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鸩赋-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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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娥笑道:“哟?怎么?岚少爷连书桐也不放心?我的事一向都交给她的,我从来也没如你这般小心,实在不行,就烦岚少爷自己去那楼上抬吧,这样就最妥当了。”
少岚一听便知宁娥又取笑自己,忙就对书桐道:“姐姐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大*奶跟姐姐说笑呢平日里多少重要之物都经了姐姐的手出去了,这点子旧东西,姐姐一定更不会不周全的,是吧?好书桐姐姐?”
书桐被少岚这一哄,直弄得心头身上,直是发痒,尤其是那声:好书桐姐姐,真将她的心花都催开了,当下赶紧就笑着回道:“岚少爷放心就是,我必亲自看着他们动手,必不会有所失误。”
子规一旁只是想笑,好个书桐平日里只是取笑自己,现在这不是活打了眼了?遂也开口对少岚道:“岚少爷不必多虑,有这一声好姐姐,书桐必不让那些粗笨小厮动手,说不准她自己就给岚少爷把那熏笼抬过来了,也不一定呢”
书桐一听这话便脸红了起来,当着少岚不好多说,却于暗地里伸出脚去,要踢子规,被子规笑着让开了。
宁娥这便正色道:“二个丫头别再说笑了,岚哥儿虽不计较,到底他是位爷,怎么能由着你二人说笑?都是我惯坏了你们,才这样不知深浅,轻重地乱开玩笑”
少岚听宁娥口中呵斥子规与书桐二人,忙又来做好人道:“这有何妨?我是最爱玩笑的,嫂子不必如此,只管叫她们玩笑就是。”
宁娥微微一笑,脸上虽无甚他意,心中却全是对少岚的鄙夷:好一个纨绔风流,没用的东西正经事一样不会,正经话一句不说,祁家有了他,真不知是祸是福这也就难怪,祁家有什么事,都不肯说于他知道了,因他无用,说也白说,若一个不留情,于玩笑中将秘密捅了出来,倒更是坏事。
第二十五章 夜深掩门不忍见
第二十五章 夜深掩门不忍见
却说少岚于宁娥处用过晚饭,这便就要回去了。
宁娥将少岚送至屋外,少不得嘱咐几句,又吩咐子规小心伺候,少岚还是只惦记他向宁娥要来的熏笼,口中只是念叨个没完,宁娥笑而斥道:“才不是说过放心了?这话多的书桐是我这里再妥当也没有的人,你若连她也不放心,当真也只能自己去取了”
少岚听了,只唯唯而已,这时宁娥突然问了一句:“对了少岚,你筝姐姐刚才那么伤心,你就不去那边看看她?这时候还早,只怕她还没睡呢要不你就去看看?替我问候几句,看她现在如何了,吃过饭了没有?”
少岚却抬起手来,直捂住自己的嘴,将一个刚刚上来的哈欠掩了下去,这方开口道:“算了,明儿再说吧,想是刚才吃得太多了,我这会子也有些乏了。”
宁娥笑起来道:“那就早点回去睡吧,书桐一会儿自会将你的宝贝送去就是。”
少岚点点头,又跟了一句道:“只怕书桐姐姐到时,我已经睡下了,就烦她放在齐妈妈那下处,明儿早起我再见吧。”
宁娥自是点头应允,当下便叫来几个婆子,要打起灯笼送少岚回去,少岚不依,定只叫子规拿一只就罢了。
宁娥在屋门口站着,见少岚与子规出了院门,方才慢慢回屋里去了。
子规正前头打起灯笼,小心照着亮,领着少岚回柳清院,不料才走出拢香院几步,少岚一把拉住她,转了个方向,掉头就向鹿鸣院赶去。
