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鸩赋-第5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少岚唉了一声,愁眉苦脸道:“说得对极,毕竟子规还是你聪明。也不知道,我哪天才能出得去,只盼大哥快点回来,那就一切都好了。”
子规也不理他,掉头就问鹤童道:“你才说,我家大爷要回来了,此话当真?你怎么知道的?”
鹤童点头道:“怎么不真?长乐说的。说是前儿晚上接到的信儿,驿使加急送来的。直接送到老爷那儿去的,没别人知道。”
子规切了一声,满脸不信地问道:“没别人知道?你不是人?”
鹤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开口回道:“子规姐姐总爱抓人空子。我跟长乐,那不是一般交情。”
少岚哼了一声:“真不是一般,都是晚里赌桌上的好兄弟嘛。喂,你那五两银子,是不是替他求的?”
鹤童脸红了,他从来不知道,少岚眼睛这么尖?耳朵这么利?不过他是不怕少岚的,知道对方是个好性子,也就厚着脸皮笑起来了。
第三十七章 从来富贵险中求
第三十七章 从来富贵险中求
却说子规由鹤童口中得知,安儒荣又要回家,先只是不信,他才回去多久,这就回来了?不过见鹤童言之凿凿,也就不得不信。
当下子规心里有些着急不安起来,若自己还在拢香院就好了,她想,安儒荣这会儿回来必有大事,才升做一品尚书之人,能这么有空,左一趟右一趟离京往家赶?也不知道,安大*奶收到这个消息了吗?
拢香院里,书桐正在绘声绘色地给宁娥描绘,刚才乾娘被拖回荐红院的情形,说到最后,得了意,满脸都放出光来。
宁娥面无表情坐听着,没有任何高兴的表示,待书桐说完后,屋里再无他声,就如幽谷般肃穆安静下来,阳光照到她的脸上,于白得碜人的肤色中,投下点点阴影斑驳。
“奶奶怎么了这是?二奶奶倒了,奶奶难道不高兴?平日里叫她那么嚣张,人都说甜言美语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二奶奶不拿这个当回事,不拿那个当回事,这下好了,她娘家靠山倒了,她还不跟着一齐垮?平日里不见积下好来,这会子就都露出来了,没一个替她说句话的,临了还跟芩姑娘闹了一场,非在南墙上抢死不回头!”
宁娥冷冷道:“不是说,大小姐去了?”
书桐愣了一下,过后缓缓道:“说是去了,可说没说上话,就不知道了,老爷的意思,大小姐也不好多论。”
宁娥又不开口了,屋里再一次冷落下来,阵阵凛冽的北风呼啸着由窗外扫过,打得黄叶枯枝直是噼啪作响,斑啵有声。虽已是中午时分,太阳却隐进云层里去,不肯张脸出来,天色昏暗,寒气乍动,宁娥坐看身边香炉,一缕青烟篆篆而上,香风暗流之中,她觉出了冷彻骨髓的寒意。
“大*奶,昨儿听说,大爷要回来了,可是真的?”书桐见宁娥久不出言,忍不住自己先问起这个问题来。她总是关心这个的,大爷是这院里真正主人,亦可说是这园子的真正主人,若要求荣华富贵,她就只能指望这个了。
宁娥点了点头,这些男人,她想。难怪这家里是不可能有爱的,他们忙着党派之争,勾心斗脚还来不及呢,哪里闲心管这些风花雪月?
可惜只是,富贵浮云,俯仰流年二十春。说是聪明人,还是一样钻进这个套里,执迷不悟。
到了现在,宁娥是真有些理解儒荣了,什么叫身不由已,什么叫不进则退,他不想死,便只有叫他人去死,无可奈何之举。她也明白了儒荣的可怜,为什么姿姨娘说他可怜。没人懂他惜他,那京城里人,都只忙着扳倒他,唯有身边女人,可于他一丝温暖春风,只是安慰的不是地方,他亦不爱她们,不放她们进他心底,正如隔靴挠痒,全无用处。
而真正理解他的人,坐在他家里,正是他的发妻,不过他二人利益相背而冲,越是理解,越是不能接近,永远不能携手共进。
宁娥于微光下笑了,想到这一点,她实在觉得有些好笑,原本我们该是多么幸福的一对?心意相通,知根知底的,如果不是为了身边这一些翠雕宝阁,金缕玉衣?
