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鸩赋-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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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兰早已从桌边站起,笑意盈盈地看着二人,身穿月白缎绣蝶鸟纱衫子,羽蓝色金挑线纱裙,窈窈窕窕地,花枝般矗立。
宁娥定下脚来,先不开口,只管细闻,原来屋内氤氲满室,隐馥微涟,只觉有香,却辩不出究竟是何种物件。
宜青移过一个橘红地缂丝兰花纹椅垫,子规遂扶宁娥坐下,宁娥这才开口道:“这味道,有花的清香,亦有茶叶清涩气,花香淡雅,于清中见雅,却也有些清苦气,嗯,我猜,该是蕙兰莲花茶吧?”
其兰笑着转身,从桌上端起个梅子青芭蕉纹壶,又移过一个斗彩灵云纹杯,小小斟了一杯,送至宁娥面前,宁娥接过来,先细品一口,点了点头,遂慢慢饮尽。
子规见了,笑对宜青道:“二小姐原来有这好本事,我竟第一次见到。”
宜青尚未开口,宁娥先道:“你不知道,二小姐最善治花茶,园子里但有花开,陆妈妈都会捡那半含苞者摘下,送到这里来,因此二小姐这里虽不种花,却也整日异香不断的。”
其兰也笑:“半含苞者,香气最全,且木樨,茉莉,玫瑰宝相,蕙兰清莲,栀子木香,白梅红梅,皆可作茶。说起来,也是物尽其用,不白费了那花的意思,再者,整日闷在这屋里做什么呢?我又不爱串门子,也不似大嫂子,爱看个书,写个字什么的,我不过是个懒俗之人,也就做点手脚工夫,打发打发时间罢了。”
宁娥倾着身子,哎哟一声道:“我的小姐,这事还俗?当是雅中之大雅呢整日与花茶清泉作伴,院内又清幽静人,连我这个整日俗务缠身之人进来,都觉了神清气爽呢”
子规听着二人口不对心的话,又看二人脸上勉勉强强牵起的嘴角,心中鄙夷好笑,不过是打发时间,哪里说得上俗,又哪里能称之为雅?都是逼不得已,于那开不得口的劳什子中,寻些乐趣,作个蒙眼布罢了。
第六十章 流水无情草自春
第六十章 流水无情草自春(二更求首订)
却说宁娥在提瑶院里,正与其兰闲话,其兰早起刚拿出新制得的蕙兰莲花,请宁娥细品,二人嘴上说笑,心里却都是无奈,只得于这细碎琐屑间寻找乐趣,方求得片刻安宁。
其兰将手中斗彩灵云纹杯放下,有意无意地看着宁娥问道:“听说,封家来人了?嫂子知道吗?”
宁娥平静地回望她道:“哦,我才去元平院找芩姑娘说话,已经知道了,不过还是为了他家老四的事来求老爷,只是,老爷也无能为力。”
其兰讶异:“咱家老爷也不能?看来封家真是时运不济。”
宁娥淡淡笑了笑,又道:“咱们别说那些了,子规,才你说,那个看荷花的好地方,叫什么名儿的?”
子规忙回道:“回大*奶,叫碧琼湖。”
宁娥点头,其兰好奇问道:“碧琼湖?是什么地方?看荷花的?”
子规忙笑着回道:“二小姐,碧琼湖是县东头一片藕田,满种了荷花,我未进府里时,爹爹带我去过几回,到盛放时节,就离得老远也能闻见那清香,走近去看,真真是言语形容不出的美景。”
宁娥也笑道:“兰丫头你听听,光从这丫头嘴里说出来,就够馋人了,眼看就到了荷花盛景时,不如咱们也去亲眼见见,也不枉费这丫头这一番好赞,可好?”