子规先是一惊,过后心里明白过来,一时竟对少岚有些佩服起来,这哥儿不是耍的刚才在宁娥面前演出好一场戏来就连她子规都被他骗了过去
当下也不便多说,子规跟着少岚快步就走,一边走一边注意地观察少岚脸色,见刚才还是一脸疲惫瞌睡之意的少岚,这时却是满付精神全打,与适才相比,当真是判若二人了。
果然鹿鸣院离拢香院很近,子规与少岚不过几分钟就到了。少岚打眼一瞧,院门紧闭,门缝里一点光也不见,少岚心里一紧,难道真的已经睡下了不成?这便看了子规一眼。
子规自然会意,蹑足上前轻轻打门,口中小声唤道:“韵波姐姐,韵波姐姐”不过叫上二声,也就停了下来,只静静于黑暗中等待。〖TXT小说下载:。。〗
等了片刻,只是无人来应,亦无其他反应,少岚到底年少急躁,当即便伸手准备重重打门,子规一把将他的手攥紧不让他动,口中低声道:“别急,岚少爷,再等等”
少岚无法,唯有耐下性子来,等了又等。
就在子规也等到快要失去耐性的时候,二人面前的院门吱啦一声,打开一条小缝,韵波哭到红肿的脸,正由那里面显露了出来。
少岚一见就拉住韵波道:“好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我嫂子呢?她怎么不来见我?你快把门打开,让我进去”
子规也劝韵波道:“姐姐快开门,这园子里上夜的人多,一会儿人来见到了,反不好说话了。”
韵波却摇摇头,将身子缩进院门里,小声回道:“不,岚少爷,你快回去吧祁大*奶已经睡下了,她说了,不想见你。”
少岚急怒而喝道:“不可能你去对我筝姐姐说,我找她有话说,我一肚子不解要问她,是关于我大哥的,我必须现在就弄个清楚明白 ,不然我绝不走”
子规赶紧上来就捂住少岚的嘴,小声道:“岚少爷,你轻一点吧再叫人听见,可怎么好?”
少岚更加生气:“怕什么人听见?我才是听筝姐姐在荣嫂子面前,似有所顾忌话不好明说,我才费了半天劲,瞒住荣嫂子过来这里。可若真闹开了,我也不怕我不过是找我嫂子说说话,有什么了不得的安家就算规矩再大,安伯父也不能拿这条来治我的不是吧?”
子规眼见韵波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链一般,一颗颗滚落衣衫上,少岚也明显看到了,话说到这里,一下就顿住了,这方又揣起小心来问道:“好姐姐,你别哭,是不是,刚才我的话,说造次了?”
韵波哽咽不止,一时竟开不得口,半日方道:“好二爷,你快回去吧。这也是我家小姐的意思,小姐说了,往后你在这园子里,万事都要小心,一步也不可行错。安老爷叫你如何,你就如何,一点小委屈,放在爷们身上也算不得什么,男子汉最是能伸能曲,总之不是在自己家里,不可再再如往日里那般任性了”
少岚没头没脑地受了这几句,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子规心下却如明镜似的,其筝用心之良苦,实在令人感动,子规知道,其筝是既想保全安家,也不能负了祁家,最好两边都可顾全,少宇平安回来,少岚亦可安全回到自己家中。可惜,以她一已之力,焉能对抗她老爹,安怀阳这只老狐狸?安怀阳只怕心里从不当少宇是自家女婿,就算完成这件差事,也难保以后还有别的什么难为之事,要对方去办。世间事总是如此,有一必有二,欲壑再难添。
祁少宇对安怀阳来说,不过是个小卒罢了,祁少岚自然也是如此,那么她自己,安其筝呢?子规很想知道,此刻韵波身后,暗无天日的鹿鸣院内,那个静静躺在床上的安大小姐,有没有这样考虑过,她对于自己的父亲来说,究竟算是什么呢?子规冷冷地想,也许不是卒子,可当得上只枚,好用的棋子吧。