“大*奶,咱们是不是该准备准备?大厨房里要不要预备下大爷爱吃的菜?还有外书房,现在叫岚少爷占了去,是不是该叫他让出来?还有这屋里,是不是也该。。”书桐已是按捺不住,她心如火烧,眼里放光,手指控制不住地微颤,她再也等不了了,她只觉得,是春天快要来了。
宁娥继续笑着,口中轻声细语道:“傻丫头,就这么心急?”
书桐红了脸,不敢再说,宁娥用手抚过身体,说是太冷了些,书桐赶紧殷勤去里间,要取银鼠小毛披袄来,宁娥看着她年轻而忙碌的身体,一闪而过,心里除了怅然,还是怅然。
这园子盖起多久了?宁娥心想,怎么就漏风漏得这么厉害?身边到处都寒风,廊檐下亦可见灰霉青苔,香炉一旁熏着,鼻息间却只闻得到槁腐的霉味,窗外的枯枝,投在她心上,就是一片乱影,鬼影幢幢间,屋里的一切,都化灰似的黯然褪色下去。
活成这样,宁娥心想,倒还不如死去。张乾娘怕不也是这样想?她在那里,做些什么呢?
“大*奶,子规来了。”宁娥被丹杏的话吓了一跳,抬眼一瞧,一尊青衣罗煞立于面前,昏暗光线下,她的心立时就漏跳了一拍。
“大*奶想是出神了,怎么不认识子规了?盯着只管看个不住?”书桐抱着件大红色刻丝牡丹花灰鼠袄子出来了,一见宁娥发呆似的朝子规面上看个不住,就笑了起来。
宁娥惊觉失态,于是也笑起来道:“是我疏忽了,也是这丫头,几日不见,又长高了好些,我这脖子抬着也酸了。”
子规不好意思地笑道:“奶奶别再说我长高了,昨儿岚少爷还说叫起呢,问我整日吃了些什么,长得这样高了,再下去,只怕天就要戳通了。”
书桐边伺候宁娥穿衣,边笑道:“是了,怪道你一来这天就变了,早起还是太阳老大,明晃晃地,这会子就阴沉下来了。”
子规见书桐动手,也赶紧上来帮忙,口中亦笑道:“说得是了,我也觉得冷嗖嗖起来了。”
宁娥这就问道:“你来有什么事?少岚有什么说的吗?还是想起什么,又来要了?”
子规陪笑道:“我听鹤童说,咱家大爷要回来了,因想着岚哥儿正占了大爷的外书房,这就赶过来问问,可要腾出来?也不知大爷什么时候到?若是快到,下午就叫岚少爷还回柳清院去不是?”
宁娥边摸着袖口上的刻丝花样,边淡淡说道:“这园子里消息传得倒快,我也不过是今儿早起才得的信儿,你那边就知道了?也罢,就叫岚哥儿那里用吧,大爷不过回来一天二天, 说话就要回去,老爷说了,还叫这院里歇吧。”
子规忙点头应声,心想一天二天,这就必是回来给老爷报备情况的了。
书桐一旁收拾宁娥换下来的褂子,又对子规笑道:“子规怎么样?到了那边可还习惯?听说岚少爷对你不错,眼见就越过朱槿去了。我本说拣一日去给你贺喜,不想今**就自己过来了。
子规听见这话就脸红起来,只得尴尬垂手而立,嘴里勉强辩了一句:“姐姐说笑话呢,当着奶奶面,这如何说得?哪里来得喜事?若说喜事,大爷回来才是真得喜事呢,我有什么可贺之喜?”
宁娥面上似笑非笑,看着两人道:“作姨娘就是喜事了?书桐,这就是你小见识了,未必人人都想要做梅香的,子规,你说我这话,对是不对?”
书桐听出这话不好来 ,也面上飞红,指着要收衣服,这就避回里间去了。宁娥也不理她,又问子规道:“岚哥儿怎么样?在咱家可还过得惯?今儿第一天读书,可还用功?”
