给的。”

芩如不发一言,唯点头而已,一张俏脸隐在团扇后面,看不清究竟何意。

子规也不再多语,只垂首让其先行。等她过去,子规站立望着,竟见那单薄的背影朝荐红院走去。子规心中暗思,却寻二奶奶说话?这会子二奶奶心情不太好,芩姑娘不会自找麻烦,恐怕,是去找二位姨娘,这也就是所谓同病相连了吧。

子规正站着,忽然想起什么来,抬头看看日头已经不早了,不敢再耽搁,便匆匆向自己的下房走去。先将赏赐的东西放好,子规脚不沾地,又朝厨房赶去。

子规这里刚进厨房大门,就听见孙四家的不冷不热的话,直对着自己的脸,扑了过来:“哟我说是谁呢,原来,是新近的红人儿回来了。大*奶那里,赏了你什么好东西?怎么也不带回来让我们瞧瞧?是了,想是怕咱们这里人多手杂,扯坏了你那漂亮衣服吧?去了这么久,马屁想是拍到家了吧?”

子规只当她的话是个屁,放过就完了,并不理会,她将自己的手洗干净后,便准备抄菜。

孙四家的见她不搭理自己,冷笑一声,又道:“好啊,攀上高枝了,架子都搭起来了不过我可告诉你,你那高枝,不稳你也不打听打听,那院里前面那几个丫头,是个什么下场?让人给嚼吃了,骨头都不剩的日子在后头到时候可别怨我没提醒过你”

子规听了,突然想起萼儿刚才说过的话,心里不免一凛,她缓缓转过身来,直视孙四家的眼睛说道:“怕什么,原本我就是个咬不动,嚼不烂的贱骨头,凭他是谁,怎么吃的,就得怎么原样给我吐出来”

满厨房的人,都不料她竟有这样的胆,说出这样的话来,孙四家的更被她犀利的眼神镇住,一时,厨房里鸦雀无声。

杜鹃拿着食盒,正从外面进来,见这情形,吓住了不敢开口,只慢慢挨到子规身边,半晌才问:“姐姐,这是怎么了?”

子规不说话,还是只盯着孙四家的。对方回视片刻,忽然笑了起来,并对子规竖起拇指道:“好丫头是个臭硬脾气,倒叫人看得上行了,抄你的菜吧”

子规便也笑了,接过对方递上来洗净切好的红菜薹,转脸悄声对杜鹃说道:“大*奶应允了”

杜鹃听了双脚在地上直跺,乐道:“真的真的?我也能跟着去逛逛了?那敢情好”

子规用空着的那只手,接过杜鹃手里的食盒,嗔道:“小心着些,再惹出祸来,看你去不去得成”

杜鹃用手拉着子规的袖口,嘻着嘴道:“有姐姐在,我是不怕的。”

子规刮了她鼻子一下,说道:“还不去干活,孙嫂子那儿看着呢”

小螺子不咸不淡地旁边来了一句:“孙嫂子可奈何不了你,你现在是大*奶身边的红人了”

子规正色道:“小螺子这话,我却不解。我只知道,自己是个奴才,只管将主子伺候好了便是。一样的主子,都是一般伺候。做好了,是本份,做不好,也只得认罚。红不红的,我可当不起,大*奶也没给我这个福气。”

一席话将小螺子说得哑口无言,孙四家的一旁听了,还是只管笑。

子规又说:“要说我做得上手了,那也是孙嫂子调教得好。一样是厨房里的人,做得好,是给孙嫂子面上长光,若是日日叫园子里的人骂,那才叫孙嫂子不好看呢”

孙四家的大笑起来,说道:“怪道人家都赞你好,今日我听了你这些话,也由不得爱你了罢了,子规说得在理,活做得好,主子才高兴,主子们高兴了,咱们才能活得自在些。还说什么呢,都去干活吧,别自找不痛快才是”

子规也跟着轻笑一下,将食盒还给杜鹃,也忙着抄起菜来。一时间,厨房里不闻人声,旦听得各式锅铲碗碟之声,叮当不断,火油热烹,烟雾缭绕。

一番忙乱之后,子规总算空出手来。她立刻叫来杜鹃,让对方去园子里寻几只枇杷来,再多揪几片老叶。

不一会,杜鹃便寻了来,说是园子北角有几颗枇杷树结了实,正是成熟时节。子规将枇杷洗净去皮核心,又将叶子也洗净切成小片。先将叶子煮出水来,再将水加入枇杷肉里炖熬着。

杜鹃见她这般忙着,不禁好奇道:“姐姐,这是给谁做的?难为你这般心细。”

