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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举跃农门-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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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夏听着两人口中“公子”“姑娘”的,称呼上竟还如此生疏,心中暗暗为姑娘着急,来之前姑娘正随着夫人一起接待庄子上的管事们,听到下人通报,夫人借口抽不开身,姑娘这才精心换了一身衣裙往前厅来了,夫人还私下嘱咐她,要让小姐和未来姑爷多相处相处呢,没想到两人一个比一个客气。
“公子不必如此,当日管家亲自去送请帖的时候,还想着公子不得空的话,便邀请老夫人等人前来赴宴呢,伯父却是开口婉拒了。”
说起这件事情,两家已经定亲,结果陈家搬家,亲家竟无一人露面,幸好席上的人都同陈家关系不错,否则还不得议论一番是不是陈家不满意这个亲家呢。
沈文晖歉意道“家父并非刻意推拒,只是家里人向来也只是同邻里之间交往比较多,乍然赴宴,只怕礼仪规矩都不大一致,宴席上失了仪态,反而弄得不美。”
沈文晖自己当然不会嫌弃自家人,只是他也清楚,祖父他们定然不太适应这样的场合,再说,万一席间用膳出丑,旁人第一时间心里便会对他们说三道四,他既不想别人对家人们态度不对,也不想陈家因此被人说“亲家没规矩”之类的话,索性便不来赴宴了。
现在的他还没有能力像前世那样,爬到一个足够高的位置,让旁人都不敢对他的家人指指点点,但是他相信,这一天不会太远,他定有能力护住自己想护的人
陈婧姝心思简单,倒没有想得那般复杂“这话也对,伯父他们不太适应这样的场合的话,不如改天找个日子,咱们两家人坐在一起简简单单吃个饭,如何”
话音刚落,陈婧姝才察觉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这算是变相的邀约吗表妹不是说这种话都要男子来说出口的吗她这样子,是不是有点太不矜持了想到这里,脸上羞涩之意尽显。
沈文晖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含笑道“好那不如便定在下旬我回家休沐吧,就在我家如何”
陈婧姝点点头,显然是刚刚那股害羞劲儿还没过去呢。
看着两人之间的气氛终于有所缓和,不像方才那般生疏,站在陈婧姝身后的落夏默默松了口气,否则,她可怎么对得起夫人特意的嘱咐啊
眼角的余光瞟到落夏的衣角,陈婧姝这才想起来,道“对了,这是我方才过来时,阿娘的小厨房刚出炉的几种点心,我便用食盒装了一些,你要不要尝一些也不知道你爱不爱吃甜的糕点我都有带过来,等会儿你挑些自己爱吃的,还有好克化的,都带回家去吧。”
看着方才还羞羞怯怯像个将开未开的花苞儿似的小姑娘,谈到吃的一下子滔滔不绝起来,沈文晖眼里的笑意更明显了,故意逗弄她“这可不行,母亲知道我上门来拜访,反倒要主人家回了一堆糕点,定然是要责骂我的,说不定还要勒令我日后少上门来给你们添麻烦呢。”
这话让熟悉沈家人的一听便会嗤之以鼻,宋氏和丈夫成亲近二十载,就只有一儿一女这两个孩子,更何况儿子自小懂事,还比周边人家的孩子都有出息,她怎么可能责骂儿子呢
可陈婧姝却当了真,怕他真的自此不大来家里了,眉头微蹙“这可怎么是好要不,我待会儿让管家伯伯随你一道回去,给伯母好好解释一番并非是你要的,而是我强硬塞给你的,盛情难却嘛,是不是听起来很合理啊落夏,你也帮我想想嘛。”