其兰还没开口,宜青先乐了:“那真敢情好,咱们这些日子可闷坏了,除了伺候这些花啊茶的,就不见有别的事做,大*奶既有这个主意,就快快行了吧再等下去,天怕就凉了,荷花也要败了。”
宁娥扑哧一声笑,子规便也笑回道:“宜青姐姐当真是性急的,才我也是这样说,大*奶就说我性子糙,看来跟姐姐倒脾气相投呢”
其兰嗔道:“可不是,听见一声出去逛去,就乐得嘴快言轻起来了,真要去了,还不知要现出什么眼来呢”
宜青不好意思,只得轻推了子规一把道:“你这丫头,谁跟你对脾气了?说出来也不害臊。”
众人一笑,宁娥开口替其解围:“宜青说得也是,这些日子闷坏了,好容易家里摆酒,也不得轻松玩乐,罢了,倒是咱们娘们几个自己出去,怕还得些乐子,也不用急,这天才刚初暑,老爷这阵子心情也不大好,待过了这几天,我找个机会说去,只怕芩姑娘也要去。”
其兰脸上坏笑,嘴里说道:“要想轻松赏花,二嫂就最好别去,她那嘴头子一开,清荷玉露都沾上一股子尖酸气,那就什么好景都没了兴致了。”
宁娥绷住脸,看看地下笑成一团的宜青和子规,正气道:“兰丫头又调皮了,说这话什么意思?”说到这里,话风一转:“就叫她去,只怕她也没空,二爷正不自在,伍儿又病着,咱们别不知趣,就别去叨扰她了,不过,说还是要给她说一声的,不然显得家里没了这个人似的。”
其兰心里高兴,嘴上正待说话,就听得院里有人高声问道:“大*奶在这里吗?”
子规一听,正是书桐的声音,忙出去站在门口,一见果然是书桐,遂招手笑道:“姐姐来了?大*奶这里跟二小姐说话呢。”
宜青也出来,笑嘻嘻地开口道:“果真是当家的大*奶,就忙成这样?难得来这提瑶院一回,坐下不过一会儿,就寻来了。”
书桐笑着上来,对二人道:“你们倒清闲,倒叫我好找。”
宁娥的声音由屋内传出来:“书桐来了?什么事?”
书桐忙进屋,先见过其兰,方从容对宁娥回道:“回大*奶,才平贵家的来回,说庄上春夏的租子收上来了,已回过老爷,老爷不得空,叫告诉大*奶,将帐目对过,收下便是。还有,吴申家的来说,人牙子已将调好的厨娘送来,就等大*奶过目了,哦,再就是,长安来了,说银子收到了,要面谢大*奶。”
宁娥听了,点头不语,其兰吐了吐舌头:“好家伙,这一堆的事儿,我光听听,头就绕晕了。”
宁娥边起身边开口道:“这有什么,哪天不是这些事?将来你到了人家,只怕也不少。”
其兰脸红,嘴上强辩道:“我只求,也有这么个能理事的大*奶,我只管安心清闲度日便罢了。”
宁娥笑起来:“傻丫头,只怕真到了那时,你就该抱怨了,才你不是也说,无事弄花草,甚是无趣吗?”
其兰无话可答,便起身将宁娥送出门去,宁娥阻道:“你身子弱,就在这里吧,外头热起来了,晒坏了你倒值了许多。”又吩咐宜青:“好好照顾你们小姐,少什么跟我要去,别嫌路远就犯了懒病,小姐是娇客,可不能将就怠慢。”
宜青槐紫忙低头称是,其兰撑手遮日,见宁娥三人出了院门,方回房去。
宁娥扶住书桐,子规身后跟着,三人穿过垂花门,游廊下走着,宁娥忽然问了一句:“是谁送租子来的?是平贵?”