子规一一答来,不过总是那几句,宁娥亦心不在焉地听着,也没往心里去的样子。
子规见宁娥如此,便说少岚那边就快用饭了,自己就要回去,宁娥点头,也不甚着意,子规这就退了出来。
回去途中,子规特意绕到荐红院外瞧了瞧,只见大门紧闭,风吹过依稀能听见院内地下落叶唰啦啦直响,海棠树上枝梢亦吱喽喽发哨,却是杳无人声,叫人只觉凄凉寂静。
子规地下站着,忽就觉得头顶上落下雨来。瑟瑟寒风中,潇潇冷雨下,天地间烟水苍茫,安张祁应,今日终于倒下第一个来。这是不是亲人们天上降下来泪水?她不知道,昔日携手同盟,此时因失了共同的目标,而将矛头掉转,直指彼此。从来富贵险中求,强扭命数之人,最后总还是要被命运抛弃。只当自己做下鬼事,世人不知,就能安心舒意地享受了?那地下的冤魂,就肯轻轻放过了?
子规等了半日,终不闻院内有一丝人声,之方转身准备离开,却听身后一老婆子,正边叹气,边打扫地下灰土落叶。
子规好奇,上来问道:“好好的,妈妈这是叹什么气?”
那婆子摇了摇头,开口说道:“平日里多么风光的二奶奶,今儿真叫难看得不像,这一路过来, 倒叫下人拖了个七零八落的,头上珠的翠的,散落一地不说,身上衣服也是弄了个稀烂。金徽最是嘴头子锋利的丫头,今儿只是哭得不成人,一个完整字也说不出口。唉,说不得,此一时彼一时,问一句是为了什么?谁也不说,只说嘴快惹得老爷发了火,人都说:蚊虫惹扇打,只为嘴伤人。可见是这个理儿了。”
子规怔怔地听着,心里不知是何种滋味,自己难道不该觉得痛快?跟自己家里一百四十七条人命相比,张乾娘这罪只嫌受得太轻了。可是,她听见乾娘与金徽当下的惨状,她心头泛起一阵恶心,她只觉得要吐,她这就悟出个道理,原来复仇的滋味,并不全是甜蜜可口的。
第三十八章 偷得香缕半日闲
第三十八章 偷得香缕半日闲
却说子规回到柳清院,正见朱槿伺候少岚用饭,少岚抬头见她过来,便问道:“你去过大*奶那儿了?她说些什么?可是真的荣大哥要回来了?”
子规接过齐妈妈递上来的毛巾,擦擦头上的水珠,这才回少岚道:“是真的,不过外头可真冷起来了,这雨下得人骨子里都是凉的。”
少岚听见这话,便叫赶紧打来热水给子规洗手换衣服,又关切问道:“要不煎些柴胡汤来喝?”
子规边洗手边笑道:“这倒不用,我一个丫头罢了,就那么娇贵起来了?一些儿小雨罢了,一会儿就着热汤吃些东西就好了。”
朱槿走到窗前,向外张了张,点头叹道:“今年这天也怪,才刚刚十一月罢了,就这么冷起来,别说少爷要穿起小毛,就连我跟齐妈妈也就要拿出小袄来了。”
子规问道:“姐姐来时可将衣服预备齐了?若不够只管对大*奶说去。”
朱槿摇摇头,转身回来笑对子规道:“不用,虽说只有几件小袄,不过怕什么,大爷也许几天就回来了,到时候回家去,要多少不得?要说对问安大*奶要,别说我们,就岚少爷怕也不肯。一来祁家面上不好看,二来,岚少爷也备得衣服不多,难道都去跟安大*奶要不成?”
齐妈妈出去倒水进来,正听见朱槿这句话,满心不以为然地接道:“实在不行,叫个家里人取去也是一样,这有什么,小厮们跑个腿不是常事?”