子规不答,只吩咐她看着火,且要不住手搅着,别焦了锅。

眼瞅到了用午膳的时间,瑞姨娘房里的小丫头真儿来传话说,芩姑娘今儿在瑞姨娘那儿用饭,让多送份过去。

子规心里一笑,用筷子试了试锅里的东西,好,能挂上汁了。她往里面兑了些新鲜的槐花蜜,再接过杜鹃送上的一个小碗,将炖好的枇杷膏倒了出来。又瞅个空儿,等到人不见的时候,将那小碗放进瑞姨娘的食盒里去。

“杜鹃,这盒子沉,你跟刘妈送吧,小螺子,大*奶那儿,你去吧说不定,大*奶见了这红菜薹,也赏你两件衣服,岂不是好?”子规终于歇下手来,便对着小螺子玩笑起来。

小螺子撇撇嘴,又看看孙四家的,见对方并无不快,才开口说道:“那敢情最好,今儿老爷出门去,有人可算得闲了,也不知在那不见光的旮旯里,又算计起什么见不得人的好事来了”说完一转身,叫上几个婆子,就走了。

子规低头笑笑,说道:“怎么,小螺子倒像跟人结了仇似的?”

宋妈妈正准备开口,见孙四家的瞪了她一眼,不敢再多言,咳嗽一声,朝水池走去。孙四家的这才对子规说:“可不是跟你一样,差点就去了老爷的小厨房了?”

子规思忖一下,沉默下来,过会才说:“是祸是福,倒也难说。”

孙四家的点点头,应道:“可不是说,只是,她自己看不穿罢了。”语毕,两人对视一眼,各自走开。

第二十三章 廊下求风闲闲得

第二十三章 廊下求风闲闲得

却说到了这日,园子里众人皆打扮起来,都拣那新鲜颜色衣服穿来,预备去封府,给老太太做寿。

荐红院里,金徽将前一日就准备好的大红五彩百子长衣,并一条翠蓝缠枝绿叶百花曳地裙拿了出来,伺候乾娘穿上。

乾娘坐在梳妆台前面,对金徽说道:“那幅刺绣观音大士像轴放好了没有?一会儿记得带去给封老太太。”

金徽一面拿出两只头面箱来,一面答道:“已经包好,一会儿我亲自拿着,奶奶只管放心好了。”

乾娘点头,看着金徽打开箱子,挑拣起来,不一会儿,满头珠翠,装扮已毕,乾娘又挑了支镶金点翠缠枝菱花簪子出来,递给金徽道:“出门前戴上。”

金徽笑逐颜开,忙接过称谢不已,乾娘上下打量她一番,见她穿着玉色对襟长衣,浅青金色撒花缎面交领马甲,竹青色挑线裙子,笑道:“这裙子还是我未出门时候穿的,给了你倒好。”

金徽笑着回道:“奶奶的东西,还能差。只是我人小微贱,不配穿罢了。”

乾娘笑道:“你这嘴甜的,哄我的东西罢了。”

金徽忙道不敢,又问道:“今儿,还是留下玉屏看屋子?”

乾娘哼了一声,说道:“不是她留下,还能是我留下不成?或者,你想替她留下?”

金徽陪笑道:“那可不成,还是让她呆在家里得了。”

乾娘最后看了铜镜中自己一眼,转身道:“传饭吧。”

拢香院里,宁娥正在洗梳,身穿绛色牡丹金玉富贵图纹的丝罗长衣,靓蓝色流苏垂绦宫裙,一支缠丝赤金镶珠丹凤挂珠钗,端端正正地戴在头上。琴丝望了望她,嘴唇蠕动了下,终是没说出话来。

宁娥明明看见,只不作声,将一对赤金蝴蝶镶蓝宝坠子戴上耳朵,才慢悠悠地说道:“大小姐和二小姐来了没有?找人去催一声,今儿要早些用早饭。”

琴丝哎了一声,正要出门,见韵波捧着个樱草色弹花暗纹包袱皮包得方方正正的个东西,进来了。

琴丝笑了,问道:“什么好东西,看你那局促样儿,是你的心肝不成?”

韵波小心翼翼将包裹放下,长出一口气道:“这可比我的命值钱。”

琴丝好奇,揭开便看:原来是个象牙雕荔枝螭纹方盒,象牙方盒,盖面浅浮雕双螭,古意盎然。琴丝叫了一声好,又道:“怪不得你这般小心,原也值得。”

宁娥里屋听见,也问道:“什么东西?”说着人便慢慢踱了出来。琴丝忙上前扶着,宁娥走近一瞧,也点头赞道:“果真不错。是筝妹妹的东西吧?也就是她,能拿得出这样的东西来。”

韵波闻听此言,不免得意,又说:“大*奶还没瞧见里面呢。”