陈婧姝在心里给自己找借口,她并不是怕见不到他,只是怕阿爹阿娘因此对他心生不满罢了。
落夏看了一眼正在吃芸豆卷的沈公子,一边心里想着两人倒是口味还蛮契合的,一边笑道“姑娘,你还没看出来啊,沈公子这是在故意逗你说笑呢”
陈婧姝这才回过神来,再看沈文晖时,他脸上已是止不住的笑意,方才被人逗弄的微微气恼全然消失不见,心里只想着,这人,为何笑起来,都这般好看呢
感受到她直愣愣的目光,沈文晖还以为自己仪态出了什么问题呢,微微收敛几分笑意道“是我的错,不该拿姑娘说笑,为表歉意,赠姑娘一礼如何不是什么贵重东西,还望姑娘莫要嫌弃。”
说实话,方才挑礼物的时候倒还好,现在见她亲手打开了那个长条状的檀木盒子,沈文晖心里却突然有了几分紧张,像是犯人在等待着最终的判决一般,他手中的银子不多是事实,而她作为侯府的姑娘,做工精美、用料上乘的首饰不计其数,会不会不大喜欢这样朴素的物件呢
陈婧姝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只碧玉点翠累丝金簪,说实话,用料一般,只有这做工还算有几分巧思,但这样的首饰,在她的首饰匣子中委实算不得心头好,可因着是那人送她的第一件礼物,意义不一般,自然她也就不会以寻常买首饰的眼光去挑剔它了。
陈婧姝并不傻,他既然拿出了这件礼物,定然是提前备好了的,看这做工,也只能是给年轻女儿家的,如此一来,便说明这是他特意为她挑的了,想到这里,看这只簪子的眼光更不同了几分“落夏,帮我簪上吧。”
她今日在家,梳的是垂鬟分肖髻,首饰也是丫头专门搭配好的,落夏将之前的那只步摇拿下来,换上那只簪子后,便多了几分违和感。现在也没有铜镜,陈婧姝自己看不到是个什么效果,便问道“怎么样好看吗”
沈文晖看她一脸乐呵呵的样子,丝毫不介意这只簪子是否价值连城、是否用料做工上乘,方才提起来的那颗心似有落回去了,答道“好看”搭配起来好看,人更好看
落夏狐疑地看着两人,莫不是她太久没有随小姐出去走动了,以至于不太了解近来京中贵女们喜爱的首饰花样她怎么就没瞧出,究竟哪里好看了呢罢了,看小姐和未来姑爷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样子,她还是莫要多这个嘴了。
陈文晟毕竟不在家,梁氏一边听着管事们报账铺子里的收益,一边自己心里估摸着时间,两人还未成婚,待在一起太久也对名声不好,差不多了便让刘妈妈出去传话,说家中老爷不在家,也不便待客,下次再邀他上门做客。
陈婧姝将人送至门口,嘱咐车夫道“定要将沈公子平安送至家”车夫应了“是”,她才对着沈文晖笑道“方才看你动那芸豆卷多些,我让落夏便多装了些,还有豌豆黄这些上了年纪的人也好克化的,带回去若是有些凉了,灶上热一热这味道还是跟刚出锅的时候一样呢。”
“知道啦,多谢陈姑娘,今日并不知晓你的喜好,也不知道送的合不合你心意,看你似乎喜欢吃食比首饰要多些,兴许下次打包些糕点来做客,更合姑娘心意”
陈婧姝本想说你送的我都喜欢,想想又觉得这样说太不矜持了,听他后面说下次来做客,眼睛里都是藏不住的笑“好呀,不过我喜欢的那家食记的糕点很难排队的,买不到也不要紧,你能来做客,我我阿爹阿娘就很高兴了。”
沈文晖哑然失笑,也并不追问她刚刚的卡壳是想说什么“好,那姑娘便请回吧,沈某告辞”
直到看着马车已经拐弯,消失在视线中不见了,陈婧姝才带着落夏进门,直奔梁氏所在的雾新苑。
“阿娘阿娘,你知道吗方才沈公子送了我礼物呢。”