子规不答,朱槿掉过脸来看看少岚,还是叹了口气。
子规便对少岚说道:“大*奶才说了,不用爷腾出来,安大爷回来不过一天二天,就在她院里歇息就完了。”
朱槿点头,又对少岚道:“到底安大*奶为人宽厚,这样也好,省了许多麻烦,不然又叫挪去哪里?哪里都不如自己的家好,一天一个地方,只叫人心里惶惶的。老天也不赏面儿,总也不给个睛脸,坐这屋里,只觉得昏沉沉的,叫人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好好的就想哭一场似的。”
少岚正吃一筷子野鸭子肉,听见这话,筷子一抖,一小块嫩肉就落在了桌上。子规见了,心下又是可怜又是好笑,便说道:“爷怎么了这是?朱槿姐姐几句话将爷心眼吓小了不成?天不好有什么妨碍,横竖下午没事,我就替爷把下剩的几件衣服都熏了吧。”
少岚听见这话,方有了些兴致,这才提起筷子来继续吃了起来,过后却道:“我只看一会儿就罢,虽下午不用去书房,我也带回几本书来,好歹看看,明儿先生来了,也好回话。”
朱槿大喜,她何时见少岚如此自觉看书过?当下喜笑颜开对子规道:“怪道人说,要学好,先受苦,吃得了苦方能学得了好。这不是现在例子,受些磨折,叫岚少爷改了心性,倒也值得。”
子规亦笑而点头,当下少岚用过饭,说自要在院子里走几圈消食,也不用人跟着,子规与朱槿便去下处用饭。
朱槿见屋里空落落,再无他人,便小声问子规道:“安二奶奶的事,妹妹可看到了不曾?我听扫院子的小丫头们说,可惨得了不得,一路上就这么拖了过去,人都站不住脚了,还是只管拽,可是真的?”
子规脸色略变了变,强笑了笑道:“我不知道,没见到,我回来时推荐红院的门已经关上了,没见有人。”
朱槿又问:“说是二奶奶惹安老爷生了气,这就罚她闭门思过。不过二奶奶平日里多么风光一人,怎么今日就这么落魄了?老爷也不给二奶奶娘家些面子?说起来,安张祁周四家,当年好成一个人似的,不然你们老爷怎么肯与之联姻?安家当年鼎盛之时,多少豪门贵族争着要嫁进来,娶出去,张家周家,还有咱们祁家,说起来真算不到那最前头的。可是安老爷一句话,到底还是将这四家聚拢在一处了。这才不过几年,多么好的交情,就不算了?”
子规口不答言,心里只想,安怀阳当然要将这几家聚拢一处,一根绳上的蚂蚱,就下起杀手来,也容易得多不是。→文·冇·人·冇·书·冇·屋←
朱槿见其不说话,只当她是真不知情的,便笑对子规道:“也是,当年你才多大?也不在这园子里,哪里知道许多。我不过随口说说罢了,到底你不是这安家的家生子儿。”
子规点头也笑了,我自然不是他家的家生子儿,她想,我是他家命中的煞星呢!
一会儿将饭用过,朱槿便将这里收拾下来,子规去外头叫来少岚,少岚已于院内游廊下转得不耐烦了,见子规冲自己招手,赶紧就几个箭步飞了过来。
“好姐姐,这就开始了吧?如今天短了,我也不用歇晌了。”少岚拉住子规的衣袖就求道。
“行了,好小爷,你去对齐妈妈说,叫她烧一盆热水来。”子规笑对少岚道。
少岚转身冲着院子就是一声大叫:“齐妈妈,送热水来!”
朱槿正从下处出来,听见这震聋发匮的声音吓得一缩步,见是少岚调皮,方才开口对子规道:“你看这一嗓子叫的,知道的说是你熏香呢,不知道的以为下孩子呢!就急成这样!”
少岚笑嘻嘻道:“好姐姐,我原不知道你要出来,不想唬了你一跳。不过你才说的,我有些不太明白,生孩子关热水什么事?”
子规哈哈大笑起来,朱槿红了脸嗔道:“好小爷,还问呢,收收嘴吧,越问越说好的来了!”