书桐忙回道:“不是,说平贵前日在庄上受了些暑气,就躺倒了起不来,今日是孙四送来的。”
子规听着,不免抬头看了宁娥一眼,书桐眼光扫过,示意其不可,主子心中之意,岂可胡乱揣度?用人之处,更不可妄自乱猜。
宁娥听后面色如常,继续前行,不发一言。
书桐又道:“除了帐目银子,还送了好些瓜果蔬菜,并些活鸡野鸭之类的新鲜活物,我让他们在二门外放着,只等大*奶过目,再送到厨下去。”
宁娥听后,皱起眉头道:“每年不过都是这些东西,罢了,大热的天,回去你对长庆说,让他二门外看过,直接送走便罢,我就不去了。”
书桐忙应了一声,再看宁娥,从提瑶院到拢香院,到底路是远了些,天气又太热,虽是园中清凉,又在游廊下,见她的额头上还是沁出些细微汗珠来。宁娥不耐烦地拽出袖中一方水红色销金提花,绣有五色水草金鱼的罗帕来,用手轻轻按在额角上,口中抱怨道:“出来得急,这大热的天,竟没带柄扇子出来。”
书桐与子规听后,面面相觑,子规心中想了想,突然从自己头上拔下二枚银簪来,又从书桐头上也下二枚来,也不解说一句,拿过宁娥的手中的罗帕,就摆弄起来。
书桐一惊,正要开口,却见子规将罗帕一头系在四根簪子上,将四头并做一头,上面散开,罗帕撑开幅面,绕过簪子上头去,再从另一面散下,又与下头系起,宁娥眼前一亮:一枚银簪子作骨,罗帕作面的小巧精致的扇子,飞快地出现在子规的手上,子规将其扬起来,冲宁娥轻摇了几下,问道:“大*奶,可好?”
宁娥由不得点头,只觉面上微风徐徐,且带有自己的脂粉香气,便开口赞道:“书桐,怪道人都说你心灵手巧的,果不其然,就带个学生,也是如此,若依我说,竟有几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
子规忙将手中扇子送至书桐面前,又笑着回道:“大*奶这话说岔了,我不过是跟着书桐姐姐,才得长了几分灵性,要不然,也就是个厨房里的粗使丫头罢了。什么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可不懂。”
书桐也笑,却只接过子规的扇子,也不看子规一眼,只对宁娥道:“还是大*奶的眼光好,一眼就看中子规,所以人才说,强将手下无弱兵呀”
宁娥笑道:“好二个会说话的丫头,你们嘴甜,人也乖巧,行了,我心里都知道。”
子规赶紧退后一步,依旧于书桐身后,跟着宁娥,继续走着。
等到了拢香院,子规果见台阶下站了一堆人,都在等着宁娥回话,宁娥不慌不忙,缓步而入,绮墨早已在门口将帘子打起,待宁娥进屋后,书桐也低头欲入,却冷不丁转头,对身后的子规说道:“你去二门外传个话,才大*奶说的,你也听见了,就照那样,对长庆说就行了。”说着将手中的罗帕扇子解开,将两根簪子重新插进子规的头发时,脸上带笑,口中便道:“到了院里,也用不着这个了,还是带上簪子为好,不然一不留神发髻散了去,可就出了丑了。”
子规忙回道:“姐姐说得是,妹妹年轻见识少,姐姐别跟妹妹一般计较,以后,还望姐姐多多教诲,多多指点才是,姐姐有话,妹妹是绝不敢不从的。”落后一句,低声轻微,却字字打进书桐的耳朵里,书桐依旧带笑,点了点头说道:“妹妹多虑了,咱们姐妹一条心,哪里说得上计较二字?”说完,便进屋去了。
子规心下暗松一口气,也不敢耽搁,立刻就去传话,才进院门时,她就已经看到一个青年男子立在人群中,她知道,那一定是长安,宁娥找他到底有何细思打算?自己能否及时赶得回来,赶得上?她心里着急,便脚下带风,步履也匆匆,裙带亦飞扬,拢香院不过是第一站,长安,也不过是第一个绳结,如能解开这一个,才方可期待下一个。
第六十一章 繁华事散逐香尘
第六十一章 繁华事散逐香尘(三更求首订)
却说子规,匆匆去二门外将宁娥的话交待给长庆,便立刻赶回拢香院,急赶慢赶,赶到院门口时,心都快跳出腔子去了,她扶住门边,深深吸了几口气,园内槐花早已败落,其实就算盛放,这里也闻不到,不过,子规早已将那香气藏进心胸深处,想念时提出来,便可依赖这滋味,平复心情,安慰自己。
院内人群已经散去,小丫头令儿地下站着,正细细检查晒出来的大毛衣衫,子规上前笑道:“令儿,这会子大太阳底下站着,热不热?”
令儿回头一看,见是子规,便嘟起嘴来,不肯说话,子规正奇怪,绮墨从廊上过来,叫道:“子规,别理她,叫她干活就是这付嘴脸了,早起两碟鹅油玉荫糕,都喂到狗肚子里去了?”