幸好听完报账,掌柜们都已经退下了,梁氏听到这声音,无奈地笑笑,实际上方才便已经有偷偷关注着厅堂情况的小丫头告诉她这件事情了,面上却还得装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哦耀之给你带了什么”
不用陈婧姝再说,梁氏一眼就注意到了她发髻上那根同今日的衣裙妆面不大相衬的簪子,笑道“耀之有心了,只是呀,你这性子也得改改,以前怎么没见你这样咋咋呼呼的呢跟你表妹简直一模一样。”
“阿娘您不是教导我,学规矩是出门赴宴时摆给外人看的,在家里怎么舒服怎么来吗女儿的规矩仪态、琴棋书画、女红理家学得都不差啊,难不成在阿娘面前还要带着面具吗”
梁氏摇头失笑“就你歪理多,你来我这儿,就是为了炫耀这只簪子你阿爹买给我的首饰,可是已经能装满一个首饰匣子了呢。”
“当然不是了,女儿是想跟您说,先前咱们家设宴的时候,沈公子还有家人不是没有过来吗刚刚跟沈公子聊天的时候说起此事,他便邀请咱们家下旬休沐的时候去沈家做客。没有跟阿娘商量,是我的错,可您看,沈公子都已经说出这个话了,我也已经答应了,阿娘,我们就去吧”
梁氏心里早就同意了,可面上还要拿乔,好让女儿知道,下次要跟他们做父母的商量后才能答复,只是却没料到闺女一个劲儿抱着她的胳膊撒娇,着实被她磨得无法“好,我们去就是了。”
第三十八章
且不提沈家为了接待未来亲家如何精心准备,到了这日一家出行的时候,陈文晟和梁氏看到的首先是一个打扮得比往常更温婉、也更出挑些的闺女,就连帆哥儿也凑热闹“阿姐今日更好看了些呢”两人不禁好笑,又在心里慨叹,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呐
陈家人到达沈家时,沈明泽父子已在门口等候多时了,念及沈文晖祖父母尚且在世,陈家人也并未失了礼数,带了些适合上了年纪的老人温补的补品,沈文晖一边接过东西,一边目光忍不住悄悄投向今日似乎精心打扮过的陈姑娘。
陈婧姝一只手牵着帆哥儿,看似目不斜视,却在那人的注视下悄悄红了耳垂。走在前面的梁氏似有所感,不经意间回头一看,同夫君相互对视着,会心一笑。
大户人家设宴兴许还会保持着男女不同席的礼仪,寻常人家则没有这么多讲究了,陈文晟爱好结交朋友,遍布京中各个圈子,在他的影响下,陈家人也就不爱计较这些繁文缛节了,对沈家允许女眷上桌并未流露出丝毫诧异之色。
席间,沈老爷子虽然没读过多少书,可他做木匠这么多年,其中也不乏许多官宦人家,阅历自然丰富,沈明泽则是不必多说,虽说考至秀才便没有继续考下去,可他做私塾先生这么多年,学识总不可能还在原地踏步,谈吐中尽显风度学识。
至于陈文晟,他虽然没念过多少书,也没有什么一技之长,可毕竟是侯府嫡子,这么多年又结交了许多好友,见识过的也多,又没有什么出身高贵的架子,因此,三个人凑在一起,竟是说不出地投缘。
三人都是长辈,沈文晖便只是偶尔插一两句话,或是被帆哥儿拉着衣袖,问些书本或者松山书院相关的问题,帆哥儿还小,问的也是些刚启蒙的困惑,他又被教养得十分好,仰着一张白嫩嫩的小脸瞪大眼睛看得人十分心软,自然,沈文晖也就拿出了十二分的耐心慢慢回答。
女眷这边,梁氏本就温婉知礼,性子也偏柔和些,和宋氏正好相投,即使沈老太太忍不住拉些家长里短,她也是耐心地微笑倾听着,偶尔说一两句话,倒是让沈老太太更是来了说话的兴致。
剩下“落单”的便只有陈婧姝和沈毓宁这两位姑娘家了,沈毓宁也稍稍读过些书,也因为这个,和附近年龄相仿的姑娘们来往时总是觉得好似隔了那么一层似的,她既不习惯张口便是东家长西家短,也不喜欢有几位姑娘来找她时总是明里暗里打探她哥哥的消息。
现在可好啦,她有了正儿八经的嫂子,想到这儿,不由得对陈婧姝笑了笑。