少岚正要再说,子规一把将其拉进屋来,口中只是吩咐他道:“你想看我熏香,先将那熏笼搬过来才是,那么大个东西,我跟朱槿都搬它不动。”
朱槿跟进来就说:“子规你也昏头了,怎么叫他搬东西?他正经做过些什么事了?爷的手原不是用来干活的!”说着就要上前,替少岚去搬。
子规一把拦住她道:“爷也该做些有力气的事了,别人家的爷们,到了这个年龄也该出去猎习骑射了,不说为了今后,到底也能防身。若真到了那厉害的时候,身边没一个人跟着,也是一样本事,不至于束手待毙不是?”
朱槿忙就向地下啐了一口,板起脸来对子规道:“子规你要死了,这种话也说得出口?你要不是安大*奶的人,我可要有好话说出来了!”
少岚正欲替子规辩护,子规挥挥手叫其收声,自己不慌不忙对朱槿开口道:“好姐姐,一时人说一时话,识时务都为俊杰。现在爷身边除了你我,齐妈妈和鹤童,还有谁跟着?安家这里自是安全的,我只说,今后也难保不出这样的事来,若真到了那时,身边也只得这几人,又不似在这园子里一样安全可靠,岚少爷自己不长进些,再靠谁去?再者,姐姐你想,就说到天上去,他也是个爷,不能总在你我身边守着不是?将来总要出去,也许不得一人跟着的时候,多了去了,现在不就练起,如何打算?要我说,以后每日上午习字读书,下午还该练练力气,出不去院子,就在这院子里练,正好没人看见,也少许多口舌,这就是不利之中的大利了。”
少岚先是怔怔听着,慢慢将这席话听下来,竟觉大有道理,当下亦点头不止,只是到底练什么呢?
朱槿想想,便对子规道:“你说得不是没有道理,只是这里什么也没有,无弓无箭的,练什么,怎么练呢?”
子规见二人只是眼巴巴望着自己,就笑而不答,只顾后头开箱子取香料去了。少岚急了,死皮赖脸地拉住她,朱槿也上来,口中不绝声地相求,子规不理,只管将东西一切取出,方才故作玄虚,摇头叹气道:“这个么,我怎么能知道?我不过一介女流,怎么知道爷们该如何习武?对了,岚少爷,祁大爷是武将出身,你怎么没见过你大哥练武吗?”
少岚尚未开口,朱槿就先开口了:“我上回不是对你说过了?因岚少爷资质聪明,我家老爷不让他弄刀武剑的,只许他看书。大爷虽每日操练,岚少爷却也从没见过。”
子规还是摇头叹气,少岚看她半日,忽然笑起来了:“朱槿你不必催她,我知道子规,没把握的事她不会干,她能说出让我习武的话来,就一定有个主意后头跟着,半截子话她从来不说的。”
子规扑哧一声,憋不住笑了出来,这下只得合盘托出道:“别人我不知道,现成有个岚少爷的朋友,上回我见到了,岚少爷怎么不去问他?那人总说自己是在外头江湖上行走的,这点子小事,还能难得住他?”
少岚眼前一亮,恍然大悟道:“沙雸?对了,我怎么把他忘了?正是子规你提醒得好呢,他是个妙人,这些事一定知道,平日里我看他出手,就像个有武功之人,好,子规说得极好,就这么定了,过会子我就寻他去!”
朱槿这就赶紧拦道:“行了行了,什么好的,说是风就来雨了,有事也等明儿再说,你看这外头雨下得,就正经要练,也得等明日雨住了才行。”
子规笑着点头道:“朱槿姐姐说得有理,今日熏香为是。”
正说到这里,齐妈妈端水进来了,少岚也将那黄花梨的熏笼抬了过来,子规搓搓手,笑眯眯道:“行了,这就开始吧!”
第三十九章 鹣不见鲽枉情深
第三十九章 鹣不见鲽枉情深
却说子规看天气不好,少岚与朱槿心情亦坏,遂提出饭后熏香的主意来,当下少岚亲自动手抬来熏笼,齐妈妈也打来一盆热水,在子规示意下,将水放入熏笼中。
然后子规方于笼中生火,又将备好的香灰轻洒微铺其上,再用个薄薄的小银碟子盖上,这才将刚才取出来的香料放至上面。
朱槿拿来几件少岚的衣服,子规一件件拣起,铺于笼上,上下检视一番,见平平整整,遂笑对少岚道:“岚少爷看这如何?保管熏出来香气三天不散。”
少岚本是抄着一边看着,见子规问他,遂笑着回道:“我看很好,这灰盖在火上却是什么意思?”