韵波说过这几句话,也不再理会少岚与子规,快手就将院门闭合,那张悲伤痛苦,带着述说不尽的凄楚的红肿面孔,就这样消失在黑暗里了。
少岚满腔难过与困惑,实在找不到出路,从来他是受尽宠爱,众人众事皆被依从的。可以往的生活轨迹,今儿完全变了个样,由下午在元平院开始,他就不断受到挫折和打击。在他记忆中,从来不理会他,不管他事的安伯父,突然说要替自己父亲和大哥,好好管教自己,这也罢了,少岚当时心想,也许这不过是安伯父当着自己大哥的面,却不过情,说说客套话罢了。
及到了晚上,筝姐姐一脸凄苦,难忍的悲痛,却不肯在荣嫂子面前告诉自己,好吧,也许当着旁人说不出口,可现在他小心不显意地来到这里,来到筝姐姐的院子里,她竟然还不肯见自己不见也罢了,还说那一番莫名而心狠的话
这个世界,今儿到底是怎么了?少岚一时发狠,向力向身边一颗小树踹去,柔弱而稚嫩的小枝条,哪里禁得当这样有意地暴力摧残?只是啪嗒一声,刚抽出芽来的新生命,就这样毁于一旦了。
子规默默走上前来,轻轻拉起少岚的双手,放进自己手里握住,温室里的生命,欢迎来到这真实的,有风有雨,有悲有泪的世界。第一次历练,也许是最难以承受的,不过,这也就是成长必须的代价,穿过风暴,方可脱去稚气,真正长大成人吧。
当下少岚垂头丧气,无可奈何地回到了柳清院。
这里朱槿与齐妈妈已是等得心焦了,一见少岚回来,赶紧上来就拉着问:“岚少爷怎么才到?才书桐姑娘来送熏笼,口中只说祁二爷睡下了,就不打扰了,叫送到下处去。我们这里听了只是奇怪,又不敢多话,只好应声而已。子规,你带岚少爷去哪儿了?听书桐的口气,原该早就回来才是”
子规不好开口,唯有看向少岚,少岚这里哪还有心情来解释这许多?理也不理那急得出汗的二人,径直就回自己屋里去了。
朱槿见状,知道必是有事,只是到底人已经回来了,也不必赶在这一时,硬逼其开口,遂跟进屋里去,见少岚无话,便问要不要歇下。
少岚还是不理,人坐在里间桌前的椅子上,胸膛一鼓一鼓的,上下起伏,喘个不定,明显被气得不轻。
朱槿一见便知不好,从来没见少岚这样过,他能有多大气性?又有谁敢给他气受?从小到大,最难过便是受了少宇几句狠话,关在房里不给出去,当时少岚也不曾太过认真生气,出不去也罢,自己一人在屋里发疯发了个够,过后出来也就算了,还是一样张嘴就是玩笑,行事不受影响。
可现在明显不同,少岚受了气,还气得不轻,他刚才不过是去拢香院跟安大*奶吃了顿饭,去时人只好好的,怎么回来就这样了?朱槿心里痛惜不已,却只想不出原因来。安大*奶为人最是宽厚知理,恤情识体,她不会给少岚气受的,朱槿心里肯定这一点,那么,好好的,少岚为什么生气?
子规默默站在外间,透过拉起一半的帷帘,看向里间的少岚,眼里俱是同情。她知道他是受了委屈,可是也没有办法,这才是刚刚开始呢,往后的岁月,对这纯真少年来说,只怕是越来越难了。可怜可惜,现在看着少岚,子规只觉得,仿佛是看到了另一个缓慢成长的,自己。
第二十六章 旧事生疑满腹冤
第二十六章 旧事生疑满腹冤
却说少岚回来后只是气愤难当,朱槿不知何故,只看子规。子规意知不可劝,遂只淡淡道:“岚少爷怕是累了,还是该早点休息才是。明儿必要早起,安老爷已是发过话了,大小姐不也这样嘱咐的?”
少岚一听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正待开口高声泄火,子规又款款道来:“大小姐已是不易,岚少爷还该多多体量才是,不该为了一时小孩子脾气,误了大事。”
少岚脸一下憋得通红,再说不出话来,朱槿听这话却奇了,赶着就问:“大事?什么大事?”