陈婧姝忍了又忍,对上她晶亮的眼神,还是没忍住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当然也很注意没弄乱她的发髻就是了。两个年龄相近的姑娘家聚在一起能谈论什么话题当然除了衣服首饰,就是胭脂水粉了,再不然也是美食小吃一类的。
沈文晖一边跟帆哥儿说着话,一边分出一小半心神,留意着她们提及的,妹妹懂事,很少外露地对家人明确表示过想要什么东西,既然她喜欢,作为兄长,总要想法子多满足她一些小愿望,当然,陈姑娘也是一样的。
此次两家人会面,算是宾主尽欢。沈老爷子、沈明泽觉得这个亲家性格不错,教养出来的闺女自然也差不到哪儿去,陈文晟则是觉得从一家之主就可以看出来沈家的家风,的确都是实在人,闺女嫁过来,他也放心了些。
而沈老太太、宋氏则是暗自松了一口气,先前耀哥儿松口答应了这门亲事,可她们毕竟不了解陈家姑娘,虽说小齐氏是熟人,可又怕万一因着侯府给的谢媒钱多,她特意将姑娘夸了又夸呢今日见着一大家子才放下心来,男人家心粗,一般来说,闺女都是由母亲来教养的,有梁氏这么一个举手投足间都是大家气度、谈吐不俗、性子又好的母亲,陈姑娘更不必多说了。
梁氏这边也是暗暗在心里点头,她是过来人,最是知道后宅里有时候,决定你过得好不好的不一定是丈夫,更有可能是婆婆,看这沈太夫人、沈夫人为人都厚道,沈夫人也是有些书底子的,也都并非那种胡搅蛮缠、蛮不讲理之人,她也就放心了,耀之是个好孩子不错,可万一一大家子都是不好相处的,就算对他再满意,她也是不肯把闺女嫁过来的。
沈文晖自是不必多说,看着两家人和和气气、谈笑风生的样子,心里只有高兴的份儿。
盘算起来,整个席间,当真在踏踏实实用膳、心无杂念的,却是只有陈婧姝、沈毓宁这两个小姑娘了,不,不是致力于让未来姐夫答疑解惑,就是致力于桌上美食的帆哥儿或许也该算一个。
沈文晖定亲这事已然尘埃落定,他也该专心致力于读书了,这些日子,因着亲事他已耽误了些老师布置下来的课业,虽说有些前世的底子在,可前世留给他的最宝贵的财富,实则是为官多年的历练,而非学识,在这一方面,他还需要更努力些才能争取一举拿到会元。
沈文晖或是被老师指点教导写出来的文章,或是泡在松山书院的藏书阁中,真所谓“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也因着这个缘故,错过了京中的诸多风风雨雨。
首先是天启帝下令选秀一事总算落下帷幕,入宫的一百余名秀女中进入终选的只有不足三十人,其中家世最高的一位是吏部尚书之女秦宛,另一位则是刑部尚书之女李洛,其他家世更高的人家不是干脆给适龄的女儿定了亲事,好逃过这趟明显的浑水,就是家中在皇后面前有些情面的,干脆进宫求了旨意便免选了。
因而最后剩下的这些秀女中父辈官位最高的便是这两位了,更有趣的是,这两位尚书大人虽不曾明显站队过,可上朝的时候总会有些蛛丝马迹表明他们的偏向,吏部尚书更看好二皇子些,而刑部尚书则似乎更中意大皇子些。
同僚之中看出来的尚且有不少人,更何况坐在龙椅上的那位呢因而最终两家接到的圣旨却是吏部尚书之指给大皇子为侧妃,刑部尚书之女则是指给二皇子为侧妃。
三皇子迎娶皇子妃姜氏之时便跟姜家做了保证,此事不少人都知道,可还是有人心中打着如意算盘,想着若是他真心想纳,姜家总不可能为了一个外嫁女冒犯皇家尊严,打上门来吧三皇子不想惹出事端,便在选秀伊始便进宫推拒了纳侧妃一事,据说还因此引得天启帝大动肝火呢,不过也因此并未参与到这场难以揣摩圣意的选秀中来。
纳侧妃是为了什么明面上说是为了绵延皇家子嗣,可两位皇子的后院人数也不少,自然也不缺愿意为他们生儿育女的女子,而侧妃可不一样,即使同为妾室,可侧妃是要上皇家玉碟的,况且,一位皇子,按例只能纳两个侧妃。