子规边收拾下不要的东西,边回道:“若只得火,烧得快慢不匀,出来香气就不平均了,再者,也有一股子烟燎子气。”
少岚想了想,眯起眼睛笑道:“是了,闻听得火微难烬,风长易闻,想来是这个意思。
子规笑而不语,这时就见香料腾起,香风暗流,屋内立刻就升起暖意,倒是一下就不冷了。
朱槿好奇问道:“这是什么香?闻来热呼呼,又暖融融的。”
子规笑回道:“这里有一味辟寒香,烧起来最是驱寒回暖,据大*奶说,她从书上看来,汉武帝每至大寒,于室焚之,暖气翕然而入,人皆减衣。说起来,也是贡品。”
朱槿点头:“也就是大*奶,有这个学问,也有这个条件。放一般人家,就知道这个典故,也没地方寻东西去。”
少岚于屋里转了半晌,直耸起鼻子来闻个不住,过后见子规收拾好了,过来又问:“这香料里除了辟寒香,还有什么配料?”
子规停下手来,边想边答道:“还有零陵香,甘松檀香,丁香皮,辛夷并茴香。将上面所有捣为末,又放入龙麝香,这就是大*奶配出来,冬日所用的衣香了。”
少岚点头,又嗅了一下,再看看自己的衣服,颇为心满意足了。见他如此,子规与朱槿也就相视而笑了。
正在众人高兴时,就听得院内小丫头的声音:“大小姐来了?”
朱槿赶紧出去,见果然是其筝扶着韵波,又带个小丫头前面打伞,高一脚低一脚地上了左边抄手游廊,缓缓过门口来了。
子规和少岚也跟着出来,少岚一见其筝便上前拉住其手道:“嫂子来了?可有大哥消息?”
其筝走得有些气喘,问少岚问得急,只得先摇摇头,口中只是就不出话来。韵波忙道:“小姐快进屋里去吧,这里风急雨大的,看身上湿了就不好了。”
朱槿也忙上前来,跟韵波一人扶住其筝一边,子规已于前头打起帘子来,少岚殿后,众人忙就进屋里去了。
一进去少不得就是一番慌乱,韵波赶着给其筝擦干身上头上的水气,子规忙就端来热茶,朱槿见着其筝头上云鬓半偏,钗环斜垂,又忙伺候其整理头面,当下忙了个动不得。
少岚见于自己无事,只是一旁转来转去地看热闹,过会见屋内昏暗,便自己动手,燃起几只大烛来。
其筝坐了片刻,又呷过几口热茶,方才缓过神来,见少岚只是乱窜,叹了口气道:“你这里做些什么?下午虽不用去书房里,好歹也看会子书才是。”
朱槿将换下来的湿毛巾交到齐妈妈手上,便替少岚辩护道:“少爷正说看过子规熏衣服,就去用功,可巧大*奶来了,这就歇下了。”
其筝听后点点头,只是到底还是拿眼睛看着少岚,不太满意的样子。子规会意,后头捅了少岚一把,嘴上遂道:“岚少爷才不是说要看书的?快进去看吧,这里大小姐又不就走,我们伺候着,一会儿你看过再出来,陪着说话就是。不然你在这里,大小姐不愿扰了你用功,一会就该走了。”
少岚一听这话,忙就伸手出来直晃:“嫂子别走,好歹陪我用过晚饭才去。这里冷清清的,又弥天盖地的下着冻雨,我只是闷出神去了,院里人少,只得朱槿子规二个陪我,好嫂子你别走,留下来说说话才是。”
其筝听这话说得可怜,遂勉强一笑,对少岚道:“哪里就唬着个大老爷们了?你没见你大哥,一个人不也出生入死的。。。”话到嘴边,只觉不详,可已经出了口的话,如何收得回?