子规微笑道:“读圣贤书,求明日功名,还不算大事?姐姐别再多问了,就快伺候岚少爷歇息吧。”
朱槿到底比少岚年长几岁,见子规神色不同以向,当下也不再问,就替少岚宽衣通头,子规这便出去打水了。
待一切安定,少岚睡下之后,朱槿心里终究还是放不下来,依旧叫子规去了外间大屋,拉她坐下来,语气急切切,又诚恳恳地问道:“好姑娘,这会子能说了吧?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
子规坐下来想了想,这方开口道:“朱槿姐姐当真是当岚哥儿性命一样疼爱,不过看他着了些气,就这样起来。”
朱槿听后更加不耐,却只得强压下性子来,柔声细道:“不是这么说,我的好妹妹,你没见刚才岚哥儿那样?说与你也不明白,你没跟他多久,自然不明白。我只对你说一句,岚哥儿一般不会气成那样,从小到大,我也没见他这样过。”
子规叹了口气,安慰朱槿道:“我知道,跟是没从小跟过岚少爷,不过姐姐神色还看不出来?不过可惜这气不是别人给的,正正是咱家大小姐给的呢。”
朱槿一惊,口中只道:“不会,不可能祁大*奶一向疼岚哥儿,因其年少可人,只当他真如自己亲弟弟一般,说句不该下人说的话,就连这里二小姐,在我们大*奶心里,只怕还要靠后些怎么可能是她让岚我们少爷受气?”
子规心里只是盘算,要告诉这丫头多少呢?要全告诉她吗?正想到这里,忽然灯光下瞧见桌上一样东西, 子规口中倒叫了出来:“这不是岚少爷的荷包?怎么在这儿?没带出去不成?”
朱槿不料对方竟转了话头,这时她哪里还在意一个小小荷包,见子规问方道:“哦,你不说我竟忘了,这是头里,你跟岚少爷刚走,芩姑娘打发人送来的,说是少爷丢在安老爷那里的,我想也对,顺手就搁下了。”
子规忙追问:“芩姑娘说什么了没有?”
朱槿疑惑回道:“没有,芩姑娘没来,叫了个别人送来的,也没说什么,只是脸上笑容怪怪的。我先头只是疑惑,想必是自己叫安老爷困在这里,叫那姑娘笑了,现在听你问起来,莫不还有别的隐情不成?”
子规不答,灯下静坐,细细想着心事。
朱槿这可实在憋不住了,说话声音也大了起来,竟不管不顾里头正睡着了少岚了,开口就道:“这到底打得什么闷葫芦?敢是要将人逼死在这地方不成?也不叫我跟齐妈妈出去,当我两人贼一样防着,从来我们跟岚少爷到这安家,没有这样过,这回到底是怎么了?我们下人奴才,受点气也就罢了,怎么现在,连岚少爷也叫受委屈?好歹我家祁老爷也是当今,堂堂正正大理寺少卿,正三品官坐着,就不如你安家大爷,也不是那等戴小帽的闲人,难道不配在这里不成?且到底亲戚间也要存个体面。况我家二爷又不是依附在这里无处可去,何苦可受这种闲气?不如明早就回自己家去,省得在这里惹人风言风语,受些不干不净的气”说着就要起身,当真地收拾起行李来了。
子规忙上前一吧拦住,口中急道:“我的好姐姐,你小声些吧,岚少爷刚刚睡下,你还想吵醒他不成?就有什么事,再也不值得叫岚少爷再起一趟不是?爷好容易才歇下,不提刚才的事了,姐姐这里又闹起来了不成?”
朱槿一听这话,有理有节,自己心里便灰了一大半,可又实在忍不住,拉住子规便问:“子规,看你神情,只怕知道些什么。若真如此,你不妨就说出来与我细听,我虽不是什么有力有才之人,可若是为了岚哥儿,那就叫我做什么都行到底有个勇字贴在胸口呢”
子规见其情形,心下明白若再不吐出点东西来,只怕朱槿要闹,当下只好先将朱槿按回桌前,又探头进去听听少岚声音,还好,没动静。
子规这方小声低语,对朱槿道:“姐姐别怕我,我也是心里没底,不知道这话该不该说。下午岚少爷去了安大*奶那儿,正巧我家大小姐也在,这本是常事,我也并不为异。可今儿大小姐神情是大大不好,我们一去,就见她眼里只是包着汪眼泪,韵波后头站着,只是背过脸去,也不看人。岚少爷见了自然要问为何,大小姐不但不理,几句话下来,人还走了。本来已是说好在拢香院里用饭,这下饭也不跟着用了,直接就回去了。”
朱槿一听,果然不对,遂又问:“你们大*奶怎么说?岚哥儿就没问问?”