因而,两位皇子自大婚之后,对侧妃的位置一向吝啬,这些年也就刚好各纳了一位侧妃罢了,剩下的那个位置,实际上大家都心知肚明,即使还有迷糊的,选秀的终选名单一出来,也就什么都了解了。
本来大皇子是想将刑部尚书通过此事彻底绑在他这条船上来,二皇子也是同样的意思,甚至为此齐嫔和淑贵妃在后宫中也给天启帝吹过枕边风,提起此事,可正所谓“圣心难测”,被天启帝这么一搅和,不说两位尚书该如何百般纠结,到底该站队哪一位皇子,就是两位皇子自己也在想,纳了对头派系中得力干将的女儿,这人究竟能不能为我所用呢就算真的倒向我这边了,又会不会身在曹营心在汉,实际是对方的人呢
况且,两位皇子跟府中养的门客一商议,断定或许是父皇觉得他们手伸得太长了,这只是一个警告罢了,看样子,近来得让底下的人稍微收敛些,以免引起父皇的注意。
抱着这样的念头,主子一声令下,两方派系的人马都收敛了自己的大动作,近些日子朝中竟是难得的平静,再也不似以往某位大皇子派系的大臣提出一项举措,二皇子一方定然会跳出来一名大臣反对,随即便开始了无止休的争吵这样的情景,倒是让中立的大臣们不由得感慨,果然,还是圣上有法子呐
而在二位皇子派系的人马都毫无所觉的时候,御书房内,三皇子则是笑道“还是父皇有办法,儿臣看两位皇兄最近收敛得可不是一点半点儿。”
按道理来说,天家无父子,更何况三皇子也是夺嫡的人选之一,有着这么一个敏感的身份,在皇帝面前说这样的话,无疑是不合时宜的。
可天启帝却是丝毫不恼,放下刚刚批完的一本奏章,道“朕早就说过,选秀就是为了绵延皇家子嗣,谁让他们两个净动些歪脑筋呢还有那些爱跟风的大臣,朕可还没老呢。算了,不说这些烦心事了,书坊造纸的事情怎么样了”
“先前造出来的那些纸张虽然已经改进很多,可这原料也不便宜,自然定价也就低不到哪里去,儿臣手下的人已然找寻到了可以替代且具有同等效果的原料,昨日匠人们才造出来一批,这不,儿臣今日便带进宫来让父皇您先试试这纸了。”
第三十九章
不用吩咐; 天启帝身边服侍的大太监高达便有眼色地接过; 取了一张铺在桌上,用镇纸铺平压着。
天启帝没有立即动笔; 而是先观察着这纸的色泽; 又上手摸了摸; 赞道:“先不提这作品能否长久保存的问题; 单看这色泽,还有这触感; 已经不比皇家专供的纸差多少了,何况它成本低廉,原料易寻; 的确是造福了众多学子呐。”
“儿臣拿到这古方时并未想得太多,只是想即使这纸的质量并没有方子上写的那般上乘,也大可以拿到书坊售卖; 总归是比之前要好上不少的,没想到底下的人却给了个意外之喜,如此一来; 这纸怕是要在各地都出名了。”
天启帝一笑; 在纸上写下了“海纳百川; 有容乃大”这句话,只见这字苍劲有力; 格调非凡,足见书写之人书**底之深:“这作品能保持多长时间不褪墨色还不能保证,但朕落笔之后; 的确是不洇墨的好纸,既如此,便放在书坊向民间售卖吧,是你呈上来的东西,所得银两便充入你的私库吧。”
三皇子邵璟闻言一惊,上报给父皇这件事情的时候他便未曾想过这利润之事,翰墨书坊终究是父皇一手建立的,就算喊他一声少主子,可父皇也不只一个儿子,母后早就告诫过他,正所谓君君臣臣,他与父皇之间,既要如寻常人家父子般敬爱,也要如君臣般敬畏,伴君如伴虎,这是他的父亲,可首先是大齐朝的皇帝才是。
虽然心里转过千百般想法,实际上也只过了一瞬罢了,邵璟笑道:“父皇这可就赏错人了,有功的可不是儿臣,无论是献上方子的那名学子,还是做事的匠人们,哪怕是去寻更易得的原料的那些人,都比儿臣有功多了,儿臣可不敢因此居功。”
天启帝笑了笑,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提起了另一茬:“方子和那名学子的来历你可查过了?”