令儿忍不住开口向子规抱怨道:“子规姐姐你说,我才好好地在屋里掸尘,人来人往地回话,我也没碍着谁,就是刚刚长安一进去,书桐姐姐就让我拿出大毛来晒,我才掸了一半呢,这大正午的,叫我来这地下晒衣服,可不热坏人了?”
不待子规开口,绮墨便骂道:“你这狗油蹄子倒会犟嘴,晒大毛小毛,不是正午大太阳,还等到日落后不成?你当你是小姐呢,身娇体重的?怕晒坏了找不到婆家不成?”
令儿被骂,不敢直接回嘴,只得继续用手拂过毛面,嘴里嘟噜着:“才搬了这些花啊草啊的来,又是从园子里,花厂子里来的,也不知有虫没有,若飞上来,我可管不了。”
绮墨由台阶下来,嘴里更骂:“脂油蒙了心的,说你还敢回嘴呢让你做你做就是了,还说个没完了,真当大*奶是好性儿是不是,信不信我一会儿说去,嘴不撕烂你的”
子规见绮墨手里端着宁娥夏日家常惯用的绿玉杯,便知是给宁娥送茶水,忙伸手接了过来,又软语劝绮墨道:“姐姐别跟这小人一般见识,她哪里懂得许多,慢慢教给她吧,大热天的,别气坏自己身子,奶奶听见了,也是不好。这水我来送吧,姐姐歇息就是。”
绮墨听了,这才收声不语,却用食指点中令儿额头,又怒瞪其一眼方罢,令儿再不敢多话,只得忍气吞声。
子规端着杯子,慢慢上了台阶,只觉心跳得太快,她立住脚,又深吸一口气,方进屋去。但见屋内,书桐打着扇,宁娥正坐着,以手撑头,听长安说话,那长安正说到:“杭州倒确是个好地方,只是每年去几个月,也不觉得特别了。”
子规慢慢走到宁娥身边,将绿玉杯递上,宁娥接过,呷了一口又放下,却再开口道:“听说,西湖七月半看月,甚是热闹,光是各色人等,就够看不止了,竟谈不上观月了,可是当真?”
长安笑道:“大*奶虽足不出户,倒也闻多识广,说起西湖七月半,人山人海竟还不够,各色楼船,上载峨冠名ji,又是童生戏优,有唱的有吟的,有说笑的,吃喝玩乐,简直说不尽的享乐,述不完的高兴。”
宁娥听着便对书桐子规道:“你们听听,爷们在外,竟如此高乐,这么说,也难怪二爷不肯回来了,这里哪里比得上那西湖美景?又有众多玩乐。”
长安笑回道:“爷的心思,我可不敢乱猜。”
宁娥又道:“我们是出不去那地方了,不过听你说说这些,也能解解闷,强如这里呆坐着。曾于书上读到西湖香市,说是柳明桃媚,*光正好之时,也是岸无留船,寓无留客,肆无留酿的,可果真如此?”
长安忙回道:“大*奶说得是,原来书上也这样说?若论起来,那昭庆寺两旁,当真是卖什么的都有,簪珥牙尺,木鱼嬉具,凡世上有的,没有这里无的。只是人多,数百十万男女老少,日日在那里左右不离,我只陪二爷去过一次,也是听闻许久,当去见识见识,却几乎挤不出全身来,险些将人都压扁了去,二爷回去后说,再也不敢去了。”
宁娥听了直笑,书桐便凑趣道:“这是哄我们这起没出过门的人开心罢了,到底还是出去玩乐好些,不然,二爷怎么每年都要去?”
长安听她这样说,倒不好再接话,只好笑笑,宁娥便转开话头道:“你那大胖小子呢?媳妇可还好么?”