宁娥一听,便忍不住伸手打开那象牙盖子,不觉眼前一亮,原来里面安安稳稳放着个犀角雕八仙庆寿图杯,敞口敛足,自底至口雕虬松巨干,其枝叶伸至杯口之内,藤萝缠绕树身。所雕八仙、寿星及童子皆栩栩如生,白鹤翔舞并刘海金蟾,活泼泼如在眼前,确是件祈福祝寿的佳品。

宁娥见了,不绝口地赞叹,又说:“到底是安家的女儿,出手就是不同。”

韵波心下一动,便开口笑道:“大*奶说笑了,这里谁不是安家的人?一般如此罢了。大*奶的东西,想来也是天上有,地上无的吧。”

宁娥笑着点头,对韵波说道:“你说的有理,是我口误了。”

这时其筝其兰进门,正巧听见宁娥的话,其兰问道:“嫂子哪里误了?”

琴丝忙接口道:“二位小姐请坐,大*奶这里正夸二位小姐的贺礼好呢。”

其兰愣了一下,尚未开口,其筝便说:“是啊,我跟兰妹妹就算在一块了,省得分两次,费事。烦大*奶给我们写上名儿吧。”

宁娥微笑点头。众人始坐下,用起饭来。

韵波见一时无事,便叫小丫头们小心候着,自己出来廊下坐着,图那院门口吹来的风凉快。一出门,正瞧见书桐坐在廊下,小心地拈着个香包,细瞧着。、

韵波见了笑道:“什么好东西?瞧你眼都直了。”

书桐抬头见是她,也笑了,道:“是绮墨的,我看这绣工不错,就拿过来细瞧瞧,想依这样子,也做一个来挂。怎么,你这会儿倒得闲了?还不快过来坐下,一会儿去了封府,有你忙的。”

韵波坐下后,见四下里无人,便悄悄跟书桐道:“书桐姐姐,听说芩姑娘原本今儿是在家的,怎么后来又说要去了?”

书桐淡淡道:“还是不因为老爷?芩姑娘前些日子是跟老爷赌气,才说不去,谁知老爷平日里宠归宠,真到了讲究的时候,一丝口儿也不松。芩姑娘没法儿,眼见老爷这两日又出了门去,她还赌气?赌给谁看?留在家里也是闲着,倒不如出去散散心。”

韵波听后,又问:“芩姑娘,还是为了身份的事儿?”

书桐点点头道:“可不是为这事嘛。”

韵波轻叹一口气,道:“芩姑娘也不容易,跟着老爷那么多年,说起来,太太过来前,她就在老爷屋里了。可到了现在,还是连个姨娘都没挣上去。”

书桐说道:“老爷原本就说了,若是怀上个一男半女的,就给扶上去。话是这样说,可是这么多年,芩姑娘的肚子就是不争气,这能怪谁?早些年,芩姑娘是看这个医吃那个药的,也不知费了多少心力,弄了多少事出来,却还是不中用。眼瞅着现在,老爷年纪也大了,她的心方才淡了,这才静了些日子。”

韵波接过来说:“可是到底意难平,尤其到了这种场面上,人人眼睛都盯着那头面衣服身份呢,她就更难过了。”

书桐轻哼一声,不开腔。韵波看看她的脸色,又说:“所以说,主子也有主子的难处。”

书桐哑然失笑,嗔道:“你这小蹄子,把你会说话的她是你那门子的主子?才刚说了,名正言顺,连个姨娘还不是呢倒成了主子了?也不过跟你我一样,高贵到哪里去了?”

韵波见她有点急了,忙劝道:“我一时嘴快,书桐姐姐别介意,说到底,她还是老爷的身边人不是?书桐姐姐这话,可别说给旁人知道,芩姑娘那性子,也是不好惹的。”

书桐想了想,拉过韵波的手道:“好妹妹,还是你心细,我竟不及你。罢了,你担待姐姐些吧。下回给你也做个漂亮的香袋,跟这一样的,咱俩一人一个,可好不好?”

韵波笑道:“那敢情好我就先谢过姐姐了。今儿你们奶奶精神倒好,那凤钗戴的,直晃得人眼瞎。”

书桐摆了摆手道:“罢了,都说大*奶福气大,这诰命夫人四个字,不知道羡杀了多少人,”说到这里,用手指了指荐红院方向,压低声音道:“那位奶奶,心里眼里,都急红了。二爷偏就是不依,软硬不吃,老爷都没法,更何况她?只是,说是大*奶好命,进门就是凤冠霞帔,却也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罢了。”

韵波点头,又说:“所以才说,主子有主子的难处。”

书桐不以为然道:“要依你这么说,做奴才倒好了?整日里看人脸色,小心谨慎的伺候,哪天一个不小心,便要赶出去配人,这倒好?”