“已经查过了,那学子是京城人氏,身负举人功名,课业还挺不错的,方子的来历他口中所言也无甚漏洞,儿臣还暗中命人从他家附近的邻居、同他一起读过书的同窗等口中打探过,此人的家世背景清白,没什么问题。且前些日子程太傅不是宣布收了个关门弟子吗?正是此人。”
天启帝微微挑眉,来了几分兴趣:“这么说来,此人倒是个可用的了?朕相信太傅的眼光,最起码此人在才学、品性上不会差到哪里去。”
“是,且也是他启发了儿臣,儿臣想着,这造纸的所得银两能否用来资助京中育婴堂适龄的孩子去私塾念书?儿臣自己虽未亲身体验过那些穷苦人家的生活,可却派人去打探过这些事情,我朝历来重文轻武些,读书之风盛行,可仅仅是文房四宝、每月用纸就是笔不小的开支,对普通人家来说尚且如此,何况是育婴堂的孩子们呢?”
邵璟顿了顿:“父皇仁德,创办育婴堂,给那些孩子一口饭吃,可儿臣私以为,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若是他们通过读书能有机会去改变现状,岂不是功德一件?儿臣自知仅凭一人或一家之力是远远不足的,可儿臣想着以京城为试点,看看这个法子是否可行,若是可行,再来商议下一步的方案,书坊的收益父皇都是要过目的,此事又牵连甚广,儿臣不敢擅自做主,今日除了献纸,也特来请父皇定夺。”
天启帝沉默片刻:“此事你已经想好?你可知道,这些弃婴都是无家可归的,等他们能读出点成绩来,起码也要近十年,若是你半途而废了,无异于给了这些孩子希望,又让他们绝望,况且,此事没有这么简单,京中私塾也不多,一个先生的精力也有限,一下子涌入这么多要念书的孩子,该往哪座私塾去安置?况且,这些孩子有的人没有读书天分,哪怕给他五十年的时间也读不出来个什么,这种情况你该怎么办?再者,资助的银两若是全凭你来出的话,岂不是一个无底洞,你又该怎么办?”
天启帝提醒道:“莫要忘记,若是你以书坊的名义去做,朕没办法下旨以国库的银两去帮你,可若是你以当朝三皇子的身份去做这件事情,你那两位皇兄可都不是省油的灯,你有多少家底,他们就算不清楚具体数字,也还是能大概估摸出来的,那么,资助的银子你是从哪里来的?说不定哪天朕就会收到折子,三皇子纵容手下人贪污受贿呢。更何况,户部尚书主管财政,整天哭穷,怎么可能放任国库的银子投到这么一个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上呢?这些事情你想过吗?究竟如何去做,定夺的人不该是朕,你该问的,是你自己。”
邵璟沉默了,他虽然行三,却是嫡子,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父皇面上对他淡淡的,宫里也经常会有人说父皇跟母后关系不睦,可他知道,父皇对他,与对两位皇兄是不一样的,等他长大了,在朝中领了个工部侍中的差事,开府大婚,有了子嗣,父皇也会明里暗里教他一些帝王心术,这是夫子们都教不了、不会教也不敢教的东西。
他一直以为他已经为人父、为人夫、为人子,他在工部跟着学到了不少东西,他暗中打理翰墨书坊见识了一些事情,可方才父皇的话点醒了他,一些他未曾考虑过的事情,远远比掏银子更重要。
“回禀父皇,儿臣已想好,这件事情,儿臣要去做,儿臣也不想给父皇添麻烦,此事的章程,容儿臣过两天呈上。”
天启帝多多少少有些讶然,他自问还是了解这个从小带到大的儿子的,之所以选中他,一来他是嫡子,名正言顺,谁也挑不出个错来,二来几个儿子里,也只有老三天资尚可,心性够正,即使做不了一个开疆拓土的皇帝,有他给儿子铺好路,只要老三能听得进去大臣们的建议,不走歪路,守成还是绰绰有余的,最起码可以保证大齐朝安安稳稳地交到再下一任皇帝手中,至于更远的呢?那时候他早就驾崩了,还管这些劳什子事情作甚?