子规摇头道:“当然要问,可大*奶说她也不知道,说大小姐一来院里时,就是这付模样,还笑说可能是为了祁大爷要出远门的缘故。朱槿,你在祁家时候久,你说说看,往常大爷出门,你们大*奶也是这样不成?”
朱槿身子一扭:“怎么会?我们大*奶跟你们大*奶这一点上倒有些相像,不太计较这个的。公事要紧,你快去快回。这句话我都不知听大*奶对大爷说了多少遍了,她哪会因为大爷要出门就哭丧起来?别的不说,这也不吉利。”
子规点头:“可不是说?岚少爷估计也想到这里,当下没再多问。过后我们出来,岚少爷只疑心咱家大小姐是怕是有话,碍着大*奶不便对他明说,这便又去鹿鸣院寻大小姐。”
朱槿这时抢着就问:“这回这可该说了吧?到底是何?”
子规叹了口气,直摇头道:“连大小姐面都没见着,谈而他论?敲了半天门,韵波过来只开条缝,说句不见,就不见了人。”
朱槿这下倒抽一口凉气:“当真?那可真是太过奇怪了”
子规亦点头,却小心看着对方,不再接话。她知道,朱槿这会儿一定在心里搜肠刮肚地想原因,此时,她就要利用这一点来探探,看看祁家在当年自家的事上,到底有多大的罪孽,那安怀阳到底利用祁家,跟应王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果不出自己所料,朱槿出了半天神, 自己先又开口道:“若当如此说,难道我家大爷出的这趟远差,不利?”说完瞥了子规一眼。
子规不动声色,将眼睛挣大了,故作惊奇道:“姐姐这话什么意思?子规听不明白。”
朱槿边想边开口道:“说起来,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正是祁府准备迎娶你们大小姐的时候,我家老爷也为了这事,特意由京里赶回来,我还记得,本该是一派喜气之时,大爷也出了一趟远差。我只是觉得奇怪,好好的,就快要娶亲人进门了,怎么大爷还要出门?岚少爷那时还小,心里也是这样想,到底小毛孩子,嘴上把不牢,就将这话问了出来。老爷倒没得说,只是叹气,也不开口,大爷就生气了,狠狠训了岚少爷向句,岚少爷一时气不过,顶了两句,就被关进自己屋里,直不叫出来。”
子规一听便知, 这就是朱槿说的,少岚从小到大,最受气的一次了。
朱槿这里又道:“我家太太后来见了不忍,只说他一个小孩子,知道些什么?便去求老爷放人出来。老爷虽则口中强硬,说什么岚哥儿现在年少,到底也有长大的一天,若不教他学会忍让,怕不将来麻烦更多,还说什么,多少事俱是祸从口出,今儿还该叫他学个乖什么的。不过后来终究还是叫放出来了,因其当时的确太小,也有许多事不明白的缘故吧。”
子规心下一震,这就是了只怕当年祁少宇出远门之际,便正是我家出事之时好,好个祁老爷,原来也是安怀阳一类人物
当下子规赶紧就接着朱槿的话,问了一句:“这果然跟现在情形一样朱槿姐姐,那你可知,当年祁大爷去了什么地方?”