子规忙就推少岚进去,边走边道:“都怪岚少爷,天气已是够冷的了,爷不说几句热闹的,倒还更衬得冷清了。”
当下少岚里屋用功去了,其筝命韵波并院内小丫头子,将屋里屋外,所有能点之灯一齐点上,这方显得满室通明,闾阎明净,再加上子规焚起的暖香,屋内渐渐暖溶溶回起和气春风来,亦觉恬适安逸了。
朱槿上前欲给其筝杯中再续上热水,其筝挥手不必,只愣愣坐着,望灯发呆。子规看看韵波,韵波瞧瞧朱槿,三人不句话不敢说。
半晌,倒是其筝自己开了口:“也不知他人到哪里了?一个信儿也听不到。”
韵波听这话里意思,明显是说少宇无疑了,当下也就劝道:“大小姐何必着急?总是到了该到的地方就是。也许是不方便带话回来,也许带话人还在路上,总之是应无大碍就是了。”
子规心想,确是不方便带话,有话回来都叫安怀阳那老狐狸收了去,哪还到得这里呢?
其筝心里怕也正是这样算来,听见韵波的话,面上只是苦笑,也不应一声,只管继续枯坐着。
朱槿见不是事,遂拿出正给少岚做到一半的小香囊来,递于其筝过目,口中只是谦道:“奶奶看是怎么样?
其筝接过手来细瞧,见是个麒麟样的,杏黄瑞祥并蒂莲缂丝底料,小小一只,上绣二只鸳鸯,于那莲花底下戏水,倒是可爱。
只是尚未完工,那水禽只得一只,呈于花样之间,更显现独清寂寥,本是求和美顺遂,显鹣鲽情深,这会子见在其筝眼内,却另有深意,心下只觉寒柝凄怆。
当下其筝将香囊将复朱槿手中,见其满眼期盼,只好强作笑语道:“好个精致东西,也难为你,岚哥儿整日里身上带的也不少了,你还要做给他。”
朱槿听不出对方话里清凄来,只道是真心赞誉,遂不好意思脸红道:“这里只是闲着没事,安老爷也不叫我们出去,坐着干什么呢?不如扎些女红,打发时间罢了。”
子规与韵波却都明白,明显是那只得一半的鸳鸯刺了其筝的心了,
看其筝眼中不经意就浮出泪来,口中只是不好说得,韵波便对朱槿道:“妹妹快收起那东西来吧,看经了手上汗,颜色就不鲜了。”
朱槿听了这话,倒甚是有理,当下转身就收了起来,却又问其筝道:“奶奶可听见这里二奶奶出事了?我初闻时,只吓了个不得了,也不知这里二爷知道了没有?”
子规见问,便也将眼睛看住其筝,看其如何对答。
其筝只是摇头叹气道:“二爷先是不在家,哪里知道?中午时回来了,听见这话也唬了一跳,不过他自己的媳妇他多少也了解一点,也不算太过讶异,只是到底夫妻一场,心里多少有些过不去,可是这里规矩如此,老爷开了口,是谁也不敢劝的,也只得罢了。”
韵波本憋了一肚子的话,见朱槿问及其事,其筝又是这样回答,当下忍不住就开口道:“说起来,要不是我家小姐头里拦着,二奶奶多少罪都受下去了,朱槿子规你们是没见到,芩姑娘那狐假虎威的样子,仗着老爷给她撑腰,恨不能就吃了二奶奶下去!”
其筝见其如此说来,本能地就欲加以阻拦,过后又不开声了,心想叫她说去,反正也是乱为王了,芩如能做得出,还怕人说么!
韵波本来心下还不太敢说得过多,怕其筝怪自己多嘴,这下看其筝也不开口,知道也是不忿芩如太过的意思了,于是索性就拉开嗓门,敞开来直道:“我跟小姐一旁看着呢,芩姑娘也不在意,平日里存下的几份脸面也通不要的, 那一脸横肉就叉出来了,实大声洪的,画得乌黑的眉毛高高吊起,因前头跟二奶奶打了一架,鬓乱钗垂的,再撑起腰来骂人,也就跟个蓬头鬼差不多了!”
朱槿听了,只是咋舌,子规低下头来却不说话,心想芩如今日倒是露出真面目来了,她可不就是阎王身边的一个小鬼么!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