虽然惊讶,天启帝也没有打消儿子积极性的意思:“既然如此,那你便放手去做吧,找找那个给你启发的学子或许可以帮到你一些,其余的,需要人手什么的你自己去调派即可,只要不是要朕明令下旨,剩下的东西随你取用。对了,书坊兜售新纸,这纸便命名为‘松墨纸’吧,取翰墨书坊同松山书院各一个字。”
“是,儿臣知道了,那儿臣便先行告退了。”
看着老三的背影越走越远,天启帝坐着喃喃自语道:“这件事情老三若是能办得漂亮,说明他是真的大有长进了,那朕打算了许久的事情,也该提上章程了。”
旁边伺候着的高达装聋作哑、目不斜视,他自小便侍奉圣上,对圣上的心意不说十分,也能猜透个□□分,可就算猜透了,这话也不是他能接的,做奴才的,守本分才是最重要的。
天家父子俩心里想的是什么沈文晖自然不知,可他却是未曾料想到,邵璟会来书院寻他。
松山书院也是有会客的地方的,虽无明令,却一般都是院长和夫子们会用,寻常学子大都选择出去会友,沈文晖也是无法,邵璟乍然跑过来找他,他也不可能因着这点儿不便就让他空跑一趟吧。
幸而,除了作为普通学子,沈文晖还有个院长弟子的身份,掌管会客厅钥匙的夫子才点头将钥匙给他,允他借用半日。
“世瑜兄怎会亲自前来寻小弟?书院虽是个读书的清幽之地,可这上山一趟也实属不易呢。”
邵璟笑道:“本就是我太过冒昧,耀之莫要介怀才是。为兄也不知晓你在哪个班级读书,幸而守门人一听你的名字,立刻便说知道是谁了,看样子,耀之在书院也算是小有名气呢。”
沈文晖没想到前世总是习惯性板着一张脸、让人捉摸不透其内心真正想法的崇光帝居然还有同他这么开玩笑的一天:“兄长可莫要打趣我了,还是先说正事吧,兄长突然前来,可是造纸出了什么岔子?”
问出这话的沈文晖却是心里门儿清,前世他悄悄地献上此方之后,崇光帝加派人手,用了最短的时间将纸造了出来,在翰墨书坊兜售,又在一次万寿宴上装作不经意间提起了这纸,大肆赞扬,有着圣上的金口夸赞,这纸很快销售一空,在各地都算是出了名,崇光帝的私库因此也是赚了个盆满钵满,他参与了此事,因而才能察觉到崇光帝同翰墨书坊之间的关系。
思绪一下子扯远了,但总而言之,只要按着方子上的工序,这纸的质量是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的,这一点,前世那么多人购买已然证明过了,况且,以翰墨书坊的背景,沈文晖也并不认为造纸会在工匠或是原料上出什么岔子,这话实则也就是随口一问罢了。
“并非如此,相反,这松墨纸已经在书坊销售,说起做生意,果然老李是有几分本事的,凡是进书坊买书的或是文房四宝的,他都多少搭半刀松墨纸做添头,还顺便宣传了一番这造纸的不易,夸赞了纸的质量,又回过头来说这纸算是书坊回馈,售价极其便宜,这些日子你不在城中怕是不太清楚,可城中的读书人对松墨纸可是赞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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