朱槿竭力回想,过了片刻方道:“多数情形,我已经想不起来,不过依稀想得,仿佛是去个什么,叫风地的地方?我听见老爷这样对大爷讲的,只是当时,一来我也还小,不过十三岁罢了,二来也要顾着岚哥儿,倒没细论那许多了。”
风地?子规满脑里只是搜索这个地名,可是哪有叫这个名字的地方?想了半日,只是无用。罢了,子规无奈地想,先记得这个名字,下回见着东哥哥,再问问他,东哥哥见多识广,也许能知道。
子规这便又问:“那姐姐可知道,祁大爷去那个叫风地的地方,是做什么去了?对了,可是危险的事?只怕现在这回跟上回一样,若真是一样的事儿,看我家大小姐这般担心,这事,应该不是祁大爷轻松容易办得到的吧。”
朱槿先是不开口,眼珠子只是在眼眶里直转,显见得是在不住地回想,忽然一下,她的眼睛定下不动了,口里就叫了一声:“岚少爷”
第二十七章 难从旧事辨新仇
第二十七章 难从旧事辨新仇
却说子规正与朱槿灯下细述祁府当年往事,正说到要紧处,朱槿忽然发现,本该已在床上安睡的祁少岚,正静悄悄地站在里屋门口,双眼眨也不眨一下地,就盯着她和子规。
这一惊非同小可,不仅是朱槿,就连子规也被吓了个手足无措。不过好在子规到底经事不少,终究还是反应要快些,这便赶紧起身走至少岚身边,一把扶住他道:“岚少爷怎么起来了?”说着就甩了个眼色给朱槿。
朱槿也赶紧就上来,勉强带着笑道:“哥儿怎么了这是?睡不着吗?要不要叫厨房送点子热的牛乳过来?加点酥油雪花晶糖可好?”
少岚慢慢摇了摇头,又轻声叹了口气,这才开口道:“二位好姐姐,别再当我是个不知事的三岁小儿了,成不成?这样情形下,你们真以为,我还能睡得着吗?”
子规知道这是实话,且看少岚语气诚恳,大不同于以往玩笑之态,便对朱槿点了点头道:“姐姐,这原也算是少爷的家事,咱们不该瞒他,只实说了罢。”
朱槿心下亦知情不可瞒,只好先进去里间,拿出披风来给少岚披上,口中只道:“就睡不着,也不该这样忙忙起来,受了风怎么办?现在天已是大凉了。”
少岚听了这话,口中喃喃自语道:“是啊,天已是大凉了,怪道我总是觉得,身上总也暖不过来。”
朱槿一听就当了真,赶紧上来捂了捂少岚的手,这便叫道:“岚哥儿你手怎么这么冷?子规,你快去倒杯热茶来”
少岚笑笑,却对子规道:“好姐姐 ,你快坐下来,朱槿,不用忙,你也坐下,刚才你们说到哪里?还该说下去才是。我冷嗖嗖爬起来,难不成是为了一杯热茶吗?”
子规听见这话,便知少岚是当真正经起来了,遂劝朱槿依了少岚。当下三人并坐在桌前,不料且未待他人开言,少岚自己先就说出话来:“其实那次的事,我记得很清楚,朱槿你才说得一半,我虽年幼,亦不敢就忘。”
子规情知这话的确,少岚记性极好,这一点她早从朱槿话中发觉,自小聪明,过目不忘,惜在被过于宠溺,不肯好好用功,这便是眼前这位,祁家二少爷了。
朱槿听见这话,再看看少岚的脸,心中一时只是酸楚起来,不知怎的,祁家就落到这个地步了,当真如附于安家一般?再想起当年旧事,不,只要想到几日前在自家祁府之事,竟觉是往生旧梦一般,遥不可及了。她知道这感觉不好,太是个悲兆,可是她控制不住地,就是要这样想去。
少岚见二人无话,自己先就笑起来了:“怎么?姐姐们好似不信我?也罢,待我今日就显摆一回,详细说来于姐姐听吧。”
当下少岚便开口,娓娓道来:“那日我哥正要出门,和父亲母亲于正厅里说话,我亦在一旁玩乐,心里不当回事,因大哥一年总也要出去几趟。不料父亲一句话,却叫我心里有些不安,因他对大哥说,这次你去,若好也就罢了,若是那人不信不依,该如何是好?我大哥也是叹气,却倒过来安慰父亲说,这有何惧?左右不过这回事罢了,从来两边也不拿咱们认真当人,不过是他们的传声筒罢了。”
子规一边便知这说得两边,定是指应王和安怀阳,当下心中暗喜,费了不少工夫,今儿终于在少岚口中知道些当年真相了