长安回道:“托大*奶的福,都好,那小子肯吃肯睡,只是白夜颠倒,倒将我老娘忙坏了。”
宁娥点头道:“这也好,你母亲下去了,倒正巧帮你的手。你爹今日送租子来了,想必这会儿已经去你那儿看孙子了。”
长安道:“多谢大*奶赏赐,我娘听说大*奶赏了十两银子,在家里便对我说,你必要亲去面谢大*奶,多多上覆,我是有错在先,赶出园子来,也怨不得大*奶,倒可见大*奶理家有序,赏罚分明。”
宁娥笑道:“看不出来,你倒学会溜须拍马这一套了。”
长安讪笑道:“大*奶说哪里话,不敢不敢。”
宁娥静了片刻,又开口道:“每年回来,二爷都送好些东西到各房,说起来,杭州倒像是第二个家了,年年都要去探视一番。”
长安见这话来得奇怪,不知如何作答,便只低头笑了笑,宁娥又接着说道:“只怕,那织造衙门的路,你都走熟了吧?我见送来的那些个缎子,皆是上造的,今年更是华贵,想是替蔡太师准备生辰礼之故?”
长安答道:“正是,年年为了太师生辰礼,都要在杭州精调细选,只怕不合他老人家心意,要出新,又不得过逾,说起来容易,行起来当真难上青天。今年又值他老人家整寿,更是费尽心力,只怕不得承意,好在,也都已办妥,送进京里,也都妥当了。”
宁娥又端起杯来,呷了一口,若无其事问道:“当真费事,就为个生辰礼,每年都要在杭州耗上小半年?我看过帐目,二爷的花帐可不少呢,长安,你说是不是?”
长安见宁娥突然说到这里,一时愣住,宁娥笑了起来:“我又不是你们二奶奶,你怕什么,我不过随便问问罢了。
长安这才松了口气,也笑起来:“那杭州是何样地界,船娘名ji,数都数不过来,若一天见一个,一整年也见不完全部,再者,二爷也不是那样的人,也都是陪着衙门的老爷,玩笑罢了,若说真心,那是一个没有的。”
宁娥又看了书桐子规一眼,脸上全是笑意:“你们听听,他当真是二爷的好跟班,我面前还打马虎眼呢,才已说了,我是不管这帐的,不过闷在这屋里,听个乐罢了,你怕什么。”
书桐也笑,子规跟着笑,心里却有些反应过来,大*奶明里提杭州是为解闷,暗地的意思,怕是为了从长安口中打听二爷的事,再想到前些日子,子规渐渐觉得,宁娥的心事,隐约之中,正在慢慢展开。
长安见宁娥有些嘲笑,怕自己不小心说错话,忙赶着解释道:“当真,大*奶,二爷面上玩笑,心里认真的很,一般小娘,他是碰都不碰的。”
宁娥只作不信:“苏姨娘和瑞姨娘哪儿来的?长安,知道你的忠心的,罢了,我替二爷高兴,我不是老爷,原也不管你们的帐。”
长安这时却笑起来,却道:“大*奶,这你可不知道了,原也是,这家里也没人知道,除了二爷,也就是我知道几分。”
书桐看看宁娥脸色,知道这话对了路,便赶紧催道:“既如此,说出来听听,长安大哥,说话说到一半,是要憋死人的,再者这屋里都是嘴严的,你就说出来,也是不怕的。”
长安见话赶话,说到这里,也不得不接下去道:“瑞姨娘原是老鸨要强卖给个富商,价钱都谈好了,那富商已年近花甲,家中姨娘众多,瑞姨娘自然是不肯,闹得要死要活的,二爷正碰上了,就出高价,将人救了下来。”
宁娥听了点头:“你二爷是这样的人,见不得人受委屈的,那苏姨娘呢?她可是带着肚子进门的,总不见得,也是救下来的吧?”