韵波转开脸去,看着廊外院子里,迟开的几株瑞香花,半晌才开口道:“说到底,做人都是不易。”

书桐见她如此说,又好笑起来:“怎么就这么灰心丧意起来了?大好的日子,快别如此,打扮得如此招人的一个丫头,跟着小姐奶奶们出去,指不定就有哪个没开过眼,没见过世面的老爷爱上你了,要了你去做大太太也说不定呢到时候,你就风光了,主子有什么难处,你也都体量得出来了。只是,到时候,可得好好看顾奴才我,别白瞪着两个大眼睛,装着不识人啊”

韵波听了,又好气又好笑,便赶着上来就打,又道:“偏你这蹄子嘴快,让那没脸的老爷讨了你去吧”

书桐笑着躲开,却不答腔。

韵波拉住她,两人复了坐了下来,书桐便说:“才听到大小姐的贺礼,果是惊人。还是大小姐出手大方,二小姐不过借光罢了。若细论起来,旁人哪里比得上大小姐?娘家富贵,夫家壮实,又都是仕途上正风光着,想当年老爷给大小姐置的嫁妆,那真是,凭是世上有的,没有她箱子里无的。”

韵波听了,心里欲言,嘴上却似锁住了一般,就不出话来。

书桐见了,奇道:“怎么?大小姐在祁家过得不舒心?不会吧,一向见她是没什么烦心的,岚少爷又当她亲姐姐一样。”

韵波想了想,才说:“好是好,只是,祁家大小姐。。。。”

这时便听屋里叫道:“韵波”

两人静下声来,互相做了个鬼脸,韵波起身,打起帘子,进屋去了。

第二十四章 轿马缓行徐徐及

第二十四章 轿马缓行徐徐及

安府前门,车马罗列,小厮们个个垂手低头,贴着墙边站好,静静候着,人马俱多,却一丝声儿也不闻。忽的门里传来一声低唤:“奶奶小姐们出来了”众人大气不敢出,便听得阵阵细碎的脚步声耳边掠过,宁娥打头,乾娘,其筝,其兰,苏姨娘并伍儿,瑞姨娘后面跟着,一众丫鬟婆子们拥着,皆鱼贯而出。

宁娥先上了停于门口的第一辆车,安坐好后,隔着帘子唤道:“吴申家的谢堑家的”

二人忙在帘外应道:“大*奶有何吩咐?”

宁娥不慌不忙地说:“今日大伙儿都出去了,去对你们当家的说,将门户看好了,园内诸事,我只找你们俩说话。各院里都有丫鬟看着,有事你只找她们,别擅做主张。你们且要严紧着些,若是有人趁机偷懒耍酒吃,我回来知道了,是不依的。”

二人忙应声不迭,又回道:“大*奶放心,只管去,我们看着园子门户,必不会有误。”

宁娥车中沉默片刻,又说:“那大厨房更要仔细看着,小厨房是歇了火的,大厨房里24小时坐着高汤,水火无情,一时不当心,走了水不是玩的。孙四家的,最近家里事又多,不定顾得过来,谢堑家的”

谢堑家的忙应了一声,宁娥才说:“你多看着点,大事小事都要一应齐全些若得了空,亲自跑一趟也好。”

谢堑家的哎了一声,又道:“奴才明白大*奶的意思,一定着紧看住大厨房,奶奶只管放心就是了。”话说到这里,便听得宁娥身后车内,乾娘的声音响起:“还走不走?只管闷坐到几时?”

宁娥这才闭上眼睛,不再做声。吴申家的见其半晌无话,对小厮说道:“行了,走吧”

这里宁娥坐一辆车,乾娘一辆车,苏姨娘带着伍儿一辆车,瑞姨娘与芩姑娘共一辆车,其筝其兰一辆车,琴丝、韵波、宜青,金徽、锦笙,各带着主子的包袱坐了二辆车,书桐带着子规,杜鹃坐一辆车,瑞姨娘和苏姨娘的丫头并余者几个小丫头子,都是园子里,求了情要跟着去逛逛的,也坐了辆车,当下出发,浩浩荡荡,朝封府开去。

车子晃晃当当的,杜鹃贴紧子规,眼却向窗外看去,透过帘子缝隙,隐隐可见市井风情。自进了安府,她便再没出过大门,此时见了熟悉的街道店铺,熙攘鼎沸的叫卖人声,心里竟有说不出的滋味。她转过眼来,又看看子规身上的衣服,不无艳羡道:“姐姐今日这衣服,真是光鲜”

子规安抚她道:“这有什么,往后日子长呢,不怕主子不赏你。”

书桐听了笑道:“可不是,这点东西,真是不值得一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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