少岚这里继续说道:“我当时心里只是好笑,大哥这话什么意思?谁是传声筒?正要开口取笑,母亲朝我嘘了一声,又叫朱槿带我外头玩去,我只不依,只道他们大人不知又要说些什么秘密,小孩子最是对这个敏感,不愿意被排挤在外,当下便钻到母亲怀里,不肯出去。
父亲也不太在意我如何,只是对大哥道:‘少宇,你这次去,不同以往,那头那人,原不是好糊弄的,当初我便不同意安怀阳的主意,可他偏说这是缓兵之计,必要为之。如今你瞧,果然那人不太相信我们了。’我大哥便接话道:‘父亲说得自然不错,可当年情形已是如此,安怀阳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难不成他要逆天而行不成?他安怀阳就有再大的通天本事,也不可能做得到。当今皇上即位,那是无论何人,无论何事也难以改变的。’”
这下且不论子规,连朱槿也听了个目瞪口呆,心里只是不信:“岚哥儿,你这话可不确实若真当日于厅中,老爷和大爷提到了皇上即位之事,我为何一点印象没有?这可是大事,天大的事”
子规心下也是这般疑惑,便要听少岚如何解释。
少岚却笑起来了,淡淡道:“姐姐忘了?母亲听到前头便知不好,就将厅里所有人,只除了大哥父亲,和她自己,都叫赶了出去,我这才躲到她老人家怀里,死活留下来的。”
朱槿听后一想,确实如此,自己听到前面一段就出去了,也难怪刚才想了又想,只是印象模糊,原来是这么个缘故。
子规默默将少岚的话,一字不落地记进心里,以待日后细辩,这时便又望向少岚,催其再说的意思。
少岚不用细想,那话就在嘴边似的,开口就来了:“母亲听到这话,反应正与朱槿一样,吓得浑身就哆嗦起来,口中劝道:‘老爷,少宇,这里虽无外人,也不该这般大胆,竟说起这个来了?’父亲只是叹气,却还是开口道:‘咱们已经是做下天大的祸事了,还怕说这点子闲话?少宇,你还该仔细盘算,如何找个机会,好好向那人解释才是。他若听得进,是咱们跟安怀阳的福气,若他不听,犯起暴躁来,你只怕。。。’母亲这时便垂泪下来,我见了自是不忍,且又不知他们到底所为何事,这时便由她老人家怀里又钻出来,只对大哥吵闹起来,说原是他不该,为什么要出这趟远门,惹父亲叹息,母亲哭泣?我大哥一听便大怒起来,这才将我关进自己屋里反省,我本不肯,死活被拽进去,后来的事,就再不知道了。”
子规听到这里,点头对少岚道:“听岚少爷刚才所言,当年之事,倒确与今日有几分相似。看我家大小姐模样,不正与祁太太当年表现一样?”
少岚不待他话,一掌便击在桌上,口中只是不甘叫道:“到底是为了何事?”桌上正燃得火亮的蜡烛被这一掌打得有些不稳,那光下的人影,便也跟着摇摆不定,似重心不稳,就要倒了的样子。
朱槿心里一阵又一阵的紧缩不休,她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她能看出来,这必是大事,祁家出了大事了祁大爷这一去,只怕是凶。。。她不敢再想下去,只得开口行她的本份,先安慰少岚几句再说,因此将桌上蜡烛扶定,然后强作镇定,便对少岚开口道:“岚少爷也不必多虑,依我看,咱家大爷是带过刀剑,上过战场,闯过生死关的人,若真如少爷刚才所说,也不过就是去传个话什么的,若真有不是,也落不到传话的人身上,是不是?怨有头,债有主的。”
子规一听这话,便朝朱槿看了一眼,心想可不是该如此?那债主子,早早受到报应才好
少岚听着却还是摇头:“我还记得当年父亲说过一句,大哥去寻的那个人,最是性子阴睛不定,面上喜怒难辩,一般人绝难看出他究竟是何样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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