长安道:“那自然不是,苏姨娘是织造衙门总管刘公公的想好,翠云姑娘的姐妹,二爷请刘公公,翠云姑娘就将她也带了来,晚上也不让回去,说是来了就不能回,不然老鸨子一定要将人打死了,正好二爷又喝高了,就留下她伺候了。说起来,二爷真真是好人,若说留下姑娘,也就是这一遭,后来知道是这么回事,就再也不叫姑娘来陪了,若叫来,也早说好,是不留夜的,也免得人姑娘回去受罪。”
宁娥听了,倒仍似有些不信,面上带笑,又喝一口茶下去,看着长安,却不说话,长安被她看得有些面红耳赤,便又开口道:“大*奶不信?二爷真是面上玩笑惯了的,其实心里,通不拿这些人放在心上的,这也有个缘故。”
宁娥转开头去,似有些烦了;书桐看了看宁娥脸色,又笑问道:“长安又来唬人了,大*奶也不信你,你必要说二奶奶了。”
长安急了,嘴里蹦出一句:“二爷心里的人,不是二奶奶”
第六十二章 无情却似总多情
第六十二章 无情却似总多情
却说长安正在宁娥房里回话,说到杭州二爷的风流帐,长安只替儒定辩解,话赶着话,竟说出一句狠的来:“二爷心里的人,不是二奶奶”
子规一听这话便赶紧将头偏过,宁娥更是直身而起,向里屋走去,因起得急,走得快,竟看不清脸色如何,书桐则开口对长安道:“长安大哥说什么呢?罢了,大*奶也不过是顺嘴问问,取个乐罢了,长安大哥快将这话放回肚里,这是断断说不得的”
长安自知失言,只因刚才宁娥并书桐她们取笑儒定的花帐多,一时情急,忘了避讳才将那话托口而出,这时反应过来,哪里还怕再提,又见宁娥进了里屋,再不敢多说一句,便准备退出房去。
书桐赶在他前头一步,将门帘打起,微笑送他出来,走到廊下台阶前时,书桐突然站住,面带好奇悄悄开口问道:“长安大哥,刚才听你的口气,倒不像是打诳,当真二爷,在外面还有个人不成?既有,为什么不带回家来?难道,是为了二奶奶这脾气,怕那人回了吃了亏不成?”
长安见四下里无人,院里静逸无声,想了想话都已经说到这里了,再瞒也没什么意义,再者书桐不过是个丫头,看样子是一时好奇心上来,说就说了吧:“二爷心里那人到底是谁,其实我也不知,真的书桐,你别不信,二爷从没开口提过,我哪里能知道?不过偶尔一次,二爷喝醉了,一人在屋里对着灯,喃喃自语说,如今再不是从前了,怎么你还是跟长在我眼里似的?就说了这么一句,我正好打水进来,他见人来,就再也不说。”
书桐听了一笑:“这话奇怪,只是,你怎么就知道说得不是二奶奶?”
长安再看了看四周,还是悄没声息,倒像人全去了别处似的,便又开口道:“开始我也以为是说二奶奶,就安慰了爷几句:再过几日就到家了,二奶奶怕不也正等着爷呢。二爷竟苦笑起来,回我说,她等不等,又与我何干?你听听这话,再想想前话,还是为了二奶奶?”
书桐听了点头,小声说道“你说得不假,是这么个意思。”说到这里声音突然提高起来:“长安大哥,我这儿正有二根金顶簪子,你带了去,给我嫂子,眼见就要出月了,就当作贺你们满月之喜吧”说着就从袖口里掏出簪子来,递到长安眼前。
那长安见了,岂有不欢喜之理?脸上笑出花来,嘴里更道:“书桐这是怎么说?我已经拿了不少了,你还这么客气”说着手就伸了出来,将那簪子接过来揣进怀里,又道:“我替你嫂子谢谢你她不得入这里来,我便在这里谢过”
书桐心里好笑,当真跟孙四是一样的行事,不是一家人,是真进不了一家门的,嘴里却道:“大哥又来客气只管收下,以后说不定,我还有事找大哥呢明年再去杭州,有好花样汗巾手帕,胭脂水粉什么的,再多多带些回来,我先谢过了”
长安心想,小丫头到底机灵,收她二根簪子,倒先跟下了定似的,遂满口答应,抬头又见日头不早,便再称谢而去,书桐送到台阶下,笑意盈盈。
宁娥里屋窗下坐着,子规早将窗屉子打起,长安与书桐的对话,二人一字不落,尽入耳底。宁娥只管看着手中的书,子规候了半日,见她仍不开口,便走去香案,将那莹白鼎式炉里的香灰略铲了铲,淡雅清香,幽然而升,子规回身又望了望宁娥,发觉她原本平稳镇定的身影,有些微微颤抖。
子规将手中香铲放下,拿起香匙取了些香丸放进炉内,屋里静得,能听见烟腾起来的声音,丝丝缕缕,萦绕不绝。
当下再无他事,一时午饭传至,宁娥一人独坐,默默吃了几口,没滋没味,也不知吃下去的是什么,便叫散了下去,与房里丫鬟。
暑日午后,明晃晃的太阳照得到处透亮晃眼,再盛的花草这时也蔫头搭脑,打着瞌睡,院内众人多因日长身倦,都托懒躲着休息去了,更是鸦雀无声,宁娥也卧在里间外侧,新取出来的凉榻上,闭着眼睛,待睡不睡的样子。书桐一旁站着,取一柄石榴花鸟图团扇轻轻扇着,子规用过饭后进来,书桐冲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别出声,子规便摄手摄脚走到身边,接过扇子,小心扇着,书桐放下手臂,对她耳语道:“也不知奶奶睡着了没有,扇了这半日,手倒酸了,还好你过来,我倒能歇歇。”
子规也笑着小声答道:“姐姐只管去吧,我这里守着,奶奶若醒了,我就叫你。”书桐点点头,转身而去。宁娥依旧闭着眼睛,呼吸均匀,只是子规细看,发觉她的眼皮却在不安份地上下抖动,安大*奶,正在想着心思,什么心思?子规觉得自己隐约间,能猜中些许。
寂寞无声间,时间不知从哪里来,又往哪里去了,只见墙上光影流动,由东至西,亦由明转暗,子规抬头向窗外看去,原来一片乌云上来,遮住了日头,看这样子,怕是一阵大雨要来了。
院里窸窸窣窣地,便听得有脚步声响起,想是小丫头们上来收大毛小毛衣衫了,不过片刻,就听得外面帘子哗啦直作响,宁娥紧紧闭上的眼睛,终于睁了开来,一睁开就是满目清光,熠熠作光,子规见了便知,她是一刻也没有睡着的,一分钟,一秒钟,也没有离开过她的心思。
“吵醒大*奶了吧?天要下雨了,我们把上午晒出去的衣服收回了来,要收在哪个箱子里?” 令儿和小英子愣头愣脑地站在外间,手里满堆的衣服,看着里屋便问。
书桐赶紧进来,先斥了一声道:“奶奶还歇着呢,你们就进来了,还闹得这么敲锣打鼓的,怕人不知道是怎么的?”
宁娥起身说道:“书桐将衣服收了吧,她们也是好意,算了,我也该起来了。”
书桐忙应了一声,带着令儿和小英子忙忙地开箱子,收拾衣服,子规便出去取茶,绮墨也打水进来,于宁娥梳洗。
正在忙乱之际,听得院里有人叫道:“嫂子在吗?长天白日的,只管闷在屋里做什么?”听着倒像是乾娘的声音。
子规忙出来将帘子打起,果见乾娘扶着金徽,脸上带着浅浅笑意,走上台阶来,见是子规,穿得整齐干净站在那里,不由得笑道:“原来是你怪不得,大*奶一向疼你,到底要将你收在这屋里使唤才行,原来是这么个缘故。”
子规满脸笑容,陪着小心道:“大*奶高抬小的,小的满心惶恐,只求能伺候好主子便罢了。二奶奶快进吧,外头只怕热着。”说着,将手又举高了些。
乾娘走到子规面前,且不进屋,只细看子规,上下通身打量许久,方才开口道:“金徽你瞧,这是不是当日那个厨下的丫头了?所以说,女人不打扮起来,是不知道自己有几分颜色的,也难怪,杭州织造那么惹人眼热了,原来绫罗绸缎这些东西,虽是不能吃也不能喝,却是少一点也不行,更比吃喝更要紧得多呢”
金徽从鼻子里哼出一口冷气来,正准备居高领下鄙视子规,走到面前才发现,子规竟比自己身量还要高些,只得斜眼瞥了她一下,方才跟着乾娘进屋去了。
子规满面恭敬,更带笑容,乾娘见了,一时也再无话可说,又见宁娥正站在里屋看书桐带人收衣服,便也进去,跟着瞧个热闹。
宁娥见她过来,转过脸来笑道:“你今日倒有工夫,怎么就来了?二爷呢?”
乾娘将手中的罗帕一甩:“谁知道他?一夜过来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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